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節
逃跑,而是為了阻止他們因為過度的疼痛而做出自殘的行為!
她将手中火把狠狠摔到地上,暴怒難抑:“你拿活人當盅養蠱?!”
被斥責的那人面容始終沉靜,黑眸中瞬間暴漲的戾氣卻轉瞬即逝:“他們是自願的。”
“自願?你等到親自嘗了這種痛苦再跟我說自願這兩個字!”
他似乎也光火了,倏的拔高聲壓過她:“這種痛苦我比你清楚得多!”
“是,”她唇畔現出諷笑,尖聲道,“這些都是你的族民!你的百姓!你當然比我清楚!”
“葉明澈!”
兩人在石洞兩端劍拔弩張,氣氛一觸即發,良久,風邪深吸一口氣,緩緩呼出。
他道:“我今天不是來跟你吵架的。”
長河冷冷瞪眼:“我要帶他走!”
“帶他走?”他重複一遍,跟着一字一頓說道,“葉明澈,這裏是鳳起,是蠱族。看清楚,在你面前的是鳳起的國師,蠱族的王!你呢,你以為你是誰?”
她立馬反唇相譏:“我是誰無所謂,起碼我還有人性,懂得知恩圖報!”
他眼中的輕蔑卻一點一點凝起來,似乎這是今年以來所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了:“你到現在還不明白我帶你來的意思嗎?凡是背叛我對你施恩的人,都将會承受最痛苦,最生不如死的懲罰。我要你抱着這樣血淋淋的恩惠,一輩子都活在痛苦內疚當中!”
長河聽到這處才始覺不對,是,自從她接管西域以來,這幾年來一直與風邪明争暗鬥,但一切的争鬥也無非是立場不同而已,從何時開始,他竟對她有如此深的怨恨?
“我什麽時候得罪過你?”
他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過激反應,先前略顯猙獰的面容迅速恢複平靜,跟着冷哼一聲道:“你該問問,你什麽時候不得罪我。”
Advertisement
“我只想知道,我得罪的是你,還是鳳起國。”
他冷道:“有何區別?我乃鳳起的國師,你得罪我就是得罪鳳起,得罪鳳起就是得罪我。”
“那換句話說,你獲利也就等于鳳起獲利,鳳起獲利也就等于你獲利;你強大也就等于鳳起強大,鳳起強大也就等于你強大了。”
她這一番看似很有道理,其實細想卻不太有道理,可也不能算完全沒有道理的話一說出來,連風邪都不禁無語:“你想說什麽?”
“我現在有個能讓你和你的鳳起一起獲利,并且有希望更加強大的好提議。”
他聞言微諷地:“洗耳恭聽。”
“大漠用鳳起三年的貢稅贖我,我同樣用三年的貢稅——贖他。”她邊宣布,邊握住身邊那人緊抓着鐵鏈的手,無聲地予以安撫,留心到有鮮紅的血跡從他的指縫緩緩滲出。
風邪将她的一言一行皆看在眼中,不動聲色反問道:“你真願意付出這樣大的代價救他?”
“是。”她很坦然,“誠如你所說,雲曼現下是我的責任,我絕不想背着這樣負疚的包袱一輩子。”
“甚至甘願為此犧牲天朝的利益?你應該很清楚這不是簡單的疊加問題,三年之上再三年,放任鳳起坐大的風險遠不止原先的雙倍。聞名天下的長河神捕,原來是這樣自私自利的人?”他說這最後一句,意義明顯,半是嘲諷半是試探。
長河無謂聳肩:“這也是國師大人剛剛教我的,既然我是天朝的捕快,那我負疚也就等于天朝負疚,我難受也就等于天朝難受,天朝的貢稅也就是我的貢稅,那我用我的貢稅來解決天朝的問題,又何錯之有呢?”
風邪聽了這個解釋啞然失笑,須臾冷下臉道:“本王沒興致開玩笑。”
長河擡眼睥他,嘴角微翹似是在笑:“蠱王大人又何必對我提議的原因這般關心呢?最重要的不應該是結果嗎?接受或者不接受,橫豎一句話而已。”她頓了一頓,又狀似漫不經心道,“再說現在天災人禍這麽多,三年之後鳳起存在不存在還難說得很,說不定到時候貢稅的問題就自動解決了,所以何必想那麽多呢。國師大人您說是不是?”
