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大年三十的夜
第35章大年三十的夜
浴室裏,自浴霸冒出來的熱水嘩啦啦的拍打着地面，水蒸氣爬滿白色的磚牆和鏡面上。
女孩的聲音飄蕩過來，微弱到幾不可聞。
莫隽堯微微一愣,眼裏映着她低頭咬着花瓣一般的嫩唇,捏着手指的嬌羞模樣。
“你說什麽？”他問。
明明已經聽到了,卻因為是從她嘴裏說出來的而感到不可思議。
陸星眠鼓起勇氣,挪動着步子向他走近，在他面前站定,從浴霸冒出來的熱水灑在女孩的身上，很快拍濕了她的身體。
她擡起沾着晶瑩水珠的睫毛看他，堅定有力的張嘴：“我說,要不要再嘗試一次？”
這次莫隽堯聽得非常清楚了。
女孩渾身上下都透露着不自在。
他調侃道：“做什麽？”
女孩咬了咬唇，雙頰嬌羞的泛紅。
莫隽堯壞壞的勾了勾唇，拉住她的手,将她扯到身前。
“剛剛是誰在哭着喊疼的？”
她一直說不怕疼,而剛剛疼得哭了,那得有多疼。
“可我怕你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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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隽堯很意外，她竟然還懂男人會難受，下颌抵在女孩被打濕的發上，男人語氣極柔：“傻瓜，我們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慢慢來，我不會為了讓自己好受點就讓你難受,會讓你一點點适應這種陌生的感覺的。”
明明已經到了最後一步,還要怎麽一點點适應。
但他真的很在乎自己的感受，陸星眠并非不知好歹的人，她“嗯”了聲。
這夜,兩人一起洗了澡，之後被他摟在懷裏，沉沉睡了過去。
-轉眼大一第一學期就過去了，寝室裏四人，都在收拾東西各奔東西，陳靈和溫馨買票回老家，一天之內分別送走了二人，只剩陸星眠和莫晶晶在寝室幹瞪眼。
“你呢，應該是在今城和我叔一起過年吧？”莫晶晶邊收拾她那堆首飾，邊問。
陸星眠想起過去那十八年裏，自從徐蘭走了之後，自己過的年就像在地獄裏過的一樣，得忙前忙後伺候陸大衫請客喝酒，陸大衫讓人到家裏沒日沒夜打麻将，吵得不可開交，她的新年是一地雞毛。
如今和陸大衫斷絕了父女關系，她是肯定不會再回雷市過年了。
就在前天，徐蘭給她打電話，讓她今年在石家過，也算是有了去處。
她好奇的問：“你叔應該也要回家陪家裏人過吧？”
“你跟他一起回呗，反正大家都已經知道你的存在了，見面是遲早的事。”
說起見面，陸星眠怔了下，她好像答應過莫隽堯，到了寒假就去見他的家人。
現在已經放假了。
“說真的，你跟我叔到底發展到哪一步了？”莫晶晶八卦滿滿的看着她：“有沒有做那個？”
陸星眠心虛之下被口水嗆到了，狠狠咳了兩聲，那晚的暧昧和尴尬歷歷在目，一想起耳朵就不争氣的紅了起來。
莫晶晶來勁兒了，直接爬到她的床上坐下：“跟我說說呗。”
在莫晶晶的不依不饒下，陸星眠破防了，紅着臉，用蚊子似的聲音說：“太疼了，他進不去。”
“噗～哈哈哈。”莫晶晶笑得肚子一陣一陣的疼，抱着肚子前俯後仰的。
陸星眠一臉窘迫。
很丢人吧，早知道不說了。
“這事你千萬別跟我叔說你跟我說過啊，這大概是他這一生最大的黑點了，竟然進不去，噗～～”“晶晶，你別這樣。”陸星眠面紅耳赤的解釋：“他是怕我疼，才忍住的。”
“是是是，我知道他是心疼你，把你疼得跟個寶貝似的，含在嘴裏怕化了，抓在手裏怕掉了，可女人總得疼一次嘛。”
“你好像很有經驗。”
