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節
證時,卻又會不由自主地去懷疑這個人。
是不是只有毫無保留的,堅定不移的信任,才是真正的信任?
可他不是六扇門裏出生入死的姐妹,不是十年來朝夕相處的陪伴,若因為心中那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悸動,就要無條件地去信任一個人,她做不到。
會生氣,會懷疑,可是若那個人能親口說不是,她還是會信。
或許不是最純粹的,卻是現在這樣的她,所能給予的最多的了。
可是,不同立場的兩個人,若沒有最純粹的信任,要如何才能走到一起。
黑發的少年站在櫥櫃前面很久,手中的紫木盒子一直攥着。
“第十三根針的事,不要跟長河說。”
阿伊乖乖點頭,又略帶小心道:“其實你剛才那樣說長河,會不會太過分啦?長河她,她跟我們是好朋友啊,她真的是擔心你的嘛。”
他沒接那單純的姑娘的話,只是終于将第十三根針放入紫木盒中,鎖到櫥櫃的最角落。
與主人生命相連的第十三根針,具有無窮力量的第十三根針。
十日之後,他就是巫族新一任的王,日後承擔着照顧所有族民的責任。
他的生命,再也不屬于自己,也再不能為了保護那明眸善睐的少女,任性妄為了。
夏夜之夢
外面的風似乎變大了,隔窗的門板被刮得呼呼作響,許是先前沒拴牢,一個不留神漏出條縫,陰涼的風一股腦灌了進來。
阿伊哆嗦了下,顏桑沉默地走過去關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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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的一瞬,卻從微露的縫隙裏看到樓下站着一個人,那人一直望着這處,此時也看到了他。
兩個人誰也沒說話,便這樣在夜色中隔空對視。
剛開始的時候,他完全聽不懂這個人說什麽。
她在他面前指手畫腳,嘴裏叽裏呱啦說着陌生的異族語言,他目不斜視充耳不聞,就當面前有只烏鴉在聒噪。
他打小性子清冷,一開始族裏的姑娘們還都愛找他說話,碰了好多次壁之後漸漸沒人願意理他了。除了阿伊,他幾乎不與同齡的人交流。
就算阿伊,自己也甚少回應。
所以他完全不明白,之前根本不認識,連對方說話都聽不懂的人,怎麽會一直喜歡纏着自己?
他在林中打坐,樹上有猴子拿葉子丢他,在河邊清修,有人把魚兒都引到一處來,連在院中看書,都有一只一只漂亮的蝴蝶飛進。
她是師父的客人,再惱也發不得火,而且這人總有成千上萬個稀奇的點子,有時候一邊惱着一邊又忍不住好奇。
高高的樹杆,那看似嬌柔的小姑娘一口氣躍上去,他面上瞧不出什麽,心下到底還是驚嘆的。
她在樹上伸手給他,笑得眉眼彎彎,嘴裏又嗚嗚哇哇說着什麽,然後跳下來牽他的手。
原來,她嗚嗚哇哇,是在說,要教他飛上樹的本事。
她在院中蹲着,那些竹條就像是靈活的精靈,在她手心歡快跳舞。
招搖的大燈籠點了火,在夜空中一閃一閃地升上去,族裏的少年少女圍着她吵吵鬧鬧,一個個都新奇不已。
他只遠遠望着,她卻好像連背後都長了眼睛,回眸朝他眨眨眼,唇畔的梨渦深深陷下去。
好看嗎?那雙明亮帶笑的眼在說。
她在他的竹樓外貼張大紙,紙上畫一只猴子,板着個臉,閉着眼睛敲木魚。
他諷刺回去,在猴子旁邊補只烏鴉,結果路過的人都說,猴子栩栩如生,但這鴨子畫得可真醜啊。
一時氣結,半天不理她。
第二天起床,門外的畫紙換了一張,還是猴子和烏鴉,只是這次猴子翹着二郎腿躺在塌椅上,烏鴉在一旁端茶倒水,低眉順眼可憐兮兮。
饒是他素來冷若冰霜,瞧見那畫的一瞬也忍不住笑出來。
每年族裏的大節,她總會跟師父來巫族住一段日子,然後就是下一段分離。
第四年的時候,不知道為何,那次例行的分離卻顯得格外漫長。
那日在月亮河畔聽說她來了的消息之後,他幾乎是一路狂奔回到村莊。
再見到那明眸皓齒的姑娘,她在他掌心放了一把五彩缤紛的小果子,蹩腳的巫語吃力地表達出“你的名字”的意思。
這是天朝語言中,他的名字麽?