她說完最後一句笑得分外燦爛,也難為風邪聽完面上還能維持着笑容。
他自是也不會再追問了,只道:“這事總還需要大漠大人首肯。”
長河道:“大漠那邊由我去說。你先将雲曼身上的蠱蟲取出來。”
謀定後動
大漠本是為了長河一事前來與風邪談判,按照安排,長河很快在山莊後院的廂房見到她。
跟随大漠一同來的,還有……
“大人!您可擔心死我了!自從您入宮以後,我是吃不下睡不着,每天夜裏都做噩夢,夢見您被抽筋扒皮五馬分屍面目全非挫骨揚——”
“住口!”
長河忍無可忍,一腳踹開死光光,這厮這麽惡毒地詛咒她就算了,還把眼淚鼻涕全擦過來!
“你管不管他?看看你派來接應我的好手下!”
她嫌惡地抱怨完,屋內另一人似是深有同感,頻頻點頭。
長河面色一變,上前用力拍了拍她前方的桌子,拔高聲道:“南,玄,漠!”
那人這才恍惚地擡眼,果不其然一臉模糊:“嗯?”
“嗯什麽嗯!你搞什麽鬼,一出門就睡覺!”
大漠緩了片刻,勉強讓神智清醒了一些,開口道:“你還好意思抱怨?我是因為誰才長途跋涉來這裏的?”可憐她常年窩在京城享福,身嬌肉嫩,在外面是床太硬睡不着,米太糙咽不下,每次出門都得瘦上個一圈。
長河到底理虧,半晌遷怒死光光:“你還杵在那兒幹什麽?出去守着!”
等到淩思廣出去關上門,她才道:“這次是我對不住你了。”
她道歉的聲比先前小得多,神色更是不甘不願的。
“你說什麽?沒聽清楚。”
“少來!”
大漠攤手:“行,我接受。”
長河道:“我還要你幫我救一個人。”
“什麽人?”
長河便将先前在皇宮以及後來山莊發生的事情言簡意赅地道來。
大漠一直狀似凝聽,整個過程未置一詞,聽到最後一句才緩緩開口道:“你知不知道你這次犯了多大的錯?”
“是,可我真沒想到風邪——”
大漠斷然道:“無關風邪。我早跟你說過,不要輕舉妄動,可你根本當耳旁風!上次的二十萬石救濟糧,這次的鳳起三年貢稅,六扇門不是慈幼院,天朝百姓更不是你的生身父母,沒人需要一直為你的沖動承擔後果!”她擡手,壓下長河預解釋的話,“我知道你很不服氣,你很想贏風邪一次,可是長河,我現在就給你把話擱在這兒,你若是還這麽輸不起,那你這一輩子都不會贏!”
長河面上難得有這樣靜默的神色,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也都沒有開口說話。
過了很久,大漠道:“你想清楚再說,你現在還堅持要救那個雲曼嗎?”
長河擡眼:“我必須救他。”
“理由。”
“第一,他舍命救過我,第二,風邪現在因為我遷怒他。”
“所以是出于報恩和負疚。”
“不是。”
“那是什麽?”
“是——好奇心。”她坦白,“我看不透雲曼這個人。”
“你确定是好奇心,不是将計就計?”
長河食指曲起輕叩着桌面,良久才道:“不是。”
“我救雲曼的兩個理由,表面看來很有道理,實際上都經不起推敲。第一,我們到現在不過才見過寥寥數面,而且情形都不算愉快,他為何會舍命救一個陌生人,一個敵人。第二,風邪為了我遷怒雲曼,但我到現在都不明白,風邪到底何時與我産生了這般深的仇怨?綜合以上,只會有兩個可能,第一,所有的一切都是圈套,風邪從頭到尾都在創造将雲曼留到我身邊的條件,第二,所有的事确實是巧合,那起碼我得知道雲曼救我的理由和風邪仇視我的理由,以及這些理由到底有多合理。無論是哪一種可能,都必須先将雲曼救下來,并且,”她話鋒一轉道,“就算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能冒這讓他丢了性命的風險。”她素來恩怨分明,無論如何,在事情搞清楚之前,雲曼都算于她有恩情。
“很好。”
若是先前的長河,一心便會認為這一切都是風邪設計的圈套,然後自以為是地将計就計。殊不知這才是推理中的大忌,就是一早認定事情的發展與動向,然後便會潛意識遵循所有有利于自己的證據,從而走入誤區或者落入別人存心引導的陷阱。
“不過,我要補充一點,”大漠擡指按在桌面的案卷上,“我收集的情報顯示,這幾年鳳起暗裏的私礦猖獗,其中從各種渠道流入天朝的,大概能占到七八成。”
私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