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Chapter 28
顧嘉誠臨走時還叮囑她凡事要讓着安靜,大家住在一起,整天擡頭不見低頭見,也不想弄得大家都不開心。龔喜一直記着他的話呢。顧嘉誠這一走已經過了三個多月,剛到美國那會每天晚上都會和龔喜通視頻電話。
兩邊的時差不一樣,龔喜有時晚上睡不着就給他發視頻聊天,他那邊正在上課,筆記本的電腦視頻一打開,後面坐的全是白皮膚黃頭毛的同學,她在電腦上打字,“沒打擾到你吧?”
他回:“沒事。”
她眼尖,發現顧嘉誠旁邊坐着一個亞裔女生,馬上問:“你三點鐘方向坐着的那女孩是誰?”
他連頭也沒擡,馬上回複“我哪認識啊?”
“給我老實點。”
他發過來一個嘻皮笑臉,“比老實人還老實。”
他那邊正在上課,龔喜也不好再打擾他,關了視頻再躺回床上,精神比先前還清醒了,怎麽都睡不着。
只好看着天花板數羊,一只、二只、三只……一直數到99只突然聽到外面“咣啷”一聲,似乎是重物摔倒的聲音。
龔喜一驚,立刻沖出門去,客廳裏黑燈瞎火,什麽也看不清,只聽到有人“哎喲”地在地上叫了一聲。她摸到客廳的電燈開關,開了燈後才發現安靜坐在地上,揉着受傷的膝蓋。
龔喜連忙問:“你沒事吧!”
安靜掙紮着站起來,回答:“沒事,剛才上完廁所出來不小心絆到了椅子。”
“為什麽不開燈?”
“怕吵醒了你們。”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現在不也吵醒了。”
龔教授也睡眼惺忪地從書房裏出來,關切地問安靜:“你摔傷了沒有,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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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安靜輕松的回答。
“沒事就好,早點休息吧!”龔教授又回了書房,
安靜把地上的椅子扶好,放在角落裏,慢慢地進了卧室。
龔喜回房之前把客廳過道上的雜物都挪到角落裏了,免得半夜睡着又被人吵醒,客廳的燈也一直沒有關,聽說到了孕後期,子宮會壓迫膀胱,所以晚上會經常上廁所,黑燈瞎火免得又出意外。
龔喜能做到這一點完全是因為歐陽珊女士。
她打電話向母親訴苦,“父親取了一個小阿姨,年輕漂亮,還是昔日的學生,家裏很快就有個小弟弟”。
真難得,歐陽珊居然沒有破口大罵,通常前妻對前夫再婚都不會有好臉色。她反而安慰龔喜,“你爸爸對你已經夠好了,為了你,這麽多年沒有再婚,你難道還想要他孤獨終老。”
龔喜還嘴硬,讨好地說:“我不是一直等着你和我爸複婚嘛!”
“這回你總該死心了,我和你爸要是能複婚,還用等到現在。”
龔喜吐吐舌頭,“怎麽,你是在國外呆久了,就看不上我爸了,聽說當年你們倆也是郎才女貌來着,你看,我爸現在給我找了個後媽,你什麽時候也給我找個後爸呀!那我的親戚就遍布海外了。”
歐陽珊在電話那邊很嚴肅地說:“閨女,你也別說這些酸話了,你要是在你爸爸身邊過的不開心,可以跟着媽來美國,絕對不比在國內差。”
龔喜有片刻的沉默,這個想法她也是最近一直在考慮的問題,因為顧嘉誠現在在美國,她過去了,起碼兩人可以經常見面。但是有些東西不是說放棄就能放棄的。
二十年的父女感情,她舍不得放下。這麽多年龔教授在女兒身邊又當爹又當媽,小時候她半夜發燒,是爸爸背她去的醫院,衣服破了的時候,是爸爸一針一線給她縫好,每年的生日都是爸爸陪她過,在她心裏,有爸爸的地方才是家,所以她不能走,她要守住這個家。
連牛頓和居裏夫人都會留戀家裏的溫暖,可是它們卻不能呆在家裏了。醫生說孕婦不能接觸小動物,怕動物身上的病菌會導致孕婦流産。龔教授聽到流産兩個字一直戰戰兢兢,嚴肅地要求龔喜把那兩只小白鼠處理掉。
誰讓孕婦的健康是頭等大事呢,龔喜不想惹事,更不想把它們送回實驗室,只好把它們安頓在宿舍裏。袁嬰平常就很喜歡小動物,看到牛頓和居裏夫人愛不釋手,每天高興地給它們喂水喂食物。舒心向來有潔癖,雖然表面上有點嫌棄它們的糞便味道難聞,但是也會每天打掃。
龔喜見舒心最近總是心神不寧,似乎有什麽心事,一問才知道,原來是傅與恒又纏上她了。龔喜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氣憤,舒心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當初傅與恒當着她的面要和她分手,她居然忘記了。
舒心解釋道:“我可沒有忘記,傅與恒只是向我借錢,畢竟相識一場,他有困難,我不能見死不救。”
