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章節
要抛棄風邪來我身邊?起碼我不會讓你去伺候不喜歡的女人。”
那人緩緩搖頭:“不可能的。”
“有什麽不可能?”
“蠱王大人是蠱族的神,沒有人可以背叛神。”
“他說自己是神,你就相信?你沒有腦子的嗎?這種愚民的話都信。”
雲曼還是搖頭,眸色染上淡淡的什麽,類似一種宿命的悲哀:“你不會明白的。”
她是不明白,有限的想象力只限于想到:“他下蠱控制你們?”風邪能拿活人當盅養蠱,如果那日風邪所說是真,這些蠱族人當真心甘情願。那他們連比死亡更可怕的痛苦都能承受,還有什麽能威脅到他們。
這世上能超越死亡的,一是感情,二就是信仰了。
風邪究竟是怎麽做到的,能讓這些族人對他奉若神明,為他做事萬死不辭。
長河忽然一彈手指,屋中燭火應聲而滅,雲曼看向她,她食指按于唇畔,做出噤聲的手勢。
過了片刻,有人敲門,很輕的聲音。
她的聲音似是剛醒的迷蒙:“誰?“
“是我。”
不容錯認的溫和男聲,長河心下一驚,駱子旭?他重傷未愈,為何會半夜來找自己。
她先示意雲曼收拾好骸骨躲入屏風後面,再一想不妥,駱子旭是練家子,不可能察覺不出屋內有另一個人的氣息,便示意雲曼脫了衣服上床。
長河打開門,駱子旭面色慘白,一手支牆,另一手按着胸口,長河連忙扶人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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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床帏放着,架子上還挂着男人衣裳,駱小王爺明顯步伐僵了一下,不過沒說什麽,面色也無甚變化。
長河扶他在桌邊坐下,駱子旭道:“抱歉,深更半夜打擾了。不過我有些話,想單獨跟長河說。”
他背對着床,聽見床上有人悉索穿衣服的聲響,跟着是下床後很輕的腳步聲,那人出去了,房門被關上。
面對着的這姑娘全無被人捉奸在床的窘色,徑自為他倒了杯水:“小王爺身體還沒好,有什麽事何不差我過去,何必費神跑一趟。就算小王爺不找我,知道你醒來,我也會去拜候。”
駱子旭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麽。在林中刺傷我的人,并非清雲。”
他竟猜得到她懷疑的人不是穆岑,是陸清雲。
駱子旭端起水,他連握着茶杯的手指關節都是蒼白無血色的,可見這次受傷有多傷元氣。
“那王爺可看清行刺你之人?”
他搖頭:“這不重要。我醒來就聽說了清雲失蹤的事,你可有頭緒?”
“還沒有。現下尚不知道小郡主是自己出了府還是……我問過陸小王爺,清雲郡主并未與今日到府的任何人結過怨,應當沒人有要對付她的動機。”不過動機這種事也難說,很多案子都是臨時起意的,受害者與行兇者之間全無糾紛。
握着茶杯的指頭收緊:“一定要找到清雲!”
“我會盡力而為,只是,我與宗王妃——”
“明日我會親自去與宗王妃說,她一定會賣我個面子。”
“多謝。”她混跡江湖這些年,受過的歧視不在少數,很多人表面客氣,心裏也一樣信不過一個小姑娘。原本這些外人的評價都看得淡了,但駱子旭幾次這般無保留的信任,還是讓人心中觸動。
“王爺說的重要的事,就是調查清雲郡主失蹤?”
他樣子看上去較凝重,喝了好幾口水才道:“我明白長河此行的目的。不管你信是不信,蕲州駱家從來只求自保,絕無非分之想。”
這句話的意思足夠明了,駱子旭等于間接承認了蕲州有兵,但他擁兵的目的是為了自保,若非皇帝執意相逼,蕲州不會反,可倘若皇帝一定要逼,走向就很難說。
自保是人之常情,無可非議。但做臣子的悲哀就在于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有自保的念頭,便是懷疑聖上,存有叛心。
“你為何要告訴我這些。”就不怕她将真相傳給老昏君嗎。
“可能在生死關頭轉了一圈,醒來後想找人說說話。過了這麽久都快忘了,原先在京師的時候,駱小胖聊得最來的是兇丫頭。”就像她那日所言,信與不信,不在于別人承諾,只在乎自己的本心,“若是我在林中死去,總還有一件事放不下。朝廷對駱家的忌憚從不在一兩天,”輔佐太祖打下天下的四大将軍只留駱府一支,可就算再安分守己,皇帝總是不安寝。蕲州天高皇帝遠,又有哪個皇帝能放心?“就算我死,皇帝也不一定會放過駱家。到那時,還希望長河看在你我相識一場的份上,替我照拂一下家中老小。”
長河眯眼,無端想起那次他離京之前,将小胖墩念兒郡主托付的文書。
“你是不是早知道有人要害你?是什麽人要對付你!”
