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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探探虛實】

“你不打算讓他知道你已經想起他了?”

“何必呢?我不可能回到他身邊,就讓他以為我什麽都不記得,對彼此才是最好的。”這些年,她變了,不再是那個害怕被舍棄的來福,而他也已是獨當一面的皇商,他們之間本該不再有交集。

突地,她想起了馮珏拿出的那封信,那确實是大爺的筆跡,可他為何要給馮珏寫信?就算他早知道當初救她的人是馮珏,也沒必要與他書信往來。

李魁注視她良久,若有所思地道:“靜予,屠大娘走了。”

“她……”

“前年走的,她突然兩、三天未進莊子,我得了空去探望,才發現她躺在我大哥的墓旁,早已氣絕多時。”李魁搖頭輕嘆。“她的身子原本就不怎麽好,哪兒不舒服也不說,可我在想,她那時許是知道大限已至,才會拖着身子躺到了墓旁。”

方靜予面色凝重,不願去想像那樣的畫面。

“後來,我通知了她的夫家,請求将她葬在我大哥身旁,他們不允……是啊,他們怎會答應,要是讓兩人合葬,他們的臉要往哪兒擱?最終,我也不知道屠大娘葬在哪裏,但我常會忍不住想,他們是否在黃泉之下重逢了。”

她總覺得他話中有話,像是在提點她什麽。

“我大哥那個人向來是個老實的,連調戲姑娘家都不敢,可他明知屠大娘是羅敷有夫,還是動情了,我不知道人的情感是如何,可人生在世不能相守,非得要等到黃泉路上重逢,你不覺得凄涼?”

方靜予聽明白了,他是在提醒她要趁着尚在世時,別讓自己後悔,可是……她還能有什麽選擇?

她要是不放手,要是讓文二爺察覺馮珏就是當年救她的人,只怕會挖出文羿的身世,最終可不只是她身敗名裂而已,貴為皇商的他一旦背負醜聞,恐怕汲汲營營到手的位置就不保了。

她盡己所能的不想将他攪進文家的內鬥,然而他卻已經心細如發地替她策劃着,她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光是對他冷漠就已教她用盡了全力,她是無法再對他殘忍的。

“不說了,魁二叔早點回去歇息吧。”

這是個無解的難題,她也不想解,現在的她只盼能重回文家,拿回原屬于大爺的一切,這是她唯一能為他做的,至于虧欠馮珏的,注定得等來世才能還了。

“可是……”李魁話到一半頓住,直瞪着她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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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靜予見他表情不對,驀地回頭,就見馮珏站在暗處,她抓着帔子,心忖着他到底聽見了多少。

“這麽晚了,你們在聊什麽?”馮珏的嗓音輕且啞,也不再明目張膽地凝睇着她。

“落花生。”她指着田埂邊的落花生,想從他的神情裏找出端倪。“雨水有點多,總得巡巡是否積了水。”

“那些落花生不過是皇上一時興起交給我的,種得活就種,種不活也無妨,天寒露重,文大夫人還是早點回房歇着吧,若是文大夫人有所顧忌的話,可以将丫鬟找來候在一旁。”

聽出馮珏的話意,她明白他壓根沒聽見她和李魁的交談,也明白他是借此告訴她,他不會再對她無禮。

“魁叔,早點歇着吧,這些落花生無礙的。”

“好。”

方靜予朝李魁欠了欠身,回頭朝馮珏的院落而去。

一路上,馮珏始終走在她三步之後,像是在護送她回房。

“多年前,我有個心怡的姑娘,她也總愛在四更天巡田。”

方靜予頓了下,腳步卻未停。“那姑娘很懂農活?”難道,他還是聽見了什麽,所以在試探她?

