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節
醒不少。
“那我們直接跟管家辭行,稍後就出發。”
寧封看着她,長河面色平淡地走到一邊收拾東西。
斟酌了良久,他遲疑地開口:“大人,我——”
“別說。”她側面向着他,眼睑未擡冷冷打斷:“昨晚的話,再聽到一次我就調你去守水庫,聽懂了嗎?”
西域多是小國,地域有限,從鳳起皇都到月涼河畔,快馬加鞭也不過三天的時間。
這日,長河在迷霧森林休息了片刻,喂馬喝了水,剩下的路程,索性牽着馬沿着河畔步行。
這處已屬安玥邊界,再行一刻鐘便能到達巫族族人世代隐居之地。
捕神蕭敬山,知交遍天下,就連巫族隐居不出世的老巫王也與他略有交情。這麽多年來,她跟着師父走遍大江南北,破案的功夫也算學了一二,唯獨那份與人知交的情懷,好似半分都學不來。
“長河!”
有呼喚的聲打斷她思緒,長河擡眸望去,河面上一葉小舟翩翩然駛過來,幾個異族服飾的美麗少女站在船頭頻頻朝這邊揮手。
待那小舟到了面前,阿伊搶先跳下來,不知是鬧的還是高興的,臉頰兒紅撲撲的。
她與長河一向最是親近,此時高興地拉着長河的手,歡欣雀躍道:“你怎的來了!太好啦!”
長河說道:“我聽聞老巫王身體不适,便特地前來探望。”
她一說起這話,先前還一臉歡快的少女立刻斂了笑,烏黑的眼珠眨了眨,眼淚瞬間就奪眶而出了。
這異族的少女哭笑都是随性至極,倒把長河愕得措手不及,忙問道:“可是老巫王病情又惡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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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伊聞言眼淚落得更兇,嗚嗚咽咽只說不出話來,她身旁陪同的巫族姑娘們也都紅了眼眶,其中一位黃衣裳的說道:“巫王爺爺他……他前日裏已經過世了!”
長河脫口道:“那顏桑呢!”
那幾個巫族少女互相看了看,都沒說話,過了片刻阿伊漸漸止了哭,拉着長河手低聲道:“顏桑跟各位長老在議事廳呢,你去看看他吧。”
顏桑終于肯出面了?還是說,在外面要辦的事情已經辦完,終于回來了。
她這次親自來原也是想要見一見顏桑,不過在這之間,還是要先見下死光光,了解一下如今的情況。
“多多米思——”
長河詢問的話還沒說出口,阿伊忽然握緊了她的手,語調急促道:“你去看一看顏桑吧!他……若他知道你來,一定會很高興的!”
高興什麽?她并不理解,不過,“當然,于情于理,都應該的。”
漸行漸遠
她最終沒有先去找死光光,而是随了阿伊到議事廳外等候。
等了将近一個時辰,才有人陸續從竹樓裏走出來。長河一一與那些長老見過禮,再一擡眼便看到最後方的黑發少年。
月餘不見,他消瘦不少,望向她時面上神色雖是一貫清淡,到底難掩倦态。
看來老巫王的死,對他打擊不小。
長河随顏桑進了屋,兩人對面坐着。
顏桑甫一坐下便閉了眼,左手撐在座椅上,顯出深深的疲憊之色。
長河也未語,兩人就這樣安靜坐着,一個閉目養神,另一個無聲陪伴。
落日的餘輝從窗中撒入,将端坐的人影在地上拉長,兩道人影越靠越近,直至慢慢重合到一起。
長河一直望着,神色一時竟有些恍惚了。
顏桑适時睜開眼,亦将她也拉回神。
長河開口道:“老巫王的事,我都聽說了。所謂人死不能複生,你還請節哀順變。”
對面的黑發少年沒應聲,半晌微微點了點頭。
“若有何需要我幫忙之處,你盡管直言。顏桑曾于我有諾大的恩惠,我也很想報答。”
顏桑望着她,她仍是語調真摯地快速道:“當日老巫王明顯不想你插手其中,你卻寧可違背師父的命令也要幫我,這份恩惠,長河沒齒難忘。”
須臾話鋒一轉,又道:“不過自我得知老巫王病重,心中也一直愧疚難安,只不知道他老人家這病,是否與你違背他意願相助我有關?”
