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這該死的緣
不安持續好幾日,席恒一直沒有動作,長安漸漸放寬心,盡管這個人時不時會冒出來撓她一下,可也不是那麽可怕不是嗎。
這些日,長安的工作漸漸走上正軌,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發展。
又過了一日,長樂拎着一大袋土特産來看她,看到她在家還要工作不免抱怨:“姐,你到底什麽工作啊。”
“什麽事?”長安合上電腦,給自己沖了一杯水,“最近又混哪裏去了?”
“還不是項目的事?要敲定了。但石磊這幾天特別忙,姐,你就幫我弄一個方案交過去呗。”長樂粘着長安讨好地說。
“沒空,你們的工作我也不懂。”長安沒給她好臉色。
長樂失望,唉聲嘆氣道:“姐,我發現你越來越老練了,訓起人來跟老爸一個德行。我覺得自己好失敗。”
長安淡淡瞥了她一眼,沒把她那點小心思放心上。長樂又是長長一嘆:“你這樣子要是爸爸見着了,我肯定要挨訓。”
“訓你做什麽?”長安懶洋洋問了句。比起長樂,自己折騰的本事不知高了幾個段數,只不過是,忽然沉靜下來罷了。
“不務正業呗還能訓什麽。”長樂講這句話時有些委屈。
“我覺得挺好。”長安肯定,“樂樂,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對,是羨慕,懷揣着兒時的夢想,努力的去放飛。
自己呢,只剩堕落了吧。長安想。
“羨慕?”長樂張大嘴巴,完全不敢相信,她優秀的姐姐會羨慕一事無成的她?這算不算安慰她?
長安笑着點頭。
“姐,你不覺得,我挺不務正業的嗎。別人畢業了考公務員,我一事無成。”長樂悶悶地說。
長安認真看着小她兩歲的妹妹,忽然就有些恍惚來,真正一事無成的是她自己,白白荒廢了這些年。
她笑了下,搖頭:“我為你驕傲。”
“驕傲什麽啊?爸爸說了,我這是瞎折騰。”
“你覺得是瞎折騰嗎?”
長樂搖頭,長安笑:“那就對了。”
長樂低頭,長安把仙人掌放陽臺上去,就聽長樂在身後扭扭捏捏地問:“姐,我想……”
“嗯?”長安擺放好,回頭看她,對上長樂那雙水汪汪的眼睛,更疑惑,“什麽事?”
“你……”
她扭捏,長安更疑惑,見着她眉梢浮上幾許嫣紅,更是不解,“什麽事你說。”
“你有沒有交往的男朋友,你們……你們有沒有,就是……”長樂低下頭,臉通紅通紅,聲音
也極低。
長安頓時明白了,看着自己的妹妹扭捏的樣子,忍不住笑道:“你想知道什麽問吧,我知而不盡。”
長樂吞吞吐吐說了,長安聽得認真,直到長樂說完了,長安覺得應該表示點什麽,于是說:“很正常的生理需求,你不需要抱着太重的負擔。”原本還想問問她和她男朋友之間的事,不想被一通電話打斷了。
長樂把她做好的方案傳給她修改,長安抽個時間大致看了下,又在網上搜索相關內容,修改了一些內容,就把郵件發回去。
第二天一早,她陪老板出差,飛機一落地,就接到了長樂的哭訴電話。長樂說方案出了問題,席家說他們有意欺瞞,不同意提供資金援助了。
長樂急得語無倫次,長安聽了,終于明白了這些天的風平浪靜以為沒事了不過是她的自以為是,他并沒有打算要放過她。
長安還是不明白,她明明記得對方已經答應了,昨天長樂也把資金如何分配的計劃書遞交過去,只差簽字打款了。
為什麽最後出了變故?他們不怕遭人非議?回頭一想,長安又為自己這個念頭失笑。那個奸商,他有什麽做不出?
長安只覺胸悶,她不明白,席恒為什麽就不肯放過她。這也就算了,冤有頭債有主,何必牽扯其他人。
卑鄙,長安在心裏咒罵了一句。
長樂越講越着急,絮絮地說着,甚至還有低低的哽咽聲,時不時夾着幾句憤怒的低罵。
“姐,為什麽呀。”
“樂樂,聽我說。”
“姐,我這邊忙着呢,我現在去找他。”
“樂樂?”長樂已經把電話給挂斷了,長安撥回去一直是忙音,又撥石磊的電話,他也是無法接通。長安非常焦躁,無計可施又聯系不上長樂更着急。
長安頹然的靠在座椅上,一手握着手機,一手按着眉心,努力地鎮着心底翻滾的激潮。
這個人還真是個好獵手,怎麽出擊會令對手驚慌失措。她早該料到,自負如他,除非是他不要她了,不然自己沒有招呼就離開,掃了他的面子,他會放過自己?
