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章節
不會動搖。
遺憾越是清晰,證明往前走的心志越是堅定。
長河終于開口,卻不是沖動喚住他時想說的話,雖然那時她也不知自己想說什麽。
“你若是不介意,我能否到巫族的藏書閣看看。或許藏寶圖被收藏在哪本古籍中,一直無人留意到。”
崩了許久的弦驟然跳斷,他的心情說不上難受與否。失望太多次也就能習慣了,不會再期盼,這對日後漫長的人生未必不是好事。
黑發少年點頭,示意她随自己來。
巫族的藏書收在單獨的竹樓中,這處平日裏無人把守,鑰匙只有兩把,一把在巫王手中,另一把在族中管事的長老手裏。自從老巫王過世,顏桑只缺一個正式的儀式,私下掌管巫族已與族長無異。
他停在門口沒進去,将持着的燭臺遞給她。
長河在藏書閣待了一整夜,到了天亮時分才回去自己住着的竹樓,打算換件衣服好參加繼任大典。她心下尋思,這樣漫無目的地找不是辦法,巫族這邊顏桑沒有線索,不若先從聖女宮的明心下手。明心與她毫無私交,必定不會坦然相告。不過,她自己雖然不行,有個人卻說不定能行。
問題就在這裏,若是雲曼能從明心手上拿到藏寶圖,還需要等到這時下手嗎?風邪打聽到有藏寶圖的一部分在駱王府,費勁心思将雲曼安插在自己身邊。與此相比,在明心手上的那部分藏寶圖,不是更容易獲得的多。以風邪的算計,不可能想不到這點,舍近求遠。難怪,難怪風邪要将雲曼安插到聖女宮。照這般來想,雲曼待在聖女宮不短時間,卻在明心大典之後沒幾天回去鳳起,難道是藏寶圖已經拿到了手。
她務必要先确認這點。
長河想着心思已走到竹樓下,看見有人坐在她門前的地上,靠牆蜷縮着,閉目似是睡着。
她在原地站了片刻,走至他身旁,俯下身,輕撥開覆面的柔順青絲,露出精致無雙的容顏。
他樣子瞧來很憔悴,是在這處等了一夜嗎。
棋子能有真心嗎?
雲曼昏睡中感覺有人接近,恍惚睜眼,對上一雙明亮的黑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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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子的主人柔聲道:“傻瓜,怎麽不進屋等。”
同樣的一張面容,昨夜冷得要将他的心凍僵,現下卻溫柔得讓人連眼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這一眨眼,就要從夢境中醒來,再見不到這樣暖人的眉目。
他猶有些剛醒的迷茫,一時分不清是真是幻,下意識伸手觸摸她面容——冰冷的指尖觸到她面上溫熱,他似是被紮了一下,整個人倏地清醒了。
清醒過來,卻一時相對無言。昨夜心急如焚,明明有那麽多話想說。
所以一定要等到她。她随巫族的新王這一走就是一夜,兩人去了哪裏?
長河站起身:“稍後就是巫族大典,你也回房換身衣服,一道過去。”
雲曼聞言遲疑了一下:“我……可以不去嗎。”昨夜的情形她也見到了,怕麻煩也好,不想讓她再看到也好,他私心地不願再見故人。
“過去的事我不介意,但事到如今,還跟別的女人糾纏不清的話,我無法接受。”
雲曼聞言震驚地望向她,她這是……在向他要求證明真心?
