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章節
他此番駱王府之行,目的并不在宗王妃。”
駱小王爺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那日晚上你撞見我們約談,并非無意?”
長河點頭:“是有人引導,此前我一直不明白這人用意,到如今才算懂了。”餘連山這人心機不可謂不深,她現下懷疑林中他們叔侄暴露身份,或許就是故意為之,倘若自己對當年的事情全無記憶,不曾懷疑過他叔侄,他應當也有別的方式可以引導,如今自己尚且記得,就正合他心意。駱子旭知道他與宗王妃的jian情,駱家又頗受皇帝猜疑,這樣的勢力是有必要也是有可能拉攏到的。如今最需要的就是推駱家一把與朝廷決裂,還有什麽比讓她這個朝廷的調查人懷疑更有效的?這事也暴露了一點: “我們的人裏有內鬼。”六扇門或是大漠的情報人員,這樣私密的調查之事不該有外人知曉。
餘連山這步棋走得漂亮,卻輸在了最想不到的一點上面——她會跟駱子旭開誠布公地談一談。長河心中也明白,倘若不是駱子旭先動,她是不會邁出這一步的。
“此事暫且不要聲張,免得打草驚蛇。餘連山這個人,除了他自己,應當在京師還有密密麻麻的一張網,我要看看,能不能順着他或者宗王妃,挖出更多的人。”
駱小王爺點頭,想了一想還是勸道:“餘連山是罪有應得,不過若能有折中的辦法,此事最好勿牽扯到宗王妃。”
“這樣寡廉鮮恥的女人,你還想保她?”
“她也不一定知情。倘若她從頭到尾都是被餘連山欺騙,不是也很可憐?更何況,我最顧忌的還是葉太傅他老人家。”
“你跟葉老頭兒感情很好嘛?——行了,不用回答,我也不感興趣。本大人做事一向公事公辦,這作孽的路是葉絲萸自己選的,可沒有人逼着她,以後是死是活全看她自己造化。我只能保證,盡量護住葉家些。”她停滞了一下,“看在你駱小王爺的面子上。”
“多謝你。”
門開了,駱子旭走出來,庭院裏遠遠坐着的一人起身,對他行了個禮。駱小王爺回了一禮,心頭有點異樣的情緒。他見多識廣,看第一眼就猜得到雲曼身份。雖然不知道長河是怎麽想的,但一個沒有自保能力,只能依附別人生存的美麗男人,對長河這樣的身份來說,是負擔并非良配。
雲曼進了屋,看見長河在桌邊坐着,她對于他進來全無反應,整個人好似一座木雕,不言不語不動。
只以為她在思索什麽,他未打擾,收拾好先前藏在被中的骸骨,轉頭看見她雙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鏡子。
扣着茶杯的指尖微微泛白,她聚精會神地看着鏡子,表情似是在找尋,又似在回憶。忽然,她唇畔泛起一絲笑,将手中杯子用力砸向銅鏡。一聲悶響,碎片飛濺。砸完一個,她又拿起一個,好像戲耍一樣,挨個把手中的杯子砸過去。
六個杯子一個茶壺,銅鏡被她硬生生砸凹進去一大塊。
長河面上一直帶着笑,右手維持着砸東西的姿勢,直到雲曼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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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碎片,沒有人有心思去管,她坐着,他半蹲着,握她手放在心口的位置,過了不知道多久,才感覺到那人的顫抖漸漸止歇。
夜探密室
駱家先祖為天朝開國功臣,先祖特禦駱國公稱,封王賜地,子孫循祖訓甚少出仕,然世代地位顯赫尊崇。此次駱王妃大壽,皇親貴胄達官貴人到往祝賀絡繹不絕。從道賀的第一批人來到最後一批人将走,駱王府熱鬧了半月有餘。
長河就屬于最後一批走的,訂好了明日一早啓程。臨行前一晚,他們剩下的一衆人聚在駱子旭院中。
院中央架着烤肉架子,下面生着火。餘晟音與兩位小世子靠裏坐着,長河邊翻着烤架邊與餘連山說話。
“那日聽了長河大人的烤兔腿就一直垂涎,到今天才有口福。”
“餘爺怎不早些告訴我,我便是通宵不睡也得圓您的夢啊。”
駱子旭抱着酒壇子過來:“聊什麽這麽開心?”