顏桑聽到此處眸色微凝,只淡道:“與你無關。”
“我知道就算與我有關,你也必然不想說出來與我為難。只不過倘若巫王老人家的重病真與此事有所關聯,我也絕不能推脫責任的。顏桑當日那樣幫我,就算我自己也覺得你我尚不到此交情,心中着實感激不盡,老巫王自然是更加不能理解,你又為何要無緣無故冒着置巫族不利的風險,相幫我這個外人呢?徒弟有如此不負責任毫無緣由的舉動,巫王他老人家氣到想不開,也是情理之中。”
他的眸光終于徹底冷下來:“你到底想說什麽?”
她微微一笑,誠懇道:“顏桑不要誤會,我絕沒有別的意思,只不過——”
“行了!”
那少年面上陡然現出罕見的怒意,情緒失控地拔高聲道:“幫不幫你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愧疚!”
從來沒有見過他發火的樣子,也從來無法想象他生氣失控的樣子,這樣……不是正好嗎?利用犯人情感的薄弱點讓他精神失控,繼而崩潰說出所有的真相,這是拷問的課程中很重要的一課,也是她先前發言的目的所在。
可是她看着眼前面容慘白的那人,竟然覺得根本無法再繼續下去,就連面上虛假的笑容也快維持不了。
屋內又是一陣寂靜,良久他神态木然地:“你出去吧。”
長河不動,只是看着他,忽然直接道:“我想知道,你跟安玥有沒有關系?”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漸漸地眼中浮現出那樣深沉的失望與疲憊,到最後感覺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顏桑?”
她只想聽一個答案,不再有迂回波折地試探,不再有逼迫壓抑地拷問,既然開誠布公地問出來,那麽不管他的回答是什麽,她都相信。
那黑發少年卻只是轉了眼不再看她,須臾漠然重複道:“你出去吧。”。
他出口的聲幾不可聞,面容也慘白得駭人,長河心中一瞬有不好的感覺:“顏桑你,你的身體?”難道那些閉關兩個月清修的話都是真的?他真的……
似乎是見她不動,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長河下意識想伸手攙扶他,卻被用力甩開。
他自己亦被甩人的力量反彈,整個人直直摔到地上。
“我出去!我這就出去!你不用這樣!”長河叫道,有些被他的反常駭到了,“我讓阿伊進來扶你。”。
如果她不出去,他自己出去,他所表達的意思,已經足夠清楚。
或許她問的那個問題的答案,也已經一樣清楚了。
長河在原地徘徊,終于看到月下那少女掩門出來。
她趕忙迎上前:“怎樣了?”
阿伊輕聲道:“服了藥睡了。”
“他的身體……到底是怎麽回事?”
月光下的少女微微嘆了口氣:“顏桑他有段時間病得很嚴重,才剛剛好了一些,巫王爺爺又過世了,對他的打擊真的很大。”
是這樣嗎?她被懷疑折磨得忿恨難安的時候,原來那少年卻也正在忍受病痛的折磨。
“顏桑他表面看起來什麽事都沒有,可我知道他心中一定很難受,他跟巫王爺爺的感情真的很好。”。
“他為什麽會生病?到底是什麽樣的病?”
阿伊遲疑一瞬,道:“顏桑是因為第十……”
“阿伊。”
身後忽然有清冷的聲插入。
阿伊回頭,驚道:“你怎的起來了?快,外面風涼,我扶你進去吧!”
她的手搭在那少年胳膊上,那人卻不動,只是靠門邊倚着,雙目一動不動望着長河。
月色下他一襲白衣,越發顯得神色憔悴虛弱。
長河心中便似有哪處隐隐揪着難受,讷讷問道:“你,身體好些了嗎?”
他沒答,望着她良久卻道:“你若有何問題,直接問我便好。不必套阿伊的話。”
她瞳眸微縮,半晌卻只是沉默未語。何必解釋?解釋是因為不信任,既然彼此都不信任了,那又何必解釋。
“我先前在屋中問你——”
“十日之後師父水葬,你若願意,可以來送別他。”
她一時語塞,風邪那邊情況未明,她大概明日就要動身離開了,所謂來探望老巫王,從頭到尾也只是個借口而已。可顏桑即已這樣說……長河幾次張口欲言,最後還是只輕輕“嗯”了聲。
“巫族向來不問俗事,日後也是一樣。”
這是承諾,她既想要,那他會給。
顏桑說完這句,似乎不願再多看她一眼,徑自轉過身。
阿伊扶着他進屋,房門掩上的一瞬,聽到女子的聲在身後低聲道:“我信。”
原本從一開始,就是相信的。只是面對太多的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