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節
第 6 章節
,這麽大的雨怎麽不撐把傘過來?”馬叔趕緊翻了匹幹淨毛巾遞給他。
李兆焯接過,随便擦了擦頭發和臉。
後座戴眼鏡的中年男人從文件中擡起眼,鷹隼般銳利的目光在他濕到不住往下滴水的衣服上停頓片刻,掃了眼腕表,六點半。
崇明一中五點四十放學。
“今天怎麽這麽晚?”
手握文件的中年男人明顯保養得很好,西裝革履,身材看起來高大有型,一看就經常鍛煉,完全不見中年男人的油膩肥胖。
長腿交疊,帶着灰質腕表的手扣在膝上閉合的文件上,身姿板正,氣勢斐然,金絲眼鏡一戴,有的只是成熟男人的沉穩平肅,只是眉心紋深,即使此刻沒有表情,也不怒自威,顯得嚴苛。
當然是不想早早地到,到時候還要再等你啊。
李兆焯沒看他,如出一轍的面無表情,冷淡地回答,“雨太大了。”
回答似是而非。
若說雨大,他完全可以打電話叫馬叔去接他,他找處地方躲雨便是,何必非要冒着大雨走過來?結果馬叔打了好幾個電話他也不接。
更何況,西單購物大廈離他學校也沒多遠,就算冒着大雨步行也完全不用花這麽長時間。
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在意,李佲康嗯了聲,沒繼續問。
“崇明被列入了重點發展城市,最近一段時間會有很多勢力湧入崇明,包括京都那邊的人,收斂點,別惹禍。”
天色已然全暗,雨急且重地打在車窗上,翻炒豆子似的噼裏啪啦,晶瑩水珠在車窗上蜿蜒,映出外面飛速後退的街景,光影交疊快到水珠上餘留各種燈光顏色的虛影,絢麗幻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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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剔透水珠中變幻莫測的色彩光影,不知為何李兆焯突然就想到大雨中那個眼露鋒芒,脊梁筆挺的清瘦少年。
黑白分明的眼,明明只簡單幹淨兩種顏色,或許還浸了些那大雨中的水色,可那裏面神采,縱是車窗上這些每時不同的光影交疊,也遠不及。
聽見警告,偏頭看車窗的李兆焯漫不經心地應聲。
只要別人不惹他就好了,主動挑事還沒那書呆子有趣。
接下來李佲康問了些李兆焯的日常,不痛不癢。
而李佲康問,李兆焯就蹦出幾個字,簡略地答。
單向問,單向答,這對父子之間的對話還不如兩個陌生人之間的寒暄客套,倒像是公事公辦的上下級工作彙報。
開車的馬叔在心中嘆了口氣。
他在少爺出生之前就已經在李家工作了,差不多是看着少爺長大的。
少爺因為夫人的事一直對老板心中存怨,年紀還小時就跟個小刺猬似的。
出言嘲諷,公然頂撞這種事情像是家常便飯,只要老板和他在同一片屋檐下,屋檐下必定是硝煙四溢。
等年紀大了些,外露的刺被收了起來,就變成了這副冷漠模樣。
老板不是不關心這唯一的兒子,只是他太忙,再加上性子內斂,不知道如何和孩子相處,導致他們的關系還不如陌生人
見牆上白色時鐘都快轉了一圈,炒好的菜也冷得差不多了,客廳沙發上的林秋曼聽着嘩啦的雨聲,心下有些不安。
她放下手中織到一半的米色針織衫,走去窗邊眺望,見雨大如注,想到還沒回來的兒子,有些擔心。
林居平常不會這麽晚回來的,該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
林秋曼撥通兒子的號碼,一手拿過雨傘,準備出門去找他。
林秋曼穿鞋時聽見模糊的電話鈴聲,從門後傳過來。
接下來便是鑰匙入孔,門被打開。
宋林居打開家門,有飯菜的香味帶着暖意撲面而來,驅散了些身上的濕冷,正好和要出門尋他的媽媽碰了個正着,濕透的衣擺上有水滴在她腳上的小皮鞋上。
“媽……”他喊了聲她。
林秋曼微微睜大了眼睛,驚訝于兒子被淋成了徹頭徹尾的落湯雞。
“林居你怎麽被淋成這樣了?你不是帶了傘嗎?”
宋林居抿抿唇,微垂的眸落在小皮鞋鞋面上的那滴水上,“傘丢了。”
實際上是在回來的路上被他扔了。
“你這孩子,丢了怎麽不打電話給我,讓我去接你啊。”
林秋曼挂了手機,手搭在兒子濕漉漉的手臂上,觸手冰涼。
她上下搓了搓,有些心疼,趕緊扯着他進屋,幫他把書包拿下來。
“冷不冷?快進來,先去洗個熱水澡,我去煮點姜湯。”
“好。”宋林居側過身子,走向自己的房間,他房間中有獨浴。
走到門口的時候林秋曼突然發出聲驚呼,她快步走過去,拉過他側過的那邊手臂,“林居你手這是怎麽了?”
