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節
人,身體竟然這麽虛弱。明知道自己虛弱,就別穿個濕衣服還往那麽涼的地上躺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使的苦肉計!
她邊腹诽,邊認命地扶起他,無論如何,必須趕緊離開這潮濕陰冷的洞穴。
他周身灼人,五指卻冰涼,長河不斷将內力灌輸過去,還得艱難撐着他半個身子的重量。
所幸這條石道不算太長,行了約二刻鐘左右,前方隐隐有光亮透進來。
長河欣喜地掀開洞口青藤,外面月光靜谧如水,她面上的笑容卻一瞬間僵住。
因為,這塊原本的空地上此刻左三層右三層密密麻麻圍着人牆,領頭的那個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那一瞬間她真有折回頭的沖動。
不過折回去也沒用,這裏有人的話,那邊的出口必定被守死了。
看起來她只有束手就擒一條路了,不過,“國師大人,女皇既然這麽疼愛雲曼公子,應該不希望看到他出事吧?”佛祖保佑,只希望這妖男在風邪心目中還有一點點利用價值。
風邪嘴角微翹,眸中的諷刺也一點點深下去:“長河大人,請問你是在拿跟你一起殺害女皇陛下的同夥來威脅本王嗎?”
長河的心瞬間如墜深淵,女皇死了!
“這一切都是你的計劃?”她直到此刻才明白,他等待的時機是什麽。以謀反為餌,引她前來,鳳起女皇早就在他的控制之下,什麽時候死都無關緊要。但是對于風邪而言,必然會想方設法将這種死亡的利益最大化。
她又輸了。
從聖女宮,玉玺到鳳起國亂,她從頭到尾都在被他牽着走。
如今她易容在鳳起皇宮密道被發現,還跟女皇的男寵在一起,再加上風邪必然會安排的那些人證和物證,她就算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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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估計她現在肩頭這男人要是沒燒死,很快就會對與她合謀害死女皇的事實供認不諱了。
良久,她平靜道:“我很好奇,在國師大人的心目中,我能值什麽價?”如果只是一個替罪羔羊,沒必要冒着跟天朝結仇的風險處心積慮地設計她,他所要交換的,必然是比這多得多。
“小葉子在我心中自然是無價之寶了。不過,就這事而言,我也正在和大漠大人協商呢。三年的貢稅,換姐妹一條性命,劃算得很不是嗎?”
西域各國與天朝的關系很特殊,名義上是各自為政,但實際上更類似于附屬國與宗主國的關系。而且自從二十年前鳳起叛亂被鎮壓,之後就與天朝簽訂了進貢協議,必須每年按照一定的數額進貢。
長河點頭:“是還蠻劃算的。”看來這會兒在場的都是風邪自己的人,“所以倘若交易成了,女皇陛下的死就跟我無關了?”
“那是自然。女皇陛下的死,完全是因為她這不知死活的男寵和三皇女私下勾搭成奸,他二人更早有意圖想要謀反,所以合謀殺害了女皇陛下。”
長河聞言再難以維持平靜,動容道:“你連三皇女都算計在內?表面處處扶持她,其實是一早就想好要拿她當個替罪羔羊!”
風邪平淡笑道:“女皇陛下駕薨,自然是由皇長子繼位了,怎麽會輪到自己的姐妹?”
一步棋可以同時除掉三皇女和女皇陛下,且這幾年他一直在利用三皇女擴張自己的勢力,再說,又有什麽比三皇女篡位害死女皇更能令人信服的?
她步步算步步防,還是太小看這男人了。他根本不需要任何同謀者,他要的只是一個傀儡皇帝,然後憑借自己的力量掌控整個鳳起國,或許,還不僅止于此。
她靜靜看着眼前那颀長而立的男子,忽然立誓一樣道:“風邪,總有一天我會贏你。”
他眉目微挑,但笑不語。
“這步棋我輸得心服口服,不過奉勸你,過河拆橋這種事還是別做得太多,小心有報應。”
風邪與她向來很有靈犀:“你以為雲曼也是我的棋?那請問我為何要走這步棋?若不是他,當時在皇宮我就能将你擒拿,又何必多生事端。”
“起碼他也幫你對付了三皇女,還有女皇陛下和聖女宮主,沒有功勞也總有苦勞吧?”
