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二爺像是完全變了個人
其實這句話, 賀陵并沒有聽清。
但最後的幾個字他聽見了。
她說不要回去。
賀陵心中複雜,也不好說什麽。他一面覺得,二爺的事情他不好應該插手, 一面卻又憐惜這小姑娘。
他與邵同奚, 和二爺是好友, 自然知道二爺是什麽樣子的人。
可他們依舊敬服, 更無一絲敢違逆的心思。
這小姑娘膽子倒是大。她是二爺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二爺對她的執念幾乎到了一個可怕的程度,光是他們這些外人都發覺了。
她現在跑了, 也不知道二爺到時候會如何……
賀陵摸摸鼻子, 問道:“那你之後什麽打算?”
柔蘭聲音輕輕的:“我不知道。”
賀陵也不再詢問了,馬車停下, 他挑開簾子正要和阿福說話, 還沒來得及開口, 坐在外頭的阿福便忽然震驚地叫出聲:“邵公子?!”
只見不遠處, 錦衣男子乘着馬,在馬車面前拉住缰繩。身後也跟着一個同樣駕馬的小厮。
邵同奚調轉了馬頭,沖着賀陵笑, 神采飛揚道:“怎麽樣!賀陵,我比你晚過來都趕上你了, 你這可太慢了。”
賀陵動作頓了頓, 略微放下了簾子遮擋住柔蘭,只岔開話題, “你駕馬, 我乘馬車,怎麽可能比得上你快。”
但是邵同奚還是看見了車廂裏一晃而過的白櫻色裙擺。
那顏色雲似的,一劃而過, 令人驚豔。
Advertisement
“還沒到臨郡,你怎麽在這裏停了?”邵同奚好奇探頭,笑道,“你車裏……還帶了人啊?”
賀陵:“關你什麽事。”
邵同奚拉了兩下缰繩,挑眉道:“祝三小姐最近還心心念念着你呢,你居然在外面尋其他女子?”
賀陵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你方才有沒有看見官兵?”
“官兵?看見了,”邵同奚點點頭,繼續問,“臨郡出了什麽事嗎,還是丢了什麽,我看那些官兵像是在找什麽人。”
阿福欲言又止,看看賀陵,又看看邵同奚。
賀陵這才沉聲道:“是二爺的意思。”
“啊?”
邵同奚遲疑睜眼,結結巴巴道,“什、什麽?”
“二爺身邊的那個小丫鬟丢了。”賀陵輕描淡寫說完,便看着他,等待他的反應。
邵同奚也不蠢,聯想到來龍去脈,登時目露震驚。
“你,這馬車裏……”
像是為了印證什麽,邵同奚翻身躍下馬,幾步走到馬車下,一把拉開了車簾。
等到看見車廂裏的另一道纖細柔軟的身影,他立即便傻眼了,“小丫鬟,你怎麽在這裏?”
賀陵道:“她要去東溪。”
邵同奚臉上震驚之色還未散去,沉默半晌,想明白了前因後果,整個人如被雷劈——
這小姑娘要逃。
還從二爺身邊逃了???
所以二爺現在,居然已經到了大動幹戈發兵搜尋的地步???
天。
“行了,別擋路了,你先去臨郡吧,我把她安置好再來。”賀陵皺眉,示意他先離開。
“等等!”邵同奚電光火石間改了主意,“我不去了!”
“小丫鬟,反正你也要去東溪,跟我走吧。”邵同奚目光灼灼地看向柔蘭。
柔蘭一怔,看着邵同奚立即亮起的眼睛,手抓着窗臺,往後退了下,黑白分明的瞳仁裏浮起惶惶。
賀陵匪夷所思地看着邵同奚,揚聲道:“你瘋了嗎?她是二爺的人,二爺如今已經發兵在找她了,你還要帶她走?”這話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他們都知道二爺是什麽樣的人。
二爺溫潤随和,确實沒有錯。他對于可有可無的東西,即便是旁人極看重的銀錢,不在乎便是不在乎,無所謂花費多少,也無所謂擁有多少。
這在從商的行業裏,是極端的少見。
哪有商賈不看重錢的?