偷襲的劃痕就在小臂上,細長的橫斜傷口,不嚴重,但在這穿短袖的大夏天,根本瞞不住。
宋林居也沒想瞞。
他回來的路上不僅把傘給扔了,還将受傷的手臂在水泥地摩擦了一下。
語氣輕描淡寫,“雨太大,回來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擦破了,待會塗點藥就好了。”
他手上的傷口确實像是擦傷,不嚴重,就是擦傷面積大,傷口上還黏有沙礫。
膝上的布料也有污漬,有摩擦的痕跡。
林秋曼不着痕跡地掃過兒子的臉和其他裸露在外的肌膚,沒有其他的傷痕,不像被人欺淩過。
像是信了的樣子,她拍了拍兒子的肩膀,順手将他推向房間,“快去洗澡吧,又熱又冷的,別生病了,洗完媽媽給你上藥。”
“好。”
望着兒子青松般的背影,林秋曼眼中閃過絲擔憂。
這孩子從小就極少讓她操心,她相信他有将事情處理好的能力,但怕就怕他把自己逼得太緊,什麽事都自己壓着。
房門合上,隔去媽媽的視線。
洗去手中的黏膩沙礫感後,宋林居撿了套白色棉質家居服進浴室去了。
熱水從頭下淋,水汽蒸騰間,宋林居閉着眼,任由水流打在臉上,沖刷去滿身的寒意與疲憊。
水流穿過利落下颚,微突喉結,平直鎖骨,往四肢蜿蜒。
與別處的舒适熨帖截然不同,手臂的傷口像被潑了辣椒油一樣,麻痛火辣。
宋林居不在意,頭微揚,把順着水流垂下的額發推上去,想着方才的事。
雖說他已經威脅過那黃毛混混了,看起來他也吓得不輕,但難保不是為求自保的陽奉陰違,得防着些,王誠岳一朝不成,說不定還會叫另一波人來,也得注意。
至于李兆焯,讓他最覺危險的人,他出現在巷口似乎只是單純地看戲。
他就只是斜倚在牆邊瞧他,面色平靜,甚至不帶任何敵意,卻給他一種被野獸盯上的感覺。
他是被鎖定的獵物,有什麽危險的東西在暗處萌生發酵,蓄勢待發着。
不知道這些危險感是來自他一看就不好惹的寸頭,落差大以至沉邃的眉眼,平直薄唇,亦或是他高大結實暗含巨大力量的身材。
關上水,走到鏡子前,抹去鏡子上浮的朦胧水汽,宋林居第一次細細打量起了自己的身材。
長期鍛煉的緣故,每塊肉都在它該在的地方,不松散,該有肌肉線條他的都有,流暢深刻。
不是去健身房為了好看特意練出來的,像面包一樣蓬起來的誇張鼓塊,他的每一塊肌肉精瘦卻暗含力量。
宋林居想到雨中巷口的李兆焯,濕透的白短袖變得有些透明,勾勒出有型勁瘦的身材,隐隐透出下面的肉色,不可避免地有些狼狽,但依舊像把水洗過的利劍氣勢不減。
自己比李兆焯矮不了多少,卻遠不及他那麽有壓迫感。
宋林居套上棉質短袖,身上肌肉一遮,鏡中人瞬間清瘦無害,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好好學生。
與雨中那個懶散桀骜的少年相比,天差地別,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散水成珠,快速滑下,浴室中未散盡的的水汽複又漫上鏡面,模糊了宋林居的神情。
他能看出來,李兆焯不是什麽善茬,不管是性格還是家世,所以他還是少接觸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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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李狠心覺着宋能打有趣,而人宋能打只想離他遠遠的,哈哈哈哈這真是件令人悲傷的事。
送花
被認為是不好惹的當事人此刻只套了條灰色運動五分褲,腰帶松松系着,褲子欲掉未掉地挂在胯上,露出性感深刻的人魚線。
李兆焯草草地擦了擦寸頭,光着膀子從浴室踏出,走動間,肌肉一鼓一縮,身上水珠順着流暢完美的肌□□壑戀戀不舍滑下,洇濕了褲腰。
他喜涼,進浴室前就開了房中的冷氣,現下剛洗完熱水澡出來,身上水都沒擦幹,涼風一吹就覺着有些冷。
手一揚,擦頭毛巾落在桌子上,從床上抓了件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