“是啊,當年我有一批萊菔還是她幫我栽活的。”馮珏放緩了腳步,看着四周,就是不看她的背影。“文大夫人與她極為相似,所以我一時情難自抑……往後不會了,可我畢竟犯了錯,要是有機會讓我彌補,務必告知我。”

“馮二爺知錯能改便成,沒什麽好彌補的。”聽到最後,她明白了,他不是試探,他只是因為在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有感而發罷了,這讓她松了一口氣,心頭卻也漫上濃濃的苦澀。

“不,請務必讓我彌補,了卻我一樁心事,從此以後,我才能真正地放下。”他要強迫自己面對這一切,告訴自己早已失去,從此以後不再深陷。

方靜予垂着眼,半晌才道:“那麽……馮二爺能為我相公申冤嗎?”他都說到這坎上了,她就順手推舟吧,況且,有他相助,确實是如虎添翼。

“可以,過幾日回疏郢城,我就會着手處理這件事,還請文大夫人放心。”踩上了廊階,他瞧也沒瞧她一眼。“文大夫人回房吧。”說完,他便先行離開了。

方靜予瞅着他的背影,緩緩地收回目光,進了房,倚在床柱邊,始終了無睡意。

如果可以,她也想回到那段最快樂的時光,可是,時光是無法倒轉的。

兩天後,拿着第一批初采收的萊菔,方靜予借了廚房做了萊菔餅,一來是試試萊菔的品質,二來是當她回報莊戶們那日特地為她辦宴。

她注意着火候,一會兒又忙着做腌菜,偏偏她那個兒子老是在廚房裏頭東摸西摸,教她三不五時得分神注意着他。

“小少爺,別靠近竈口。”正在冼菜的茱萸尖聲喊道。

方靜予回頭,壓根不管滿手都是醬料,正想要将兒子抱起時,馮珏的動作比她快了一步。

馮珏看着懷中的孩子,放柔了嗓音問道:“娃兒,叫什麽名字?”

“我才不是娃兒,我叫文羿。”文羿很有個性地道,可因為頭一回被人抱得這麽高,他興奮地東張西望。

“文羿,跟叔叔到外頭玩,好嗎?”

聞言,文羿猛地回過神,眯起眼,萬分戒備。“叔叔都不是好人。”

“羿兒!”方靜予出聲制止。“誰教你這麽說話的?”

“真的嘛……”文羿可憐兮兮地癟着嘴。

方靜予瞪着兒子,文羿乖乖地抿緊嘴,一副受盡委屈的小媳婦模樣。

見狀,馮珏不由得笑了出聲。

文羿瞅着他,不解他在笑什麽。

方靜予想将兒子接過手。“馮二爺,把他交給我吧,你盡管忙去。”

“今兒個沒什麽好忙的,你在這兒忙吧,我把這惹禍精帶到外頭,省得你做起事來綁手綁腳的。”說着,他也沒多瞧她一眼,迳自抱着文羿離開。

“這樣好嗎?”茱萸湊近她問道。

方靜予嘆了口氣。“趕緊把那些腌菜處理好,你再去把文羿帶回來。”

“嗯,就這麽着。”

“文羿,你的叔叔很壞嗎?”馮珏抱着文羿一路朝院落而去,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嗯,叔叔很壞,欺負娘欺負我。”文羿憤憤不平地說道。

“你爹呢?他沒有保護你跟你娘嗎?”

“有啊,可是後來爹爹身子不好。”文羿的眼眶突地微微泛紅。“爹爹老是躺着,叔叔就開始刁難娘,不給花用不給布匹什麽都不給,娘為了不讓爹爹擔心,什麽都不肯跟爹爹說。”

馮珏眉頭聚攏,她在文家過的竟是那種生活?

她就那般心疼那個男人,寧可自己吃苦,什麽也不說?如果是他,他是絕不會讓她受到半點委屈。

“爹爹很疼我也很疼娘,所以爹爹給了娘很多東西,可是爹爹走後,叔叔就把東西都給搶走了。”淚水在他的眸底打轉,但他很用力地忍住。“等我長大,我一定要把娘的東西都搶回來。”

馮珏聞言,笑聲輕逸。“等你長大還要很久。”

“才不會呢,我已經五歲了,我很快就會長大。”

馮珏被他認真的神情給逗得笑開懷,總覺得愈是瞧他,愈覺得他和來福極為相似,幾乎在他身上看不見文又闵的影子。

不如……将他收為義子吧,可若是真這麽做,豈不是讓自己更難受?

“叔叔不信我很快就會長大嗎?”叔叔為什麽笑了?是當他吹牛皮嗎?

“不是,我是……”

“二爺。”

馮珏回頭望去。“郝姑娘怎麽來了?”

