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不可抑:“學得真像!”幫忙搬了一會兒,卻見長河忽然停下,面容微凝若有所思。
“怎麽了?”
她緩道:“沒什麽,我只是忽然想到大漠說的話。”不是人找線索,而是線索找人。
她目光落在手中的花盆上,紅色的花朵鮮豔綻放,現下是初春,這花她從沒見過,倒是開得早。
“你聽說過夙鳶花嗎?”
孤煙微愕,須臾搖頭:“并未。”
“那你見過,跟天竺火麻相似的花嗎?”
“我曾經在醫術上見過一種藥花,外表與火麻極為相似。不過天下花草何其之多,有相似的也不足為奇。”
“那若是一個人是每日吸食天竺火麻致瘋,平日裏會有何症狀?”
“火麻這種東西每次服食,都會讓人産生虛幻的幸福與滿足感,有飄飄欲仙的感覺,多服會成瘾,再服用一段時間,就會氣短體虛不思茶飯形容消瘦,跟着可能致人發瘋,甚至脈搏驟亂突發身亡。”
“那有可能一個人每日少量服食最終發瘋,但并未出現外貌上的變化嗎?”
孤煙沉吟一刻:“若是一日服食過多突然發瘋,倒很可能,倘若日積月累,不太可能完全沒有外形上的變化。”
長河不由眯眼,她對于天竺火麻的了解只緣于書上短短一行記載,并不全面。
如果實情就如孤煙所說,那……她很肯定地記得,明月聖使與三皇子,并沒有長期服食火麻的身體跡象。
信與不信
如果明月聖使與三皇子根本不是天竺火麻致瘋,那真正的瘋因是什麽,幕後之人到底是誰。
Advertisement
最重要的是,為什麽所有的線索都在将她往一個方向引?
“難怪我就覺得,從我剛到西域開始,似乎一切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先是顏桑告知三皇子的下落,跟着主動帶我們進聖女宮,然後我進神殿,遇到風邪,得他相助,接着在聖女神洞裏發現三皇子,随後剛開始調查明月聖使的死因,就有各種跡象表明明心就是兇手,跟着聖女宮主就出事,明心更加可疑,随後我再折返,趁着宮主下葬之際找到玉玺,最後成功出逃……表面上看,找到玉玺的過程也是頗費周折,但仔細想想,其中的每一個環節都異乎尋常地順利,好像冥冥之中自有指引,總會有剛好的人或線索在恰當的時機出現!”。
相比她的激動,書房內另一人的情緒平複得多,大漠好整以暇地喝了口水。
“這世上難免有巧合。”
長河看她這麽淡定更火:“你早看出來了!在我回來把事情經過一五一十交代的時候!你為什麽不說!看着我被人耍很有意思嗎!”
大漠下意識朝後縮了縮,以免被某人三丈高的怒火波及,陪着笑臉道:“怎麽會?我也是剛想明白的。而且真相有時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嘛。起碼你的任務圓滿完成,找到玉玺解決了這次危機。”
“說什麽鬼話!現在是有人在算計我!這口氣我無論如何都咽不下去!”
“冷靜,冷靜!來,先喝口水。”
她殷勤倒了杯水遞過去,長河接過杯子狠狠擲到地上!濺起的碎片差點紮到剛走進來的一人:“赫!”
寒天看着滿地碎片,不禁皺眉:“這是怎麽了?好端端的發什麽脾氣?”
“你問她!”
大漠陪笑道:“沒事沒事,一點小争執。”
寒天訓道:“有話好好說,摔東西做什麽?”這丫頭,都是之前把她慣壞了,脾氣越來越差!
“我要去聖女宮!”
他訝道:“不是剛回來麽?怎麽又要去?”
長河一言不發,轉頭就朝外走。
“長河!葉明澈!站住!”
任憑他怎麽叫,那人理都不理,——這丫頭!
大漠忽然道:“別管她,讓她去!她這麽沖動,遲早攪和得聖女宮跟天朝翻了臉,正好讓別人稱心如意!”
那人猝然停住,回頭,冷眼望向她!
“我說的不對嗎?我就知道你會是這個反應,所以之前才不告訴你。你長河大人是最了不起的,看人看事入木三分,全天下人的一舉一動都瞞不過你的眼睛!所以怎麽可能犯錯?怎麽可能被人牽着鼻子走?你這麽本事,回聖女宮一趟找出幕後之人還不是十拿九穩?那請啊,慢走不送!”