可二爺偏偏就是這樣。
與他們這些即便再如何清高,也仍是會注重銀錢的人比起來,一個天一個地。
可同樣的,他也極端。
極端的偏執,極端的掌控欲,對于想要的東西,他是會不擇手段傾盡全力拿到手的。
這樣的人,天生就該處于高位,合該掌控一切。
所以,縱然二爺當他們是好友,他們也不敢随意開玩笑,都打從心底裏敬畏,說的話都要斟酌三分。
最重要的是——二爺若是認定了什麽,那便是沒找到誓不罷休。他方才不說,只不過是不想讓這姑娘害怕。
但人家小兩口的事情,他一個外人摻和什麽。
賀陵在想什麽,邵同奚自然也明白的。他們都曾在外和各色各樣的人打交道,又與二爺結交這麽久,都是人精。
當然,賀陵的話提醒了他,邵同奚想了半晌,又揚眉道:“那她這段時間總不能都自己一個人吧,姑娘家一個多危險啊,你覺得送她離開就萬事大吉了?”
賀陵啞口無聲。
見賀陵被噎住,邵同奚才笑起來,看向柔蘭哄道:“你就跟我回去,在我府上待一段時間如何?我這裏雖比不上二爺,在永州卻也還算可以,左右你無處可去,便先在我身邊待着怎麽樣?”
賀陵:“你這拐騙人家二爺的小姑娘……”
“她這不是都跑了嗎,”邵同奚正義淩然,“在事情安定下來之前,她跟在我身邊,總歸不會受危險吧?”
于是賀陵不再說話了。
邵同奚這才目光灼灼地看向柔蘭。
但柔蘭并不想和他走。
在她看來,他們與二爺是一夥的人,她現在不想輕易相信他們。
那嬌嬌的姑娘眼眸微紅,顯然是哭過了。邵同奚直勾勾瞅着,心都要化了。
下一秒,卻聽見她的聲音。
“我不和你走。”柔蘭搖頭。
誰知道他會不會表面上這樣說,實際言而無信,将她帶到二爺身邊去。
邵同奚心中那叫一個焦急,“我不會把你帶去……”
說到這兒,也知道不對,忽的收了聲。
也确實,他和賀陵現在的立場都很奇怪,難怪她不信。
畢竟在這件事情上面,他們本應該幫二爺将她抓回去的。
可人都有自己的私心麽不是。
他很早便喜歡這個小姑娘了,剛好如今她要跑,一個嬌嬌弱弱的小姑娘,跑哪裏都危險,他幫她一把,也算是保護她,也沒有對不起二爺,兩邊都不得罪。
賀陵早就預料到柔蘭會這樣說,見狀,幸災樂禍地看着他。
不遠處,又有馬蹄的喧嚣聲逐漸逼近,那些士兵竟是朝這裏搜尋而來了。
時間緊迫,不能再猶豫了。
邵同奚電光火石間,靈光一現,試探道:“小丫鬟,我記得你會醫是不是?我家最近正在尋大夫,我爹前幾日病了,請來的郎中總治不好,你跟我回去看一看,這總可以吧?”
柔蘭怔了。
她已許久都沒有聽到過這兩個字了,上一次用醫,還是祝老太太的壽宴上,祝三小姐暈倒的時候。
她猶記得那日,是二爺替她解的圍。
那時所有人都在攔她,卻是二爺簡簡單單的兩句話,解了她的困境。她那時愣怔之下,來不及深想,之後便也将這件事情忘了。
如今時過境遷,她與二爺之間卻成了這樣。
柔蘭心中湧起一陣陣的酸澀,鼻子堵起來,說話也帶了鼻音。
“令尊的病情,是真的嗎?”她遲疑了下。
她不得不确認,畢竟這邵同奚素來笑嘻嘻的,插科打诨沒個正經,誰也不知道他說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邵同奚見她松了口,連忙鄭重道:“自然是真的,我怎麽會拿父親的事情開玩笑。”
“那好。”柔蘭點點頭。
左右她這段時間,是不能輕易露面了,既然有人用的到她,她自然相幫。
小姑娘合膝坐在坐榻上,看上去柔軟得像團雲,身上浮動着若有似無的茉莉的香氣,垂着眼,縱然臉上沒什麽生動表情,卻也極動人。
賀陵有些訝異,看向邵同奚:“那你不去看二爺了?”
