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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恢複記憶】

兩輛馬車緩緩駛進了豐水莊,管事郝奇已恭候多時。

馮珏先下了馬車,茱萸抱着文羿從後頭那馬車下來,再牽着方靜予下馬車。

郝奇一見到方靜予,哪怕早已收到消息,還是忍不住瞪大了雙眼,險些将來福這個名字給喊出口。

“文大夫人,這位是郝管事,有什麽事盡管吩咐他。”馮珏簡略地介紹。“郝奇,文大夫人想挑些萊菔,你帶她到田裏瞧瞧。”

“二爺不一道嗎?”郝奇疑詫地問道。

“我還有事。”馮珏話落,朝方靜予微微颔首,便朝自個兒的院落而去。

郝奇有些摸不着頭緒,但還是擺出笑臉,朝前方做了個請的手勢。“文夫人請往這兒走,咱們豐水莊盛産的就是萊菔,不過這時分尚未采收,你可以先瞧瞧,咱們這兒的品質是一等一的好,是每年大內欽點必進的食材。”

方靜予輕點着頭,看向遠方一畝畝的田,空氣中彌漫着泥土特有的氣息。

“娘,那些都是萊菔嗎?”窩在茱萸懷裏的文羿掙紮着跳下地,指着前頭的田。

“是啊,那都是萊菔喔。”方靜予揚起娴雅的笑容,牽着兒子的手。

郝奇回頭偷觑了眼,見那孩子有幾分酷似她,一眼就知道是她兒子……唉,二爺到底是什麽心思呢?

尋了幾年,人是找着了,可人家也嫁作人婦,兒子都有了,聽說前些時日丈夫剛殁,二爺不會打算迎娶個寡婦吧?可若是二爺有意迎娶她,為何又事先差人通知,要豐水莊上上下下都當做不識得她?

如今人帶來了,也不作陪,難道是他想太多,二爺純粹只是在商言商?

一路來到東二間,就見有不少莊戶正在田裏除雜草,有不少人擡眼偷觑着,随即又低頭幹活。

其中站在田埂邊的李魁一見到她,便朝她走來。

“文大夫人,這位是咱們豐水莊的一把手李魁,聽說文大夫人也善農活,也許你們能聊聊,彼此切磋。”郝奇發揮三寸不爛之舌,将原先準備好的說詞說得有條不紊,随即把人丢給李魁,自個兒閃到一邊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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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會。”方靜予直睇着他,淡聲道

“文大夫人不用客氣,這菜菔采收約莫還要幾天,文大夫人可以先行挑選,等采收後會立刻送到府上。”李魁揚起了笑意,瞧見她牽個孩子,問道:“這是令公子?”

“是啊,羿兒,叫叔公。”

“叔公。”文羿恭恭敬敬地喊喊着,還行了躬禮。

李魁見狀,脫口問道:“能否讓我抱抱他?”

方靜予沒有多作考慮,便将文羿給推向前去。

李魁将孩子一把抱起,笑著稱贊道:“真是個好俊的孩子,待他長大了,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姑娘家。”

“別誇他,省得他不安分。”方靜予難得地勾起笑意。

一旁的茱萸看着自家夫人許久不見的笑臉,不禁覺得到這莊子裏待幾天,真是再正确不過的決定,至少可以讓夫人暫時把心放寬,別老讓那些雜事折磨。

馮珏走來時,瞧見的便是這一幕,他不免有些恍惚。

說她不是來福,可偏偏當她這麽笑時,分明就是來福啊……所以,他只要将來福的記憶喚回就行了吧。

蒙禦醫說過,腦袋受創總是有諸多可能,她恢複了記憶遺忘了他,可誰知道身處在以往待過之處,不能喚醒來福的記憶。

只要大夥兒不動聲色,像是初識般的待她,也許來福就會回來了。

他不會放棄的,他要将他的來福找回來。

方靜予哪裏知道馮珏的心思,仍在和李魁聊着,直到李魁将文羿放下來,文羿一下子就像脫缰野馬般朝田埂跑去。

“羿兒,別用跑的!”方靜予吼道。

“孩子嘛,跑一跑有什麽關系。”

“那孩子早産,一出娘胎身子骨就不好,堪不起跑。”她說着,分神注意着兒子,見他竟動手扯着葉子,不禁嘆了口氣,走上前去将兒子把抱起來,一回頭剛好瞥見沿着田梗混種了一列其他的農作,看了一會兒,她脫口道:“落花生?”

“文大夫人真是好眼力。”李魁贊嘆道。

“這兒也有落花生?”