長河與他對視,語帶深意道:“與我在一起光明正大,不需要避讓任何人。除非——你還留有餘地打算回頭。”
“不!”他沖口而出,怕她懷疑到願賭咒發誓的地步:“這一生除了你,我絕不再——”“不用說。”那人截斷他未完的話,笑了笑,左手按于他心口的位置:“有心之人,無需誓言;無心之人,許不許誓言又有何分別。”
巫蠱二族加上聖女宮,是西域三大古老勢力,此番巫族新王大典,蠱族的王風邪有事未能前來,大典之上設重大席位,長河代表天朝來觀禮,坐一邊,聖女宮安排在另一邊。
聖女宮除了宮主明心,還來了八大司聖中的兩位,三人坐于一處。長河這邊本只有她一人,但她讓阿依再設了一座,給雲曼坐下。
別的不知道的人,只以為雲曼是長河的手下。但雲曼是什麽身份,聖女宮上下無人不清楚。此番在巫族重遇雲曼,又見他與天朝的來者混到了一處,聖女宮的兩位司聖都是心下鄙夷。
今日甫進來,就看到長河安排雲曼坐在自己身邊,兩人暗暗皺眉,又有點擔心自家宮主。當時雲曼失蹤,宮主如何找尋,聖女宮上下皆是有目共睹。為此新老兩位宮主鬧得很不愉快,宮主一向孝順,只有在這個妖男的問題上,才會三番四次違逆老宮主。
所幸的是,明心從進來就好像沒看見雲曼,整個大典中也一直專心致志地觀看。
長河卻料想這人絕不可能像她表現出來的平靜,這也正是自己讓雲曼同坐的目的。
雲曼看着長河,長河看着明心,明心眼中似乎只有臺上進行中的大典。
巫族的新王已接過象征至高神力的神仗,自此之後巫族命運、族人安危系于一身。
清冷少年似雪山頂峰萬年不化的冰霜,眸色冷然卻自有安定人心的力量,自小擁有超乎常人的神力,走上巫族統領者的位置是衆望所歸。
衆望,獨獨不是自己的期望。
曾幾何時也是他的期望,甫從被師父挑出為徒就決定了的人生,他從沒試過擁有期望,習慣了以族人的期望為期望。
等到有一日,擁有了自己的期望,才知道有期望的人生這麽諷刺,永遠只會一次又一次地失望。
他手中的神仗高高舉起,下頭爆發出一陣族人的歡呼聲,那些喧鬧的聲音近在咫尺,卻聽不真切,只有餘光掃過的一幕真真切切。
臺下一人,俯身在身旁的美豔男子耳邊說着什麽。她似是在笑,雖然看不清,也可以想象唇畔的小梨窩一定又深深陷下去。
聖女夜談
長河站在一處竹樓下方。
時至深夜,大典過後,折騰了一日的衆人都已入睡,整個巫族一片寂靜,陪伴人的只有清冷月光。
長河縱身躍上竹樓,擡手叩門,沒有預想中的等待,屋內的人很快道:“請進。”
一人在桌邊坐着,室內沒點燈,也不知她在黑暗中坐了多久。
明心點燃桌上燭臺,擡手示意:“長河大人,請坐。”
她似乎并不驚訝,早知道自己要來。
長河心下警覺,昨晚她眼見明心對雲曼的态度,只當她與被情所惑的庸人無異,差點忘了,依先前聖女宮所見,這人絕非池中之物。
“打擾宮主休息了。”
“長河大人深夜到訪,自是有不得不打擾本座的原因。”
“說實話,我敲門前還真忐忑,生怕宮主将我掃地出門。”
“本座有何要将長河大人掃地出門的理由?”
長河道:“今天大典之上,想必宮主都看見了。”她沒興趣兜圈子,坦白道,“雲曼是風邪的人。”
“那又怎樣?”
長河不由眯眼,原來她早就知道了。
“雲曼是棋子,棋子是沒有真心的。他昨天能跟你海誓山盟,今天就能與我出雙入對。實質上,據我所知,鳳起的前女皇,以及三皇女鳳滁,都與他有私情。他對宮主沒有真心,對我亦沒有,利用我二人的目的是一樣的。”
明心沒接話,長河主動道:“宮主就不好奇他的目的?”
“是長河大人比較關心,他有無得手吧。”
長河笑道:“跟聰明人說話就是愉快,既然宮主心下都清楚,我也就開門見山了。還煩請宮主告知,東西現下是不是在風邪手中?”
“長河大人為何篤定,本座一定會相告。”
“就憑我與宮主一樣,都是被風邪下套的人。這口氣,我咽不下,宮主如此的人中龍鳳,應當更咽不下才是。何況,如若東西真在風邪手中,宮主自當與我聯手,務求早日物歸原主才是。”
明心聽到這處終于笑了一笑:“若是給長河大人拿到東西,還會物歸原主嗎?只怕本座千辛萬苦與風邪為敵,不過落得個為他人做嫁衣的下場。”
藏寶圖果然在她手上。
長河誠心道:“我若拿到,只需借看一下,必定物歸原主。”只要将藏寶圖的細節記下,她要原圖何用。
明心望向她:“沒錯,神珠現下在風邪手中。”
“神珠?”怎麽不是藏寶圖。
“我聖女宮主代代傳承的神珠項鏈,大典之後到我手中,沒幾日就與曼兒一道消失了。”
長河頓時悟了:“難怪你會那麽焦急地尋找雲曼,找人是假,找神珠才是真正目的。”她就覺得奇怪,以此人的心機,怎會被雲曼玩弄于鼓掌。
“長河大人想與我聯手,找風邪出氣是假,觊觎我聖女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