光想想,就覺得心底都是寒氣。一時間又想不出法子,更是氣餒。
又想起他在自己面前撂下狠話,他說長安你最好祈禱着将來沒有地方要求到我。是啊,她也沒打算有朝一日有求于他。自打離開,一直在給自己催眠說不過是做了一個很長很糟糕的夢。以為這個夢戛然而止,哪知他忽從天降。
想着他曾對自己做的事,長安又禁不住輕輕發抖。也不知
是車裏冷氣太低,還是席恒的緣故。
葉政微微側首,淡淡地瞟了一眼身邊這位新任秘書,見她挂電話後,一直發着怔,不由問:“小顧,你沒事吧。”
長安這才回神,輕輕搖頭,把手機扔包裏。這短短瞬間,她又恢複了從容沉穩,她笑:“我沒事。”
葉政恍若所思,淡淡點了一下頭。
車子前行,長安回想了一下,忽然想起那日她說葉政像她一位朋友,當時她覺得葉政很像肖振南,現在看來,她又錯了。
此刻,她甚至覺得坐在身邊的男子極像席恒,他們都是冷靜狡猾的狐貍,他們都有一副低沉的嗓音。唯一不同的是葉政沒有緋聞,而席恒,流連花叢。
曾有一段時間,她閑着無事可做便一心一意琢磨席恒,她以為自己已經把席恒琢磨透徹了,現在想想,不過是她的自以為是。她一點兒也不了解那個男人,唯一明白一點,那是一個不懂溫柔的男人,那是一個只會掠奪的男人。
可她在私下裏,她卻聽人用敬佩敬仰的口氣談起他,說他如何如何。也曾有女人為他尋死覓活,那個人當然不是自己。那些和她無關,聽了,她依然有些啼笑皆非。想着那些笨女人若是知道私底下的席恒是怎樣一個人,大概就不會心懷向往了吧。
這次出差,算不上忙碌。公務在抵達的第二天就處理好,之後,陪葉政參加了一個酒局。
這些對于她來講,也是游刃有餘。偏不巧來了個冤大頭。在廁所門外看到席恒時,長安眼前一黑差點滑倒。心下想着,上天還真厚待她。
光線有點暗,他靠着廊道,手中夾着一支煙,微微低着頭,整個人沐浴在一片綽影中。
長安考慮着要不要裝作不認識,席恒顯然不給她考慮的時間。在她凝望他時,他忽然擡頭,直直的望過來,也走了過來。
長安對自己說鎮定,可在席恒走近時,還是忍不住心裏的厭惡。
她讨厭席恒,這一點一直沒變。
要不,鑽回廁所吧。長安想。
沒等她想着要怎麽應對,席恒已經站在她面前,淡淡打量她。眼神很淡,也很冷。長安頓了頓,深吸一口氣,同樣淡淡的點頭道:“席先生好。”
“席先生?”席恒似乎笑了一下,慢悠悠地說:“長安,分別這麽久,一點也學不乖是不是?”
長安往後一避,客氣道:“有的人就怕是死也學不會讨好人,抱歉啊席先生,我恰好是這類人。”
席恒今天心情不錯,他瞅着她笑。那笑看在長安眼中
,只覺煩躁。她一咬牙冷冷地說:“席先生你要沒事可以讓道了嗎,你擋我的去路了。”
“要人讓道好歹也要态度好一點不是?”
“你這樣有意思嗎。”長安不想和他浪費時間。
“你确實沒意思。顧長樂是你親妹妹吧,長得挺不錯,也比你有趣多了,哭起來淚汪汪的,更惹人疼一些。”
“你對她做了什麽?”長安聽他這樣雲淡風輕的語氣,頓時就怒了,上前一步想要踹他,不料正中了他下懷,被他一扯一帶就被他制住了自由。
被他制住了,長安後知後覺罵自己笨,載一次就算了,還傻乎乎再一次送上門去。她咬牙恨道:“席恒,你太無恥了。我警告你,你要敢動樂樂,我不會放過你。”
席恒皮笑肉不笑道:“不會放過我?先說說要怎麽對付我?找肖振南幫忙?忘了告訴你,他要做父親了,恐怕沒時間理你這前女友的茬。”
“你這人渣,不要把不相幹的人扯進來。”長安氣極,又被他箍住,更是惱怒。
“人渣?在你眼中我有好過?長安,知不知道你生氣的樣子,很激起我的性趣?”