“二爺說近來落花生的價格水漲船高,便跟大內拿了種子,要咱們試種,雖說我以往曾看過,但畢竟不曾栽種過,總是有些誠惶誠恐,就怕砸了咱們二爺的招牌。”李魁蹲下身,輕觸着土,确定水分是否足夠。

“落花生是幾年前從西域帶進來的,那時是從大內皇莊先試種,後來才流傳到民間,種是不難,難的是種出好品質。”方靜予看了眼便指出問題所在。“壟土可以再堆高一點,如今已經抽花了,可以再多澆點水肥,水分別斷,如此采收時,必定教你家二爺滿意。”

李魁頓了下。“可這果最終會落在土裏,要是水太多,不是會爛了果實?”

“有殼呢,怕什麽,多點水,豆莢長得長,果實才會飽滿。”

“多謝文大夫人賜教,不經你提點,我還以為水不能多。”

“一般入冬農作都喜水,尤其是抽花之後。”方靜予想了下。“不過一會兒就別再澆水了,近幾日應該會下雨。”

“是嗎?”

她垂眼看着那一叢叢的落花生,輕撫着伸展開的葉。“當葉子開始轉黃發枯,就是最佳的采收時機,這幾年我一得閑便将以往農作栽植的經驗寫成雜記,改日我回城裏,再托馮二爺帶給你。”

“文大夫人真是大方,這般珍貴的雜記意要贈與我,這怎麽好?”

“有什麽不好?橫豎我現在也沒碰衣活了。”又或者該說自從有了兒子之後,她就再也沒碰過了。

“這樣啊。”李魁頗感遺憾地道,微擡眼,見馮珏就站在不遠處,他又道:“今兒個晚上,莊子裏剛好要在廣場那頭開宴,還請文大夫人別嫌棄咱們這兒樣樣求簡。”

“說哪兒的話,我也不是什麽尊貴的人。”

李魁輕颔首,朝她身後望去,啓口道:“二爺,文大夫人确實是個農活的高手,就連落花生都難不倒她。”

方靜予沒回頭,只是緊抱着不斷想趁機跳下地的文羿。

“可不是。”他的來福最是有本事。“文大夫人,在下已經差人在院落西側整理幾間客房,晚上你們就在那兒歇息吧。”

昨?,他反反覆覆地想了一夜,也喝了一夜的酒,天未明之際,他像個賊似的潛進鋪子後院她的房裏。

站在床邊,他目光貪婪地注視她的睡臉。

那一夜,他擁着她入睡時,她也是這般恬柔神情。那一夜的她嬌羞可人,全心全意地迎合着他,漂亮的杏眼裏只映着他,仿佛只看得見他一人。

她的神情鮮活生動,藏不住心思,看向他時的羞澀,拉着他走時的雀躍,送行時的依依不舍,等待時的郁郁寡歡……她分明就是他的來福。

她只是忘了,只是忘了。

他想要嘶吼,想要咆哮,想讓全天下人都知道,她是他的來福,是他的妻,他更想要喚醒她,告訴她,他才是她唯一的良人!

但最終他仍是硬生生地壓下酒後放肆的野性,他實在怕極了她眸底的清冷淡漠,那傷得他不敢放肆。

腳步踉跄了下,他閉了閉眼,全然不知該将她視作誰,這時,他的餘光瞥見她突然勾唇而笑,如蝶翼般的睫輕顫着,好似作了場好夢,教她連入睡也抿不住笑。

多像……那一夜,在他懷裏,她睡着時也這般笑着。

他癡迷的凝視着,帶着幾分微醺,舍不得移開視線,多想留住這笑意,多想回到那段時光……忖着,腦袋靈光乍現,不管如何,來福是真真切切存在過,又有誰說失去的記憶定就找不回?

如果能讓她想起那段記憶,不就等于找回他的來福了?

懷着這樣的心思,今天中午他才又去了她的鋪子。

就算方靜予不是他的來福,但來福的記憶肯定在她的腦袋裏,他只要讓她想起來就好,至于文家發生什麽事,他壓根不管想,在他這兒,誰也別想欺她,把她藏在這裏,假以時日,總是能喚回那些遺失的記憶,是不?

方靜予皺起眉頭,還沒開口,便聽李魁搶白道——

“二爺,這樣不妥吧。”

“我也知道不妥,可莊子裏沒有其餘的空房了,只好請他們暫時委屈一下,況且在豐水莊裏,咱們也不講究那些規矩,更不會有任何不實流言流出豐水莊,不是嗎?”

李魁沒轍,無奈的點點頭。

茱萸心想他們是來作客的,總不好讓主人多費心,便也沒多說付麽,等着自家夫人的決定。

過了好一會兒,方靜予才回過身,道:“麻煩馮二爺了。”

“不麻煩。”馮珏噙着恍惚的笑。

如果她想不起他,他就囚住她,直到她想起他為止。

天色尚未全暗,莊子中央的石板廣場擺了十來張的矮幾,一道道的佳肴被搬上桌。當方靜予三人被領到廣場時,位子已經快坐滿了。

“文大夫人,這兒。”負責引路的郝多兒朝中央的位子一比。“你是我們的貴客,就坐在這兒吧。”

“我談不上是貴客,我……”

“是貴客。”郝多兒堅持地道,并朝她笑了笑,帶着他們入席後,在一旁伺候布菜。

“郝姑娘不需要這麽多禮。”方靜予想自個兒動手,可偏偏郝多兒手快,才眨眼功夫便已替她跟茱萸布好了菜。

“文大夫人才是不須多禮。”郝多兒瞧坐在方靜予懷裏的文羿,一雙大眼正不住地到處張望,好奇的問道:“這孩子多大了?”