龔喜說:“他借錢無非是吃喝玩樂,這種人有什麽可憐。”
“這次不同,他說他母親住院,需要大筆醫藥費。”
袁嬰提醒舒心:“小心他是在騙你。”
舒心仍然為他擔心,說:“看他的樣子,不像是說謊。”因為上次傅與恒來找她的時候,臉色非常憔悴,倒像是大病了一場。她和他之間雖然已經分手,但是畢竟相識一場,雪上加霜的事她實在做不出來。所以這次傅與恒又向她借錢的時候,她想了想還是答應了。
因為傅與恒開口就要兩仟塊,舒心的卡上暫時沒有這麽多,于是又向袁嬰和龔喜借了伍佰準備給他送去。
傅與恒的為人陰險,龔喜實在不放心舒心一個人去,再加上又怕舒心心軟,想在這次讓舒心和傅與恒作個了斷,幫忙也是有個限度的,下不為例。
傅與恒要舒心把錢送去他駐唱的酒吧,舒心她們看見他時,他正和一個黃頭發的男人坐在角落裏抽煙。
傅與恒看見舒心很高興,但是他的精神看起來不太好,眼窩深陷,頭發也是許久沒修理過了,像嘻皮士。簡直和當初的俊郎男子判若兩人。
龔喜聽他們班的女生說,他已經很久沒去上課了。
那個黃頭發的男人警惕地看她們一眼,傅與恒笑笑說:“我以前的女朋友,對我可好了,可惜我不知道珍惜,現在後悔也沒有用了。”
一個人知道自己錯在哪裏還是有救的,龔喜不喜歡那個黃頭發的男人看她們的眼神,總覺得不懷好意。
舒心對傅與恒的樣子也是非常失望,冷着臉把錢交給他,就要離開。
傅與恒卻攔住了她們,手裏拿着一杯啤酒,看着舒心說:“以前是我對不起你,你要我以後別找你,好,喝了這杯,以後我們互不相欠。”
舒心的眼裏明顯有不舍,就像吸食毒品的人,永遠都不會戒掉。她還在遲疑,龔喜立即替她做了決定,她想也沒想,一把接過傅與恒手裏的啤酒一飲而盡,然後冷冰冰地警告他:“這杯酒我替她喝了,舒心已經和你沒有任何關系了。”
她們正要轉身離開,傅與恒看着她們身後,臉上鎮定的表情突然變的驚恐,然後是酒吧裏亂糟糟的一片,有人喊警察來了。舒心她們哪裏見過這種狀況,吓的膽顫心驚。
特別是那個黃頭發的男子臉色如死灰一般,正要抱頭鼠竄,已經有兩個穿着制服的人像是從天而降,把他控制住了。
龔喜只覺得頭暈沉沉的,酒吧的聲音太吵,她的視線也越來越模糊,最後她就失去意識了。
龔喜再次醒來是在派出所,她和舒心還有袁嬰被關在一間狹小的審訊室,大家雖然心裏恐慌,但是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有女警帶她們去驗了尿,她們大概也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只覺得沒做虧心事,也不怕他們驗出什麽。
警察知道她們還是學生,便要打電話去學校,最後龔喜說出了家裏的號碼。
安靜心急如焚地趕到派出所,當她聽到警察告訴他龔喜的尿檢結果顯示有問題時,她差點暈了過去。其實僅憑這點也不能說明什麽,主要是當時她們三個和一個經常從事毒/品交易的毒/販子在一起,他們不得不懷疑,所以把她們一齊帶了回來。
那個黃頭發的男人是警察跟蹤多日的懷疑對象,專門在酒吧向別人兜售毒/品,而傅與恒就是個瘾君子。
安靜雖然覺得臉上挂不住,還是上下打點了關系,把她們三個保了出去。
舒心事後覺得極度後悔及後怕,想不到傅與恒居然染上了毒/瘾,當時他拿的那杯酒裏肯定被下了藥的。人心險惡至此,她始料未及。最讓她感到內疚的是對龔喜,是自己的心軟害的朋友受到了傷害。
龔喜知道自己闖了禍,遂老老實實跟在安靜後面。等把舒心她們送回了宿舍,她知道再躲不過去了,小聲地對安靜懇求道:“安靜,謝謝你幫忙,今晚的事情你不要告訴我爸,好嗎?”
安靜無奈地說:“你爸爸雖然出差去了,但是如果他知道你居然和吸/毒的人一起,他會有多失望嗎?”
“我就是不想讓他失望,才不讓他知道,我爸爸身體不好,你也不想讓他擔心對不對?”
安靜沉默了一會,她此時從龔喜眼睛裏看到了些許信任,她不願讓這點信任匆匆溜走,嘆了一口氣道:“下不為例。”
龔喜籲出一口氣,此時才放下心中的大石。
兩人回到家已是疲憊不堪,龔喜澡都沒洗,脫了外套在床上一覺睡到第二天上午十點鐘。
她仍然記得上午還有一節重要的專業課要上,匆忙洗了澡,臨出門前接到父親的電話。龔教授叮囑她下課後別亂跑,等他出差回來,晚上一起出去吃晚飯。
事實上她才沒有精力到處亂跑,上課的時候,上下眼皮不停地打架,被老師用眼神嚴厲警告了好幾回。
好不容易捱到下課,袁嬰和舒心也準備去宿舍補眠,大家走在樓梯間的時候,他們班最活躍的一個男孩,平時和學校老師走的最近的廖淩文,在她們前面邊走邊和旁邊的男孩小聲說,“你知道嗎?音樂系的那個傅與恒被學校開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