“我方才去廚房,本是想幫忙的,可是文大夫人托我将文羿帶去。”

“是嗎?”沒多細想什麽,馮珏将文羿交給她抱着。

既然她不願他跟她兒子獨處,那也就盡可能地讓她寬心,省得她待自己老是那般防備,像是他還會做出什麽令人發指的行徑。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文弈掙紮着要下地。

他之所以肯讓叔叔抱他,是因為叔叔很高,可以讓他看得很遠。

“你還小,讓姨抱着不好嗎?”郝多兒柔聲哄道。

“我不小了,我五歲了。”

“四歲,你才四歲。”郝多兒糾正道。

“才不是,我已經滿五歲了,過年就六歲了。”文羿伸出小小的手掌,很肯定地比了個五。

“可是你娘跟我說你今年才四歲。”

“那就是我娘說錯了,我今年八月才慶祝過五歲生辰。”文羿非常肯定地道,不想讓人以為他是連自己幾歲都搞不清楚的笨蛋。

“是文大夫人跟你說他今年四歲的?”馮珏突地問道。

“嗯,之前我問她的,她明明說四歲,可她也不可能記錯吧。”

馮珏忖着,腦袋閃過一個大膽的可能,于是他問向文羿,“文羿,你是元熙四年八月生的?”

“我是八月生的,可是什麽元熙四年的……我不知道。”他好想問什麽是元熙四年,但是他怕一問出口,他會被取笑是什麽都不懂的笨蛋。

馮珏的心思動得極快,看來他得找個機會去探探茱萸的口風,如果文羿真的是元熙四年八月生的……文羿不就是他的兒子。

往回算,女子懷胎得十月,元熙四年八月生,那便是在元熙三年十月後懷下的……他撿到來福時是九月,隔年一月她才離開……

她刻意告知文羿錯誤的年歲,豈不是欲蓋彌章?而且她想掩飾,不正是意味着她根本記得一切?

“二爺,怎麽了?”郝多兒小心翼翼的問,二爺的表情怎麽突然變得這麽嚴肅?

“我問你,你可有覺得文大夫人有任何古怪之處?”他心急地問。

郝多兒攢眉想了下。“硬要說的話,文大夫人說過一句話,讓我有點在意。”

“她說了什麽?”

“她說我是性情溫婉之人,肚子裏懷的這個孩子肯定像我,可是她既然沒了來福的記憶,就等于是頭回見到我,又怎會知道我的性子?但也說不準她只是客套罷了。”郝多兒說着,不由得輕嘆一聲。

二爺要她刻意接近文大夫人,可文大夫人看起來是真的完全不識得她,這讓她覺得挺難過的,畢竟她倆以往感情那麽好,文大夫人卻什麽都不記得了。

如果她都這般難過了,遑論是二爺?

馮珏的黑眸緊縮着,感覺猜想慢慢成形了,但他不是那麽肯定,畢竟她要是真記得他,為何要假裝不識得?

被冷落在一旁的文羿來回看着兩人,他很認真地聽他們說話,可是都聽不懂,他不會真的是笨蛋吧?

方靜予百思不得其解。

昨兒個從莊子回到疏郢城,馮珏送她到鋪子後,只丢下一句文大當家的事交給他後就離開了,甚至連多看她一眼也沒有。

打從那天他險些輕薄她後,他就沒再正眼瞧她,可昨兒個她一直隐約感覺到他冷沉的怒氣,想不透自己是哪兒惹他生氣了,況且他之前像是下了決心要與她劃開界線,怎麽又突然跨過了界線?

“夫人,今兒個不開張嗎?”茱萸進廚房,就見自家夫人坐在裏頭發呆,內餡已經準備好了,可面粉還和在一塊沒揉成團。

“要,當然要。”方靜予趕忙回神,動手揉着面團。

茱萸觑了她一眼。“夫人是在想昨兒個馮二爺說的事?”

她倒是不怎麽在意他要怎麽處理大爺的事,因為她知道他一定辦得到,如今她比較想厘清他到底在想什麽,可偏偏他是個教人難以讀透的人。

“夫人,皇商真有這般大的本事?現下如果要查大爺的事,得要進府衙的,可知府會賣他面子嗎?”

方靜予沉吟道:“大內采買都是經過皇商,而馮家除了是大內指派還可世襲的,是以地方官必定會禮遇他幾分。”

“照這麽說來,大爺的事也許真能沉冤得雪?”

