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怎麽就差別這麽大呢?!
一男一女在飛奔,身後一大群青面獠牙的惡獸在追趕。禁絕深林之中,管你是什麽樣的仙人也沒有用處。仙風缥缈,長袖蕩蕩的從容和優雅蕩然無存,餘下的只有面臨生死大關的狼狽和恐慌。
塵土飛揚,大地震顫。那群惡獸裹挾着風樯陣馬之勢,又似是天河開洩。
明衡、陳東岱的面容驟然一變。這些生于禁絕深林中的惡獸可同他們不一樣,那獠牙利爪可以輕易地碾斷仙人之骨。他們誰也不想葬身在這裏!
“山主。”一道輕柔的聲音似是淡雅的春風拂過面龐。
越懷真的腳步倏然一頓,她轉身凝視着落在後面的宣清和,眉眼間的怒容和煞氣瞬間收斂起,與先前判若兩人。“怎麽了?”她望着宣清和溫聲開口。
明衡抓着這個時機往前走了幾步,望着那故意引着惡獸往他們這邊跑來的兩人,眸光頓時幽邃了幾分。他自袖中取出了一個玉瓶往那兩人的身上一抛,頓時一股莫名的氣味在林子中蔓延。而陳東岱也沒有閑着,摸出了一把雷珠往前方扔去。所幸這等東西尚能夠使用,要不然在禁絕深林真的是寸步難行。
雷珠爆裂,聲如霹靂。前方的林木在轟擊中折斷倒塌,阻斷了前方的道路。等到那飛揚的塵土散去之後,空氣中殘餘着淡淡的血腥味,至于剩下的惡獸則是被那兩人引走。
禁絕深林将仙人變成了凡人,這是一條絕路。宣清和狐疑地望着陳東岱一行人,認為他們還有其他的手段并未使出。
“倒是不知明衡仙君随身攜帶引獸香。”陳東岱望着明衡譏诮一笑。
明衡笑容清雅,他慢條斯理地擦着手,慢悠悠道:“總是有用處的。”頓了頓,他又擰眉道,“按理說,進入禁絕深林的人都會随身攜帶辟獸香,可使得妖獸遠離。那一幫妖獸追逐,有些不大對勁。”
“興許是偷了東西呢。”宋聽雲道。話音一落,她便自顧自地笑了起來,這禁絕深林除了骸骨,能有什麽東西好偷的?
“是鬼族那邊動的手。”越懷真眉頭緊凝,語氣中有幾分不耐。“幽冥鬼火”誕生于鬼界之中,就算鬼族們沒有用途,那也不甘願将它拱手讓給仙人,更別說,這鬼火能夠使得鬼王修為往上攀登一個層次了。然而鬼界與仙界有定約,他們沒辦法明着阻擋,只能夠在這片禁絕深林中作手。要是哪個仙人不幸在這裏隕落了,那也是自己時運不濟,怨不得他們鬼界。
宋聽雲點了點頭,十分贊同越懷真的話語。她又道:“傳聞‘幽冥鬼火’在幽冥之淵,而幽冥之淵中則是森森的鬼氣,要想進入那邊,還需要從鬼王手中取一枚護身的‘鬼令’。”
陳東岱挑眉道:“離得最近的一座鬼城是鬼山吧?鬼山王同天庭交好。”他對幽冥鬼火沒多大興趣,這一回是為了鳳來山主來的,對他而言,危機越少越好。
聽到了“天庭”兩個字,越懷真眼中泛起了一抹異芒,她沒在話題上糾纏,而是望向了宣清和道,“怎麽了?”顯然還記得先前喊她的事情。
宣清和眨了眨眼,她喊住越懷真,只是不想讓她去當那個“好心人”,可這樣的話又不能直言。半晌後,她将“仙涯丹紅”取了出來,低聲道:“它的精神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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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懷真一愣,沒想到宣清和将仙涯丹紅給帶了出來,望着枝葉耷拉的仙花,她的眉頭蹙得更緊,直接取出了一把丹玉灑在了花盆之中,宣清和的視線随着丹玉而轉動,紮根在盆中的仙涯丹紅瑟瑟發抖,望上去更是憔悴萬分。