“五……”

“過了年就五歲了。”方靜予淡淡地打斷茱萸的話。

茱萸不禁疑惑地瞅她一眼,不懂她為何說錯文羿的年紀。

“喔,正是可愛的年紀呢,我也有個兒子,兩歲了,成天活蹦亂跳,老教我在後頭追……”話未盡,她突地撇頭掩着嘴幹嘔了聲。

“你不要緊吧?”方靜予見狀,趕緊拍着她的背。

“不礙事,只是害喜而已。”郝多兒羞澀地道。

方靜予打量着她還沒隆起的肚子,輕笑道:“真是恭喜你了。”

“希望肚子裏這個能聽話點,別再折騰我。”

“肯定的,你的性情溫婉,孩子肯定像你。”

郝多兒聞言,不禁疑惑地看着她。這話乍聽之下沒什麽不對,但是假設今日她們不過是初次見面,她何以認定她性情溫婉?

“不是嗎?我這眼可利得很。”方靜予噙着恬淡的笑。

郝多兒心想這話也沒錯,許是自己多想,正想再聊什麽時,後頭有陰影罩來,她回頭便道:“二爺。”

馮珏朝她微颔首,很自然地坐在方靜予身側的位子,爾剛随即向前為他布菜。

方靜予下意識地想退開一些,便聽他道——

“我是莊子的主子,理該坐在這個位子招呼文大夫人,要是文大夫人介意,我可以坐到另一頭。”

她搖頭淡聲道:“哪有正主子坐到另一頭的道理?”

馮珏沒再開口,靜靜地用着菜。

瞅着大夥預備慶豐年,又是唱又是跳,到處可聞笑聲,那強烈的感染力,再冷情的人都會忍不住露出些許笑意。

文羿吃了幾分飽後就跑到前頭與大家湊熱鬧,跟着又跳又唱的,教方靜予不禁露出久違的笑意。

“瞧,小少爺樂得很呢!”茱萸也跟着笑眯了雙眼。

“茱萸,盯着他,別讓他太胡鬧。”方靜予低聲提醒道。

茱萸應了聲,随即離席,誰知道竟被文羿拉着一起跳舞玩鬧,教坐在席上的方靜予忍不住笑柔了水眸。

而那笑意看在馮珏眼裏,仿佛時間倒流,回到那一年的年初,他倆也是這樣坐在席間,看着莊戶們玩鬧。

他看得目不轉睛,直到方靜予察覺他露骨的打量,微側過臉看向他。

“文大夫人似乎用得極少,是這些菜不合你的胃口嗎?”馮珏也不在意,迳自問道。

“不,只是向來吃得不多。”

“太瘦了。”

“馮二爺這話說得太過了。”她與他光是同席而坐就已算是逾矩了,更遑論是這等關懷的口吻。

馮珏神色如常,還未開口,便見郝奇拿了酒走來。

“二爺,難得再進豐水莊,何不趁着個晚跟着咱們同樂。”郝奇說道。

一般來說,他們會在莊子裏大肆慶祝,大抵都是年後,今兒個是因為二爺的命令,讓大夥兒可以在農忙時喘口氣,衆人都是感激不盡。

“不了,你們玩得盡興。”馮珏淡道。

“那就讓我敬二爺和文大夫人一杯。”郝奇替兩人斟了酒,對友靜予道:“文大夫人,這是咱們莊子自個兒釀的黍酒,味道也許不若外頭的好,還請別嫌棄。”

“郝管事客氣了。”她先幹為敬。

“哇,文大夫人的酒量似乎不差呢。”郝奇樂了,又再替她斟了杯酒。

“好了,別讓她喝多。”馮珏出手擋着。

“二爺,這黍酒喝不醉人的。”

“喝不醉的是你。”馮珏沒好氣地道。

當初就是因為他在席間灌酒,才會教他和來福都醉了,導致酒後亂性。

“真的,這黍酒就跟茶水沒兩樣,李魁,你說是不是?”見李魁經過,郝奇一把拉住他,硬是要他附和。

李魁嘴角抽了下。“要是只喝兩杯是醉不了人的。”誰都知道郝奇可是酒魁,千杯不醉,可也只有他如此。

“可不是嗎?就算一壺也醉不了人。”見又有其他莊頭莊戶走來,郝奇忙吆喝道:“來來來,咱們都來敬二爺跟文大夫人一杯,今兒個托兩人的福,咱們才能偷閑,過來過來。”郝奇一吆喝,黑鴉鴉的一群人随即向前,還真的讨酒要敬酒,方靜予喝了兩杯、三杯,當她端起第四杯時,馮珏便将她的杯子搶去。

