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她可沒這本事。
風邪給自己倒了杯水,慢條斯理道:“除了清掃之外,每日還将由宮主親自齋戒誦經一個時辰,屆時,”他頓了下,抿了口茶,“神洞內沒有任何其他人。”
她聽出意思來:“你有辦法支開她?”
“有,但只有半個時辰。”他慢道,“明日酉時至酉時三刻。”
“成。”就讓她親自去探探,這聖女神洞裏究竟有何貓膩!
說是明日,其實也不盡然,折騰了一晚上,現下這時刻,三更大概都快過了。
已經不是放燈節了呢……此刻許下的心願,不知道是不是還能實現?
她回到院中卻沒有睡意,負手站于月下樹影裏。
滿樹的燈火星星點點,随風搖曳,靜谧的月光似乎能照到人心裏最柔軟的那個地方,就像是明明已經熄滅的篝火,卻還是會因為一點點溫度又想要燃燒起來。
她跟雲曼所說的半真半假,只不過來自天朝的那個人是她自己,然後教會了巫族的少年少女們紮紙燈的法子。
後來,她看阿伊她們紮過紙燈,放過紙燈,可自己真正想教的那個清冷少年,卻從來都沒有參與過。
她教的那些法子,其實他一直記得嗎?
長河看向走廊最左側的屋子,那裏還亮着燈,她凝視半晌,忽然轉向走過去。
靠得近了,便能聽見裏面低低的說話聲。
少女好聽的聲音在抽泣:“我害怕……顏桑,你說啞奴會回來麽?我好像總能聽到聲響……顏桑顏桑,你給我念個安魂的咒吧。”
沒有應答,屋中卻很快響起巫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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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的聲音總是清清冷冷的,不知道為何,卻似乎有一種奇異的能夠安撫人心的力量。
她站定,心中也沒什麽情緒,只是靜靜聆聽着。
屋內少女的聲有些安定,又有些疲憊,似乎是驚吓了一天也累了,呢喃着:“有你在,總能安心呢……”
不知過了多久,屋中的聲音都止歇了,四周一片寂靜。
長河轉身,快步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聖女神洞
淩思廣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中他脫離了自己的軀體,在空中慢慢地飛起來,他飛到東飛到西,飛到南飛到北,比三月沐浴在陽光中的小蝴蝶還要自由自在。
最後,他飛到了一處白茫茫的雲彩上,滿地都是香噴噴的食物,他瞄準了一只烤豬蹄,眼泛紅光狠狠咬下去——
他咬啊咬啊咬,這豬蹄怎麽感覺沒炖爛,有點硬啊……
長河嘴角抽搐,瞪着手抱床柱子猛啃的某人——他瘋了?不記得這假死藥有讓人發瘋的效用啊。
對面風邪的表情一時也頗為驚詫,半晌遲疑道:“是不是藥性太大,傷到腦子了?”
不能吧?死光光本來就夠笨了,難道真的要變成個白癡?
她這邊廂還沒悲痛完,淩思廣的鹹豬手已經摸了過來。
滴答,滴答,滴答。
“哇!”長河從床畔跳了起來,口水都粘到她袖口了!惡心死了!
“……什麽?”
他閉着眼,一邊流口水一邊還在喃喃自語,她聽了幾遍都沒聽清。
淩思廣死拽着她胳膊,臉上展露出幸福的傻笑,這次終于比較大聲了:“還是這個豬蹄烤得嫩!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長河的臉色迅速由青轉白,再由白轉黑,反手就是兩個大耳光。
兩聲巨響的巴掌聲之後,某人呆滞地睜開眼,然後——“哇呀呀呀呀!痛死我了!”
為什麽睡一覺醒來,他的臉,尤其是牙齒,這麽疼呢?
淩思廣還沒想明白,眼前已出現一張放大的臉,雖然五官是有點扭曲了沒錯,但那眉宇間的一股戾氣和陰森感依稀是如此熟悉……“大,長河大人?”
長河咬牙:“認識我了?不發瘋了?”她看他什麽毛病都沒有,純屬欠揍!
發……瘋?他錯愕,跟着關切道,“大人你眼睛怎麽了?”怎麽腫得跟桃子一樣?
不提則已,一提到這個,長河就氣不打一處來。
“你是豬啊!豬都比你聰明!跟你說了是受到嚴刑拷打之後再自盡用的!現在都沒人碰你,你自毛盡啊!”