“也許吧。”她應道。

“希望一切順利,兇手明明就是二爺,可咱們卻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方靜予低頭不語。是啊,這才是最難辦的,就算馮珏有本事讓知府重新開審此事,但什麽證據都沒有,又能拿文二爺如何?

別說大爺,她甚至懷疑公爹也是死在文二爺手上。當初大爺的身子好轉,公爹将手中的權力下放,沒多久賦閑在家的公爹就因急病去世,再後來,等到她欲成親時,文二爺又謊稱大爺不要她了,更是差人将她帶走,讓她在半路上出了禍事。

待她回到文府後,她将這事告訴大爺,大爺從那時便開始對文二爺諸多防備,處處限制着他,甚至到最後就連莊子都不讓他經手。

直到一年前,大爺因為染上風寒靜養,誰知道愈是靜養愈是糟,短短一年就撒手人寰,要說是因為病勢來得兇猛,她才不信。

想到這裏,方靜予不禁嘆了口氣,如果當初她能找到蒙禦醫替大爺看診的話,也許就能救回大爺了,可偏偏那時蒙禦醫進京去了。

命運就是如此,仿佛逃不過注定。

如今,沒有人證物證,就連大爺中的是什麽毒都不知道,到底要怎麽辦文二爺的罪?

“夫人,你怎麽了?”茱萸瞧她沉着臉不發一語,不禁擔憂那馮二爺其實沒那麽大本事。

方靜予搖了搖頭。“沒事,那些萊菔你都處理好了嗎?”她打起精神幹活,暫時将這些煩心事抛到腦後,橫豎馮珏那裏要是有什麽消息,應該會通知她一聲。

“刨絲的刨絲了,切塊的切塊了,已經撒鹽了。”

“羿兒呢?”

“在房裏寫字,我跟他說他要是沒寫滿一張,不準他踏出房門一步,你就不知道他那哀怨的神情有多逗人。”茱萸說着忍不住笑了。

方靜予想像兒子那張表情豐富的小臉,不由得笑柔了眼,古靈精怪的小子,真不知道到底像誰。

“好了,咱們先處理這些面團,一會兒我再去腌菜。”

兩人在廚房裏費了點時間處理好面團,方靜予又趕忙到後頭腌菜,掂算了時間,趕在正午之際開張。

包好餡的餅才剛下鍋前,便有客官上門,幾人先是站在外頭打量,聞到陣陣香氣後,魚貫進了鋪子,偏偏有幾個人的動作比他們更快,幾大步跨進鋪子裏,二話不說地開始翻桌砸東西。

方靜予趕緊将茱萸拉到身後沉聲喝道:“你們是誰!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胡作非為?!”

“咱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文大夫人必須跟咱們走一趟。”帶頭的人一說完,使了個眼神,身後的人立刻上前要逮人。

方靜予退無可退,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被包圍。

府衙裏,知府大人在衙役的通報下,大步來到前廳,一見馮珏,立即揚笑招呼道:“今兒個吹的是什麽風,将馮二爺給吹進府衙,怎麽沒先差人跟本官說一聲,好讓本官為馮二爺洗塵。”

馮珏噙着輕淺的笑意朝他作揖。“大人,許久不見,如今見大人滿面紅光,想必是在疏郢城過得順風順水極了。”

王正清,幾年前還是個小的戶部侍郎,幹了幾份不錯的差事,蒙皇上青睐,發派到疏郢城擔任知府,真要說來,他與他算是有幾分交情的。

“還成還成,哪裏比得上馮二爺的春風得意,不但将城東馮玉收于麾下,更得馮玉之妻常寧縣主之福,和攝政王攀上了交情,這點本官可是遠遠比不上。”王正清雖遠在疏郢城,但京城的消息他可從沒錯過,也許哪天他又做了件大事,傳回京城,拿了高評,說不準皇上又将他給召回京了。

自然,對于馮珏,幾分拍馬是必要的,畢竟當年他能調到疏郢城,馮珏是出過力的,在和戶部的合作下給了他許多方便,讓他在皇上面前出盡風頭。

“說哪兒去了,我和馮玉是同宗,不過是分久必合的道理罷了。”

“馮二爺說的是。”王正清從善如流,往一旁的高背椅一比,先行落坐後,問道:“今兒個馮二爺來到府衙,是有什麽事嗎?”

