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節
第 20 章節
,有白色衣擺掠過眼尾。
直到聽見下課鈴聲,在被曬得發燙的操場上跑圈的宋林居才喘息着停下來,腦海中不該有的念頭也甩得差不多了。
汗水濕透了短衫,渾身黏膩的感覺讓人非常不适。
他記得儲物間有套他備用的衣物,儲物間裏面還有幾個淋浴間。
正當宋林居拿好衣服準備進淋浴間時,另一淋浴間門開了,迎面走來一個人。
簡單的白T和件黑色五分褲被他模特似的身材穿得很有型,氤氲在空氣中輕紗似的水霧柔和了他深邃的眉眼,整個人看起來清爽又無害,區別于賽場上表現出的危險壓迫,是種慵懶随意的性感。
“宋老師。”他笑着和他打招呼。
宋林居心跳有瞬間在節拍之外。
這才打個照面,快半個鐘頭的步就白跑了,他感覺到有些無力。
上次感到無力還是小學時,媽媽因為身體原因一直待在醫院接受治療,他不但無能為力,還要病中的媽媽擔心他。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宋林居冷着臉穿過李兆焯,像是沒有看見他這個說話的大活人。
被完全漠視的李兆焯微愣。
他這算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準确來說是更糟了,之前宋林居礙于面子最多也就是避着他,現在好了,幹脆漠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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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麽?
就在宋林居快要與他擦肩而過之際,李兆焯握住了他的手腕。
像是突然被燙到了一樣,宋林居重重甩開他熾熱濕潤的大掌,言語激烈,“別碰我!”
“啪”地一聲,李兆焯的手被拍得發麻。
許是沒想到他反應會這般大,他被甩開的手在空中尴尬地停了瞬,臉上的笑也維持不住了。
但這次他沒像在樓道那次雙手舉着後退。
右手攥緊,壓下手心針紮一樣的麻漲感,他沒動,深邃的眸看着此時表情複雜的宋林居,“怎麽了嗎?”
他不笑眉眼下壓的模樣顯得有些咄咄逼人的兇。
宋林居推完人就有些懊惱。
自己這是在幹嘛?朝他發什麽脾氣?
他什麽都不知道,也什麽都沒做。
一切都是他自己腦子裏有不該存在的情緒。
宋林居深深呼出口氣,“沒什麽。”
他後退一步與李兆焯拉開了距離,臉上外露的情緒已然被很好地收起。
“抱歉,剛剛是我反應過大了。”
李兆焯發覺有什麽在宋林居平靜黑眸底下湧動,可待他細看,什麽也沒有,裏面沉靜得像潭深水。
他再問了一遍,“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沒有,我進去洗澡了。”宋林居不再看他,轉身進入淋浴室。
宋林居剛關上門就聽見外面傳來聲巨大的響聲,像是有誰重重踢了腳鐵質儲物櫃。
草。
李兆焯煩躁地撸了把寸頭,低聲爆了句粗。
這特麽算是什麽破事?他招他惹他了?突然給他甩臉子。
他從來不是什麽耐心的人,好不容易耐心一次結果那人還不領情。
他李兆焯要是再巴巴兒地把自己熱臉湊上去貼宋林居的冷屁股,那他媽就真是犯賤了。
想到宋林居方才想要和他保持距離的後退一步,李兆焯氣不過,又踢了腳儲物櫃,哐地聲,那地方都被他踢出了個小坑。
為了慶祝崇明一中建校100周年,全校統一組織在這周五的七八節課看電影,縱使看的是具有教育意義的戰争片,學生們也非常開心。
為了營造影院氛圍,前後門關着,四周的窗簾也被拉上,教室中烏漆嘛黑,只有大顯示屏亮着,學生們被集中到教室中間。
畢竟不是什麽喜劇片,教室中說笑聲很少。
突然一道強光将教室照得通亮,随之而來的震天驚雷把電影中撕心裂肺的吼叫和炮火聲都蓋過去了,狂風吹得窗簾像旗幟一樣揚起。
學生們驚詫地往閃電閃過的方向看去,有人哀嚎着。
“不會吧,剛剛還豔陽高照呢,這才多久就要下雨了?”
有男生把窗簾掀開一片,但教室內的亮度并沒有改善多少,外面陰沉沉的,大片烏雲像是吸飽水的棉花,重得都快要壓下來。
一男生哭喪着臉拱了拱自己的糙漢同桌,“完蛋了,看來還是場暴雨,你帶傘了沒?”