“好了,要喝,就讓我陪你們。”馮珏沒好氣地道,雖說今?的戲碼是他定的,但他要的是能借此幻起她些許記憶,并不代表他樂見她被灌醉。

“二爺既然要喝就拿整壺來,喂,你去那裏再搬……不對不對,那兩壇都搬過來。”郝奇酒興起,忙拉着人吩咐道。

“郝奇你這個酒鬼,兩壇你自個兒喝。”

“二爺別這麽說,二爺已經多久沒踏進豐水莊了,事隔多年再見到你,我當然要瞧瞧你是不是如外頭說的酒量一流。”

“你聽誰鬼扯。”馮珏笑罵道。

“欸,商場上是這麽流傳的,二爺與人應酬,大夥兒都醉了,唯你獨醒。”郝奇說着,見人已經将酒壇搬來,随即拿着碗舀酒。“二爺,小的不知道多久沒瞧見你笑了,就讓小的敬你一杯。”

郝奇先幹為敬,一群人開始鼓噪着要馮珏拼酒,馮珏搞不懂怎會搞到最後成了他被灌酒,可是今兒個确實讓他們辛苦了,陪他們喝一點也不是不行。

馮珏拿起碗,大口呷盡,一群人開始起哄着,原本在前頭唱跳的人也跟着圍成一團看熱鬧。

“夫人,小少爺倦了,我想先帶他回去歇着。”茱萸抱着滿臉睡意的文羿走來,瞧見郝奇和馮珏正在拼酒,那酒是一碗一碗地喝,不免咋舌。

“你先帶他回去吧。”

“夫人呢?”茱萸以為她會一道走。

“我一會兒就回去。”方靜予看着他倆把酒當茶喝,直覺得這樣下去不行。

茱萸再往那頭瞧了眼,搖了搖頭便抱着文羿随郝多兒往馮珏的院落而去。

而一夥人還鬧着起哄着,眼看一壇已經見底,方靜予思索着該不該制止他倆時,突地感覺有股濕意打在臉上,她擡眼望去。“下雨了。”

拼酒正拼得起勁的郝奇也朝天望去。“真是下雨,唉唷,這雨勢恐怕不小。”他話一說定,豆大的雨水便快速落下在這寒冬的天候裏,說有多冷就有多冷。“快快快,趕緊收拾收拾。”

郝奇一聲令下,大夥趕緊動手收拾,方靜予本是想幫忙的,不過身旁的馮珏已經拉她起身。

“咱們先走。”

方靜予趕忙起身,掙脫他的手,與他保持幾步遠的距離朝院落而去。

見雨勢來得兇猛,馮珏脫去了大氅,往她頭上一罩。“失禮了。”

還來不及細想,便被他一把抱起,她吓得手腳并用掙紮着,他突地踉跄了下,然而墨黑的眸卻仍直勾勾地瞅着她。

“二爺。”爾剛趕忙來到他的身旁。

馮珏睨了他一眼,他立刻退了幾步。

“無意唐突,只是雨勢大!”馮珏解釋完,加快腳步,最後甚至開始抱着她跑了起來。

方靜予子心頭一驚,抱他也不是,不抱也不是,最終只能攀着他的頸子,而他呼出的酒味帶着屬于他的男人氣息,不斷鑽進她的鼻中。

她實在不該如此,可偏偏這人恁地強勢,她拒絕不了。

進了房,将她放下來,馮珏拉開大氅,确定她沒淋到雨,這才安心。

“你……馮二爺還是趕緊回房換衣吧。”他身上濕了大片,就連發絲都淌着水珠。

“像這樣和大夥兒同樂,你覺得有趣嗎?”他突地問道。

方靜予不明白他為何突然這麽問,只能照實回道:“有趣啊,很熱鬧,尤其莊子裏的人都很好相處,挺有意思的。”

想起文羿跟着大家一起手舞足蹈,她不由得露出恬笑意。

“太好了。”他跟着揚笑,帶着幾分醉意,讓他俊魅的面容更添幾分誘人風情。

至今,他還記得很清楚,來福很喜歡這種熱鬧的氣氖,她都會跟着手舞足蹈,一回頭就朝他笑得羞澀……那景象和眼前的她重疊了,仿佛她從未離開過他。

方靜予不自在地別開視線,道:“馮二爺請自重。”

“自重?”他喃喃自語。

為何來福會對他說這種話?不管他何時出現在她房裏,她從未抗議過。

“馮二爺既是外子之友,自然就該知道避嫌,這時分還在我房裏實在是于禮不合,還請馮二爺……”

話未盡,已教他封了口,她錯愕地瞠圓水眸,想将他推開,豈料他卻像是堵牆壁,不管她怎麽掙紮,他終不松手,甚至将她抱得更緊,吻得更重,兩人氣息交纏,教她不知所措。

而下一刻,他已經将她壓上了床,放肆地吮吻着,直到他的吻來到她的頸間,大手滑入她的衣衫底下——

“馮二爺是要逼我去死嗎?”

