第21章 節
第 21 章節
水汽朦胧,像是被覆了層輕紗。
他借着夜色掩去多餘的情緒,狀似無意地問了句,“那星期天呢?”
李兆焯揚揚眉,訝異于宋林居會主動問他,“星期天我應該沒什麽事。”
收了傘,二人面對面,宋林居這才發覺李兆焯另一邊肩膀上的大片水漬,他幾乎大半個身子被淋濕,而他最多肩頭濕了一點。
是他故意往外靠,淋濕的卻是李兆焯。
宋林居喉間幹澀,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你……”
李兆焯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輕扯了下唇,不甚在意,“沒什麽,本來回家就是要換衣服的。”
“那我先走了。”他撐開傘,轉身背對宋林居,随意地朝後擺擺手就大步離開。
明明是熱烈的人,卻是從雨中走來,也于雨中離去。
“嗯。”
宋林居後知後覺應了聲,低低的聲音散在呼嘯的風和狂暴的雨中,也不知前面置身風雨中的人有沒有聽見。
宋林居原地站着,任水霧順着斜風撲在他臉上,激起一片涼意,看着那人離去的方向,直到那道高大身影完全消失在黑暗中後才上樓。
宋林居洗完澡後,像平常一樣拿筆端坐在書桌旁。
但他此時表情怔愣,手中的筆不由自主地在習題冊上流暢游走,像是有肌肉記憶的游魚在水中熟練地穿梭橫行。
窗外雨又大了些,樓下有汽車被大雨觸發了警報器,刺耳急促的聲音讓宋林居的心神重新回到面前的習題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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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的圖案讓他更糟心了。
他無意識畫了個男人的背影,男人腰背筆挺,肩膀寬厚,長腿邁動,像個行走的衣架子。
這是今天晚上李兆焯撐着傘漸漸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
黑色簽字筆畫的畫線條穿插在文字上,背影和文字明明同時存在,但背影像是霸道蓋住文字了一樣,讓他現在只能看見背影。
宋林居煩躁地三兩筆塗掉簡筆畫,雜亂的線條一如他現在的心境。
他不是看不出來李兆焯對他有種莫名的興趣,像是想和他做朋友。
而他不想李兆焯靠的太近,卻也不想讓李兆焯讨厭他。
對待李兆焯總不能一直是這種反複無常的态度。
他該怎麽做?
順其自然?還是徹底疏離?
宋林居從小就不是猶豫不決的性格,可在這件事上,他遲遲下不了決定。
背影上的黑線越來越多,像是要吞噬那幅畫。
李兆焯從浴室出來,第一次認真地在全身鏡前打量着自己。
宋林居每次碰見他,目光都是在他臉上一掃而過,然後要不就看向別處,要不就垂着頭。
他對他的排斥……準确來說應該是躲避,讓他實在是好奇,他長得真就那麽兇?兇到他一眼都不想看他?
他面無表情地盯着鏡子中的自己,不久後臉上出現些無奈。
好吧,自己看起來……似乎,好像,大概,也許,是有那麽一點點兇。
尤其是發際線處的斜劃痕,讓他像是個混社會的不良少年。
每次寒暑假回歸寸頭已經是他的一個習慣了,因為老頭子會把他扔軍隊待一段時間,那要求寸頭,而他自己也覺着寸頭方便。
每次寸頭都是他自己推的,只有這次手滑了一下,拉出條痕,還差點刮到頭皮。
他當時覺着沒什麽,能看就成,但沒想到這玩意兒會對他的社交産生影響……
周六辦完正事,李兆焯晚上就把其他幾人約出來了。
幾人坐在酒吧二樓包廂看臺上穿着暴露的舞娘跳勁爆的舞,下面一群看不清臉的人狂熱地跳着,蹦着,氣氛被動感音樂越推越熱。
沒一會酒吧經理就帶着一溜年輕貌美的女孩子進了包廂。
孫文昊随手點了兩個清純類型的女孩留下來倒酒,一個穿着白色長裙,一個穿着不知道哪個學校的校服短裙。
學生妹打扮的女孩是個有野心的,她在這些人的交談中,隐隐察覺他們以寸頭男人為首。
而男人也正好是她最愛的類型,硬朗具有攻擊性的長相,高大健壯的身材,握着酒杯的手修長有力。
尤其是靠近發際線的那道劃痕,讓他顯得不羁又兇悍。
據她的經驗來看,這人的本錢肯定很大,光想想她就覺得有些腿軟。
孫文昊只叫她們倒酒,但沒有機會校服女就自己創造機會。
她在倒酒時有意無意地往寸頭男人身上靠,在他察覺看過來之際,她小臉通紅,欲拒還迎地看向他,杏眼中純與欲交雜,擡眼間是勾人的媚。
孫文昊他們不是沒看見校服女拙劣的勾引,他們不出聲是等着正主開口呢。
之前和他們出來玩,他們左擁右抱,他可是一個手指頭都不讓人家碰的,就拿着杯酒在旁邊慢慢啜飲,妥妥的禁欲和尚作風。
焯哥長得好看,之前也不是沒有不識趣的姑娘湊上去。
可迎面而來的就是焯哥不耐煩冷冰冰的“滾”,想要扒拉焯哥的更是會被推到地上,姑娘含着眼淚的模樣拜焯哥所賜他們實在沒少見。
但沒想到,這次李.和尚.兆焯他只是漫不經心撩起眼皮子掃了眼,然後就事不關己地看向別處,好像那女人摸的不是他。
幾人訝異地對視。
剛抓了把瓜子啃着,準備看戲的孫文昊頓時覺着自己手裏的瓜子噴香。
焯哥他今天這是怎麽了?突然變性了?
