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他沒事,喝完兌好的藥之後,一炷香就能醒,然後再多喝水,将蠱蟲的屍體都排出來就行了。”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那婦人感激地去了,旁邊白發蒼蒼的老婦人顫巍巍走過來就要彎腰,吓得長河連忙扶住:“孫老夫人千萬別,這般大禮我可受不住!”
孫老夫人老淚縱橫:“大人救了我兒的命,老身死都使得,何況區區一拜?”
“別!在下會折壽的!”
與孫老夫人拉扯許久,直到從孫府出來,長河的胳膊還是又酸又疼。
“要命……”
孤煙看她皺眉,關切道:“還好吧?回去給你推拿下,要不我們沿途經過藥店,可以抓些活血的藥材。”
“不用了。”她沒那麽嬌貴,“只是遇到這種固執的老太婆,還真是傷腦筋。”
孤煙不由輕笑,打趣她道:“倒難得看你有搞不定的人。”向來可只有別人搞不定她的份。
“那幾個胡商的樣子,同行的陸侍郎他們還記得嗎?”
孤煙明了她的意思:“我已經讓他們依照記憶畫下來了,明日就張貼出去。”
長河憤道:“這次幸虧只是普通的吸血蠱,這種蠱蟲對人本身無害,只是會不停地吸血,及時殺死就行。但若非我們發現得早,孫侍郎一樣會死。這幾個家夥竟然敢在我天朝的京城行兇,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她二人且行且聊,沿着城中最繁華的街道一路散步回六扇門,孤煙遇到有賣草藥的散商就會停下來看很久,長河則在她附近的攤子就地覓食,逮啥吃啥。
待回到六扇門,晚膳時刻都過了。
她們一進門,某人的鼻子比狗很靈:“什麽這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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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河拿袋子在她面前晃了晃:“猜猜?”
“明軒閣的糯米雞!還有……燒子鵝!”
孤煙笑道:“全中。”
長河抿嘴,大漠心滿意足地接過那袋子:“總算你這丫頭還有良心,在外面好吃好喝還記着我,也不枉我給你留了個美差。”
“什麽美差?”
“先前駱小王爺來過,剛走。五月初十是駱老王妃四十的壽辰,他來請我們六扇門派人觀禮,這個好機會我打算留給你了。”
長河擺明了興味索然:“不去。”
“蕲州美食天下聞名,你就不考慮下?”
“不去。”這種朝廷人的宴席,全是一堆虛僞的家夥在那兒溜須拍馬互相恭維,美食再多也倒胃口。
線索找人
“當真不去?”
“不去!”
她的師姐大漠點頭,跟着起身走至一旁的書架,從最底層的格子裏抱出一疊案卷。
長河眼看着她把那疊小山高的案卷堆到自己面前,最上方的紙張泛黃,邊緣還有些殘破,顯見年代久遠。
“銘武十七年,”她念出上面的編整日期,訝道,“你拿這些二十五年前的舊案子做什麽?”
大漠随手翻開一本,粗略掃了眼:“這是當年威震關中的碎屍案,同樣的作案手法有四起,死者皆被人切成了大小不等的碎塊,最完整的那一個也才找回了三十一塊,勉強可以拼出兩只腿加半個胸膛。”說到此處她面現憂色,“此人窮兇極惡,一旦複出不堪設想,危險。”
再翻一本:“嶺南祁陽的密室案,當時江湖第一大莊的莊主張天繼,在閉關練功期間于密室被人殺害。此案最讓人費解的地方在于,最後的兇案現場,密室的機關是從內部鎖上的,到底兇徒是怎麽做到的?這案子很有挑戰性,有趣。”
“銘武十八年,青寧山淮隐寺,晉元大将軍于寺廟後山遇襲,一劍穿心斃命身亡。依手法來看應該是專業的殺手所為,這案子沒什麽新意,可意義重大,若是能破了,龍顏大悅是必定的,”她再下評論,“重要。”
長河已隐隐猜到她的意思,面色由青轉白,再轉黑。
破?二十多年前的案子,別說環境與物證了,人證估計都死光了。
大漠斜靠在桌邊,右手關節屈起壓于案卷之上,笑眯眯道:“這些都是當年懸而未決的疑案,既然你五月左右無事,便着手去辦吧。”
果然……長河深吸一口氣,忽而歡快道:“聽聞蕲州山清水秀人傑地靈,其實我一直都很想去看看,難得這次有機會呢。大漠,謝謝你啊。”
她最後那謝謝你三個字,幾乎是從牙縫之間咬出來的,聽得人渾身發毛。
就只有對面那人,聽罷還能若無其事地微笑道:“不客氣。”
她忍!