“呃……”毫無性經驗的某晶噎住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我收藏了很多小黃片，到時候給你鏈接，你多跟那些女人學學，我叔會喜歡的。”
“……”
怎麽會有人臉不紅心不跳的說出這些話？
陸星眠都要羞死了。
年底了莫隽堯也忙，雖然放了寒假，陸星眠白天基本上見不到他，晚上他一般都會回家。
自從在海景酒店同床共枕過了一夜之後，兩人每天晚上都是在一起睡的。
躺在一起的這些夜，幾乎每晚都會擦出火花，但都沒突破最後一層。
每次兩人都能弄出滿頭大汗，結束後，男人都會抱起她一起進浴室洗澡。
這夜，從浴室出來，莫隽堯給她蓋上被子，她枕在男人的肩頭，翻個身，手搭在他那硬實的胸膛上。
她說：“我媽媽讓我去她那過年，到時候，你也要回你家過年的對吧？”
男人沉吟了聲，忽然問：“你想不想跟我一起過？”
“嗯？你不回莫家過嗎？”
“帶你去拜個年，如果你适應就住下來，不适應就回自己家。”
自己家……
這三個字仿佛有什麽魔力一樣，陸星眠的心尖被狠狠的撩撥了下。
“好。”
一旦想到要去莫家拜年，就要和他的家人見面，陸星眠提前開始緊張了。
“你跟我說說你爸媽和爺爺的喜好，我給他們準備禮物。”
“随便，或者我給你準備好了也行。”
“不能随便，我要親自給他們挑。”
男人勾了勾唇：“好，我配合你。”
陸星眠是十分重視這次的見面，光挑禮物就挑了一個星期，莫隽堯時長在開着會，或者在參加酒局時就收到她發來的圖片，問這個行不行那個行不行。
在莫隽堯看來，挑什麽禮物并不重要，逢年過節都會有很多人往家裏送禮，莫韋董華初莫朗并不缺什麽。
這次帶她回去，如果他們喜歡，自然送什麽禮都是喜歡的，如果不喜歡，送什麽都沒有意義。
陸星眠挑好禮物後，年也差不多到了。
大年三十這晚，她特意穿了身喜慶的紅，莫隽堯不喜歡紅色，被她逼着穿了件紅色的外套。
在去莫家的路上，陸星眠心情七上八下，時不時就呼氣試圖讓自己放松下來，莫隽堯察覺到她很緊張，一直默默握着她的手。
大年三十的莫家老宅十分喜慶熱鬧，八大姑七大姨什麽叔啊公的紛紛過來給莫老爺子拜年。
因為莫隽堯遲遲未到，有位大姑問起莫隽堯：“怎麽不見隽堯這孩子？”
董華初笑了笑：“在路上了。”
小姑：“聽說隽堯談戀愛了是嗎？那女孩還是晶晶的同學？”
董華初：“是這麽回事。”
小姑：“你說他這麽多年不找一個，一找就找個年紀這麽小的，到底是怎麽想的。”
董華初：“兒孫自有兒孫福，他的事我也管不了。”
大姑：“你這當媽的怎麽能不管呢，雲深未來的女主人，可不是什麽人都能勝任得了的，你得好好挑挑。”
董華初不置可否，僅是淡淡一笑。
這時，院子裏駛進來一輛私家車，董華初認出是莫隽堯的車，連忙打斷這兩位姑子：“隽堯帶着女朋友過來了，你們待會別亂說話，我這兒子比較護短。”
“行，我們也不是沒有眼力勁兒。”
陸星眠從車上下來，莫隽堯握住她的手，領着她進了屋。
大廳裏，一雙雙好奇打量的目光紛紛向他們射了過來。
這裏的每一個人都端莊高貴，渾身散發着高人一等的貴氣。
陸星眠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合，不由得捏緊了莫隽堯的手。
莫隽堯如今是雲深的現任總裁，屋子裏的人都會看臉色，雖然對陸星眠有百分好奇和多少有點意見，但表面功夫還是要做起來的。
因為董華初離得比較近，莫隽堯領着陸星眠向她走過去，介紹道：“媽，這是眠眠。”
董華初打量了莫隽堯一眼，這個兒子已經有好多年沒穿過紅色的衣服，以前在過年的時候，董華初也嘗試過讓莫隽堯穿件喜慶的紅色過節，他總是以紅色太豔不喜歡推脫了。
這次為何會穿紅色衣服，董華初意味深長的看了眼陸星眠，臉上笑意慈祥：“過來啦。”
“阿姨，這是給您的禮物，祝您新年快樂。”陸星眠将手中給董華初準備的禮物遞給她。