淡漠的話語一出,仿佛平地一聲雷,教馮珏猛地清醒,擡眼瞪着她,見她眸底滿是淚水,他的心狠狠地發疼着。

“也好,外子死的時候,我本該跟着他走的。”

“你胡說什麽,咱們王朝不興殉葬!”他怒聲斥道。

她真那麽愛着那個人,愛到不管他去到何處,她都想要跟随?!

方靜予眨落了淚水,伸手緩緩地解開衣襟,他本是疑惑,卻見她的喉頭處竟有着一抹刀疤。

“你……”

“不瞞馮二爺,我在及笄那年遭賊人所害,失去了四個多月的記憶,而在那段時間我沒了清白……在我與外子成親後我才發現,雖然外子不在意,但我無法忍受,乘夜想了結自己,要不是外子拿命攔着我,我是決計不願再活。”

馮珏怔怔地看着她,眸底一片模糊,他随即起身,坐在床畔,單手捂着臉,啞聲道:“文大夫人,是我酒後亂性,請原諒我宛如登徒子的行迳,我跟你起誓,往後絕對不會再犯。”

原來,他成了她生命中無法抹滅的污點,甚至逼她不惜拿命相抵……是啊,姑娘家的清白何其珍貴,而她的清白卻是在失憶中被毀,尋死似乎成了最後的路,而他從未細想過這一點。

說到底,是他癡心妄想,自以為将她帶進莊子可以勾起來福的記憶,甚至還企圖将她囚在這裏一輩子。

他沒有路可以走了,不得不放手了。

方靜予拉緊了衣襟,帶着濃濃的鼻音道:“請你馬上離開。”

馮珏點了點頭,站起身,頭也不回地離去,孤單的影子在門外拉得長長的,直到門板掩上。

幾乎同時,方靜予拉過被子蒙着頭,強撐出的淡漠和堅強在這瞬間徹底被摧毀,淚水無盡地流。

四更天,雨滴滴答答地打在屋瓦上,教方靜予緩緩轉醒,看着屋內擺設,她疲憊地坐起身,思索了半晌,下了床,搭了件帔子推開了門。

寒凍的夜風迎面襲來,教她瑟縮了下,突地,她聽見隔壁房似平有交談聲。

“所以,莊子外頭的人是文二爺派來的?”

她認出馮珏的聲音,意外這時分他竟然還清醒着。

“确實是如此沒錯。”

“鋪子那頭呢?”

“沒有動靜,許是二爺帶來福前來時,文二爺的眼線就回報了這消息,所以才會循線找來。”

“仵作的事處理得如何?”

“二爺盡管放心,我已經找着那位仵作,确定當初文大當家确實是死于毒,而我也安排那位仵作待在一個安全的地方,絕不會讓任何人找到他。”

“好。”

“二爺。”

“嗯?”

“你要不要歇會兒?你一路從京城趕來,前晚幾乎都沒睡,昨晚又喝了不少酒……”

“不了,我得想想要怎麽從知府口中套出些實情。”

“二爺不是打算将來福留在莊子裏,既是如些,又何必管文家那頭的事?”昨兒個一早他進房伺候二爺時,就見二爺坐在榻上未睡,可二爺突然改變了心意,要他趕緊聯絡莊子這頭,決意要留下來福。

桌子突地傳出重擊聲,教方靜予吓了一跳,瞪向那道門,接着又聽到馮珏說道——

“沒有來福,來福已經不在這世上了,往後別在我面前提起她。”

“咦?”二爺的心思也未免轉變得太快了。

馮珏握了握拳,淡聲道:“下去吧,別擾我。”

方靜予聽至此,快速地走到轉角,沒跟爾剛打到照面,頓了下,了無睡意的她看着漆黑的天色,繞到側門走出,看着曾經熟悉的莊子屋舍,她有些恍惚,眸色迷離,直到聽見有人喚她——

“靜予。”

她回頭,噙笑喊道:“魁二叔。”

李魁聞言,大步走向她。“你是真的恢複記憶了。”

