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死契
謝向文被他兩句話擠兌的腦仁疼,“我啥都不知道,我就知道韓祎愛你愛到快發瘋了,你可倒好,連個知情的機會都不留給人家,你是渣男本渣吧?”
“我渣他又沒渣你!……這條過,下個問題。”黎安說着話身體往下出溜,謝向文見狀把床又給他調回180度讓他躺平,黎安喘勻了氣息才道:“韓祎的事情先放一放吧,我現在活的過初一還不知道能不能活過十五呢。”他指的是曾競,只要曾競一天不對他死心,他一天都不可能真正解脫,但這話難以啓齒。
謝向文果然聽得一頭霧水,“這意思……怎麽好像還有人在追殺你?”
:“差不多吧,頭先一個月不和你們聯系,是真沒辦法,後來其實聯系也沒什麽意思了,由其是韓祎。”
:“不是……你這說的太玄乎了吧?我怎麽越聽越迷糊啊!”
:“這有什麽好迷糊的……那你說催雪莉、具荷拉是怎麽回事?遠的不說,阿喬你也聽說過吧?這種事能有多難理解?……再往下說可就限制級了,你确定你想聽?”
謝向文頭搖的波浪鼓一樣,臉上早沒了血色,大顆的眼淚噼裏啪啦往下砸,他哭的兩眼模糊,卻聽黎安嘆了口氣,又道:“你現在還覺得是我想不開嗎?……這其實和想不想得開沒關系,對吧?”
“你可以報警啊!”謝向文一向引以為傲的冷漠豁達徹底崩盤,雙手捂住臉,額頭抵在黎安放在床邊的胳膊上,哭得泣不成聲。
“呦呵,好聰明啊你!”黎安擡手在他頭上順着發絲的走向來回撫摸,想了想又道,“你別哭了,我出院就去報警還不行麽?”
......
白墨算着時間,黎安再有兩天也該出院了,以他的本意肯定是想讓對方搬自己家住去,但以黎安目前對他的态度來說,這事純粹就是他一廂情願的奢望,早上到公司轉了一圈便親自叫保潔去黎安家裏給他打掃衛生。
主要是把散落在房間各處的血跡擦抹幹淨,不然這房子沒法兒住人。
地面的血滴已經幹涸成黑褐色,但并不難清理,比較麻煩的是他床上那套被褥,從床單到床墊都被血液茵透了,三天過去還有淡淡的血腥味萦繞在房間裏,白墨打電話讓司機直接去附近家居廣場買新床墊和被褥回來,他們換床單的時候一本巴掌大的手冊從枕頭下面掉出來,白墨揀起來随手放在床頭櫃上,等換完一套床褥,又看見那本“枕邊書”便有些好奇,也不知道裏邊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放在枕頭底下這麽寶貝?
......
臨近中午時,謝向文的情緒終于緩過勁來,和陳晨張羅着訂誰家的外賣又好吃又營養,黎安反而有些沒精打彩,懶懶的合着眼說:“我沒胃口,我早飯還沒消化下去呢,你們想吃什麽訂什麽吧。”
正說着話,有人敲了兩下門就自己推門走進來,來人是位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其貌不揚,手裏拎果籃,徑直走到黎安床前,說:“曾先生讓我對您轉達問候,他說之前約定的事情就算了,很多事情他也不知情,年輕人,活着比什麽都重要。”說完把果籃放下就走了。
這人是曾競的生活助理,只有黎安認識,謝向文和陳晨看黎安先是驚訝,繼而臉上綻放出一個驚喜的笑容,等人家一出門,忽然從半死的模樣轉活了過來,拿起手機挑了個海派創新菜餐廳,一口氣點了七八個硬菜。
謝向文抓抓後腦勺,滿臉疑惑,躊躇着問:“這人誰啊?你點這麽多東西……是慶生宴啊?還是斷頭酒啊?”
“呸呸呸!”黎安自己撐着胳膊坐起來,“老子不用死了,還不能高興高興?”
陳晨不用片刻便猜出“曾先生”就是曾競了,公司裏現在忙裏忙外的都是他們的大項目,再結合黎安這個反應,心裏已了然是怎麽回事,她替黎安高興,臉上也挂起了釋然的笑意,他們仨正跟這傻樂着,白墨猛的推開門,一陣風似的刮到黎安跟前,巴掌大的手冊摔到黎安身上,指着他鼻子怨毒罵道:“黎安,我本來已經決定給你解約放你自由!……可是你太厲害了!那上半場算咱們打平,下半場繼續!五年,少一天我都不會放手,咱們死磕到底!”
黎安雙臂撐在身後,仰起臉來看他,忽然間笑得竟有些妖冶,講話的聲音也輕輕軟軟的,卻比白墨還要怨毒:“怎麽了?白墨,不喜歡虐戀情深的劇情嗎?那你喜歡什麽?修仙?宮鬥?犯罪?還是驚悚?我最懂怎麽配合你了,你說,我幫你做啊?”
