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Chapter 29
“不會吧!為什麽被開除啊?”
“聽說是在酒吧和人打架,傷了人。”廖淩文說。
“那也不至于被開除吧。”
他們兩個的身影走遠了,舒心剛才卻聽的真切,終究是要保護學校的聲譽,那樣的事絕不能傳到外面。不過她還是為傅與恒可惜的,他家裏是真的過的很困難,都希望他畢業後能光宗耀祖,沒想到落的這步田地。
每個人的路都是自己選擇的,有人走上康莊大道,有人走進死胡同,也有人掉入深淵,怪不得別人。
龔喜很慶幸自己走的這條康莊大道上陽光依舊燦爛,龔教授在電話裏說出差回來會給她一份神秘的禮物,也收到了來自大洋彼岸那端顧嘉誠和母親的祝福,因為今天是她二十歲的生日。
龔喜見到父親沒有收到期待已久的禮物,卻看到他失望的臉。風塵仆仆的龔教授嚴厲的質問女兒,為什麽會被抓到警察局。
龔喜一臉錯鄂地望向安靜,安靜攤攤手,表示不是我告訴他的。
龔喜當然不信,當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有成見的時候,什麽事都能拐着彎賴在她身上。龔喜也有充份的恨她的理由,沒人會喜歡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後媽。
龔喜辯解道:“我們是被人陷害的,有人在酒裏下了藥。”
龔教授痛心疾道地說:“為什麽偏偏是你,警察在你體內檢出了藥品,你不知道後果嗎?”
龔喜無力辯解。她知道父親現在正在氣頭上,說再多也沒用。何況父親為什麽會發這麽大的火,肯定是有些挑撥離間的小人暗中說了她不少壞話。
她非常委屈地看着龔教授,因為以前不管她闖了什麽禍,父親都會原諒她,現在他眼裏只有責備。
其實這事是龔教授從學校的同事口中得知的,他開始是憤怒,然後是心疼,因為聽警察說龔喜喝的那杯酒本來是給舒心的,結果被她喝了。自己的女兒,他最了解,絕對不會做破格的事情。
龔教授也知道,他和安靜結婚,多少也讓女兒受到了委屈,龔喜畢竟脾氣固執,有時真怕她會鑽進死胡同。他有時想,也許給她換個環境,會不會就不一樣。
龔教授重重地嘆了口氣,終究還是不忍心苛責她。因為今天是她二十歲的生日。他已經在酒店訂好了位子,為女兒慶祝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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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坐在車上的時候,龔喜臉上還是悶悶不樂的。龔教授邊開車邊在後視鏡裏觀察後座的情形,龔喜和安靜兩個坐在後排靠窗的位置。龔喜一直看着車窗外,板着臉倒像是在生着全世界人的氣似的。她刻意地靠窗和安靜保持一定的距離。
安靜因為答應了她不告訴龔教授她進派出所的事情,現在龔教授知道了,她也清楚自己脫不了嫌疑,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地。
外面突然下起了雨,豆大的雨從窗戶外飄進了車內,安靜趕緊把車窗戶關上。那邊龔喜身上落了雨點依舊沒有反應,安靜關心地說:“把車窗關上吧,小心着涼!”
龔喜倔強地說:“不用你管!”
安靜臉上讪讪的,龔教授終于忍不住發火,“你這是什麽态度,安靜是在關心你,你非但不領情,還不尊重她的好意,我平時就是這麽教你的。”
“我今天不想和她呆在一起。”
龔教授臉色鐵青,雙眼仍然注視着前方,壓抑着怒氣說:“那你想和誰呆一起,你媽媽嘛?我現在也管不了你了,你想出國,我也如你的願,學校和美國那邊正好有一個交換生的名額,明天就讓歐陽珊來接你過去。”
“我不去!”她大聲說。
“這件事輪不到你來決定,你不去也得去。”龔教授說話的語氣毋庸置疑。
安靜适時地勸解,“你們父女兩人不能好好說話嗎,去國外的事以後再談。”
龔喜惡狠狠地看着安靜,說:“這不就是你所期望看到的,我走了,你就可以高枕無憂的留下來了。”她突然心碎地朝龔教授喊:“停車,我要下車!”
