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想同二爺讨要個女子
見祝辭神情微動,邵同奚和賀陵不由聚精會神,等着他開口,想聽聽傳聞之中的二爺到底喜歡什麽樣的姑娘。
不巧此時,主桌另一邊卻忽然起了一陣喧嘩。随即,一堆人擁了過去。
“不好了,三小姐暈過去了!”
“快、快去找大夫!”
“三小姐臉色很差,有沒有會醫的,幫幫忙啊!”
聽情況,似乎是宴席進行到一半,祝桃姑娘不知為何竟暈了過去,不省人事,臉色蒼白得可怕,看得人心驚膽戰的。
祝老太太聽見動靜也慌了,攙着平嬷嬷的手站起來,不住張望,“桃兒,桃兒怎麽了?”
二老爺祝衫和徐氏站在昏迷不醒的祝桃身邊,急得團團轉,斥責下人道:“還愣着做什麽,快去請大夫啊!”
因着這件事情突然發生,在場的人不由擔憂地看過去,原本的吃喝也進行不下去了。
“各位可否有會醫術的?若有,先過來看看也好!”祝衫看着自己女兒蒼白的臉色,朝四周求助。現在去請大夫,縱是最快的速度請來,也要一段時間,可祝桃的情況看起來着不好,像是下一刻就要危及性命。
在場的賓客們卻是面面相觑,束手無策——他們都不會醫。
就在此時,一道輕輕的聲音在人群之外響起,帶着獨有的柔軟音色。
“我曾學過醫,可以幫三小姐看看。”
衆人當即尋找說話的人是誰,祝衫也宛如遇見了救星朝着聲音來源看過去。
只是,在看到那道身影是一個身量嬌小的丫鬟時,祝衫面上的笑意就僵了,徐氏的神情也從方才的驚喜驟變。
徐氏盯着她,眼中俱是狠厲,“你一個丫鬟怎會懂醫,簡直就是胡謅!我女兒是祝府金尊玉貴的千金小姐,若是給你治出一個好歹,如何是好!”這個狐媚子害了她和延兒,她不可能會讓這個狐媚子給她的女兒治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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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衫也嘆了口氣,大失所望。
他還以為是哪家小姐閑暇時學過醫術,沒想到是個丫鬟大放厥詞。
此時,柔蘭透過人群間隙看到不省人事臉色蒼白的祝桃,直覺祝桃的情況須得立刻搶救,又蹙着眉心上前一步,“奴婢進祝府前,的确随家人學過醫,三小姐現在的情況不太好,再晚一些便遲了。”
“不可能!你要碰我的女兒,想都別想!”徐氏站出來,惡狠狠地看着她,目光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剝。
祝老太太原本被平嬷嬷攙扶着站在旁邊,擔憂焦急地望着祝桃的方向,此時看見柔蘭站出來,一時也不知道是要阻攔,還是要替她說情。
就在兩方僵持的時候,一道低而穩重的聲音忽然自不遠處響起。
“讓她治。”
徐氏不可置信,瞪着眼睛看過去,其他人也往聲音來源看去。
只見氣度矜貴的男人坐在桌邊,隔着一段距離,遙遙看着柔蘭,眼底的神色看不分明。
——既然二爺都發話了,就沒有不讓柔蘭治的道理了。
圍攏在旁邊的人都不自覺散去,徐氏見狀更是憤怒,正要尖聲開口拒絕的時候,不遠處,祝辭又淡淡補了一句。
“出了事情,我擔着。”
這句話一出,衆人頓時嘩然。
徐氏到嘴邊的話登時卡住,震驚愣怔之下,被祝衫拉到了旁邊。祝衫皺眉抓着她,壓低聲音道,“算了,桃兒要緊,先讓她試着治吧,二爺都發話了,要是出了事情,自有二爺擔着。”
徐氏被推到旁邊,才猛然醒悟過來,又氣又怒地看着祝衫。他好歹是如今祝家明面上的家主,卻對一個小輩言聽計從,這日後叫她的面子往哪兒放!
圍攏在祝桃旁邊的人趕緊往旁邊退讓開去,徐氏被祝衫拉着走不出去,只能用眼神兇狠地看着柔蘭,在柔蘭經過的時候,用她們二人能聽到的聲音威脅道:“你聽清楚了,若我女兒今日有什麽好歹,你就別想活着走出這裏!”
柔蘭垂着眼,并未搭理徐氏,只快步走過去在祝桃身邊蹲下,查看情況過後,纖細手指搭在祝桃的脈搏上,随後,又分別在祝桃手上的幾個穴位揉按幾下。
伴随着她的動作,肉眼可見的,昏迷之中的祝桃神情逐漸舒緩了些。
柔蘭松了口氣,餘光注意到祝桃衣裙下隐約洇出血跡,所幸看不分明,她顧忌到這裏人多,立即道:“外面風大,快将三小姐先送回屋子,沖些溫熱的糖水讓她服下,之後再讓大夫開些草藥熬着喝了便無礙了。”
專門伺候祝桃的丫鬟立即照她的話去做,幾個丫鬟圍上來,将祝桃帶回屋子去了。
柔蘭見沒事了,正欲退出去,卻被小厮攔住。旁邊的祝衫擰着眉頭對柔蘭道,“大夫來之前,你就先別走了,桃兒還沒醒,你也跟着去照看一下。”
畢竟方才情況看起來兇險,這個丫頭不慌不忙,讓桃兒病情緩了些,确實有點本事。
柔蘭愣了愣,垂頭應是,轉身跟了上去。
事情解決了,庭院裏不再像方才一般緊張,大家都松了口氣,陸續回到席位上去。
另一邊,邵同奚和賀陵正目不轉睛地瞧着這邊的情況。
他們方才知道自己過去也幫不上忙,便索性沒有過去,只坐在這裏觀察情況,現下見事情解決,不由都恢複了原本說笑的模樣。
賀陵吐了口氣,搖頭贊道:“果然是二爺,看人如此準,沒想到那丫頭當真有辦法能治祝三小姐。”說完,賀陵忽然想到什麽,看向旁邊始終神色穩重的男人,“方才那丫頭當真只是二爺您府裏的丫鬟麽?什麽時候,二爺府裏連一個丫鬟都如此厲害了?”