邵同奚尴尬地摸摸鼻子:“那就……不去了吧……”
“見色忘友。”賀陵搖頭斥了句。他看向那些士兵的方向,掃了四周一圈。
這裏有些荒涼,雖然有店面,但是不多。那些士兵快過來了,現在短短這些時間,怕是難找到其他的馬車。
賀陵對邵同奚道,“馬給我吧,你和柔蘭乘我的馬車回去。”
旁邊的阿福聽得一愣一愣的,不由出聲道:“可是公子,我們此行去探望二爺,突然換了馬車,只駕馬去,二爺定會發覺不對的。”
他現在也是明白了,看來自家公子和邵公子是不打算幫着二爺把這丫頭帶回去了。
可瞞的畢竟是二爺啊。阿福看傻了眼。
“無妨,等快到了再找一輛馬車就行,到時候就說馬車壞了。”賀陵随意道。
邵同奚點頭,“行。”
車夫駕着馬車,帶邵同奚與柔蘭等人踏上回東溪的路。
因為賀家的馬車外面有懸挂身份的标識,因此一路上都沒有受到阻攔。
從始至終,柔蘭都趴在窗邊,剔透的瞳仁映着天光,怔怔出神。不知是不是被風吹迷了眼,眼睛總是紅紅的,像只兔子。
邵同奚哪舍得看這樣嬌滴滴的姑娘掉眼淚,更是憐惜,“別哭了,你是不是餓了?一會兒帶你去酒樓吃東西。”
柔蘭搖搖頭,還是不吭聲。
“你為什麽要逃啊?”邵同奚又問她,試探道,“是不是二爺欺負你了。”
柔蘭現在最怕聽見這兩個字。
她眸中浮起無措,猛地看向他。
那眼神看的邵同奚怕了,“好了好了,我不說了。”
這一路上,這小姑娘都坐的離他遠遠的,可偏生車廂裏那股屬于女兒家的茉莉的香氣卻萦繞在鼻尖,邵同奚看了她半晌,撐起下巴,開始羨慕二爺好福氣。
他說是流連花叢,可也沒見過像她這樣标志的美人。
二爺不近女色,第一次卻能得到這樣的美人在懷。
在二爺身邊伺候這麽久,生得這副模樣,又嬌滴滴的讨人喜歡,說不準日日承歡。
他只稍稍想一想,若是換作他,能聽她情動間喚一聲名字,便渾身都覺,當真應了一句話——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邵同奚喉結滾動了一下,忽然問道:“你既然要逃,願不願意跟我啊?”
