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可是僅憑這一句,如何推斷出三皇子現如今所在?她情急之下連語調也拔高:“顏桑,這件事對我真的很重要!你還知道些什麽,告訴我!”
他點頭,緩慢道,“明月西升。”
“明月……”她微思忖,猜測道:“難道指的是聖女宮?我記得聖女宮人信奉的就是月女神!”
顏桑點頭:“聖女宮的月女神像面朝西方,每到祭祀大典都會朝西升起。”他語氣确定道,“你要找的人,就在聖女宮。”。
長河面上欣喜若狂,忽而飛奔上前用力抱住他:“顏桑!太感激你了!謝謝謝謝謝謝!”
猝不及防被她擁住,少年玻璃般清澈透明的肌膚慢慢染上一層紅暈,他遲疑一刻,手指輕輕撫上她背,低聲道:“十日之後是聖女宮新宮主推選即位之日,到時候我會代表師父去參加,你可以與我一道去。”聖女門防備甚嚴,平日裏要想混進去簡直難如登天。。
長河高興得嘴都快合不攏了,天助她也啊!不過,她不明白的是,“你師父的态度很明顯了,根本不想卷進這件事中來。你又為何寧可違背他的命令也要幫我?”
他盯着她許久,久到她幾乎以為他不會回答了,卻見他從懷中摸出一個布袋。
紫色,紅色,綠色……五彩的小果子在他掌心缤紛,少年唇畔微揚,難得的笑容輕淺動人。
巫族少年
“啪!啪啪啪!
“痛!痛痛痛痛痛!”
“一大男人鬼吼鬼叫什麽!忍着!”
不過話又說回來,她下手也不重啊,為什麽會痛?長河困惑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易容膏,再看了眼對面那人,雙目頓時瞪圓——那些膏狀物就像是剝落的石灰一樣從他面上紛紛落下,他敷過的左邊臉已經明顯比右邊大上一整圈了,且還有急劇漲紅的趨勢。
難道……她後知後覺地:“這藥膏過期了?!”
一陣雞飛狗跳後,淩思廣半邊臉包着紗布,眼含兩泡熱淚地望着她。
Advertisement
“哎呀,這能怪我麽?是你嫌東嫌西,我才拿大漠的易容膏給你用的。我哪知道她那膏放了多久了?”某人難得露出疑似心虛的表情,跟着安撫拍拍他肩:“也有一個好處,你現在這樣,再也不需要易容了!”
淩思廣聞言兩泡淚眼更大,大夫說了,藥膏已經滲入,他的臉起碼得一個月才能消腫!
“好了好了,別瞪了!知道你眼睛大,不過瞪我也沒用。”她一攤手,“顏桑說辰時就出發,得快些準備。”
長河轉身進了內室,片刻後出來的是一個同齡的少女,不過細眼塌鼻,皮膚粗黃,面貌平平無奇。
她對鏡照了照,相當滿意:“挺好,一點痕跡都看不出來。”
旁邊的淩思廣一臉嫌惡:“惡心死了……”
“呿!”
易容時做臉有兩個方法,一是用自制的易容膏,這個就很考驗功力了,因為包括皮膚的褶子瘢痕都得精細地表現出來,材料多一分少一分都會顯得及其不自然,所謂差之毫厘謬以千裏。另一種就容易多了,直接到義莊找些新鮮的死屍,把臉皮剝下來用特殊的藥水浸泡,如果每天堅持浸泡的話一般能維持半個月左右。
易容術她當然比不上大漠,但要說到剝皮這種精細活兒,在六扇門她要認第二,還沒人敢認第一。
不過當然,易臉只是最入門的步驟,聲音體形年齡的改變在其次,然後是言談舉止的細枝末節,這些才是易容術之中最難的部分。
所以她的水平,也就僅止于扮個年齡相仿的小姑娘了。
“這次同行一共十一人,到了祭祀大典應該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在場。我對外的身份是老巫王的關門小弟子,會全程随行顏桑,你到時候就跟着阿伊她們,一切見機行事。”
“跟着阿伊?”他困惑,“她們不是随行獻舞的巫女嗎?我一個男人怎麽跟?”
“你從現在開始就不是男人了,而是跟着八位巫女專門服侍她們的——醜奴。”她伸手扯他,沒說幾句話就開始不耐煩,“少廢話多幹活兒!往下蹲,對,腰再彎點!毀容,駝背,還有……啞巴!”這家夥廢話這麽多,讓他一開口早晚得穿幫。
“什麽?——媽呀痛死我了!”淩思廣猛一回頭,正被她一腳踹在膝蓋骨上,頓時整個人折下去一大截。
她冷眼看他飙淚:“駝背,啞巴,還要我說第二遍嗎?”他要是演不真,她不介意幫他全部變成真的!