就他所知,這些年馮珏甚少來到疏郢城,否則他要是知情,肯定會使盡辦法作東,搏點交情。

“是想跟大人詢問一件事。”

“盡管說。”

“也不是什麽大事,只是我有個住在疏郢城的故友近來離世,聽說是病逝,可我那故友這些年身子養得不錯,說是突然病逝,我是有幾分不信的,打聽之下,聽說仵作是有驗屍的,我只是想知道死因是否單純。”

“不知道馮二爺的那位故友是誰?”王正清努力回想近來有哪個大人物離世,但還真的沒有。

“文又闵。”

王正清聞言,神色微變了下。

“看來大人的記性很好,都幾個月前的事了,還記得呢,既是如此,那驗屍結果是如何,大人必定知曉。”馮珏耐着性子等着。

王正清沉吟了半晌才道:“這……本官依稀記得是病逝無誤。”

怪了,就他所知,文家和馮珏并無交情,還是說是透過馮玉,馮玉專收文家莊子的萊菔,這事他是知情的,可是透過馮玉……這未免不合理。

“确實?”

“确實。”王正清說得再誠懇不過。

馮珏微眯起眼,又問:“病因呢?”

“本官記得好像是……心病,當初大夫說過文當家急病發作時是心病特有的表征,所以死于心病該是無誤。”

馮珏輕點着頭,靠近了王正清一點。“大人,我想跟大人做件買賣。”

“馮二爺爺盡管說。”

“我呢,前些日子收到文大當家的信,信裏交代了一些事,讓我不得不走這一趟,可我遲了時候才到,他人已經走了,而且走得不明不白,一個心病而逝的說法說服不了我,我希望大人好生想想,到底是想得到皇商為靠,還是要為了一個小小的文家與我作對。”

王正清的眸光閃過一絲慌亂,不過他很快又鎮定下來。“馮二爺說哪兒去了?馮二爺該是清楚,本官向來是有幾分證據說幾分話,本官所查所知的結果就是如此,總不會糊塗行事的。”他說得再誠懇不過,心裏卻暗惱着,文又閑當初沒告知,文當家和馮珏的交情深到馮珏會插手管這渾事。

就馮珏所言,他再傻也不會挑文家當靠山,可問題是文又閑這事做得天衣無縫,況且事情又過了這麽久,沒憑沒據的,馮珏也不能拿他如何。

但他也不是不能做得漂亮些,方便兩面讨好。

“所以只要我查到證據,大人願意讓文大夫人擊鼓申冤嗎?”

王正清笑得有些虛。“自然是成的,要是馮二爺認定此事有冤,要審又有何不可。”反正事情是文又閑幹的,他頂多只能要文又閑小心行事。

“看來大人是知曉文大夫人曾經擊鼓申冤,但府衙卻不受理一事。”

“豈有這事?一會兒本官把人找來問問,要是有誰膽敢不讓百姓擊鼓申冤,本官絕對嚴懲。”

瞧王正清說得很像回事,馮珏也無意戳破他演得太假。“原來大人不知情。”

“本官要是知情,豈會不審?”

“那麽大人可知在文大當家離世後,文大夫人及其子皆被趕出文家?”

“怎會有這事?”王正清眨眨眼,像是詫異極了。

馮珏揚起眉,笑了笑。“說來也巧,我喜歡吃萊菔餅,碰巧在市集旁的巷弄裏找到一家專賣萊菔餅的鋪子,也因而知道文大夫人竟然抛頭露面賣萊菔餅,那光景,教我真覺得愧對故友所托,我竟然連他的遺孀孤子都護不了。”

“豈有此理!文家豈能如此對待文大夫人,等會兒本官就差衙役親自送文大夫人回文家,看誰有膽子再将她趕出府。”王正清義憤填膺地斥道。

“大人不覺得文大當家一死,文大夫人及其子就淪落街頭,這事極不單純?”馮珏捺着性子道,一方面是要借王正清的口告訴文又閑,他正在插手這件事,文又閑要是個識相的,最好安分點。

“馮二爺的意思是……”