龔教授不理她,因為他們現在正在十字路口,怎麽能停車。
可是龔喜像是魔怔了一樣,她看見安靜那張臉就覺得虛僞,一刻也不想和他們呆在一起,她原本想只是吓一吓他們,她手在門鎖上用力,車門已經開了一條縫。
安靜一聲驚呼,“龔喜,危險。”
龔教授在後視鏡裏看見這一幕心跳到了嗓子眼,他實在怕龔喜會做出跳車的舉動,于是把車慢慢停向了路邊。
龔喜在以後的人生裏無數次後悔,如果當時自己不那麽魯莽,結局會不會不一樣。腳上的泡都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出來的,半夜的惡夢都是自己做出來的,人生是沒有後悔藥賣的。
就在她準備跳下車的時候,前面一輛灰色的大貨車急弛而來,接着她聽見了一聲巨響,應該是車子受到劇烈撞擊,那聲音悶悶的,像隔着一層耳膜。
她驚魂未定,腦袋裏受到撞擊一直嗡嗡的,眼冒金星。只記得在緊要關頭有一個人的身體快速地撲在了她的身上。
臉上似乎有溫熱的液體流下來,她不确定是哪裏受了傷。可是趴在她上面的身體此時一動不動,龔喜感覺到她胸膛的心跳和溫度在慢慢變弱。
車子已經被撞的變了形,她在有限的空間裏根本沒法出去,她張惶無助地喊:“爸爸,爸爸。”沒有人回應她,鼻端傳來強烈的汽油味,血腥味,還有救護車的警報聲由遠及近。
有人來打開了車門,四周是鬧哄哄的一片,她聽到一個聲音說:“他腦部受到撞擊,快不行了。”她的眼淚掉下來,此時她的胸口疼的厲害,直覺告訴她,那人是她的父親。
救護人員把他們從車子裏救出來,雨還在下,她臉上的血水和雨水混在一起,顯得猙獰可怖,救護人員把她擡上擔架,她掙紮着要去看看受傷的父親,卻被醫生制止。
龔喜只是受到一些輕微的擦傷,腦部受到的撞擊,也無大礙。給她處理傷口的醫生問:“那個在車內的孕婦是你姐姐嗎?如果不是她護着你,你恐怕沒有這麽幸運。”
龔喜至今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她麻木地坐在手術室外,淚流滿面。
裏面正在做手術的是她的父親,剛送來醫院時全身是血,腦部受到重創,醫生說情況十分危急。
龔喜不敢想像将要發生的後果,全身控制不住地發抖,像赤腳走了冰面上,錐心刺骨。
突然一個年長的護士手中拿着一份協議焦急地走過來,告訴她一起送來的孕婦大出血,胎兒現在非常危險,必須馬上手術。
龔喜果斷地在協議書上簽了字,終于還是不放心,跟着護士守在了産科門外。
醫院真是個神奇的地方,有人在這裏離世,也有人在這裏降生。當龔喜聽到一陣陣嬰兒啼哭時,她忍不住喜極而泣,在這個世上一個和她有着血緣關系的妹妹來到她的身邊。
初生的嬰兒皮膚皺巴巴的,小臉通紅,像小貓一樣蜷縮在襁褓裏,讓人格外心疼。
這個孩子是個早産兒,體重很輕,她早早地來到人世,而她的母親卻因為失血過多,徘徊在死亡的邊緣。
龔喜還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地面對生離死別,她一直在痛苦地自責,如果當時不是她執意要下車,就不會發生車禍,一切都是自己犯的錯,為什麽死的那個人不是自己。
安靜在彌留時刻注視着孩子小小的臉蛋忍不住落淚,作為母親,不能看着自己的孩子長大,是最痛苦的事情。她使勁握住龔喜的手,懇求說:“龔喜,我不在了,你答應我會好好照顧她。”
嬰兒此時正躺在安靜的枕旁,似乎預感到了什麽,不停地大哭。
龔喜心裏難受極了,她哭着回答,“不,你不會死的。”
安靜虛弱的手臂突然加重了力道,急切地說:“你快答應我!”
“我答應你,會好好照顧她。你不要死,我再也不針對你了。你不要死……。”龔喜哭喊着說。
可是安靜的眼皮越來越重,她想再看女兒一眼,可惜再也不能睜開眼睛。
嬰兒還在拼命的大哭,小臉漲成了紫紅色。也許是母子連心,她想用哭聲極力地挽留她的母親。
龔喜還沉浸在悲傷當中,好心的護士提醒她,“嬰兒喝的奶粉,奶瓶你們帶來了嗎?”
她茫然無措地看着懷裏的嬰兒,那護士嘆口氣,幫她抱着嬰兒,說:“你趕快去外面買些奶粉和尿不濕回來。”
好在醫院外面就有嬰兒用品商店,熱心的售貨員問了她寶寶的月齡大小,幫她拿了奶粉和尿不濕。她急匆匆地趕到病房,那護士告訴她嬰兒因為早産,肺部還未發育好,已經被送去新生兒科。
壞消息不止不此,龔教授的手術也完成了,醫生遺憾地告訴她,病人大腦已經死亡,現在還在ICU,僅靠呼吸機維持,也就是說龔教授已經成了植物人。
龔喜守在病房外,看見躺在病床上的父親全身插滿了各種儀器,心裏猶如萬箭穿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