“是,你放心,我不會讓他死的,”他的聲音忽然整個森冷下來,“不過背叛我的人,總得受點教訓才是。”
人盅養蠱
接下來好幾天,長河都留在鳳起郊外某處避暑山莊“做客”。雖則是變相的軟禁,但風邪并未為難她,除了不能出去,她在莊中各處倒也算行動自由。
有時晚膳過後,鳳起的國師大人還會親自來她院中坐坐,帶些精致美味的茶點過來,兩人坐在院中吹着風聊聊天,間或諷刺上對方幾句,氣氛尚算融洽。
這日一早,長河尚在蒙頭大睡,有人敲門。
她睡眼惺忪地打開門,鳳起國師風姿翩然地立于庭中,望着她道:“這幾日能與長河大人朝夕相處,畢生的幸福也不過于此。只可惜美好春光難留,世上無不散之宴席。”
長河當即明白過來:“你與大漠談妥了?”
風邪拍了下手,身後站立的丫鬟将準備好的兩個镂花籃子放于院中石桌上。
“小小心意,還望笑納。”
她能走,頓時沒心思再與他虛與委蛇:“不必了,本姑娘胃口不佳,吃不慣國師大人這般珍馐美味。”
“以在下這幾日所見所感,您着實謙虛了。”
“看來國師大人還不夠了解,有的人胃口雖大,心眼卻小得很。”
風邪聞言不禁莞爾,只道:“那就在此預祝長河大人一路順風了。”
“我也預祝國師大人,一、帆、風、順。”
長河語氣譏諷地說完,揚手想摔門,動作做了一半突然想到什麽,硬生生停住。
“雲曼人呢?”
她問得直接,倒讓風邪一時有些意外。他很快恢複平靜,面上便帶了抹意味深長的笑:“長河大人對我這位手下可真關心。”
長河懶得理他的陰陽怪氣:“你把他怎樣了?”
從那天被圍困,到了這處山莊,她就沒再見過雲曼。
“你放心,他還活着。”
還活着?她眉眼現譏诮:“活着也分很多種的,現在活着将來也會活着,現在活着很快就不會活着,或者,現在生不如死地活着。”
“他對我還有利用價值,你覺得他會是哪一種?”
長河語氣持平道:“本大人從來不憑"覺得"做事。”
“讓我見他一面,今天之前的事,一筆勾銷。”
風邪聞言神色十足困惑,思索片刻認真道:“長河大人的話,我怎麽聽不懂?”
“你懂。”
她答得太篤定,讓他一時好氣又好笑:“你這是在拿虛無缥缈的籌碼來跟我談判?”許諾不會因為曾經的失敗而打擊報複?
這籌碼實在可笑至極,讓他出口的話也變得尖刻:“我能贏你一次,兩次,自然能贏你以後的每一次,你以為我會在乎你的報複?”
“你會。”
她又是篤定的兩個字,堵得他半晌無語,沉默一刻後,風邪也不知是否氣極反笑:“好,我就讓你見一面。”
長河随他進了主樓書房,風邪不知按了書架之上的哪處機關,兩邊書架緩緩分開,在中間的牆壁之上現出一道暗門來。
他二人沿着暗門之後的密道緩步前行,密道雖不透光,但四周牆壁上都有照明的火把,将搖曳的人影投射在冰冷的石牆上。
密道盡頭是另一道石門,風邪按動機關,石門緩緩打開,頃刻之間各種各樣的聲響不絕于耳。
嘶吼,□,尖叫,哀嚎……很難一一區分開來,唯有一點可以讓聽到的人确定:這屋子裏的人都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長河踏進屋子,這房間不算大,高一丈有餘,屋子的四周有四根石柱,每根石柱上都用層層鎖鏈綁着人,有兩根綁了一個人,還有兩根各綁了兩個人,一共有六個人。
她手中的火把映照着離她最近的那人的臉:眼眶凹陷眼球爆出,紅色的血絲在蠟黃的面容上凹凸蔓延,其間暴漲的青筋就像條條扭曲的菜蟲。
她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起身拿着火把一個個照過去,最後在右邊的柱子找到那個人。
他垂着頭,披散的長發蓋住面容,無聲無息地沉寂着。若不是那身體因為難以克制的痛苦而顫動,你或許只以為這個人已經經受不住過度的疼痛死去了。
長河擡指搭上他脈搏,他手腕上的青筋也已經開始暴漲,然後會越來越鼓,越來越鼓,直到這一撥非人的折磨過去,或者永遠地撐開外面的肌膚斷成兩截。
長河開口,聲音在這煉獄一般的石窟裏肅斂而陰冷。
“風邪你還是不是人?”
這些鐵鏈不是為了防止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