“大人,我呢,從就在高門大院裏走動,那些高門大院裏的戲法我看得比誰都透徹。”馮珏點到為止,随即起身,像是想起什麽,又道:“其實,我本是無意插手管他人的家務事,可誰要我那天才剛到疏郢城,正在品嘗萊菔餅時,親眼目睹有人找碴砸店,帶頭的人直言要找文大夫人……唉,疏郢城的風紀向來不錯,怎麽會有人光天化日之下砸店呢?大人,這事要是傳回宮中,可真是大大的不妥。”

王正清的臉色随着他的話語一變再變,最終只能硬着頭皮道:“馮二爺說的是,這事本官必定詳查。”蠢蛋文又閑,怎會連辦點小事都這般不機伶,這事要是透過馮珏加油透醋地傳到朝中,他可是死定了!

“是該詳查了,大人。”馮珏意味深長地道。

他很清楚王正清是個自诩清廉,油水卻撈得比別人還多的貪官,如果他貪得連誰才是真正的角色都分不清,那只能怪他自己太笨了。

當馮珏踏出府衙外,爾剛随即快步向前禀道:“二爺,吳勇傳來消息,說又有人上門找文大夫人麻煩。”

馮珏神色一凜,問道:“她沒事吧?”

“沒事,吳勇說連根寒毛都沒讓人碰着。”

馮珏這才稍微安心了,接着又問:“人可逮着了?”

“逮着了。”有他們在,豈有逮不着的道理!“不過,好像鋪子裏方巧有客人,也出手相助了。”

“是嗎?”馮珏哼笑了聲,随即又踏進府衙。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既然文又閑那個不長眼的想死,他就成全他。

鋪子裏,剛煎好的萊菔餅一塊塊地盛到盤子裏,茱萸端盤上桌,一邊感激地道:“今兒個多謝幾位爺兒相助,這是咱們夫人招待的,盡管吃。”

她從臨接的位置一路送到最末一張桌,不斷向衆人表示感謝。

“姑娘客氣了,況且我的随從幫得不多,是後頭那些人相救的。”男人有張俊雅面,揚笑如清風拂面。

“都一樣的,還盼爺兒不嫌寒伧。”方靜予走來,送上兩碟腌菜。

方才要不是這位爺身邊的兩個人出手相助,她真不知道該怎麽應對,只能暗罵文二爺太過大膽,竟想光天化日之下擄人。

“豈會寒伧,我和我的随從都很喜歡吃萊菔餅,就是因為一時嘴饞了,才會從京城趕到疏郢城嘗鮮。”

“是嗎?那您嘗嘗,要是喜歡的話,我再多給您準備一些。”

男人笑着,咬了口萊菔餅,随即面露驚豔地看向她。“這味道我吃過!”

“是嗎?”

“十年前我還待在疏郢城時,我家有幾處莊子,而總莊頭的妻子就有把好手藝,那味道和這相似極了。”他說着,催促着身旁的随從一道品嘗。“今兒個來到疏郢城,不虛此行。”

方靜予被誇得笑意輕揚。“既是如此,您可要多吃幾塊,這裏頭包的萊菔品質是一等一的好,打豐水莊來的。”

“豐水莊的萊菔收成了?”他問。

“爺兒也知道豐水莊?”

“我知道豐水莊是屬于皇商的,可我記得那兒的萊菔要是收成了,全都是送進大內,而這時分,應該還沒采收才是。”

“是還沒采收,是我挑了一些剛熟的。”

“喔……所以你和皇商有些交情,要不怎麽拿得到送進大內的萊菔?”

“這說來有點話長,因為我……”

方靜予正要開口,瞥見外頭有輛馬車停下,如她所猜,下車的人是馮珏,只見他大步走進鋪子,目光掃過她,再掠過鋪子裏的人,突地他視線一頓,驚訝地定在那個俊美的男人身上,他正要開口,那位爺兒便揚起手制止。

“馮珏,好久不見。”男人笑若溫潤美玉,黑眸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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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8年和1943年,希特勒曾派助手希姆萊兩次帶隊深入西藏;在新中國成立之初,斯大林曾派蘇聯專家團前後五次考察西藏,他們的秘密行動意味深遠,沒有人知道他們的真實目的。多年之後,身在美國賓夕法尼亞州的藏獒專家卓木強巴突然收到一個陌生人送來的信封,信封裏裝着兩張照片,照片上驚現的遠古神獸,促使卓木強巴及導師、世界犬類學專家方新教授親赴西藏。他們在調查過程中震驚地發現,照片上的動物竟然和帕巴拉神廟有關……
    不久之後,一支由特種兵、考古學家、生物學家、密修高手等各色人物組成的神秘科考隊,悄悄從西藏出發,開始了一場穿越全球生死禁地的探險之旅,他們要追尋藏傳佛教千年隐秘歷史的真相……
    西藏,到底向我們隐瞞了什麽?!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24.5萬字
  9. 荒村野屍

