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畔笑意諷刺:“過與不過,公子心中自然清楚。”
他二人這番對話從頭到尾都是用巫語進行的,因此跪地的守衛們一個字都沒聽懂,只不過看到長河的面色越來越難看,只當雲曼說了什麽又激怒了這壞脾氣的姑娘,先前的守衛頭領忙打圓場道:“嫣紫姑娘旅途勞累,不如先回客房休息?待顏桑大人從神殿出來,我自會派人去知會姑娘。”
長河聞言也不看他,雙眼一徑望着那妖豔男子:“雲曼公子,我可以走了嗎?”
挑釁之意明了。
雲曼倒是不介意她的無禮,徑自笑道:“不知姑娘是有何要事想見顏桑大人?先前雲曼若有怠慢之處,願意将功補過,替姑娘轉達。”
還試探她?
她适時攤開左手掌心,面色不悅道:“這是我師兄的羅針,煩請公子代交了。”巫族作法每個人都有自己特殊的羅針,自幼養着有靈性的。她既然是顏桑的小師妹,自然也得備上一套,此時用來圓謊正好。
雲曼微笑接過,和聲悅氣道:“姑娘放心,我一定親自交到顏桑公子手上。”由始至終,不管她态度有多惡劣,他一直面帶微笑溫柔客氣。
而這世上有一種人最虛僞——永遠微笑的人。
就在這當口,有一批人從神殿大門走出來,領頭的女子年約三十,面容清瘦,略帶憔悴之色。顏桑與另一名藍衣男子一左一右走在她身側。
滿院的守衛仍是跪着,這次連雲曼也跪下去:“見過宮主,聖女使,蠱王大人,顏桑大人。”
聖女宮主正眼都沒看他,目光徑自落在長河身上:“這位是?”
顏桑接口:“宮主,這位是在下的師妹嫣紫。”
“哦?”聖女宮主有些驚訝,“聽聞歷屆巫王大人都只收一名弟子,倒不曾想過你還有個師妹。”正因為只收一徒,聖女宮上下對于顏桑也甚是尊敬,因為巫王的徒弟,就等同于是下任的巫王。
她對長河笑了笑:“既然是巫王的小徒弟,那明日也一道來吧。”
明日?現在離祭祀大典尚有三天,長河直覺發生了什麽大事。
Advertisement
聖女宮主忽然微偏頭,對身後道:“神殿是月女神居所,別什麽人都往這裏放!”她語氣嚴厲指責之意明顯。
身後一人低眉順眼應道:“是。”
等到聖女宮主面色不郁離去,長河才看清她之前身後站着的那人,那女子年紀輕輕容貌出衆,難得是的周身自有一股尊貴傲人的氣質,長河目光落在她身上的金黃色長裙上——難怪了,三聖女使之一,三日後繼位大典的宮主候選人。
若是往常她自然是要上前巴結一番的,不過現在她扮演的角色是巫族冷漠的小師妹,所以只好裝模作樣地板着個臉杵在那處。
那女子上前客氣道:“聖女宮明心,見過嫣紫姑娘。”
長河不鹹不淡道:“聖女使客氣了。”
她态度十足不友好,明心望了她一眼,了然笑道:“曼兒不會說話,若是有何得罪之處,明心代他賠不是了。”
雲曼亦跟着一揖,柔聲道:“嫣紫姑娘見諒。”
原來這妖男是聖女使的人。不過,請她見諒?抱歉,她葉明澈的人生裏從來沒有原諒這兩個字。
****************************************************
待回到顏桑客房,長河才摞起袖子,映着燭光她手臂上青青紫紫一圈淤痕,在白皙的肌膚上顯得怵目驚心。
顏桑黑眸迅速籠上一層陰霾:“怎麽回事?”
“那個該死的妖人,竟然趁扶我的機會出手試探,捏得我骨頭都快斷了!”幸好她們幾個都跟天水莊主,落日的外公秦朗學過控制內息的方法,所以才沒有內力自發抵抗從而暴露。
“你說那白衣公子?他會武功?”看上去那麽柔弱的一個人。
豈止會武功,先用巫語問她,再借機攙扶出手,最後還假裝好心查詢她動機。這人從見到她的瞬間心思就一個接一個,面上偏偏還是一副和氣的爛好人模樣,城府深得可以。
“痛!痛痛痛!”
顏桑給她擦拭藥膏的手勁已放得很柔,她還是一個勁叫痛,聽得他眼眸都縮起來,向來不動如山的表情難得現出怒意:“太過分了,我明日定要向宮主讨個說法!”