當初馮珏将她帶回來時,他着實愣住了,只因她是故人千金,但礙于當時她沒了記憶,他也沒多說什麽,況且她在十歲那年,她爹就将她送走,甚至連送去哪兒都保密到家。

“是啊。”她笑嘆道。

李魁直勾勾地瞅着她。“你這意思是,你恢複了記憶,但也記得二爺?”這就說得通了,當她在田邊與他交談時,倘若她只恢複記憶,她該會再熱絡些,而不是看他像個陌生人一般。

“魁二叔,咱們走走吧。”雨已經停了,她徐步走在前頭,走過大片廣場,來到東間的田埂上,才又道:“十歲那年,我爹将我送到文家當童養媳,可惜文家兩老死後、二爺容不下我,謊稱是外子要趕我走,路上要車夫對馬兒動手腳,我為了避開墜谷,只好跳下馬車,誰知道撞傷了腦袋,失了記憶。”

“可是既然你後來恢複記憶後,仍記得二爺,為何要回文家?”他看得出她和馮珏是兩情相悅,沒道理她會丢下馮珏一走了之。“難道你打一開始就知道方家被滅門是因為馮家?”

方靜予回過頭看着他。“是啊,這事我知道。”

說來這命運真是分外諷刺,當她在文家時,得知爹娘和弟妹都不見了,大爺曾幫她去打探,街坊裏有人提起是馮家的人所為。

“靜予,不是二爺所為。”李魁頓了頓,才道:“事發之前,有人去拜訪過你爹,那晚我跟你爹聊起時,他說是京城皇商的庶兄馮钊來訪,要他不準接受皇商馮剛的禮聘,得替他養莊子,否則後果自理,兩日後,他就将你送走了,本也要将你弟妹都送往他處,可惜慢了一步,被馮钊的人給押走了,而我趕到時,人早就不見蹤影。”

他對馮家有着說不出的恨,當初會答應馮珏的禮聘,本是想藉機報複,可是進了豐水莊之後,他才發現皇商馮家內宅問題多如牛毛,更聽過馮珏為方家滅門的那樁懸案深感惋惜。

同是馮家人,可他這仇這怨是不會記在馮珏身上的。

“魁二叔別自責,這事本就與你無關。”事情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她早就看淡了。

在她恢複記憶後,她也想起了當初并非爺娘舍棄她,只是她遇劫前聽信了文二爺的話,以為連大爺都要舍棄自己,才讓她在失憶後将那份恐懼給植在心底。

“你呢?你為什麽不願意回到二爺身邊?”

“我剛恢複記憶的時候,是真的忘記了二爺,是成親後才想起的。”她回頭望着他,笑得苦澀。“魁二叔,大爺待我如至親,只想着怎麽護我周全,你認為我可以在那當頭丢下他離開嗎?”

她說的虛實備半,事實上,她回文府之後,大爺為了顧全她,決定立刻成親給她名分,然而在大爺不曾碰過她的狀況下,她竟然有喜……那時的她,覺得自己背叛了大爺,心想清白已失她也臉再活下去。

也就在大爺将她救回時,她一并想起了馮珏。

然而想起了又如何?她已經是文大夫人,況且大爺也允諾會照顧她們母子,将羿兒視為己出,再說了,她本就配不上馮珏,更何況是在許人之後。

“現在呢?”

“魁二叔,我是個寡婦,我必須為外子守節。”而且大爺之死,至今沉冤未雪,不管要花多少年的時間,她都要将真相查個水落石出。

“靜予,在你離開之後,二爺發瘋似的找你,京城連發數封信,他就是不肯回去,要不是那時馮老爺病故,他是沒打算回京的。”

方靜予垂眸不語。她知道,她将一切看在眼裏,在鋪子裏初見他時,她疑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可慶幸的是她撐住了,沒教他看穿絲毫。

她也知道馮珏之所以帶她進豐水莊,許是以為進了莊子後,能讓她想起什麽……但是一切都太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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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黃埔華,是一名出馬弟子,人稱東北活神仙。 本人專注跳神二十年,精通查事治病,看相算命,代還陰債,打小人,抓小三。 承接各種驅邪辟鬼,招魂問米,陰宅翻新,亡靈超度等業務。 另高價回收二手怨魂厲魄,家仙野仙,量大從優,可開正規發piao! 如有意加盟本店,請點多多支持本書!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72.1萬字
  5. 靈玉

    靈玉

    財迷道長新書已經在黑岩網發布,書名《午夜兇靈》:曾經我是個無神論者,從不相信世上有鬼,但是在我當了夜班保安之後,不僅見過鬼,還需要經常跟鬼打交道,甚至我的命,都被鬼掌控着……
    人品保證,絕對精彩!
    那天,隔壁洗浴中心的妹子來我店裏丢下了一塊玉,從此我的命就不屬于我了……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36.4萬字
  6. 摸金天師

    摸金天師

    原名《活人回避》
    一件古董将我推上一條亡命之路,從此為了活下去我變成了一個和陰人行屍打交道的走陰人。
    三年尋龍,十年點穴,游走陰陽,專事鬼神。
    走着走着,也就掙紮到了今天。

