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用你兒子抵債
“黎安,這不太好吧?”謝向文抓着後腦勺一臉為難的站在床邊,其實倆男的同床不共枕也挺正常一件事吧?但是和黎安他就會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黎安從衣櫥裏拿出一套舊睡衣扔到他懷裏,指了指客廳的沙發:“那兒也行。”
謝向文抱着睡衣和一條被子識趣的挪去沙發,黎安的睡褲他穿身上就成了九分褲,衣服比較緊,幹脆就不穿了,這都不算什麽,難受的是,他躺下才發現這沙發和自己長度不匹配,兩條小腿只能在外面當啷着。
黎安去衛生間洗漱,對着姿勢別扭窩在沙發裏的謝向文踢了一腳,“這兒舒服是吧?”
等他洗漱出來的時候謝向文已經連人帶被子滾回卧室大床,黎安在他另一側翻身上床,謝向文特別欠的摸出手機,說:“來,我們拍張友誼的合影給韓祎發過去。”
“你有病吧?”黎安哭笑不得,搶過手機扔一邊,随即又覺心裏有點暖,小聲嘀咕:“你就休息一天,還大老遠過來一趟,瞎折騰什麽呀?”
“我看你那架子上有點空,就禮尚往來,也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謝向文這話說的一本正經,黎安忽然心生期待,他看見謝向文進門的時候手裏抱了一只兩尺高的硬紙盒,但那會兒謝向文什麽都沒說,他也沒好意思問。
這會兒聽謝向文說是給他的禮物,騰的坐了起來,心想大概率是他的兒子之一,又聽謝向文說,“你明天再看,現在看了,怕你興奮的睡不着。”
啧!更睡不着了好嘛?黎安無比肯切道:“不行,我必須得看看,畢竟是你的一番心意。”
謝向文憋着笑陪他去拆箱,層層填充被摘出……一尊紅臉堂的關二爺塑像被從包裝盒裏請出來。
黎安的笑容逐漸僵在臉上。
謝向文小心翼翼捧出關二爺,放在他家置物架最中央,然後對着黎安得意道:“怎麽樣?鎮宅、招財、保平安!”
還能怎麽樣?黎安佛系微笑,“您有心了,挺……挺好的。”
他說着往餐桌方向撤退,倒杯水喝壓壓驚,謝向文也跟過來,還自取水杯遞到黎安跟前,讓他一起滿上。
黎安握住冷水壺的手微微發抖,謝向文用另一只手尴尬的抓了抓後腦勺,“不是吧……黎安,你氣到發抖啊?……不至于吧?”
黎安愣了一下,擡頭看他,一臉無辜:“我沒生氣啊!這有什麽好氣的。”然後放下水壺把手舉到二人面前展示給他看,握成拳稍微用力就會不自然的抖動起來。
“什麽情況?”謝向文伸手去捏他那只手,給他施加一點外力就能穩定下來,确實不是因為生氣。
黎安喝了口水,擎着水杯的手也在微微發抖,“我吃那個藥有負作用,醫生說等停藥就沒事了。”
謝向文躺回床上用手機搜索黎安吃的抗抑郁藥都有哪些負作用,一邊翻屏一邊問他:“唉?你這藥吃完還有早孕反應?”
“你能不能好好說話,大半夜的是想讓我把你扔出去是嗎?”黎安沒好氣的瞪他,“大老遠過來給我填堵的!”
“不是啊……這上面說,還會嗜睡,惡心嘔吐……那不跟女人懷孕了一樣?”
黎安躺平,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撫摸自己平坦的腹部:“想不到這麽快就有了韓祎的孩子……”秀下限他輸過嗎?……并沒有!
謝向文被口水嗆住半分鐘才緩過氣來,又咳了一聲,才正色道:“說正經的,你這藥得吃多久啊?”
黎安也不知道在想啥,隔了好半天才回應:“下周複診看吧……”然後翻過身不再理他。
謝向文伸手幫他往上扯了扯薄被,房間裏很安靜,只能聽見輕微的空調運轉聲,他偏頭看着黎安毛茸茸的後腦勺,也不知不覺合起雙眼呼吸漸沉。
第二天上午陳晨帶着兩人的早午飯上來,一進門就被關二爺唬出一聲“哦吼?”,随即挂着餐袋的兩只手面朝神像合實拜了兩拜,謝向文被她的樣子逗得直樂,黎安坐在沙發裏,一只手捂住眼睛。心想:謝向文的腦洞和韓祎的藥一樣,都是佩苔羅的人間體——有毒啊!
謝向文一邊吃陳晨帶來的早餐包,一邊跟黎安聊天,難得今天多幾句正經話,“我跟你說個事情,你給我點意見怎麽樣?”
