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這該死的緣2
在猜測沒有得到證實前,春光煥發的阿俏闖進她視線裏。在遇上阿俏,長安心思不是不複雜,當初是她幫了自己一把才得以脫離。至于她為什麽要幫自己,長安不想去深究,與自己無關的人和事,她都漠不關心。
阿俏乍見到長安,呆愣了半晌。
長安知道,她肯定是不願意再見自己,自己也是不願再見與席恒有關的人和物。
然而見着了老朋友,不可能不招呼。做戲,長安要比阿俏擅長,或許是因為她這人,天生就有這本事,可在最傷心難過時,仍舊可以不動聲色。不過,這一技之長她歸為這幾年的沉浮颠沛。可惜在擅長掩飾,在席恒眼前,她仍是毫無勝算。
長安點頭颔首,沒有打算上前,正欲轉身,阿俏出聲:“顧小姐請等一下。”
長安一頓,不大明白她叫住自己因何事,還是停下。阿俏朝她走來,長安注意到,她比一年前瘦了不少,臉色也不佳。她淡淡掃了一眼,靜靜等着阿俏接下來的話。長安知道,肯定沒什麽好話,就好像在當初,她對自己一樣,總有着淡淡的敵意,盡管阿俏隐藏得很好,長安還是捕捉到了。
“顧小姐好久不見了,近來好嗎。”阿俏聲音脆生生的,聽着很悅耳。
長安點頭,附和:“是啊,好久不見,不過我想我們還是不如不見的好。”
對于長安的直白,阿俏有些尴尬,對她笑笑:“顧小姐嚴重了,阿俏一直很想念你。”
長安動了動,同樣用一副非常誠懇的口吻說:“我也是,不過今天我趕時間,希望後會有期。”
對于她的客套,阿俏不在意,她望着這位離開一年,攪得他們都不得安生的女子,感慨頗多,也夾着些複雜的情緒。那情緒宛如尖銳的粒子,在自己身上挖出一個血口來。
阿俏偏了偏頭,說:“顧小姐,阿恒一直在找你。”
長安僵了僵,臉上笑容未減,嘴上仍淡淡應道:“是嗎,我很榮幸。那阿俏,你就轉告他說顧長安已死。”
阿俏見她用這種漫不經心的口氣對自己說,有些怨氣,為了眼前這女子,她遭了多少罪不說,如今她還遭來她的譏諷。阿俏順了順氣,說:“顧小姐,不要開玩笑好嗎,阿恒沒有惡意,他不過是有點喜歡你。”
聽了這話,長安還是笑:“有點喜歡?真有趣啊,顧小姐我是不是得感謝他的有點兒呢?虧得是一點兒,要是多了,我是不是要死無葬身之地?”到這裏,長安深吸一口氣,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她盯着阿俏看,“你們有錢人都這樣嗎?沒有惡意卻是把對方
的尊嚴踐踏在腳底下,如果這也不算惡意,那麽阿俏,你來告訴我,什麽才是善意?誠如對你來說沒什麽,可別忘了,我沒有義務奉陪。”
阿俏臉一陣青白,咬咬牙說:“顧小姐,這事也不能怨阿恒,你若不同意,他也不會……”
長安冷冷的打斷:“席恒是什麽人,你比我更清楚。筷子知道吧,他掰不彎,結果只有被生生折斷。抱歉,我還有急事。”
阿俏急着上前截住她,“顧小姐,你不能走,好歹也見他一面好嗎。我希望你把話講清楚。”
“你用什麽身份來命令我?我講不講清楚跟你也沒有關系。”
她抿着,不肯讓步。
長安冷冷瞥着她,“其實我知道,阿俏,你喜歡席恒不是嗎,我離開了不正逞了你的心嗎。你這樣會讓我有種錯覺,你在為他納妾選妃。這感覺很不好。原諒我用詞不當,我詞彙匮乏,實在是想不出美妙的形容。”
阿俏面容微變,也不輸陣,“顧小姐,不管我喜歡誰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我還忘了說,振南也在,你們也好久沒見過面了吧,如果不嫌棄,我願為你效勞,安排個時間給你們見一見。”
長安微微側身,複雜的望着阿俏。心下不是不驚,如果肖振南也在這座城市,她是不是早一點離開?如果碰着肖振南,日子怕是更不好過了。席恒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自己還有一絲喘息的空間。若是在惹上肖振南,她相信自己絕不會有上次的好運。
她怕死,哪怕茍活也比死好。
長安在心中盤算着阿俏的算盤,說:“阿俏,你對我是不是太過關心了?”
阿俏搖頭:“有比我更關心的,我這算不上什麽。”
長安微微皺眉,長噓,又故意擡手看腕表,點頭,“既然這樣,我們後會有期吧。”
阿俏本來還想說肖振南和席苒一道住進這家酒店,甚至席恒也是下榻同一家酒店。看着長安挺着背,踏實的走過,她忽然就不想說了,甚至想,要是他們幾人狹路相逢,如果席苒知道她曾和肖振南有染,故事會不會更有趣?