    短篇言情 已完結 398.2萬字
  7. 活人禁忌

    活人禁忌

    九歲那年,百鬼圍家宅,只為來要我的命!
    爺爺為了救我,硬是給我找了一個女鬼當媳婦兒……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09.1萬字
  8. 藏地密碼

    藏地密碼

    這是一個西藏已經開放為全世界的旅游勝地卻依舊守口如瓶的秘密——公元838年,吐蕃末代贊普朗達瑪登位,随即宣布禁佛。在那次禁佛運動中,僧侶們提前将大量經典和聖物埋藏起來,随後将其秘密轉移至一個隐秘的地方,他們在那裏修建了神廟,稱為帕巴拉神廟。随着時光流逝,戰火不斷,那座隐藏着無盡佛家珍寶的神廟徹底消失于歷史塵埃之中……
    1938年和1943年,希特勒曾派助手希姆萊兩次帶隊深入西藏;在新中國成立之初,斯大林曾派蘇聯專家團前後五次考察西藏,他們的秘密行動意味深遠,沒有人知道他們的真實目的。多年之後,身在美國賓夕法尼亞州的藏獒專家卓木強巴突然收到一個陌生人送來的信封,信封裏裝着兩張照片,照片上驚現的遠古神獸,促使卓木強巴及導師、世界犬類學專家方新教授親赴西藏。他們在調查過程中震驚地發現,照片上的動物竟然和帕巴拉神廟有關……
    不久之後,一支由特種兵、考古學家、生物學家、密修高手等各色人物組成的神秘科考隊,悄悄從西藏出發,開始了一場穿越全球生死禁地的探險之旅,他們要追尋藏傳佛教千年隐秘歷史的真相……
    西藏,到底向我們隐瞞了什麽?!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24.5萬字
  9. 荒村野屍

    荒村野屍

    我點燃香蠟,挖開腐爛的土壤,掘出我的愛人。
    她依然長發飄飄,明豔動人。親愛的,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我找不到她了!是在和我捉迷藏嗎?
    床底下,鏡子裏,窗外柳樹旁,都有你的影子,可是你究竟在哪!
    終于,我找到她了。
    被她用牙齒咬斷喉嚨的一刻,我知道,我們再也不會分開。
    溫柔的髒腑,請輕點攪動,我要在愛人的腹中,看她腐爛前最美的模樣……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15.1萬字
  10. 獻祭之門

    獻祭之門

    重啓末世,楚秋得到了一座屬于自己一個人的奇特獻祭之門,只要拿出足夠的獻祭供品,就可以兌換你能想象的任何物品。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97.1萬字
  11. 我的靈異實錄

    我的靈異實錄

    我是窮吊一個,裸辭在家,一分錢也沒有。好友猴子給了我一百塊讓我去買刮刮樂,結果中了幾千塊大獎!沒想到第二天錢裏面竟然有一張變成了冥幣!從此,我的生活徹底變了樣!
    我的天……我快要吓尿了!這尼瑪誰跟我開玩笑的呢吧?

    短篇言情 已完結 532.1萬字
  12. 我做白事知賓那些年

    我做白事知賓那些年

    我們老李家九代都是白事知賓,但是我們家沒有人能活過三十六歲。
    別人的命我能改,我的命卻由天定。

    短篇言情 已完結 39.7萬字
  13. 靈瞳

    靈瞳

    我出生三天被媽媽遺棄,後來發現自己天生能看到鬼,從此變成一個可憐的人兒……
    我媽不是人,懷我十五年才生下我……
    從我出生起就注定了我不是一個平凡的女人,被活埋,被毆打,被鄙視,被孤立,但我只想說:謝謝你們曾經給我的冷漠,因為有了你們,讓我一步一步成為了一個不平凡的女人!
    這個世界其實不僅僅有鬼,還有妖魔,還有神……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68.0萬字
  14. 桃花女總管

    桃花女總管

    隔了八年,至今仍深愛着的男人回頭找你,是怎樣的心情?
    別人或許覺得浪漫,但阮丹荷只想一掌拍死雷之亦那混蛋!
    就算他是主、她是奴那又如何?他怎能為逃命将她棄之山林?
    因此,她決定抛開那總是神出鬼沒的臭男人,不再為他所困。
    然而近來她的桃花盛開,連天市院的大少爺、三少爺也來示愛,
    尤其那手段下作的三少爺,竟買通婢女對她下了媚藥,
    好在院裏新來的夫子“田亦”及時相救,要不,她肯定給糟蹋了!
    可這事卻害得他倆沾了腥,她只得央求田亦與她扮演未婚夫妻,
    本以為事情塵埃落定,哪知雷之亦又來糾纏,也讓她得知個秘密──
    當年他假裝眼盲、抛下她,全因一場陰謀環環相扣的奪位之鬥!
    既知他的不得已及“被迫失憶”,這下,她是恨也恨不了了……
    但,就在她心疼雷之亦,同時又對假扮她未婚夫的田亦抱歉時,
    卻意外發現這兩個男人之間,居然有着奇妙的連系,
    不知為何,她有種預感,他似乎鋪下了天羅地網,讓她再也逃不開……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2.1萬字
  15. 家族(初代吸血鬼同人)