長河額頭的青筋條條爆出來,雙目怒瞠,屋內熱度一時升溫到頂點。
寒天忙斥道:“大漠你少說兩句!”轉頭卻見門邊那人鐵青着臉,慢慢又走回桌邊坐了下來。
她一直瞪着大漠,瞪了半晌,大漠微微一笑,語氣也緩和下來:“不氣了?”
“哼。”
“三皇子在聖女宮被害,對方的目的顯然就是想讓我們與聖女宮心生嫌隙。事情已經過去,回頭再查很難查到什麽,反而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如果光從動機來看,鹬蚌相争漁人得利,西域的各方勢力都有嫌疑。”
長河接道:“尤其是這經過中碰巧出現的人,風邪和……顏桑。連我最後逃出時的那場大霧,都蹊跷得很。我曾見過老巫王施巫術改變天氣,現在看來,那大霧跟顏桑十之□脫不了關系。虧我還什麽都不說,擔心連累他,原來他根本就一清二楚!”
“以你與顏桑的交情,你覺得他為人如何?”
“看上去很冷漠,可……人不差。”她頓了頓,淡道,“其實我與他無甚深厚交情,所以當時很驚訝他會主動幫我。”
“這樣看來,确實蠻可疑的。”
長河眉眼現譏诮:“比起他,我還更相信風邪。明确的利益交換,不比義氣這種虛無缥缈的東西更可信嗎?”
寒天聽到這裏不由皺眉,大漠接口道:“人心确實難防。不過盲目揣測更是為人處世的大忌,在看到确鑿的證據之前,不存在誰比誰更可疑的說法。”
“哼。”
“如果對方是有意挑撥,這事遲早得有後續,我們就暫且按兵不動。”大漠沉吟一刻,意有所指道,“敵人在暗我們在明,設局的人又總是比局中人占盡先機,所以不必太計較。”
“哼。”長河仍是嗤笑,不鹹不淡地,“你放心,我不會輕舉妄動的。行了,我花還沒搬完呢!省得待會兒四嫂又要唠叨了。”
待長河出了屋子,屋中的年輕男子仍面有憂色:“這丫頭古裏古怪的,沒事吧?”
大漠反是松了口氣,道:“沒事。她對失敗的承受力,倒比我想象中還要強些。”
用過晚膳早早回房,長河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折騰了半晌還是披衣起身。
夜涼如水,她在院中石凳坐了會兒,微微就有些冷。
月光在斑駁的樹影中跳躍,她的目光落在地上的某一處,也不知在想些什麽,漸漸就出了神。
直到忽有人在她額頭彈了一記,不輕不重,聲響清脆。
長河捂着額頭,看清來人:“師兄你做什麽啊!”
寒天笑道:“丫頭,想什麽呢?我都坐下來好一會兒了。”
長河撅着嘴,目光落到桌上不知何時多出的餐盤上,立即轉怨為喜:“杏花糕,綠豆糕,核桃酥!”
“我瞧你晚飯就吃了幾筷子,怎麽,今天的飯菜不合胃口?”
“沒有,”她敷衍道,這會兒看見糕點頓時覺得饑腸辘辘了,“好香啊,師兄你剛做的?”
她嘴角邊都是糕點屑子,還不忘溜須拍馬:“我家師兄真是太能幹了!”絕種的好男人啊,“對了師兄,今天那姑娘……”
寒天舉手又在她腦門兒彈了一記:“你還說,別跟着瞎起哄!”
她撇嘴,她家師兄是京師出了名的好男人,這幾年除了四嫂,上門提親的媒人也是數不勝數,可也從來沒見他正眼瞧過哪家姑娘。
“師兄,靜蓉姐姐……會回來嗎?”
聽她冷不丁說出這個塵封了很久的名字,月色下那年輕男子先是一怔,跟着面上緩緩現出笑意來。
“我相信,她會回來的。”
這樣篤定的語氣……他說他相信。
半晌,她輕輕地深深地吸了口氣,誠心道:“我也希望,靜蓉姐可以早些回來。”
能這樣心無雜質地相信一個人,是再難得不過的事情了,所以被相信的那個人,也一定不要辜負。
三箱金條
氣氛突然間有些凝重,不過他今日來,原也有認真與她談一談的打算。
“四個師妹中,你年紀最小,也是最晚一個開始獨立辦案的。打你開始行走江湖,我們師兄妹,已很久沒有機會這樣坐在院子裏,吃吃茶點聊聊天了。”
“你們四個都很有本事,師兄也管不了你們什麽。從小你是最粘師父的,後來師父不在,案子有什麽問題,你也只會跟大漠說。”
“師兄……”他話語中隐隐的落寞,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