謝向文不禁打了個寒顫,白墨更是頭皮發麻,黎安這副樣子很瘆人,把他進門時那點氣勢殺了個片甲不留,只剩下咬牙切齒的憤恨:“算你狠。”
“您教導有方。”黎安始終笑笑的看着他,讓白墨全身都很不自在。
他們到底有沒有愛過已經不重要了,現在兩人之間除了滔滔不絕的怨......也就剩下綿綿無盡的恨了吧!
謝向文心裏嘆了口氣,等晚上黎安睡着之後,偷偷給韓祎打電話:“你盡快來一趟帝都。”他這話說的有氣無力。
韓祎的聲音更加萎靡不振,“我走不了啊,你替我祝他幸福吧……”
“別廢話了,韓祎,黎安和他老板鬧翻了,是不是你給他的勇氣我不知道,但他已經接連自殺兩回,你現在不來,将來還有沒有機會就很難說了。”
他想,黎安再怎麽不承認,他一個人孤軍奮戰是撐不了多久的,心裏默念着:“韓祎從認識你那天已經栽倒在你手裏了,你今天護他獨善其身,将來有一天他知道真相,總歸還是要萬劫不複的啊。”
從韓祎出道開始李貝就給他當助理,亦步亦趨三個年頭,深度見證他兩屆前女友輪換任免,到黎安這裏算是真正栽了進去。雖然他是個男的。
她從來沒見過韓祎這樣和曹平講話,仿佛只要曹平稍微搖一下頭,韓祎就會撲上去拼命一樣。
曹平當然也看出來這回情形不同尋常,只稍微皺了一下眉頭,就對韓祎扯起一個安撫式的笑容,按着他肩膀說,“你不要激動,你坐一下,我去給你拿證件。”
他從一只文件夾裏拿出韓祎的身份證,卻放到了李貝的手裏,然後對韓祎說:“你這次去帝都不要沖動,凡事都會有好的解決方法,讓貝貝和你一起去,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也随時和我說。“
“關于黎安那個孩子,我也很喜歡,如果白墨肯放人,你就讓他簽過來,我這邊每年劇集都比較多,他過來總有機會一展所長。”
曹平這話講得十分漂亮,可是大前提是白墨肯放人,韓祎失望的神情溢于言表,他從前太過信任甚至依賴這位曹老師,但其實曹平再好,本質上也是個商人。就像他明知道韓祎和黎安的關系,也了解白墨公司裏有一些潛規則,但他從始至終什麽都沒對韓祎漏過半句,更沒有任何表示想要幫黎安解約的意思。
李貝拉了一把韓祎衣袖,示意他別再說多餘的話,既然有了證件,就趕緊訂機票,去看心上人要緊。
韓祎心領神會,對曹平匆匆點頭致謝,和李貝一前一後出曹平家門就直接打車去了機場,訂最近的航班飛往帝都。
李貝170的身高在女生裏面算高挑,跟在全程暴走的韓祎身後卻只能狼狽的一路小跑,韓祎沉着張臉幾乎一言不發,李貝受他的情緒感染,心情也越發沉重起來。
她對黎安的印象其實一直不太好,在《洗劍錄》劇組時,就覺得這個人十分高冷,若是對所有人都保持高冷也行,偏就只對韓祎一個人言笑晏晏,勾的韓祎一顆心全都陷進去。
愛就愛了,也沒什麽,反正韓祎的戀情不能公開,和男的還是女的也沒啥區別,結果好了沒幾個月又開始作妖,一次兩次提分手,到這裏要是真分了,李貝心裏還會對他佩服起來!畢竟韓祎這樣的極品情人都能說甩就甩,那說明對方真的是個狠角色。
可分開沒兩天鬧自殺又是什麽意思?……這都是什麽鬼畜操作?專門來克他們家韓祎的嗎?
韓祎帶着李貝到黎安家樓下忽然躊躇起來,非讓李貝打電話給謝向文,讓他下樓來接他們。
謝向文來的倒快,一路小跑着到他們跟前,未語先笑,滿面欣慰似老父親一般,在韓祎胳膊上拍了一巴掌,大約是你來得很快,沒讓我失望的意思。
韓祎卻促起眉頭嘆氣,說:“向文,你能先給我說說怎麽回事嗎?我真的是怕了,我不知道黎安到底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他說着把手機拿出來,打開黎安給他發的分手信息遞到謝向文面前。
謝向文先是一怔,然後細細的劃動頁面,臉上漸漸露出一絲豔羨神色,他看完信息直起背來,又對韓祎認真道:“我真是要實名羨慕你了,這輩子要是有人為我做到這份兒上……少活幾年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