黎安嘴裏含着小馄饨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謝向文鼓着腮幫子,語咽還算清楚,道:“就昌隆嘛……他有個老師,在北電搞了個研學預科班,我一聽,這個好啊!之前有好戲那事兒,你懂吧?我就尋思咱也科班鍍個金,你說這個事情是不是可以搞一下?”
黎安挑起眉毛擡頭看他,“好事呀!但是你公司能同意嗎?”他心說這個“浮誇”梗大約是真的傷着謝向文了,但是進修其實是個很好的事情,謝向文要真能上心也算塞翁失馬。
“唉?我也這麽想的!我就直接把名給報上了!然後你猜怎麽着?”謝向文圓溜溜的雙眼盯着他,一臉期待的提問。
黎安失笑,“還怎麽着?你報名前不跟公司溝通一下的嗎?”
謝向文哼了一聲,伸手又拿只小包子塞進嘴裏,“我這不想來個先斬後奏嘛!”
“那我能給你出啥主意?我自己都搞不定自己那狗屁公司的糟心事兒呢。”黎安說完忽然愣了一下,眨了眨眼,“不是……謝向文,你不會……是想?”
“唉我錢都交了!”謝向文一臉無可奈何,“你現在閑着也是閑着,要不你去吧!”
“我……多少錢啊?”黎安心塞,問的有氣無力,這種研學預科一般都有機會考進對應學校的研究生院,所以貴是一定的,就看貴到什麽程度,他心想:我就算想接這個盤,也不一定能接得下啊。
果然,謝向文猶豫着伸出兩根手指,“二……十……”
“二十萬?”黎安翻了個白眼,“大哥,我什麽情況你還不清楚嗎?我未來五年可能零收入啊!”搖着頭繼續吃混饨,這個忙他可幫不上,雖眼前這個數不至于拿不出來,但未來幾年可能就要喝西北風了。
“黎安,黎少俠,黎大哥。”謝向文叫得親切,然後抽張紙來抹嘴,繼續肯求道:“不用你給我錢,你那些“兒子”們抵債了呀!”
黎安瞠目結舌,放下勺子,捂起臉笑了起來,再傻也明白是怎麽回事了;謝向文朋友做到這份上,真的極致!認識韓祎和謝向文就像是上天在補償他,補償過去五年裏被黑暗蒙蔽的雙眼,在他對愛情絕望的時候給了他一個韓祎,對友情失望的時候給了他一個謝向文。
謝向文吓的去扯他手,“你哭什麽啊?怎麽了這是……”
黎安搖頭,把手放下,眼圈有些泛紅,但臉上笑意未減,“我給你寫個借條吧,等我有錢了,慢慢還給你。”
“呃……”謝向文這個事情确實是先斬後奏,只不過不是對自己公司,而是對黎安,本意就是找個事情讓他忙起來,而且他覺得黎安在有好戲上的表現還蠻喜歡上學的。
可是如果收借據,自己心裏過意不去,好像有點套路占便宜的意思;不收,又怕黎安覺着他有點兒什麽別的非分之想。于是好一頓糾結,抓着腦殼半天下不了決定。
黎安自己起身随便找了個筆記本,寫張二十萬的借條塞到謝向文手裏,“親兄弟明算賬。等老子翻身了,沒道理賺不回這點錢。”
他這話講的一點都不心虛,事實上,如果不是和白墨鬧翻了,這點錢他真的不放在眼裏。做演員再不易,還是要比別的行當來錢容易些;就憑二十出頭,別人大學剛畢業的年紀,他已經在帝都獨立買房還貸!哪怕前陣子尋死覓活裏,白墨放到他跟前的幾部劇的片籌,每一部也不只這個數。
即便是五年後一切要從頭再來,黎安也是不怕的。
謝向文見他講話如此爽朗,自己也不好意思再扭捏,痛快的收下借條,兩人相視一笑,只是各懷心思,大約心裏面都是五味陳雜的。
其實所謂研學預科也不是學校設課的正規學習班,更接近老師的個人行為,私底下收幾個學生,分享一些學習資源,因為對體系內的考試內容格外熟知,讓學生更容易過關而矣。至于最後到底能不能進學,還得各憑造化。
謝向文這一通操作徹底終斷了黎安的窩居生活,陳晨覺得這是大好事,正常人宅久了都容易抑郁,何況黎安。
只是她的日報就不大好寫了,他們一向秉持着大事件寫實、小事件杜撰的彙報原則,可上學這麽大的事,如果白墨有心留意,還是挺容易露餡的,而且以他們之前在郵件裏描述黎安已然“生活不能自理”的狀況,忽然就能上學了,會很匪夷所思。
黎安耙着頭發琢磨了兩天,說,“能瞞幾天,就瞞幾天吧……”白墨還有什麽招,他敞開懷抱接就完了,心裏暗自發狠:“有種你再逼我死一回,看老子還有什麽豁不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