他還不太明白天朝的語言裏,他的名字是什麽,可他現在知道她的名字了,明澈,是太陽一樣光明溪水一樣清澈的意思呢。
大節的第二天,有人在村口攔下他。
因早約了另一人,他态度便有些不耐。
那叫不出名字的姑娘低着頭,臉兒紅紅,半晌輕聲道:“我喜歡你。”。
他直截了當道:“我不喜歡你。”
許是被他冷漠的态度傷到,那姑娘眼淚已在眼眶打轉,卻還是鼓起勇氣堅持問道:“你,你喜歡長河嗎?”因為是喜歡的人,所以總會特別留心,黑發的少年,似乎只有對着那天朝來的活潑少女,眼中才會浮現笑意。
他眸色微變,并未作答。
見他沒有翻臉,少女又結結巴巴道:“那,那你會跟她去天朝嗎?”
這次他回答得沒有絲毫遲疑:“不可能。”
那少女忽然望向他身後,眼中現出訝色。
他跟着回身,眉目如畫的少女不知何時立在身後,巧笑倩兮。
她一徑笑道:“我正到處尋你呢,原來你在這兒。師父臨時有事找我,咱們只好改日去迷霧森林了。”
他點了點頭。
晚膳的時候,狂風大作,天空陰沉沉地好似快下雨了,卻聽阿伊說,那姑娘還沒回村中。
該不會是去了迷霧森林迷路了?村中的人這樣猜測。
迷霧森林地形複雜,當地的人都很容易迷路,何況是外來的人。
他聽了這猜測便坐不住,拔腳就出了門。
走到半路,電閃雷鳴大雨傾盆,他趕到二人以往常在的樹屋,已被淋成個落湯雞。
果然有人在樹下坐着,蜷着身子抱成一團,可憐兮兮地看向他。
懸了很久的心至此才算放下。
原來這可憐兮兮的小烏鴉扭了腳,又遭到暴雨,所以只能躲在這處。。
他背着她,在泥濘難行的樹林中艱難行進。
她折了一截帶葉的樹枝,當作傘遮着兩人,樹葉不大,她往前移移,再移移,到最後可以擋雨的那部分盡蓋着他了。
其實,師父根本沒事要找她,只是下午聽到那段對話後,心裏忽然說不出的堵塞。
她的命是師父救的,也是師父教她一身的本事,所以早就立下誓言,這一生定要做皇朝最好的捕快。
而他是巫王唯一的徒弟,未來巫族的王,所以,怎麽可能會跟她去天朝呢?
明明早知道這樣的結果,卻還是懷抱着希望自欺欺人……
若是他不說,她可以一直當不知道的。
現在怎麽辦呢。
或許是淋雨太久,腦中昏沉沉的,意識似乎都模糊了。
淅瀝的雨聲漸漸地遠了,她全身發冷,于是下意識地更加貼近懷中的熱源。
熾熱的呼吸近在耳根,他咬着牙,一步一步往前走。
黑暗中忽然聽到那人模模糊糊道:“你喜歡我嗎?”
是用天朝語問的。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才用生澀的語言一個字一個字答道:“我喜歡你。”
這個有着溪水一樣清澈的眼睛,太陽一樣明亮笑容的少女,他真的很喜歡。
背上的少女已陷入了昏迷,卻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唇畔現出一抹莫名笑意。
十五歲那年的夏夜,她做了一個很美好的夢,夢中她喜歡的那黑發少年溫柔地說,我也喜歡你。
居心叵測
吹了半夜風的下場就是——
“阿嚏!”
“哇!”對面拿扇子擋着臉的男人一臉嫌惡,“大人您還是去醫館看下吧!這樣也不是個辦法,您會傳染給別人的!您可能不知道,其實我是個七個月的早産兒,自小就體質羸弱,您別覺得我看上去像棵大樹,其實我本人正如同花朵一般羸弱,正所謂花自飄零水自流……”
“閉——阿嚏——嘴!”受不了了,一大早就鼻塞眼花喉嚨痛,四肢發軟,全身上下也就剩下個耳朵好使了,結果還得受這聒噪狂的荼毒!
“你——阿嚏!——再——阿嚏!阿嚏……”她惱怒不已,順手從一旁的桌上拿過紙筆,揮毫幾下促就。
淩思廣探頭看那畫,頓時噤若寒蟬。
畫中一人被另一人按在地上一頓暴揍,全身包滿紗布,淚流滿面,旁邊還題了一行字:我再也不多嘴了!
長河狂打過一輪噴嚏,終于好過了些,勉強能開口說話了,只是聲音還帶着深重的鼻音:“你調回來,還跟着我。”
雖然死光光是個安全隐患,但她更不需要動不動就臉紅,甚至異想天開要對她負責的屬下。
她說了這話,本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