她從不承認自己是好人,更不是好女人,除了對席恒,誰死誰活都與她無關。她只要席恒好,席恒快樂。
是的,她見不得席恒不好,一點也不。
所以,她對長安的感情十分複雜。
在長安背影消失之際,身後傳來玲珑的笑聲,還有沉穩的男音。阿俏深吸一口氣,轉過身便看到席苒挽着肖振南的手臂,巧笑着低語。席恒沉着臉落後半步,微低着眼。這
表情雖和平日無異,但阿俏就是知道,他心情很糟糕,這個時候是不能去招惹他。
她自嘲地笑了下,想着再怎麽了解,兩人的關系仍舊原地踏步。她微微揚頭,耐心的等着三人走近。
席苒先發現阿俏,咦了聲:“阿俏,你不是去點餐了嗎,怎麽在這裏?不舒服?臉色不好。”
面對一連串的提問,阿俏勉強擠出笑意,搖頭:“沒事,碰上老朋友聊了幾句,她家裏有些事,我感懷了下。你不是去參加活動了嗎,怎麽折回來了?”
“別說了,走了一半路,對方才來電說活動取消,真沒誠意。振南,這樣的人,我們還是取消合作得了,這不是耍人玩嗎。”席苒抱怨。
阿俏抿了下唇,見着肖振南說:“生意上的,你就不要插手了。”
席苒瞪瞪眼,望向席恒,撒嬌道:“哥你看,振南又欺負我。”
席恒淡淡瞟了一眼,“生意你瞎參合什麽。”
席苒聽了,委屈:“哥,你也欺負我。”
阿俏抿着唇,不笑也不語,甚至在心裏微微一嘆,這席家大小姐,性情也嬌軟了些。望着席苒,阿俏想起長安,一颦一笑,總是令人動容,也不知是不是她太少笑的緣故。
古有周幽王為博褒姒一笑烽火戲諸侯,倘若顧長安長在那個年代,會不會得到相近的寵榮呢。
其實阿俏清楚,顧長安是有本事的,因她一人,席苒的婚禮差點就黃了。還有一個人,總是在下雨的午夜,無故的神傷。
這些她都知道,羨慕着也嫉妒着,更是想着,為什麽不是她?顧長安,她真就那麽好,令兩個優秀的男人對她念念不能忘?
她微微嘆了口氣,跟着三人的步伐往裏走。一面祈禱着,千萬別在遇上顧長安。她望着席恒的背,挺拔堅實,只要看着,就能安心。
在電梯口,她問:“要吃什麽?”
席恒沒有搭理,冷淡的走了。
肖振南沒有反應,席苒不滿,甩來肖振南,惱惱地瞪着肖振南對阿俏說:“阿俏,你陪我去吃吧,臭男人,沒良心。”
肖振南沒有反駁,也沒有反應。席苒本是想刺激他一下,見着他無動于衷,心裏堵了烙鐵似的,狠狠瞪了肖振南一眼,氣沖沖甩手走人。
阿俏輕輕一嘆,待席苒走遠了一點才低聲說:“振南哥,你要找的人,住在這家酒店。”
阿俏說完,抿唇一笑。
肖振南身板輕輕一震,眼神浮上微弱的光亮,好比浮島上一盞油燈,瞬間就被掩蓋了。
他愣在原地,待反應過來
時,阿俏已不見人影。他想追上去問個清楚,動了動身形就放棄了,直接酒店經理的電話。
對方一分鐘後告訴他說,确實有一位客人叫顧長安,不過在半小時前退房了。
肖振南失落的挂斷電話,又這樣擦肩而過嗎?
每一次給了他一點希望,下一刻就殘忍的掐滅了。
他走回房間,點燃了一支煙。
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他走出去瞧另一間房,好半天沒有人來開門,他不耐煩,直接踹了一腳。
席恒拉開門,皺眉問:“什麽事?”
肖振南跨前一步,拎着他衣領問:“我很想知道,當初是不是你逼迫長安?”
席恒撥開他的手,往後讓了一步,懷抱着臂,冷漠地瞅着他,好像是看到一個笑話。
“阿恒,我們是兄弟。”肖振南咬牙。
“既然你承認我是你兄弟,那就好好待席苒。振南,席苒待你如何,別告訴我,你不清楚。”雲淡風輕的話,帶着略微的警告。
肖振南一怔,嚣張的怒意瞬間就被這句話給熄滅了一半。他狹長的丹鳳眼,微微眯起,眼睛裏有一絲頹敗的灰暗。
兩個男人就這樣無聲對峙着,肖振南心急,想見到長安的心在急劇膨脹。他知道自己在席恒這裏問不出什麽,根本問不出,他了解席恒,也為自己一時沖動懊惱不疊。
“振南,別說我,難道你對顧長安的心思就單純了?別說你當時是知道自己會娶小苒還跟她不清不楚。小苒的脾氣,我們都清楚,要是知道有顧長安這個人,你覺得她的驕傲會容許自己受委屈?我不過是順道給你解決了一個麻煩而已。”他講得那樣有理有句,淡淡的表情,始終看不出情緒。
肖振南苦笑:“果真是好兄弟,不過阿恒,她不一樣,真的不一樣。如果你有機會見到她,請告訴她一聲,肖振南說過的那句話,至今還是那個意思。”
他說完這句話,悶頭就走。
席恒抵着牆,因肖振南走得太快,沒有看到他眼睛裏傾出來的凜然。
他忽然就想起了顧長安說過的那句話,在她沒有答應自己前一天,她冷靜地說:“席先生,你永遠也不會明白愛情這兩個字怎麽寫,難怪你現在都沒有愛人。”
也正是那句話,激起了他的欲望。他要那個女人明白,沒有他席恒得不到的人。他要讓她認清,只有他席恒抛棄的人。
他一直在等那一天,他倒要看看,那小身板背後所謂的愛情,是不是可以與天地恒久。
作者有話要說: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