賀陵到祝辭所在的宅子時,已是傍晚。
他換乘了一輛馬車,棄了原先的馬匹,在傍晚的時候到達了宅子。
這所宅子奢華不在明處,表面上看去與一般大宅并無區別,可仔細看了,便能發覺連房檐用的瓦片都是上好的琉璃瓦。
賀陵下了馬車,原本守在大門外的婢女便過來伺候。
居然是兩個極貌美的婢女。但說是婢女,其實并不像,因為沒有穿着婢女的服飾,倒像是伺候人的近身侍妾,都是風情萬種的美人。
“誰讓你們在這裏的?”賀陵撫平衣袖上的褶皺,看向她們。
其中一個女子聲音含着委屈,低低道:“回賀公子,我們是太子殿下派來伺候二爺的,只是二爺……”
話沒有說完,賀陵已經明白了。
他了然地笑起來,和阿福對視一眼,整肅了儀容,才邁進宅子。
進去大堂的時候,空氣一片肅穆。
太子坐在右位上,神态思索,似正與旁邊的人談論着什麽。
旁邊的交椅上,容貌俊美的男人一襲墨竹衣袍,一貫溫潤的臉上卻無笑意,半垂着的眼睑下,眸色略暗,手中漫不經心握一琉璃杯盞,正在把玩。
因他身着墨色衣袍,黑與白的襯托下,便顯得那雙如玉修長的手愈發的白,慢悠悠轉着杯盞的動作間,骨節分明,青筋微露。
光是看這副模樣,便知他心情并不好。
相比較長期處于高位,神态威重不怒自威的太子,他看起來竟是比太子更要令人懼怕。
賀陵看見祝辭第一眼,便直愣了好久,心中震驚。
他來的路上其實料想到二爺心情會不好,但是沒想到二爺竟……竟如同徹頭徹尾換了個人一樣,反差這樣大。
像是……
那小姑娘不在他身邊了,那往日溫雅随和的感覺,便幾乎蕩然無存了?
賀陵驚駭之下,開始動搖方才自己放柔蘭走的決定。
賀陵收神,朝着太子拱手行禮,“賀陵見過太子殿下。”
太子神情有些疲累,随意回手,“免了免了。”
旁邊的祝辭并沒有擡眼。
賀陵恭敬審慎地一彎腰,問道:“殿下,賀某來的時候,看見了臨郡街上的士兵,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太子揉揉眉心,嘆息道:“二爺丢了個人。”
“丢了個人?”賀陵佯裝驚訝,想要繼續詢問。
他前半句話才堪堪說完。
下一刻,那坐在交椅上,原本漠不關心,正把玩着手中杯盞的墨衣男人,忽然掀起眼皮,淡淡朝他看了過來。
男人的目光不帶感情,漆黑而銳利,像是能穿透人的內心,直刺心髒。
俗話說得好,有時候刻意僞裝,反倒不自然了。
賀陵被祝辭這一眼看得背後汗毛都要立起來,登時明白過來。
二爺如此敏銳,稍有不對便會看出,剛剛這一眼,怕是已經開始對他疑心了。
賀陵立即開始後悔。
他真是糊塗了!
早知道就該把柔蘭那丫頭帶回來的!
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事情已經做了,如今再追也追不回來,索性當自己什麽都不知道好了。賀陵硬着頭皮,保持自然。
祝辭看着他,半晌,輕笑了聲。
“怎麽來得這麽晚。”
是有些晚,算着路程,應該半個時辰前便到了,卻折騰到傍晚才到這裏。
賀陵強裝鎮定地笑了笑,解釋道:“這一路風景與永州不同,覺得新奇,我便讓車夫放慢了速度,一邊觀賞一邊前行。”
太子點點頭笑道:“原來如此。”
他們說話間,太子的随從自外面進來,彎腰道:“殿下。”
太子直起身子,“怎麽樣?”