這種類似默認的态度讓校服妹信心大增,不再只滿足于悄摸摸的蹭兩下,她的手開始不規矩地在結實的身體上亂摸了起來。
李兆焯依舊由着她,只是抿了口手中琥珀色的酒,杯中冰塊丁零當啷地響。
男人無聲的縱容讓校服女眼中的癡迷越發明顯,她盯着男人泛着水光的薄唇,緩緩湊過去。
她身上濃郁的花香讓李兆焯擰了擰眉。
眼下就是女人膩着口紅飽滿的唇,他的眉擰得更緊了,在最後一刻終于忍無可忍地偏過了頭。
女人馥軟的唇擦過臉側,像是只柔軟的蟲爬過臉頰,怪惡心的。
女人沒吻到也不糾結,柔軟的手蛇一樣往下爬,李兆焯不但沒感到絲毫快意,反倒是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攥住在身上熟練游曳的手,女人被他的力道捏得嬌呼一聲,媚眼如絲地嗔他。
李兆焯目光鎖住她含嬌帶媚的眼,聲音磁性低沉,“我長得兇嗎?”
沒想到這個看似冷酷的男人居然會和她搭話,女人是又驚又喜,柔着嗓音連忙回道,“不兇,怎麽會兇呢,您很性感。”
這是她的心裏話。
眼前這人确實有一種屬于男人硬朗的性感,又兇又欲,渾身的荷爾蒙,讓人看着就腿軟,可因着他眉眼間那股子漫不經心的冷酷,又帶着點禁欲。
矛盾神秘,讓人情不自禁地想去探索征服。
李兆焯在女人癡迷的眼神中不說話了,兀自想着難道是男女的審美不一樣?
在校服妹又不安分地亂蹭之際,他一把推開了她,無情的動作像是拍開肩頭的飛蟲。
菟絲子一樣攀着李兆焯的校服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尾椎骨鑽心地疼。
還沒待她調整好表情泫然欲泣地說些什麽,就見男人擰着悍眉不耐地道,“滾出去。”
像只被侵犯地盤暴躁刨地的獅子。
校服女瞥見男人眼中沒有絲毫遮掩的戾氣,身形一僵,顧不上疼痛,立馬一瘸一拐地離開,完全沒有來時那麽袅袅婷婷。
看着女人逃命似的身影,李兆焯又灌了口冰冷的酒,想要壓下內心的煩躁。
不對勁,一切都不對勁。
今天晚上本來是出來消消火氣的,結果火氣沒消掉,還被膈應了一把,真特麽晦氣。
孫文昊一臉懵逼地看自家焯哥反常地和小姐調情,又一臉懵逼地看着焯哥面色難看地将人給趕出去。
他吐出口裏的瓜子皮,“怎麽了焯哥?那小姐不合你的胃口?”
李兆焯搭着眼,薄唇掀動,出口就是嘲諷,“香氣太濃,嘴巴太厚太紅,手又短又小。”
另一個老老實實倒酒的白裙女聽見這一連串評價,低頭掩下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
這人該是有多嫌棄蘇玲。
蘇玲是清純的長相,可厚唇為她添了些欲色,又純又欲的矛盾氣質讓蘇玲在會所大受歡迎,整個人傲得不行。
要是被蘇玲聽到她引以為傲的性感厚唇和纖纖小手被嫌棄成這個樣子,表情肯定巨好看。
聽見焯哥毒舌的評價,孫文昊啞然,一時有些懷疑他點的人是不是真的那麽差勁。
周衍抖了抖指尖燃燒的煙,貴公子似地笑着問,“那阿焯喜歡什麽樣的?我們下次幫你留意留意。”
绮夢
李兆焯一愣,盯着燃着火光的煙頭仔細思考了起來……
喜歡什麽樣的?
如果是淺淡清爽的花香,唇适中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