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節
第 9 章節
樣,就差手裏抓把瓜子了。
只是宋林居不太明白,有什麽戲淋着瓢潑大雨也要看完。
他不覺得他和那些混混打架就有那麽好看。
想到那天他漫不經心,高高挂起的态度,宋林居冷冷垂下眸,腳步轉了個方向,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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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李狠心前幾天隔岸觀火,這就撞宋能打手上了,嘿嘿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啊。
折回
就在離盛幾要滿水的雨傘一步之遙,宋林居腳步頓住了。
只要彎腰,撿起傘,離開,別回頭,這件事就可以當做沒看到,甚至于……
沒發生。
他的死活與他何幹?他不也是這樣做的嗎?
高高挂起,甚至于當作一場戲看。
他不想惹麻煩。
宋林居要邁開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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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被握過的腳腕此刻發燙發熱,帶着冰冷磅礴的大雨都澆滅不了的灼熱。
像是那人的手還扣在他腳腕,拽着他,強勢地想讓他幫他。
宋林居要拿起那把觸手可及的傘的。
可他青松挺拔的腰板太直,彎不下。
他與自己沒僵持太久,一聲嘆息散在這磅礴雨夜,融在這片水霧橫行。
躺在地上的李兆焯處于清醒與失去意識的邊緣,身體因為藥物的原因完全失去控制,大腦卻還能模糊感知到外界發生的事。
拽住宋林居已經花光了他最後的力氣。
但他掙脫他離開了。
被人抛下,李兆焯心中也沒生出多少怨怼。
他們不熟,而且他在前幾天還看了場他的戲。
他沒道理,更沒義務幫他一把。
聽着巷口傳來的踏水腳步聲,李兆焯在心中低罵了句,覺着今天自己的運氣實在是背。
模糊間有影子覆下,那人很安靜,沒有啐罵也沒有喊人。
他沉默着穩穩将他拽起,牽着他的手搭在肩膀上,帶着涼意的手扣在他腰上,隔着濕到透明的衣服貼在皮肉上。
手下骨骼突出的肩讓他判斷出撈起他的人有些瘦,但從他不算困難半摟着自己離開的動作來看,這人肯定不弱。
無力耷拉的頭靠在那人臉側,隐約間聞到股香味,像是花香,卻又說不出具體是哪種花的香氣。
淡淡地,多種花香混合的味道,奇異地不甜膩,反倒顯出清爽,猶如初春花開溢香,明明是萬物複蘇的時節,香氣中卻還帶着絲凜冬未散的冽寒。
他不是那群在找他的人。
那群人一看就是長期混跡在酒吧的打手,身上沒有奇怪的煙味也就罷了,身上怎麽可能會有這種好聞的香味。
長途跋涉中,李兆焯最後一絲意識也随着這息好聞的香味安枕。
回家之前宋林居先給林秋曼打了通電話。
林秋曼說今晚有些忙,可能要很晚才能回家,讓他自己吃飯。
他家在6樓,沒有電梯。
饒是宋林居,把昏迷着的李兆焯帶回家也是累了身大汗。
回到自己房間,掃視一周,宋林居松手任李兆焯滑下。
他不可能把渾身泥沙的李兆焯放在他床上。
昏迷中的李兆焯倒在地板上,發出咚地聲,聽起來就很疼。
“李兆焯?”宋林居彎下腰拍了拍他冰涼的臉。
一點反應沒有,雕塑似的,連睫毛都靜止。
看來是一點意識都沒了。
他還想着但凡李兆焯有一點意識,他都會從他口中問出那個沒說完的號碼。
雨下淋久了,突然回到房間,暖氣包裹中,身上的衣服像塗了層厚重的膠水,緊貼在軀體上,黏膩異常,讓宋林居微微蹙眉。
沒管地上的人,宋林居撿了睡衣就進浴室去,快速沖了個澡。
就這麽短短來回,地上人的臉色似乎更蒼白了。
宋林居蹲下身,盯着形容狼狽的李兆焯。
寸頭少年即使昏迷兇悍的眉也緊緊皺着,薄唇下意識抿出銳利平直弧度。
似乎只要對他做什麽不好的事,他就會立即睜眼,撲上來掐住你的脖子。
危險且不好惹。
可銳利眉眼挂着雨珠,蒼白着臉,滿身是傷的他,倒是顯出幾分脆弱之态。