駱子旭面上現出深深的倦色:“生死有命,強求不得。”
長河看他這幅聽天由命的死樣子就來氣,“駱子旭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你駱家的人跟我無親無故,我憑什麽幫你照顧?告訴你,京師那份什麽托孤的文書早就被我撕了!你要死就趕緊死一邊去,別在這兒礙眼,看得我心煩!”
吐露秘聞
對于長河的怒火,駱小王爺一直保持着微笑的模樣,須臾站起身,平和道:“清雲的事,就拜托了。”
人走到門邊,聽身後那姑娘開口道:“餘連山叔侄是遼人的探子。”
一石激起千層浪,他猝然停住,驚愕回頭。
長河同樣目光銳利地盯着他,沒錯過他面上任何一絲神色變化。他從猝不及防聽到她那句話,第一反應就是回身,應當沒有思索僞裝的時間。
他很難以置信的樣子:“你,你說什麽?”
長河左手搭着右手,食指無意識地輕敲:“我姑且當你這震驚的表情是真的。那小王爺是否可以告訴我,你所知道的餘連山另外一個不外人知的身份是什麽?”駱子旭承認過,餘連山有另外一種身份。
駱子旭似是想起什麽,面上神色變了幾變,越顯凝重:“你有把握他是遼人探子?”
“我肯定。”
他一直擰着眉,忽而深吸了口氣,低聲叫道:“糟了!”
駱子旭到此時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重回到桌邊坐下,将所知道的情況原原本本講述一遍。
“年前韓親王世子大婚,我前往道賀。正值酷暑,我又恰有些煩心事,入了夜颠來倒去睡不着,便起身在王府四下走動。當時想着心事專挑無光亮的路走,不知走到了府中哪處偏僻小林,結果在假山後頭被我看到……”他說到這處停了下,似是難以啓齒,長河原本緩緩敲着的食指頻率加快,“我看到餘連山與宗王妃兩個……當時那情景真是說不出的尴尬。按理說,我是應當将這件事告知宗王爺的,可倘若事情傳出去,餘連山是必定活不了,宗王妃也一定沒臉做人。他們雖有不對之處,但我總覺得罪不至死,何況……”駱子旭嘆了口氣,“當年葉太傅也曾經教導過我父王,他為天朝鞠躬盡瘁,我不想他老來安退,卻落得個痛失愛女,聲名盡毀的下場。”
長河許久沒說話,不知在想什麽。
駱子旭繼續道:“餘連山還告知我,他與宗王妃本是年少愛侶,無奈葉太傅嫌他二人門不當戶不對,硬是将女兒許配給了王爺,活活拆散一對真心人。我有先前所說的顧忌,聽了這故事也可憐他二人,就答應保守秘密,只要他們保證日後絕不再犯。”
“那此番餘連山來駱王府,還有目的是想再見一見宗王妃?”
“我那日見到他,也是這般揣測的。所以後來你撞見我與他夜談那次,便是我主動約他來質問,他既答應過絕不再犯,為何又要創造機會随行來駱王府?”
“餘連山這般心機,定是說已無非分之想,能再見王妃一面于願足矣。”
“正是。”駱子旭是聰明人,之前是不知餘連山身份,此時知道了,自然不會再想得簡單,“難道說餘連山接近宗王妃,最終目的在于打探情報?那宗王妃到底是知情還是不知情。”
“不管她知不知情,只怕洩露出去的情報不少。宗王爺曾在兵部任職,與朝中幾位大人來往甚是頻繁。”
駱子旭道:“我還有一事想不通。餘連山知我知道他二人關系,應是極為忌憚,為何這次還要明目張膽來駱王府?他不守承諾,就不怕我揭穿他二人關系麽。”
“你會嗎?”
他聞言頓了一下:“若是我親眼再見到,應該會……”
“所以,沒見到就不會,他又擔心什麽呢?上次你沒告發,餘連山這樣的人精,自然看得出你駱小王爺是什麽樣的人。更何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