    荒村野屍

    我點燃香蠟,挖開腐爛的土壤,掘出我的愛人。
    她依然長發飄飄,明豔動人。親愛的,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我找不到她了!是在和我捉迷藏嗎?
    床底下,鏡子裏,窗外柳樹旁,都有你的影子,可是你究竟在哪!
    終于,我找到她了。
    被她用牙齒咬斷喉嚨的一刻,我知道,我們再也不會分開。
    溫柔的髒腑,請輕點攪動,我要在愛人的腹中,看她腐爛前最美的模樣……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15.1萬字
  10. 獻祭之門

    獻祭之門

    重啓末世,楚秋得到了一座屬于自己一個人的奇特獻祭之門,只要拿出足夠的獻祭供品,就可以兌換你能想象的任何物品。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97.1萬字
  11. 我的靈異實錄

    我的靈異實錄

    我是窮吊一個,裸辭在家,一分錢也沒有。好友猴子給了我一百塊讓我去買刮刮樂,結果中了幾千塊大獎!沒想到第二天錢裏面竟然有一張變成了冥幣!從此,我的生活徹底變了樣!
    我的天……我快要吓尿了!這尼瑪誰跟我開玩笑的呢吧?

    短篇言情 已完結 532.1萬字
  12. 我做白事知賓那些年

    我做白事知賓那些年

    我們老李家九代都是白事知賓,但是我們家沒有人能活過三十六歲。
    別人的命我能改,我的命卻由天定。

    短篇言情 已完結 39.7萬字
  13. 靈瞳

    靈瞳

    我出生三天被媽媽遺棄,後來發現自己天生能看到鬼,從此變成一個可憐的人兒……
    我媽不是人,懷我十五年才生下我……
    從我出生起就注定了我不是一個平凡的女人,被活埋,被毆打,被鄙視,被孤立,但我只想說:謝謝你們曾經給我的冷漠,因為有了你們,讓我一步一步成為了一個不平凡的女人!
    這個世界其實不僅僅有鬼,還有妖魔,還有神……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68.0萬字
  14. 桃花女總管

    桃花女總管

    隔了八年,至今仍深愛着的男人回頭找你,是怎樣的心情?
    別人或許覺得浪漫,但阮丹荷只想一掌拍死雷之亦那混蛋!
    就算他是主、她是奴那又如何?他怎能為逃命将她棄之山林?
    因此,她決定抛開那總是神出鬼沒的臭男人,不再為他所困。
    然而近來她的桃花盛開,連天市院的大少爺、三少爺也來示愛,
    尤其那手段下作的三少爺,竟買通婢女對她下了媚藥,
    好在院裏新來的夫子“田亦”及時相救,要不,她肯定給糟蹋了!
    可這事卻害得他倆沾了腥,她只得央求田亦與她扮演未婚夫妻,
    本以為事情塵埃落定,哪知雷之亦又來糾纏,也讓她得知個秘密──
    當年他假裝眼盲、抛下她,全因一場陰謀環環相扣的奪位之鬥!
    既知他的不得已及“被迫失憶”,這下,她是恨也恨不了了……
    但,就在她心疼雷之亦,同時又對假扮她未婚夫的田亦抱歉時,
    卻意外發現這兩個男人之間,居然有着奇妙的連系,
    不知為何,她有種預感,他似乎鋪下了天羅地網,讓她再也逃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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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家族(初代吸血鬼同人)

    家族(初代吸血鬼同人)