自……盡?他再度錯愕,隐約想起來自己昏睡之前的事了,“我記得當時好多武器對着我,我可緊張了,剛準備求饒,忽然又想到我是個啞巴不能說話的,然後轉來轉去好像就不小心咬到舌頭了……跟着就……我睡着了?啊,不對不對,我,我吓暈了?”原來他心理這麽脆弱的啊。
長河倒抽一口涼氣!這個豬!他咬到假死藥了!她就不應該把那麽好的藥放在這只豬身上的,讓他保什麽命啊?嚴刑拷打之類的詞跟此人沒有一點關系,因為他絕對是屬于那種上來一鞭子就招供的人!
“大,大人?”她怎麽看着看着他忽然就露出那樣詭異的笑容來,很,很恐怖啊。
長河親切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麽眼睛腫了嗎?那是因為——”
她袖口一揚,淩思廣只覺滿眼白粉飛舞,頓時淚流滿面。
“媽呀……”他真哭了,“這是什麽啊?痛死我了……”眼睛裏好像有幾千根小針在紮,又辣又疼又酸。
“這是辣椒籽跟罂粟花混合制成的催淚粉!本大人昨天為了救一個蠢蛋不得不用在自己身上!到現在眼睛還腫着!”
效果倒是挺好的,看上去就好像她真的為這個蠢蛋哭了一夜!
長河轉身坐到桌邊,猛灌了兩杯水才覺得氣消了點。
紫衣的清俊男子跟着在她對面坐下,眸中略有憂色:“你的眼睛……”先前自己初見到也是大吃一驚。
她不耐道:“沒事!”只是大概還要個三四天才能消腫。
風邪從懷中摸出一個白玉的小瓷瓶:“這是清涼散,消炎祛瘀的,用了會好得快些。”
她瞥了眼,動也不動,習慣性嘲諷:“用了不會瞎吧?”
他聞言輕笑,嘴角稍稍吊起,擺明了挑釁:“這就要看長河大人敢不敢試試了?”
長河冷哼一聲:“少來!”她反正軟硬不吃,激将法一樣無效,“這蠢蛋就先寄存在你這兒了,出了聖女宮再交還。你那些蠱啊毒啊蟲的,最好都離我的人遠一點!否則本大人跟你沒完!”
風邪笑笑,看了眼窗外天色,“酉時快近了。”
她颔首:“你先去吧,我會準時進神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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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聖女神宮位于南海之濱,常年有來往的海風,氣溫比上鳳起安玥兩國都要高上不少,倒不曾想在這地下竟然還有個潛藏的冰洞。
冰洞內寬敞開闊,左右都有壁燈照明,只不過一路行來,兩側盡是空蕩淨白的冰牆,除了壁燈什麽也沒有。
而且越往內,越有種愈來愈冷的感覺。那種冷跟寒風刺面不同,就像是有冰寒的濕氣,從骨子裏一絲一絲滲出來。
長河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往前往後都是深不見底,光亮在冰面上來回照射,漸漸地連眼睛都不太舒服。
她運起內力,耐着性子走下去,又走了好一會兒,終于看到前方的過道兩邊出現兩扇冰門。
她先進了左手邊的冰室,裏面只有靠牆的地方擺着一張冰床,除此空無一物。
右邊的冰室亦然。
長河又往下走了挺遠,途徑十幾個冰室,大小布局都相差無幾。
這聖女神洞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雙目微微刺痛,全身發冷,心頭卻好像有一把火開始燃燒。
不對勁,這種冷熱相沖的感覺。
長河伸手推開又一間冰室的門,眼前一道強光掠過,她痛得雙目緊阖,耳中卻在同一時間聽到風聲。
風?
電光石火之間,她十個指尖的透骨釘全部射出,屋中頓時一聲慘叫。
那慘叫聲近在咫尺,顯見剛才若不是她反應快,現在慘叫的就該是她了。
她強忍着痛楚睜開眼,那偷襲之人摔在牆角,面容掩在淩亂的長發下,只能看到一雙赤紅的眼,口中還不住發出嗚咽的低叫聲。
這不是正常人的狀況,而且相似的場景,昨天她才剛見到。
眼見那人張牙舞爪又要攻上來,長河再補出一針,刺于他昏睡穴上,他身子終于軟下去。
這人的狀況,跟明月聖使完全一樣,眼睛發紅,口齒不清,神智完全不受控制,只有一種要不斷攻擊的欲念。
長河快步上前蹲下,撩開他遮擋眼睛的長發,面容瞬時僵住。
三皇子!
疑團重重
三皇子在這裏,那玉玺呢!
她腦中迅速想到,一時顧不上去追究這背後的根源,焦急在三皇子身上搜索過,然而除了一塊能證明他身份的印章,一無所獲。
那冰室內也只有一張冰床,空空蕩蕩一覽無遺。
長河仍是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