席恒低下頭,在她白皙的額頭上親親,“啧,還是這樣可口,怎麽辦,我想要你了。”
聽了這下流的話,長安氣得渾身發抖,擡手就要扇他,被他截住,他愈發溫和,聲音卻冷到了骨子裏,他說:“別激動,你這一身臭熏熏的,我現在也沒興趣。還有你太無趣了知道嗎,和顧長樂比,你就像一根木頭,木頭知道嗎?”
見她生氣,眼睛幾乎要射出火花來。席恒忽然又笑了。
他這種喜怒無常,長安無從把握,她有很多惡毒的話要罵他,可對上他那輕佻的眼神散漫的笑,長安什麽都不想說了。覺得和這個神經病講道理,自己也會晉升為神經病。
她就不明白,今晚他等在這裏,難不成是專為了截她?想起他的無恥,他的殘暴,還有他獨一無二的手段。長安心裏又是一陣發寒。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僵着也不是辦法,深吸氣緩了緩口氣,商量的口吻說:“你想怎麽樣?”
他挑眉笑說:“不生氣了?顧長安,你這張臉還真适合演戲。”
長安忽略他的嘲諷,重複問:“你要什麽?”
“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
“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你不提醒我都要忘了,我們的游戲是不是還沒結束呢。”席恒聲音沉下來,勾住她下巴,抿着唇将她牢牢地望着,“是你笨呢還是太聰明?長安,我也不是非你不可,換一個也不
是不可以。不過是我現在對你還有一點興趣罷了。你要是不肯,大可以不必理會,你妹妹對我興趣可高了。”
長安眼裏熄滅的瞬間又冒上來。
這個人怎麽可以把無恥講得這樣雲淡風輕?
席恒滿不在意地笑了下,松開手,“我不想怎樣,長安,今天我就要一句話,你是回到我身邊呢還是這樣到處去勾引男人,還是你想那誰?不過對他,我勸你還是死了那條心,你玩不起。”
長安釀跄着後跌半步,身體的重量由一堵牆來承受。她勉勉強強站直,微微擡着下巴,譏嘲:“回到你身邊,你覺得可能嗎。”
席恒嘴角一沉,冷冷打量她,“顧長安,你最好記住今晚這話,我席恒今天離開,別妄想我會再來找你,你這個人太不懂情趣。你也最好乞求着不要落到我手上,我什麽手段想必你很清楚。”
席恒走了,毫不猶豫的走了。
長安癱軟的靠着牆,心一抽一抽的,也說不上來是不是疼了,腦中空蕩蕩的,什麽思想也沒有,就好像被抽空了。
席恒來去就如一陣風,無影無蹤。
她還以為今晚又會是一場艱難的拉鋸戰,不想他會輕易放過自己。長安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仍不大敢相信,今天他就這樣放過自己,一點也不像他行事作風。
長安眯眯眼,可又記不起他的行事作風又該是什麽樣。
當她再次擡頭時,看到葉政站在不遠處,若有所思地看過來。
長安微微一怔,也不知他看了多久,自己的失态又看去了多少,正想着若無其事走過去。他忽然動了下,微微皺了皺眉,語氣仍淡淡的,“以後不需要為我擋酒,這不在你工作範疇內。”
語畢,轉身頓了下。長安以為他要說什麽,等了片刻,他頭也不回的走離,只留下一道模糊的背影。
她站了一會兒,正打算離開,手機又響了,這一次是石磊,他問:“長安,在家嗎。”
“出差,怎麽了?”
石磊頓了下,在那遲疑的瞬間,長安心頭一顫,只覺有什麽不好的事要發生。她急着問:“什麽事?”
“能有什麽事啊。”石磊笑,可笑得不自然。
“石磊,到底什麽事?”
“回頭請你吃飯呗。”
“真沒事?”長安追問。
石磊仍笑:“能有什麽事,安心工作。”
“石磊。”長安忽然變得很溫柔,“我有沒有說過你一說謊就用笑來掩飾?說吧。”
“長安,我選擇相信你。”
長安只覺一盆水從頭上潑下來。
他相信她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明晚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