    王牌俱樂部裏響起了富有激情的音樂。舞池中的人們伴着節拍瘋狂起舞,渲染着一種發作似的狂熱。各種耀眼的綠色光束在這個空間裏肆意飛揚,不安的心靈躁動不已。這裏是富人的天堂,需要忘情,呼喚沉淪。——夜幕掩映之下的星城(starcity)又掀開了醉生夢死的一幕。
    內容标簽:魔幻 西方羅曼 正劇
    搜索關鍵字:主角:麗貝卡,以利亞,尼克勞斯,亨利,霍普┃配角:奧利弗,霍普等┃其它:美劇,吸血鬼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0.5萬字
  16. 美人謀夫婿

    美人謀夫婿

    花圓圓向來膽怯懦弱,但自從在小廟附近跌了跤撞了頭,
    她卻發現自己變了,很多事情看得透徹,觀察力超乎常人,
    既然得了這能力,她不好好利用為自己挑個夫婿就太可惜了!
    這姓蕭的未婚夫是美男子,但太多人搶,她可沒命消受;
    那姓龐的皇族貴公子心思彎道多,每回總是她占下風!
    還不如另謀良人,在小池子裏當大魚,混得風生水起,
    偏偏那兩位放着大池子不管,盯得她插翅難飛,
    這個他說:不想解除婚約!那個他說:快把婚事退掉!
    兩雙眼睛虎視眈眈,但可別以為她會乖乖就範,
    只因小女子自有一套馭男妙招,誰勝誰負還不知道呢~~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5.0萬字
  17. 重生之田園似錦

    重生之田園似錦

    重生農家小姑娘,又沒錢來又沒糧;家境貧寒是非多,叔叔嬸子聚成窩;東家長來西家短,似錦姑娘要穿暖;鼓勵爹爹重科考,高中舉人樂淘淘;誰料好景不常在,淨身出戶把家蓋;經商種田樣樣來,與君攜手樂悠哉,且看田園多樂事, 靜待歲月似錦時……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09.7萬字
  18. 和鬼一起的日子

    和鬼一起的日子

    我小時候無意間救了一個厲鬼,從此,我就走不出這個圈子,也因此改寫了人生,一切恐怖離奇的事情接踵而來,老村山塘的古怪浮屍,兇殘老板夫妻的人肉包子,磚牆藏屍,富家老太死後的墊背童屍,一切看似與我無關,一切卻又牽扯在我的身上......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90.2萬字
  19. 吉星醫娘

    吉星醫娘

    她穿越當丫鬟那輩子唯一的遺憾就是感情沒有善果,
    先是她的奴婢身分配不上谪仙般的大人,衆人反對,
    後又是惡人把她沉塘,讓他們倆死別……
    幸好陰間使者大力相助,她有了重生的機會,
    如今不只成了國相嫡長女,有一針治病的金手指,
    甚至還比前世早十七年相遇,跟她家大人定了親!
    本以為這輩子可以修成正果,不料繼母想毀她親事,
    還有位同是穿越者的禮部尚書千金要湊一腳,
    就連她家大人也老做些奇怪的事!
    他先該死的表示要順帶娶個平妻還要納妾,
    卻又大興土木把院子改成前輩子她描述的模樣,
    在大雨滂沱中吻了她,在她迷失山林時焦急尋她……
    吼,他顯然是也重生了,那能不能說清楚他到底想幹麽?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6.5萬字
  20. 千萬買妻(幸福第二回合之三)

    千萬買妻(幸福第二回合之三)

    十年前,她是為了錢而抛棄他的狠心女人,
    十年後,她是填補了他身分證上配偶欄位的女人,
    但他常會毫不客氣的提醒她,她只是他花一千萬買來的,
    她唯一的任務就是替他生孩子,等完成了她便毫無用處,
    可他始終未曾細想,為什麽她對于他充滿報複性的惡言惡語,
    總能微笑以對,還能像以前交往時那樣對他撒嬌,
    她又為什麽一直想以他妻子的身分在他員工面前亮相,
    且他也不曾深思自己許多舉動的真正原因,他不準她外出工作,
    看她為了替他準備早餐而受傷,便下令她禁止進廚房,
    卻又縱容的讓她跟着他去公司,甚至為了替她出頭,
    寧可放棄有可能動搖公司根基的重要合約,
    聽見她以為他睡着時說的那句「很愛很愛他」,更讓他感到混亂,
    直到收到她前夫委托律師轉交給他的那封信,他才明白,
    原來要為當年的傷害自責、愧疚甚或彌補的人,其實是他……

    短篇言情 已完結 9.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