不多,卻是直擊人心。
他的堅韌隐忍,不露怯,遠遠要比有些人眉蹙眼垂,淚滿面要吸引人。
含蓄不自知的脆弱遠比外露的脆弱要讓人心疼。
并沒有思索太久,宋林居脫去李兆焯的髒衣服,只留四角褲。
垂眸略略掃了眼,打消了直接把他扔浴缸裏泡着的想法。
這人身體上都是傷,小小的擦傷和玻璃的割傷。
星星點點的傷處是多,但都是些皮肉傷,算不上嚴重,甚至在這副流暢極具力量的麥色身軀上還顯出種淩虐的性感。
鼓起的肌肉,傷痕,蔓延的血跡……
宋林居移開眼睛,去浴室接了盆熱水。
擦幹淨他身上的泥水,又找出醫療箱,給器具消毒。
生理鹽水沖洗傷口後,用鑷子小心夾出一顆顆陷進肉裏的碎玻璃。
昏睡中的少年似乎感覺到了鑽進皮肉的冰涼痛意,難耐地低喘了聲,帶着沉悶的啞意。
隐忍模糊的喘息在這安靜到只能聽見雨聲的房間中,硬是勾出些帶着熱度不可描述的暧昧,莫名羞恥。
專心處理傷口的宋林居冷不丁聽見這麽一聲響,沉穩的手被他喘得一抖,鑷子的前端擦過玻璃碎片,陷進腹部皮掀肉現的傷口中。
地上人精壯的胸膛重起深伏,似是疼得狠了,喘息更重了些,深刻的腹肌游魚般活了起來。
充斥着不大房間的粗啞氣聲像是帶了火,蠻橫地往宋林居耳朵裏面鑽,直往白皙的耳廓上燒。
怕手再抖,宋林居立即拔出微陷的鑷子。
有血順着傷口流下,在蘊含力量的腹部上拉出細細一條赤線,像光滑的巧克力蛋糕上,被笨手笨腳的學徒不小心滴了條草莓醬。
宋林居的視線順着那滴血落到地上,他突然感到有些棘手。
左手張開下意識去推眼鏡,卻推了個空。
冰涼的手指擦過柔軟微暖的睫毛才突然意識到,他的眼鏡前幾天被踩碎了,而新的還沒配好。
掐了把眉心,宋林居才繼續動作,有條不紊的動作透着些許無奈。
誰叫自己把他帶回來了。
總不能把他扔在地上一晚上任他自生自滅吧?
還好接下來不管是挑玻璃,清洗,還是包紮,他都沒再發出什麽聲音了。
痛極也就是肌肉不自覺緊縮顫抖,仿佛方才的那幾聲喘只是沒太适應。
宋林居松了口氣,加快手中動作。
好不容易處理完李兆焯身上的傷口,宋林居拿出多餘的被子鋪在地上,把李兆焯扔在上面就不再管他。
忙東忙西,時間已經不早了,宋林居關掉房間中的燈,開啓臺燈,做了兩張卷子就睡覺去了。
刺眼的陽光照在眼皮上,李兆焯意識漸漸回籠。
身下硬得硌背,鼻尖萦繞的陌生氣味,乏力刺痛的身體讓他幾乎立刻回憶起了昨晚發生的事。
他沒立即睜眼,而是靜靜地聽着周圍的聲音。
屋子裏有另一個人的腳步聲,輕緩利落,并不拖拉踢踏,聽起來教養很好。
腳步停下,随之而來的是椅子移動,碗筷碰撞的清脆聲,說明這間屋子的主人可能正在吃飯。
他會是個怎樣的人?
李兆焯想到了昨日他略微硌手的肩,和身上好聞的味道。
他緩緩睜眼,被陽光燙了下,手擋在眼前撐坐起,視線是剛醒的模糊,但李兆焯能大概看清屋子的構造。
清爽的淺藍是主要色調,簡約整潔,書架上擺滿了書,涉獵很廣,較多的是有關醫學方面的。
從書桌上擺着的厚厚一疊習題來看,這房間的主人和他一樣是高中生。
身側的床鋪折得整整齊齊。
他就說為什麽覺得硌得慌。
睡在地上,只一層薄薄的棉絮墊着,能不硌麽?
“醒了。”大開的房門前出現了雙淺藍純色拖鞋。
來者腳很白,冷白腳背上黛色血管在陽光下看得一清二楚,藍白相間,跟瑩白玉石裏蘊出的透徹的藍似的。
還怪好看的。
李兆焯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他掃過板正的身軀,擡眸往上看,眉梢微揚,有些訝異。
這不是書呆……宋林居麽?
救他的人怎麽會是他?他不是掙脫他離開了嗎?
他記得昨晚最開始抓住的人就是他,雖然他看不清,可他不是自報家門了嘛,他記得清楚。
報完家門之後,趁他脫力就立刻把他掀地上了,頭也不回就走了。
沒有絲毫停頓。
好家夥,當時他還以為他一世英名就要栽在那些見不得光的臭蟲手上了。
垂眸看着李兆焯臉上的表情由驚訝漸漸變為陽光都壓不下的陰沉。
宋林居雖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但總歸不是什麽好事。
尤其是昨天他對他還不是那麽地……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