同桌搖頭,語氣理所應當,“沒啊,這大太陽的天,誰會想到帶傘啊。”
“我啊。”有個紮着麻花辮的女孩得意地朝他們晃了晃手裏的防曬傘。
教室裏不乏擔憂的聲音,但嚎得最多的還是男生,因為女生一般會随身攜帶防曬傘。
随着連續的電閃雷鳴,大雨傾瀉而下,原本看向窗外的李兆焯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斜方的宋林居身上。
宋林居沒戴眼鏡,指尖捏着一只耳機,另一只在耳朵裏,很明顯他剛剛并沒有在看電影。
他微仰着,偏頭怔愣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麽。
光影從側面打過來,李兆焯能清楚地看見他蝶翼般扇動的睫毛,挺直的鼻,此時處于放松狀态唇珠明顯的唇,清晰的下颚線,脖子很長,線條流暢,像是某個漫畫家一筆勾勒出的那般順滑。
又是一道閃電,光映入他眼中,像是煙花猛地在黑夜中炸開,一片絢麗。
整個場景透着電影畫面的故事感。
墜在他白皙脖頸周旁的黑色細線耳機,配上因唇珠而微微上翹的唇,在這昏暗的陰雨天滋生出一種莫名的意味。
淡漠的表情,卻擁有纖細到一手可以掌握的脖頸,若是此時他站在他桌邊,他可能以為宋林居是在向他索取着什麽……
直到宋林居低下頭,把耳機重新塞進耳朵,李兆焯才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心下一跳。
他見鬼一樣趕緊收回目光,眼睛盯着炮火連天的顯示屏,死死盯着,像是要盯出個大洞。
草,不至于吧?
盯着個男的他都能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難道他火氣已經這麽大了?
直到下晚自習雨還是沒停,宋林居被大雨困在了教學樓。
那把長期放在學校的傘在被小混混圍住的那個晚上被他扔了,這段時間又不是經常下雨,他忘了買新的。
李兆焯折回時看見他們班的燈還是亮的,還以為是最後一個離開的人忘記關燈了,結果走進教室時發現窗邊站了一個人,好像在看雨。
這麽晚了,宋林居還不回去?
聽見腳步聲,宋林居瞥了他一眼,坐回座位了,低着頭,沒有要和他搭話的意思。
冷漠的态度讓李兆焯的好奇變為了煩躁。
算了,人家回不回去幹他什麽事。
李兆焯目不斜視大步越過他,從抽屜裏掏出鑰匙,就準備離開了。
外面的大雨嘩啦嘩啦的,吵得讓人心煩。
宋林居拿着筆,筆尖抵在卷子上洇出墨點,卻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宋林居你帶傘了嗎?”長腿都快要邁出教室門了,想到進來看到的單薄孤獨背影,李兆焯還是停下問了句。
手指微縮,筆尖劃破了卷面,宋林居擡頭看向門口的人,他都沒回頭,似乎只要他說聲“帶了”,就會立刻擡腿離開。
也是,自己都對他那麽冷漠了。
幾息沉默後,宋林居望着他的背影回答了。
帶了,你走吧。
“沒帶。”
等李兆焯轉過身,宋林居才驚覺自己說出了截然不同的答案,他表情有片刻空白。
理智阻止我靠近你,欲望卻催使我奔向你。
他無意中抛棄理智,順從了自己的欲望。
李兆焯轉過身,晃了晃手中的黑傘,“走吧,我送你。”
理智回籠,宋林居想說些什麽來挽回剛剛的口誤,“我們不同路。”
李兆焯哼笑了聲,鑰匙圈在指尖轉圈,“誰說不同路?我搬出來住了,就在你家附近。”
他早就想搬出來了。
無法,宋林居收拾好書包後和李兆焯一起走出教學樓。
青筋微突的手撐開傘,二人步入沉沉雨幕。
偏好
傘面噼裏啪啦,像是有成百上千個小人在傘上跳踢踏舞,任狂風把路邊的樹吹得沙沙作響,被大掌握住的傘卻是紋絲不動。
風大雨斜,李兆焯把傘壓低了些,不算大的傘下在狂風驟雨中獨成一片安寧世界。
兩個一米八多的少年擠在一把傘下,有身體接觸那是必然。
陌生的熱度從身側傳來,行走間手臂摩擦帶起麻癢,宋林居不着痕跡地往外移了一點,有冰涼的雨滴在肩頭。
李兆焯察覺到了他的小動作,沒靠過去,只是手中在狂風暴雨中紋絲不動的傘朝宋林居那邊偏了點。
在嘈雜的風雨聲中,兩人各懷心思,一路無話。
把宋林居送到他家樓下,李兆焯才開口,“明天我有點事,你可以不用來。”
這是不想見他嗎?
宋林居沒有看向和他交談的人,而是無焦點地平視前方,小區路燈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