    家族(初代吸血鬼同人)

    王牌俱樂部裏響起了富有激情的音樂。舞池中的人們伴着節拍瘋狂起舞,渲染着一種發作似的狂熱。各種耀眼的綠色光束在這個空間裏肆意飛揚,不安的心靈躁動不已。這裏是富人的天堂,需要忘情,呼喚沉淪。——夜幕掩映之下的星城(starcity)又掀開了醉生夢死的一幕。
    內容标簽:魔幻 西方羅曼 正劇
    搜索關鍵字:主角:麗貝卡,以利亞,尼克勞斯,亨利,霍普┃配角:奧利弗,霍普等┃其它:美劇,吸血鬼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0.5萬字
  16. 美人謀夫婿

    美人謀夫婿

    花圓圓向來膽怯懦弱,但自從在小廟附近跌了跤撞了頭,
    她卻發現自己變了,很多事情看得透徹,觀察力超乎常人,
    既然得了這能力,她不好好利用為自己挑個夫婿就太可惜了!
    這姓蕭的未婚夫是美男子,但太多人搶,她可沒命消受;
    那姓龐的皇族貴公子心思彎道多,每回總是她占下風!
    還不如另謀良人,在小池子裏當大魚,混得風生水起,
    偏偏那兩位放着大池子不管,盯得她插翅難飛,
    這個他說:不想解除婚約!那個他說:快把婚事退掉!
    兩雙眼睛虎視眈眈,但可別以為她會乖乖就範,
    只因小女子自有一套馭男妙招,誰勝誰負還不知道呢~~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5.0萬字
  17. 重生之田園似錦

    重生之田園似錦

    重生農家小姑娘,又沒錢來又沒糧;家境貧寒是非多,叔叔嬸子聚成窩;東家長來西家短,似錦姑娘要穿暖;鼓勵爹爹重科考,高中舉人樂淘淘;誰料好景不常在,淨身出戶把家蓋;經商種田樣樣來,與君攜手樂悠哉,且看田園多樂事, 靜待歲月似錦時……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09.7萬字
  18. 和鬼一起的日子

    和鬼一起的日子

    我小時候無意間救了一個厲鬼,從此,我就走不出這個圈子,也因此改寫了人生,一切恐怖離奇的事情接踵而來,老村山塘的古怪浮屍,兇殘老板夫妻的人肉包子,磚牆藏屍,富家老太死後的墊背童屍,一切看似與我無關,一切卻又牽扯在我的身上......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90.2萬字
  19. 吉星醫娘

    吉星醫娘

    她穿越當丫鬟那輩子唯一的遺憾就是感情沒有善果,
    先是她的奴婢身分配不上谪仙般的大人,衆人反對,
    後又是惡人把她沉塘,讓他們倆死別……
    幸好陰間使者大力相助,她有了重生的機會,
    如今不只成了國相嫡長女,有一針治病的金手指,
    甚至還比前世早十七年相遇,跟她家大人定了親!
    本以為這輩子可以修成正果,不料繼母想毀她親事,
    還有位同是穿越者的禮部尚書千金要湊一腳,
    就連她家大人也老做些奇怪的事!
    他先該死的表示要順帶娶個平妻還要納妾,
    卻又大興土木把院子改成前輩子她描述的模樣,
    在大雨滂沱中吻了她,在她迷失山林時焦急尋她……
    吼,他顯然是也重生了,那能不能說清楚他到底想幹麽?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6.5萬字
  20. 千萬買妻(幸福第二回合之三)

    千萬買妻(幸福第二回合之三)

    十年前,她是為了錢而抛棄他的狠心女人,
    十年後,她是填補了他身分證上配偶欄位的女人,
    但他常會毫不客氣的提醒她,她只是他花一千萬買來的,
    她唯一的任務就是替他生孩子,等完成了她便毫無用處,
    可他始終未曾細想,為什麽她對于他充滿報複性的惡言惡語,
    總能微笑以對,還能像以前交往時那樣對他撒嬌,
    她又為什麽一直想以他妻子的身分在他員工面前亮相,
    且他也不曾深思自己許多舉動的真正原因,他不準她外出工作,
    看她為了替他準備早餐而受傷,便下令她禁止進廚房,
    卻又縱容的讓她跟着他去公司,甚至為了替她出頭,
    寧可放棄有可能動搖公司根基的重要合約,
    聽見她以為他睡着時說的那句「很愛很愛他」,更讓他感到混亂,
    直到收到她前夫委托律師轉交給他的那封信,他才明白,
    原來要為當年的傷害自責、愧疚甚或彌補的人,其實是他……

    短篇言情 已完結 9.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