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看他就很合适
宣清和不大想歸還這柄劍。
她現在是鳳來山主的人,那麽四舍五入,這柄“不忍”也是她的劍。
那頭宋聽雲“烏鴉嘴”的特制已經顯現了出來,前方滾滾的煙塵散去之後,一頂黑色的鬼轎停在了前方。擡轎的是四個黑衣鬼仙,面容深沉可怖。
“就是這邊麽?”一道輕而細的聲音自轎子中傳了出來,一柄玉色的扇子挑開了轎簾的一隙,只留出一只骨節分明的手來。
陳東岱警惕地望着四位鬼仙,估算着自己這方的戰鬥力。都說鬼族兇殘好鬥,陰險狡詐,要是在這兒有埋伏就不妙了。
左前方的鬼仙重重地應了一聲。
那轎子的主人并未從中走出,而是輕笑了一聲收回了手,慢條斯理道:“那都帶走吧。”
四位鬼仙雖然松開了手,可黑色的轎子仍舊懸浮在了半空中,顯然是一種法器。
“諸位請吧。”鬼仙扯了扯嘴角,開口道。
在陳東岱的眼中,這群人莫名其妙的,別說是不明身份,就算知道他們來自何處,他也不會傻傻地跟着走。冷笑了一聲,劍光一綻,在半空中劈開了一道數丈長的劍氣。鬼仙見他如此不識好歹,面色更是陰沉如墨。一只鬼爪的虛影往前一撐,頓時将劍光拿住。“哪裏來的爛角?”他一咧嘴,白牙森森。被一名鬼仙輕視,陳東岱面上頓時怒意翻滾,被拿捏住的劍光頓時一爆,刺眼的白芒綻出,霹靂炸響聲不絕于耳。
劍還在宣清和的手中,可越懷真已經壓抑不住那沸騰的戰意。她還不曾從鬼仙交過手!當下也不管那柄在宣清和手中的劍了,一轉身将視線落到了那頂轎子上。火焰自她的腳下燃起,随着冷冽的風往前滾蕩,眨眼間便将這方地域變成了一片火海。她的動作如行雲流水,那抹藍白的身影飄忽不定,所到之處皆是清晰可聞的骨裂之聲,顯然下手一點都不留情。
宣清和抱着劍靜觀,在短短的時間中,對這幾人的戰力有了認知。
宋聽雲等于半個越懷真。
陳東岱等于半個宋聽雲。
至于那明衡,應當是在藏拙,若真的打起來,可能略處于越懷真的下風吧?
鬼仙……宣清和望了眼被打了一頓跪在地上哭爹喊娘的鬼仙,他們不配用越懷真來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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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東岱光是看着鬼仙都替他們疼,見越懷真往回走來,立馬側了側身,讓開了一條路。
躁烈的、飽含毀滅氣息的火海随着她的動作緩緩地向內地收斂起。越懷真朝着宣清和灑然一笑,似是在邀功:“解決了。”
宣清和“嗯”了一聲,那群不開眼的鬼仙很慘就是了,至于一直藏身于黑色轎子中的鬼公子……幸好他跪得快,還能夠保持一份體面。她的視線漂浮着,最後落在了走近的越懷真身上。思忖了片刻,自袖中取出了一方幹淨的帕子。在那些話本子上,身為“寵妃”的要時時刻刻保持儀式感,要是事事都用法術,那該有多無趣。
越懷真忽地握住了宣清和捏着帕子的手,她道:“劍。”鬼修的身上陰冷無比,那鬼火更是讓她厭惡。她不大喜歡跟人近身肉搏,還是使劍來得好。
宣清和:“……”等她找到寫話本的,一定要一把火燒掉她的稿子。
兩人之間的微妙情緒無人察覺,宋聽雲已經極快地掃下了鬼仙身上的儲物袋,搖身一變,成了那“打劫”的。
陳東岱怪異地望了宋聽雲一眼,低聲道:“你不是宋家的?”出身大族的仙子,竟然還幹這檔子事情,瞧她順手的模樣,顯然次數不少了。
宋聽雲橫了陳東岱一眼,從容地問道:“可我現在不在宋家。”她已經從家中逃出來了,若不靠自己,怎麽在這遍地都是坑的地方生存下去?快速地将丹玉和寶器收好,她才轉向了越懷真問道,“山主,這些人怎麽處置?”