祝辭的視線也落到了那随從身上。
随從滿面糾結,頂着壓力搖了搖頭,“還是沒找到。”
太子看了祝辭一眼,臉色難看了些,皺着眉道,“你們……孤養你們有何用。”
也不怪太子生氣。
堂堂太子,麾下動辄十萬精兵,派出去找一個嬌嬌弱弱的小姑娘,居然都找不到,打的自然都是他這個太子的臉面。
祝辭低笑了聲,道:“無妨,天色不早了,殿下為此事勞累一天,祝某感激不盡,殿下先回去休息吧。”
“這……”
太子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拒絕。
今日确實也累了,天色暗了,要找的人也得明日再找了。
太子點點頭,又看向賀陵,客氣颔首道:“賀公子這一路前來,風塵仆仆也是累了,今晚便好好休息吧,孤已經讓人布置好了屋子,供賀公子小住。”
賀陵道了聲謝,便彎腰恭送着太子出去了。
赴白站在旁邊,小心翼翼問道:“二爺,您不若也跟着出去送送?”他跟在身邊,這一整天都提心吊膽的。自從柔蘭失蹤之後,二爺的心情便愈來愈糟糕,才短短一整日下來,便如同完全換了個人似的。
要知道從前即便二爺如何不悅,從未有過失态的時候,始終都是溫潤從容的。
可如今柔蘭消失,二爺便連最後那一份溫和也消失不見了。
他雖然深知這才是真正的二爺。
可卻又隐隐擔心,這樣是否會有其他不好的影響。
祝辭擱下手中的杯盞,擡眼看向賀陵離開的方向,片刻,淡聲道:“出去看看。”說着起身,不急不緩地走了出去。
赴白也趕緊跟上。
賀陵正站在宅子大門前送太子離開。太子居處距離這裏有一段路,此時踏上了馬車。
等到太子的馬車辘辘駛遠,賀陵轉過身,看見祝辭,笑容微不可察地僵了一瞬。
“二爺。”
宅子空曠的大門外,坐落兩尊石獅子像,除此之外,只有一輛賀陵的馬車。
祝辭道:“晚膳沒有用過?”
賀陵搖頭,“沒有。”言語間也有些小心翼翼。
如今竟是比面對太子還要緊張。
祝辭掃了他一眼,轉身走進了宅子。
赴白忙笑着上前道:“賀公子,飯菜還在備着,很快便好了,二爺的意思是讓您先進來等着。”
賀陵應聲,跟在赴白身後進去。
走到正中央最大的露天庭院時,那道墨竹衣袍的身影正站在水缸邊,側影颀長如竹,被光線一打,竟有些虛虛實實的感覺。他眼皮垂着,大手松松攏着魚餌,正在喂魚,看不出情緒。
賀陵也走過去,看着水缸中争先恐後奪食的鯉魚,笑道:“沒想到臨郡竟也能找到與永州品類差不多的魚種。”
祝辭垂着眼,不語。
半晌,低沉的聲音不鹹不淡地響起:“為什麽換了輛馬車。”
賀陵登時一僵,寒意順着脊背爬上來,勉強笑道:“來的路上,原本的馬車陷進泥坑裏,便又借了輛馬車來。”
二爺的觀察力太敏銳了。
敏銳到令人可怕。
方才二爺不過才在大門處停了一會兒,是太子走了,二爺才不急不緩出來的,還同他說了話,被分去了注意力。
可他居然注意到了馬車的異常。
聽見賀陵的回答,祝辭并未擡眼,只唇邊勾起笑。
“念念失蹤了,”他道,“你來的路上,有沒有碰見她。”
賀陵只覺得手心出了汗,握了握手道,“沒有。”
“你知道她為何要跑嗎?”
祝辭忽然看向他。
賀陵僵硬着搖頭,“不知。”
祝辭唇角微勾,眸光卻暗下來,“她是會跑,我早該猜到的。”
依她的性子,是會跑。
畢竟,原本在她心目中,那樣溫潤随和,芝蘭玉樹般的祝家二爺,居然是這樣偏執瘋狂,與欲望交織的人。
換作誰都會害怕,更別說是她。
可惜,他本是打算慢慢讓她知道的。
可他一個疏忽,卻讓她給跑了。
但是那又怎麽樣呢……
祝辭忽然低低笑起來,聲音從胸膛裏震響,眼裏卻無半點笑意,這讓他看起來愈發可怕。
“跑不了的。”
他道。
賀陵低下頭,強裝鎮定地露出笑,道:“二爺,我也餓了,我先去看看晚膳備的怎麽樣。”
說完,賀陵便轉身離開了。
祝辭垂着眼,動作忽然微不可察地一頓。
下一刻,幹燥的空氣中,忽有極輕淡的茉莉香氣散開。
幽幽纏繞,混雜着獨屬于女兒家的發香。
祝辭唇邊笑意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