長河将那疊案卷搬回去,正看到大漠先前翻開放回去的最後一份,便想起同樣關于朝廷命官的:“年前李尚書在江陵被刺一案,有結果了嗎?”
“雇兇殺人,幕後主謀是綏陽當地的士紳,三年前李尚書監督錢江工程時得罪過這批人。”
“三年前結怨的話,為何現在才雇兇殺人?”
“錢江工程為期五年,到年前才竣工。雖說是五年,但前兩年工程一直停滞不前,自李大人視察之後才有所進展。這其中牽涉到多少利益集團,不得而知。不過很有可能等到竣工,所有明細的賬目才得以清算,盈虧了然之際,怒而行兇也并非不可能。”
“怒而行兇是有可能,但膽子大到敢雇兇行刺朝廷命官的,屈指可數。類似的案例也有過,可就算有利益上的沖突,行刺的時間與地點都大致雷同,全部是在工程進行期間,官員外派之地。事發三年才動手,且還不是在自己的地盤,即得利益已無法追讨,那麽冒這麽大的風險就純粹為了洩憤?很難相信。”
大漠擱下手中的筆,十指扣在一處:“我懂你的意思,不過此事人證物證俱全,最後的結論合情合理,當事人亦已認罪,所以大理寺早就定案了。”
長河講其他案卷放回原處,手中只留着晉元将軍那宗,“二十年前晉元将軍遇刺,正是他原定返回軍營前的最後十日,一劍斃命幹淨利落,應是出自專業的刺客之手。。事隔二十年,如今天朝與遼國的關系日益緊張,李大人雖不親上戰場,卻是文官中主戰派的領頭人,他在此時遇刺,我總覺得事情不簡單。”
大漠聞言輕笑:“晉元将軍一案中,行刺過程非常幹淨,沒有留下任何線索,當時由刑部尚書親自負責此案,一年之後仍是沒有進展,就此成為懸案。李大人這樁案件則不同,一樣是專業殺手所為,從案發到結案,調查時間不超過一個月。”
“此案是落日跟的?”
有一人走進書房道:“不錯。”
與長河的嬌俏明豔不同,這女子眉眼挺多算是清秀,卻自有一股淡雅氣質。
落日道:“案發第三日我便趕到,接下來的調查過程皆由我親自負責。”
“沒有任何疑點?”
“只能說,整個調查過程異常順利。”
她似乎意有所指,長河微滞:“什麽意思?”
落日在書架邊停下,狀似找尋什麽,大漠接口簡短道:“不是人找線索,而是線索找人。”
長河慢慢斟酌過她這話:“你的意思是,有人暗中在安排一切?”她雖有準備還是心驚,“你們早看出不對了?”
落日已找出要找的東西,遞過來:“這是那案子的備份記錄。”
長河接過剛想打開,外頭忽有人高聲叫道:“四小姐,快出來幫忙!”
她這兩天在六扇門閑着,倒成打雜的了,大漠給她使個眼色:“四嫂叫你呢,快去。”四嫂在門中資歷很老,算是照顧她們幾個長大的,唠叨起來也一樣厲害。
長河到了院中,就見四嫂領着一個漂亮的小姑娘,姑娘還拉着滿滿一木車的花盆。
那中年婦人忙朝她招手:“把這花盆搬到後院去!”跟着轉頭對那漂亮的小姑娘笑道:“累了吧?先進去歇會兒!”
那姑娘有些不好意思:“還是我來搬進去吧。”
“不用不用!你都拉了這麽久車了!我們四小姐身強力壯,沒問題的!四小姐是吧?”
身強力壯……長河哽個半死,卻看四嫂一直猛朝自己眨眼睛,眨到快抽筋,只好勉為其難道:“沒事,放着我來好了。”
須臾,孤煙從後院的走廊見過,就見某人在辛勤地搬花。
“哪兒來的花?”
“四嫂剛買的。”
“蠻好看,不過前幾日還聽她在抱怨花草太多,怎麽又買了?”
“花草是太多,但人少一個。”
孤煙笑起來:“四嫂還沒放棄給寒師兄牽線呢?”
“怎麽放棄?”她學那人的口吻,“少爺啊,我們家那口子像你這麽大時,二伢子都滿地跑了!男人得先成家才能立業!整天就知道這案子那案子,案子能給你生孩子?”
孤煙從她手中接過花盆,一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