長河微抿唇,不甘不願道:“算了,是我私闖神殿理虧在先。”這事她只想趕快過去,重新追究對她只有百害而無一利,不過這妖人敢對她下毒手?
那個宮主看上去很不喜歡那妖人,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她微眯了眯眼,心思又重新轉了回來,大事當前,這些私人的恩怨可以先放一放。
“聖女宮主這麽急着召你相見,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顏桑緩緩道:“是。此次祭祀大典還有一個重要任務,就是選出下一任的宮主,原本有三位聖女使候選,明月,明心,明淨,十天前明月聖使卻忽然出事了。”
“出事?”
“她突然瘋了。”
她思忖,“十之□不簡單。”這聖女宮供奉的是月女神,宮人也多愛以月字為名,好像接待他們的什麽銀月皓月聖者,這三個人同輩,明月明心明淨,起名時就能看出來偏愛了。
“明月與現任宮主是同胞姐妹,都是過世的老宮主的女兒。”
“難怪。那宮主找你與風邪過去,擺明了是覺得明月出事是遭人陷害?”
顏桑點頭:“不過這也說不準,只等明日見過明月聖使才知道了。”起碼如果她是遭人下了降頭或者中了蠱,他跟風邪可助一臂之力。
她問道:“那今日宮主可還叫了那位明淨聖使在場?”
顏桑搖頭道:“并未。”
長河撫着下巴,玩味笑道:“這樣看來,這位明心聖使才是最重要的嫌疑人。”這聖女宮裏也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啊。亂吧,越亂越好,争權奪位設計陷害什麽的,她最喜歡了。這邊廂兩敗俱傷,那邊廂她剛好渾水摸魚,漁人得利。
往事如昔
長河心思最是轉得快,剛說到渾水摸魚便想到,坐觀其變從來不是她的風格,倘若聖女宮這灘水還不夠渾濁,她倒是很願意加把勁攪和攪和。
要攪和自然少不了一個人幫忙,她微傾身子,剛靠近顏桑耳側,房間的門忽然被人一把推開,伴随着巫族少女歡快的叫聲:“顏桑顏桑,我跟你說——”那個“說”字被猛地拖長,阿伊瞳眸大張,忽然“哎呀”叫了一聲跟着拿手掩住眼睛!
搞什麽……長河被她弄得莫名其妙,憋了半天來了句:“你進別人房間之前也不敲下門?”
她這樣莽莽撞撞的,該叫的明明是自己跟顏桑吧?。
她雙眼望着阿伊,身子還傾在顏桑耳側忘了退回來,開口說話時溫熱氣息全貼在少年面上,顏桑半邊臉就悄悄紅了。
“唉唉唉——你哭什麽啊!”
巫族少女的眼淚忽然就像掉了線的珠子,争先恐後從漂亮的大眼睛裏湧出來,長河頓時慌了,她也沒說什麽重話吧,“好了好了,是我不好,你別哭了行不?”
正感傷腦筋,又有一個人步履蹒跚地走進來,阿伊轉身抱住來人撲進他懷中大哭。
長河這輩子第一次很高興看見此人,她長舒口氣拍拍死光光的肩膀:“啞奴,交給你了!”
淩思廣佳人在抱,堅定地用眼神表決心:大人放心,一切有我!
**************************************
阿伊哭,是因為先前誤會了她跟顏桑?
想到那黑發蒼白的少年,她面上不由浮現一抹笑意。。
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才九歲吧?就已經是現在這付模樣了,老是蒼白着個臉,不言不笑的。
她調皮,就喜歡逗他,就算說十句他答一句,也是開心的。
回憶之間忽有什麽從腰間掉了下去,打夜色中一閃而過。
她的腰牌。
長河原本從房間出來,便盤膝坐在院中槐樹頂上,此時剛想下樹去撿,透過樹枝間隙就見到心中想着的那少年,面容清冷,掌心握着她的金色小腰牌。
他搖頭示意她不要下來,自己幾個起落躍上樹頂。。
不曾想他的輕功已經這麽好了,比自己還要好上許多。
他在她身邊坐下,她偏首望他,忍不住笑了。他的輕功,還是她教的呢,這算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嗎?
擡首月明如鏡,她雙手抱膝望着他,帶笑的眼眸彎彎:“還記得從前嗎?也是這樣的夜。”那時候他不開心,她便陪他,整夜在月涼河邊坐着,她等着等着就靠着他睡着了,第二天醒來人已經躺在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