“人來就行了，怎麽還準備禮物。”嘴上雖然這麽說，臉上的笑意卻未減分毫：“有心了，謝謝你。”
陸星眠很喜歡董華初，優雅大方，美麗華貴，不會讓她感到一絲尴尬。
董華初說：“快去見見你爸爸和爺爺吧。”
莫韋和莫朗在不遠處和家裏的其他長輩聊天，自陸星眠到了之後，這兩人的目光便也都注視了過來，莫朗表情還算溫和，莫韋始終陰沉着一張臉。
莫隽堯領着陸星眠走了過來。
“叔叔爺爺好，這是給你們準備的禮物。”
陸星眠拘謹的打招呼，把禮物分別遞給他們。
莫朗笑呵呵的接下禮物，說了幾句客氣話。
待禮物遞到莫老爺子面前時，莫老爺子面無表情的，并沒有要接的意思。
陸星眠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
莫朗見兒子臉色不好，怕這爺孫倆當場鬧起來，悄悄提醒莫韋：“爸，這是小眠準備的禮物，您就接下吧。”
莫韋無動于衷，下一秒，敲了敲手中的手杖，轉身便走，将陸星眠和禮物晾在身後。
陸星眠臉色發白，停在半空中的手垂落下來。
因為老爺子的态度，莫隽堯的臉色也并不好看，按了按她的肩頭安慰：“沒事。”
莫朗尴尬的解釋：“老爺子這幾天中了風寒，身體不是很舒服，鬧起脾氣來誰也不想理，小眠不用太介意哈。”
陸星眠聞言，不由關心起來：“原來是這樣，我沒事的，一定要讓爺爺好好休息，注意保暖，生病很難受的。”
莫朗愣了一下，他只是随便找了個理由緩解尴尬，沒想到這女孩竟然真的信了。
方才還因為莫韋的冷漠态度心情低落，聽說莫韋生病之後就立即擔心了起來。
莫朗雖然被前任騙的很慘，但眼前這個女孩又與他的前任有些不同，這個女孩雙眸清澈如水，真誠又善良，不像是裝的。
莫朗說：“這個禮物，我幫你轉交給老爺子吧。”
“謝謝叔叔。”
陸星眠喜笑顏開，把禮物交給莫朗。
心想，莫隽堯的家人真的好親切呀，如果爺爺不是因為生病身體不舒服，應該也會對自己親切一點。
“阿眠！”莫晶晶剛剛去上了個洗手間，一出來就聽到路過的人說莫隽堯和陸星眠來了，她激動的找過來。
“晶晶！”
在這陌生的環境裏見到熟人，陸星眠心情豁然開朗。
莫隽堯笑道：“你們去玩會吧。”
陸星眠沖莫朗點了點頭，就被莫晶晶拉走了。
莫晶晶悄悄問她：“怎樣？還習慣嗎？”
“嗯，爺爺，叔叔阿姨人都挺親切的。”
“你說我叔公親切？你真是太給他面子了。我叔公這人是出了名的古怪，就算他為難你你也不用太在意，他就這脾氣。”
陸星眠本來對莫韋印象有些大家長的濾鏡的，聽完莫晶晶的吐槽後便一言難盡了。
她抿了抿唇。
不遠處，和董華初待在一起的莫晶晶的母親慕青向晶晶招了招手：“晶晶，領着你的同學過來一下。”
過去後，董華初向陸星眠介紹這些長輩，陸星眠乖乖的向她們打招呼。
慕青問看着陸星眠問：“你和晶晶是同學是嗎？”
莫晶晶回：“她是我室友，我們關系可好了。阿眠學習可厲害了，期末考試還得了計算機系的第一名，獎學金的名額裏肯定有她一份。”
董華初聞言，贊賞的點了點頭。
“那你跟隽堯是怎麽認識的？”有小姑子問。
衆人好奇的看着陸星眠。
面對這些人試探的目光，陸星眠忽然感到一絲壓力。
莫晶晶說：“我叔跟阿眠可有緣了，安眠暑假的時候在我叔投資的一家公司裏上班，我叔有事沒事就去公司溜溜，坐阿眠旁邊搭讪人家。”
聽了莫晶晶的話，衆人都十分驚訝，竟然是莫隽堯先搭讪的。
董華初也微微感到意外，沒想到兩人竟然是以這種方式認識，更沒想到自己印象中無比悶騷的兒子還會主動搭讪女孩子。
“這麽小的年紀，為什麽去上班啊？”有人問，語氣有一絲生硬。
“我們家條件不是很好。”
“哦，聽你的口音不像本地人，家住哪裏？”
陸星眠捏住手指，張嘴要回，莫晶晶打斷她：“問這些做什麽，都不重要，重點是我叔喜歡。”