餘連山笑道:“長河大人拿我這老頭子說笑呢。”
長河伸手,駱子旭在她掌心拍了一記:“這壇是我的,你好意思讓我這病人勞心勞力?自己拿去。”
長河走過去拿酒,将位置讓與了駱子旭。
餘連山與駱子旭聊了一會兒,感覺到有道視線一直盯着自己,擡頭一瞧,正與長河探尋的目光遇上。她站在不遠處,打量時被他逮個正着也不驚慌,微微一笑問道:“餘爺喝什麽酒?”
須臾她拿了酒過來,坐在餘連山另一側。
酒過三巡,聊得也較随性起來,餘連山這些年走南闖北,到過不少地方,長河自诩跟着師父辦案,也早走遍大江南北,便嚷嚷着要二人比試。
駱子旭笑道:“我瞧餘爺年紀占優勢,走過的地方總歸比長河多些,一定是餘爺勝了。”
長河聽了這話可不服氣:“餘爺這樣的生意人,走的都是固定的商路,要論到過的地方,不一定能贏我。”
餘連山道:“那是自然,長河大人跟着捕神四處破案,經歷與眼界肯定比我等寬多了。”
長河聞言洋洋得意道:“這是餘爺自己認可的,小王爺,您服不服氣?——怎麽,這笑容算是不服氣了。便是出了天朝邊界,西到聖女宮,南到安玥國,連北面遼國的國都我都去過,餘爺可曾去過這其中哪處?”
她問得狀似不經意,餘連山一副感慨的模樣連連搖手:“餘某到這最北面的蕲州都算開眼界了,比不過,比不過。長河大人,幹!”
“幹!”長河飲幹手中的酒壇子,再取一壇開了封,沒喝,站在火堆邊倒了下去。火苗猛的竄起一丈開,映得火邊那姑娘雙頰暈紅、瞳眸湛亮。
這回換餘連山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看,她好像背後長了眼睛,回眸淺笑,唇畔兩個小小的梨渦,“餘爺看我生得可好?”
餘連山誠心道:“好極了。”
“比起餘爺的侄女如何?”他上次說過有個夭折的侄女,與她差不多年歲。
他沒立刻回答,細長的眸子微微翹着,眼角的淚痣在火光映襯下格外醒目,恍惚看去似是未幹的淚跡:“長河大人美則美矣,還是略遜一籌。”
“哦?”長河笑得不以為然,“這樣的大美人,可惜沒緣分瞧見。不過俗話說天妒紅顏,傾國傾城的女人大多跟青樓脫不了關系。早些死也好,落得幹淨,省得下了地府還是肮髒。”
她這話說得不高,足夠餘連山聽清楚,兩人看上去是在對視而笑,都沒錯過對方眼底一閃而過的怨毒。
餘連山遠遠觀看斬首那天,在京師搗獲的遼國探子窩,她記得其中有個容貌驚人的小姑娘,年歲與她們差不了多少。
看來她沒猜錯。
她是打算讓餘連山發現自己在懷疑他,可說這般惡毒的話并非本意。長河只知道,她現下很不舒服,務必要讓這個人更不舒服,看到餘連山不舒服,自己心中就會舒服不少 。
翌日,駱王府辭行,長河與餘連山叔侄同時上路,出了蕲州城再行了半日到達懷州境內,餘連山叔侄要西行去舟山,長河則要繼續南上回京師,衆人就在當地告別,分道揚镳。
與餘連山叔侄分別後,長河不急着趕路,在懷州城內先找了處客棧住下。
“你在客棧等我,我還有件事要處理。晚上回來不會早,你先睡,明日一早再趕路。”
她交代完,雲曼卻未如預料般的乖乖答應,反是要求道:“帶我一起去。”
長河聞言面現不耐,她一個人獨來獨往慣了,帶着他還得事事考慮如何安置他,已經夠麻煩。
“我武功不差,不會拖累你的。”
長河一挑眉,正欲發火,聽他繼續道:“這段時間我常在王府散步,對府中各處格局了如指掌。”
他竟然猜到她會做什麽,在駱王府就開始做準備。長河心下不由感慨,若死光光能有這男人一半機靈,她真得求仙拜佛了。不過問題就在這裏,死光光再蠢也是她們的人,此事事關重大,她怎可能讓風邪的人插手。
“你輕功不行,又沒學過潛伏之術,夜探很容易暴露行蹤。”她揮手止住他欲争辯的話,“風邪沒教你聽命的規矩嗎?若是連這個都不懂,我不留擅作主張的人在身邊。”
往來道賀的客人都已離去,駱王府不複前幾日喧鬧,入了夜更顯寂寥,連守門的守衛們都似不能适應,顯得精神不振。沒人留意到,早晨剛離開的某人,在夜色的掩護下又悄無聲息地潛回王府。
長河手摸着書房的牆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