一旁的陳東岱愕然地望着這兩位,他早知道鳳來山主愛花成癡,可也沒有必要這樣吧?但是他是不敢辱及山主的“愛花”的,只能夠惡狠狠地瞪着宣清和,然而這厮沒有任何的反應,更是氣得夠嗆。
越懷真開口道:“走吧,早日穿過這破林子。”她也不等明衡和陳東岱兩個人開道,而是疾行在前方。衣袂翻飛,行走間自有風生。前方橫七豎八的林木對她而言算不得什麽,可一想柔弱的宣清和,她便飛起一腳,只要是前方阻道的,全部被她清除。
陳東岱、明衡一行人似是習慣了越懷真這般姿态。
宣清和唇角勾起了一抹清淺的笑容,她跟上了越懷真的腳步。
“你們不覺得她很奇怪嗎?”他見過的柔弱女修都是粉嫩嫩的,如蓮花照水不勝嬌羞,讓人心中生憐。這位看着倒也是“嬌羞”,可是見着她怎麽心中滿是怒意呢?陳東岱轉向了明衡和宋聽雲,想要尋找支援。
明衡皺了皺眉,他不解地望着陳東岱。
“是挺奇怪的。”宋聽雲嘟囔了一聲。
“是吧是吧!”找到了支援之後的陳東岱立馬喜笑顏開。
然而宋聽雲白了他一眼,又道:“很奇怪,她腰間懸挂的金鈴為什麽沒有聲響?”
陳東岱:“……”
有驚無險的穿過了禁絕森林,總算是進入了鬼族的地界。天地昏暗,四面陰風凄厲,刮面如刀。鬼道乃是以生入死,修行的法門不同,所需的環境和靈機自然不同。在這幽冥鬼界中,鬼修中是如魚得水,但是對于仙人而言,無疑是一種折磨。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四肢百骸之間,再度充盈着靈力,一掃之前的虛弱和不安。
“聽說鬼界之中多得是死窮鬼。”宋聽雲開口道。
別說是陳東岱和明衡,就連宣清和都轉眸凝視着她。不過前者是覺得宋聽雲烏鴉嘴,不希望她開口說話,而宣清和則是覺得自己被內涵到了。窮怎麽了?這有錯嗎!
被三雙眼睛望着,宋聽雲眼皮子一跳,頓時卡殼了。可就算是這樣,她也要說完到了嘴邊的話語,只不過她的聲音明顯地低了下來,甚至還有些虛弱,仿佛這樣就不會有人聽到。
“他們喜歡打劫前往鬼界的生人。”
陳東岱嘆了一口氣,直接将自己的靈劍祭出,他道:“諸位,準備吧。”如果說仙界有天庭重建規序,那麽整個鬼界仍舊是一個無序的、充斥着野蠻和荒蕪的地界,“倚強淩弱”在這邊淋漓盡致地上演。
總之,弱小就得挨打。
在陳東岱拿出劍的那一刻,宣清和的視線就黏了上去。一柄花裏胡哨的、鑲嵌着各種寶石的名劍,看着就滿身富貴氣,有幾個像是“天刑劍”的啊!她的眼神太過明顯,一直分出餘光關注着她的越懷真眉頭微微蹙起,她傳音道:“你在瞧什麽?”
宣清和沒有應聲,她抿着唇,垂眸黯然地望着自己的劍。
越懷真明白了,這是被戳中傷心事了。她可能以前也有一柄漂亮的劍吧,後來被人欺侮了奪去,只餘下一柄不起眼的破劍?想了想,她将自己的本命劍解下遞給了宣清和。
這是一柄四尺長的、淡紫色的劍,猶如幽螢之火纏繞。黑沉的鐵木纏繞着劍柄,将那宛如流雲般的紋路一直往下延伸,幾近于劍中。镂空的劍鞘同樣是黑沉的,上方兩只鳳凰首尾相銜,散發着一股神秘與貴氣。
劍名“不忍”。
宣清和的指尖輕輕地撫過了這兩個字,口中逸出一道輕嘆。
看看別人的“老婆劍”,再看看自己的,怎麽就差別這麽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