邵同奚關注的點卻和賀陵截然不同,他口中啧了聲,轉頭回來,看着杯盞中澄澈的酒液,似乎還在沉浸在方才的畫面中,不時啧啧回味。
“美人,當真是美人……”
就說那容貌與身段,縱然穿着最普通的丫鬟服飾,也是一等一的驚豔勾人。
他邵同奚在永州混跡這麽久,邵家風流郎的名號可不是白得的,可縱然他閱人無數,也是第一次見到出落得如此玉致嬌柔的女子,着實被吸引了目光。
邵同奚想到這裏,不禁覺得心癢癢的,看向祝辭問道,“二爺,方才那個站出來的丫頭,是祝府裏的丫鬟吧?”
祝辭聞言,不冷不淡地瞥了他一眼。
邵同奚仿佛被一眼看穿了心思似的,不自在地咳了聲,有些磕絆道:“那個,咳……二爺,反正你府裏丫鬟那麽多,少一個也沒什麽影響,不如把方才那個丫鬟送我如何?”
頓了頓,邵同奚又嘿嘿笑道,“二爺您身家這樣大,這永州城裏都找不出第二個能和您相比的,區區一個丫鬟,您不會舍不得吧?”
賀陵在旁邊無奈搖頭,“向二爺讨女人,這事只有你能做得出來了。”
邵同奚看向賀陵,眼睛睜大,“要個女人怎麽了,我可從來沒向旁人要過丫鬟,縱然祝府氣派,可我邵家也不差啊,還怕那丫鬟進了我邵家受委屈不成?若二爺将那丫鬟賜我,我肯定好好待她。”
見祝辭不語,邵同奚揚起笑容,看着他道,“左右二爺對美人不感興趣,祝府又不缺丫鬟,方才那個便給了我吧,權當交換,之後我邵家的丫鬟任由二爺挑,怎麽樣?”
少頃,祝辭勾唇笑了笑,将手中酒盞擱在桌上,語氣漫不經意。
“你要祝府哪一個丫鬟,都可以。”
邵同奚眼睛亮起來,興奮地正要準備道謝。
下一刻,祝辭繼續道:
“剛剛那一個,不行。”
最後這兩個字,吐字沉而啞,隐約帶了上位者的不容置喙與冷淡,聽得人心頭直發怵。
邵同奚和賀陵霎時間都愣住了。
邵同奚是遺憾,賀陵卻是訝異——
二爺從不對女子留心,可如今居然對一個丫鬟開了先例。邵同奚雖看起來雖吊兒郎當,卻也是第一次開口向二爺要人,居然被拒絕了,不可謂不讓人震驚。
邵同奚雖然失望,但他卻也不是執拗的人,畢竟原本就是二爺府裏的丫鬟,他也沒有強要人家的道理,很快就想開了。
只感嘆着和這等美人沒有緣分,苦大仇深地嘆了口氣,“罷了罷了,看來這美人我是只能看着,吃不到口中了。”
邵同奚感慨着,吃了些小菜,忽然想到什麽又提了一嘴,“哎,先不論美貌,就說那丫鬟身上的氣質,好似一般的丫鬟不一樣,是不是來祝府做丫鬟之前,出身挺好的?”
賀陵聽了這話,也點點頭,“有可能,興許是從清白人家出來的。”
方才他也看見了,那丫鬟一舉一動之間,确實端秀持重,也正是這隐隐約約的清冷之感,同那嬌柔的身段糅雜在一起,才更容易引起男人的征服與占|有欲。能讓這等尤物臣服,誰不心馳神蕩。
邵同奚琢磨着,既然得不到美人,多打聽一些也是好的,這般想着,便很感興趣地探身過去問赴白,“赴白,那丫鬟叫什麽名字?”
赴白不動如山,悄悄看了祝辭一眼,見祝辭神色懶洋洋的,似乎并無不悅,這才咧出笑臉,老實回答道:“回邵公子,那丫鬟叫柔蘭。”
“柔蘭,不錯,好名字。”邵同奚滿意了,笑着坐回去,“美人就該配好名字,嗯,柔蘭,柔蘭……”
将這名字反複念了幾遍,邵同奚卻忽然咀嚼出了不對,眉頭一皺,納悶道,“只是,我怎麽總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
這句話落下,祝辭敲着桌面的指尖,忽然頓了頓,掀起眼皮看向邵同奚。
賀陵抿了口酒,卻是不以為意,“什麽耳熟,你從前聽過?”
邵家是永州三大家族之一,邵同奚是邵家長子,平日裏自然要代替邵家四處走動,與各行各業的人打交道,去過很多地方。他結識的人遍布永州周邊八郡,對一個名字熟悉這種事情,實在太過尋常,賀陵并沒有放心上。
“說不定是重名呢?永州附近郡縣數不勝數,人那麽多,女子重名也是有可能的。”賀陵猜測。
邵同奚回想片刻,着實想不起來,便作罷了,給祝辭和賀陵斟滿酒,“也是,興許是我記錯了,哎不想那麽多了。來來,喝酒喝酒,一會兒還要去給祝老夫人賀壽呢……”
推杯換盞的說笑聲中,祝辭側首,看着方才那道纖細身影離開的院門處,微微眯起眸子,不知在想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