淩思廣立即讀懂她警告的眼神,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腰背也迅速弓了下去。
長河跟着遞來一顆黑色藥丸:“含在舌頭下面。”
淩思廣看她面色不善,也不敢多問,乖乖地含住,又聽她道:“劇毒,小心別咬到。”
他聞言嗆得猛咳幾聲,差點沒把藥丸給咽下去!她盯他半晌,十足涼薄道:“留給你自盡用的,也省去被捕後嚴刑逼供的痛苦。”
他整個人一激靈,頓時精神了不少。
她真不明白,大漠老是派這個蠢蛋接應她是為了什麽,聖女宮內戒備森嚴深不可測,他們對于對手幾乎全無了解,即使這次得顏桑相助也是危險重重,這家夥還老跟沒事人一樣懵懵懂懂的。幸好之前被她那毒藥一說吓了吓,總算這一路規規矩矩地在當他的啞奴,沒再出什麽狀況。
因為所走是條偏僻的近路,一路上行來他們有好幾晚都是在林中過夜的。這日亦是,用過晚膳之後,顏桑獨自坐在不遠的樹下靜休,八個年輕漂亮的巫族姑娘圍着篝火堆叽叽喳喳說說笑笑。
火苗在眼前跳躍,她盯着盯着就出了神,恍惚中好像有人在叫她,長河偏頭,正對上阿伊好奇的大眼睛。
阿伊是巫族最漂亮最活潑的姑娘,跟巫族所有的人都處得很好,不過她也從來沒聽說過老巫王有個關門小徒弟,所以難免多出幾分好奇。
她叽裏呱啦說了幾句,長河聽懂她在用巫語問好,便意思性地點了下頭當作回應,耳中同時聽到有輕柔的腳步聲走過來。
她沒擡頭,很快聽到阿伊用巫語歡快叫了一聲“顏桑”,跟着是少年清冷的聲說道有事想跟師妹商量,長河跟着他站了起身。
她自然看得出來顏桑是聽見阿伊用巫語跟她說話,怕她聽不懂會露餡,所以才特地過來解圍的。先前還以為他坐在一旁靜休如同大佛入定萬事不聞,原來也一直在留意周圍動靜。
她随顏桑走到一旁,便徑自靠住一棵樹幹坐下閉目養神。以往兩個人在一起,基本上都是她說話他聽。顏桑自小性子清冷,大半個月不開口都是常事,不過今日她也委實沒有逗他開口的興致。
黑發少年亦在她身旁坐下,主動開口道:“穿過這片樹林,明日午時就能到達聖女宮了。”
長河睜眼,望向他微微一笑:“這次多虧你幫忙了。大恩不言謝,日後顏桑有何需要之處,我萬死不辭。”
他微一怔,緩緩搖頭,神色認真地說道:“不用了,我不要你死。”
長河原本說了個客套話,被他這一回頓時不知道該接什麽了,片刻後才點頭道:“我明白,我是說有機會的話我一定報答你。”
顏桑沒接,反問道:“到了聖女宮,你有何計劃嗎?”
她聞言眸色微凝:“見機行事吧。”
障眼之術
聖女宮位于西域南方富庶之地,與安玥鳳起兩國隔海而立,易守難攻自成一勢。
他們沿着月涼河一路東行,穿過樹林到達安玥西面邊境,從此處搭船成行約半日左右,就能到達聖女宮。
巫族的姑娘們雖然自小在月涼河邊長大,熟識水性,但都還是首次見到這樣遼闊的海,這樣氣派的船,一行八個人從上了大船開始就跑前跑後興奮不已,直鬧騰了大半日才稍稍消停了。
臨近正午,日光和煦,海面風平浪靜。
長河負手立于船側。
她師父蕭淨山與巫族一脈素有交情,與安玥鳳起兩國也免不了必要的交際,只有這聖女宮,一直以來接觸甚少。相關的最近一次記憶還是十年前,她曾随師父來過一次,那宮主倨傲清寡的嘴臉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
天朝對聖女宮一向放任自由,正因為其完全不涉政權,是個純粹的宗派組織。如果這次三皇子攜玉玺私逃,接頭人正是聖女宮,背後代表的含義就絕不單純了。
她這次入聖女宮,一方面追查三皇子與玉玺下落,另一方面必須打探清楚,到底這些年來聖女宮培植了怎樣的勢力,又意欲何為。。
“顏桑顏桑快看!我們到岸了!”剛安靜下來的巫族少女又興奮起來,握着心上人的胳膊又叫又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