董華初是個聰明人，瞧出小姑娘的不安和不适，笑着附和：“是啊，只要隽堯喜歡就行。”
“你們先聊，我和阿眠去另一邊玩。”
莫晶晶被這群七大姨八大姑給吓到了，連忙把陸星眠拉走。
不一會吃了年夜飯，陸星眠能察覺到老爺子對自己的态度始終很冷淡，莫隽堯全程都在關注她的感受，為她夾菜，對她關懷備至。
飯後，陸星眠跟莫晶晶打了一局游戲，正要開第二把時，莫晶晶被慕青叫了過去。
陸星眠無聊，又不想被那群七大姨八大姑抓住聊天，便在屋裏尋找莫隽堯的身影，從家裏傭人那打聽到他去了二樓書房，陸星眠問了書房的方向，上了樓。
走到書房門口，隐隐約約聽到裏邊有争吵聲，陸星眠腳步一頓。
房間隔音效果很好，只能聽到微妙的聲音，奈何陸星眠聽力很好，非但聽清了是誰的聲音，也聽到了吵架的內容。
“我說過，你可以跟她談談，過了新鮮勁就分，但讓她嫁進莫家，做莫家的孫媳婦，這是絕不可能的事！今天你不該把她領過來！”
“我也說過，她很單純，就算您不喜歡，也請您不要去傷害她，您今天不該對她這麽冷淡。”
……
後面的話，陸星眠不敢細聽，慌慌張張的跑了下來。
莫晶晶見到她時，只見她臉色發白，身體好像在顫抖，叫她一聲，吓得她魂都飛了。
“阿眠，你怎麽了？”
陸星眠搖了搖頭。
不一會，莫隽堯陰着臉從樓上下來，走到她旁邊，直接牽起她的手：“走吧。”
“去哪？”
“回家。”
陸星眠咬了咬唇，從男人寬大的手掌中抽回自己的手：“要不我自己回去吧，你留在這裏陪你爸媽和爺爺一起過年。”
莫隽堯詫異的看她，才發現女孩的臉色不對勁。
想起剛下樓的時候，家裏的傭人見了他對他說的話：“少爺，剛剛陸小姐去找您，見到了嗎？”
莫隽堯心裏了然。
“沒事，我們回家，一起過年。”
說着，堅定的牽住她的手，走出莫家大宅。
回去的路上，兩人各懷心事，靜默不語。
窗外煙火燦爛，年味十足，莫隽堯呼出心中的煩悶，看向她時，眼中多了絲柔和：“有沒有要去的地方？”
陸星眠搖了搖頭，哪都不想去。
他又問：“有沒有什麽新年願望？老公幫你實現。”
在這之前，陸星眠的新年願望是，跟他一輩子在一起。
而現在，她搖了搖頭。
沒有新年願望。
莫隽堯望着她，若有所思。
到了家，莫隽堯牽着她進了屋，忍了一路的陸星眠終于繃不住了，她垂下腦袋，眼淚沒忍住從眼眶湧了出來：“對不起。”
莫隽堯怔了下，對于她突然的情緒變化和道歉感到無措：“怎麽哭了？”
“你本來可以和家人過個好年的，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和爺爺吵架。”淚花沾在女孩的睫毛上，像晶瑩的露珠，襯出她楚楚可憐的模樣。
果然是聽到了。
莫隽堯抱了抱她，嘆了口氣：“不要胡思亂想，我跟爺爺吵架跟你沒有關系。”
陸星眠被摁在男人胸膛的腦袋使勁晃了晃：“我知道爺爺不喜歡我。”
感受到胸襟處的濕意，那淚水仿佛一根根針滴進他的心髒裏頭，莫隽堯心如刀絞一般難受。
“莫隽堯，你聽我說。跟你談過一場我已經很知足了，你不要因為我跟你的家人鬧得不愉快，也不要給自己太多的壓力，即使以後我們……”她頓了下，艱難的擠出那兩個字：“分開……”我也不會有任何怨言。
莫隽堯沒讓她繼續說完，猛地捏起女孩的下颌，粗魯的封住了她的唇。
讓她把剩下的話都咽進了肚子裏。
嘴裏嘗到一絲淚水的鹹味。
莫隽堯松開她，捧住她巴掌大的臉。
“你剛剛想說什麽？”
陸星眠想要開口，唇再次被封住，這一次，莫隽堯不讓她有多說一句話的機會。
窗外的煙花聲一聲接着一聲，炸開了大年三十的夜，讓整座城市籠罩在熱鬧喜慶的氛圍裏，屋內白熾燈明晃晃的，窗簾淡淡飄然，落地窗映着外面燦爛的煙花，和屋內吱呀晃動的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