“我看還是殺人滅口來得好。”陳東岱搶白道。
越懷真還沒說話呢,那鬼公子立馬尖聲叫了起來,他道:“我師尊是鬼山王!”
陳東岱踢了他一腳,冷哼道:“誰還不是山大王了。”頓了頓,他似是反應過來,望着鬼公子問道,“你說什麽?”他擡頭與同樣面色微變的宋聽雲交換了一個眼神。鬼山王,可不就是離這邊最近的一個鬼王麽?他們正是打算去鬼山王府上取前往幽冥之淵的鬼令。
宋聽雲嘟囔了一聲:“本來是不用殺的,現在怕是要一條路走到黑了。”
那鬼山王的弟子立馬吓得滿頭冷汗,大喊道:“我可以立下法契!”他怕死極了,再死一次可沒有機會了。他這是倒了什麽大黴,都怪那四個酒囊飯袋,在府上的時候吹得厲害,等到出門在外,這完全不經打!仙界的仙人恐怖如斯,怪不得師尊不讓他随意出府。
“我不殺人,也不殺鬼。”越懷真皺了皺眉,她轉身望着一臉驚恐的鬼公子,又直截了當地問道,“你打算抓我們做什麽?”
那鬼公子打了個激靈,立馬一整衣冠,裝模作樣地作了一揖,他道:“在下鬼方雅,乃是鬼山王座下親傳、鬼山城的少主。”
“啰嗦!”越懷真不耐煩道,她哪裏管這個鬼公子姓甚名誰?
鬼方雅眼皮子一跳,忙擠出了一抹笑,快速應道:“這回是奉了師尊之名出城迎‘新娘’。”
“迎什麽?”宋聽雲對“新娘”兩個字特別敏感,立馬圍了上去,死死地盯着鬼方雅。
鬼方雅讪讪一笑,解釋道:“之前有人給師尊算了一卦,說是某日某時某處會出現他未來的新娘,成親之後,他便能夠一改氣運,順風順水。”他師尊什麽都好,就是特別迷信。而且自己推演出來的都不作數。這回他原本是請人算“幽冥鬼火”之事,哪裏知道算出了這個?當下立馬将“幽冥鬼火”抛到了腦後去。遲疑了片刻,他又道,“我師尊做事,是一定要做成的,你們恐怕逃不了。”
越懷真:“……”她也沒打算逃,正準備前往鬼山城呢。眼皮子一跳,她慢吞吞地問道,“這麽多人,怎麽确認誰是‘新娘’?”
鬼方雅撓了撓頭,他也不知道啊。他的視線掃過了衆人,最後落在了縮在越懷真身後的宣清和身上,眸光頓時一亮。
宣清和猜到了越懷真的打算,她掩住了眸中的一抹暗芒,泫然欲泣道:“山主,便讓我去吧。如此到了鬼山城中,也好行事。”
行事?行什麽事情?為了鬼令?鬼方雅面色怔然。
越懷真面色一沉,語氣不大好,決然拒絕道:“不行,不能是你。”視線越過了宋聽雲,等轉到了陳東岱的臉上,又變成了深深的嫌棄。排除了他們之後,便只剩下一個人了。越懷真想了想,伸手一指峨冠博帶、一臉冷峻的明衡,開口道:“我看他挺合适的。”渾身萦繞着飄渺的仙靈之氣,淵渟岳峙,應當能夠讨得鬼王歡心。
鬼方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