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聽着她的話,捏着叉子的殷染微微偏頭嘴角帶笑。原來不是深夜幽會。
“我和莫德共事十年。相信我他的身體構造成分和我們一樣。”
...
基因健全的母體.
殷染修長的手指挑開衣扣露出堅實修長的胸膛,将義眼拿出放入倒好清水的水杯。擰開花灑,溫熱水流照頭澆下。
水珠順着挺拔寬闊的臂膀滑下。消瘦堅實的腰背,包裹着脊椎的肌理皮膚蜿蜒而上在昏黃燈光下凹陷出淺淺的陰影。
打濕的額發黏在額頭。被水潤澤的半張臉被熱氣熏染顯得更加豔麗,相對之下另外半邊就更為猙獰。
一只手按在牆上。
記憶裏,捏着叉子坐在對面,嘴角蘸着醬汁眼睛幹淨的女人。
殷紅像是被鮮血染紅的嘴唇抑制不住地翹起,不由自主擴大的笑容露出森白的牙齒看起來甚至有些猙獰。
健全的母體! 即使壓抑也無法止住的嘴角弧度,即使平複喉嚨依舊發出愉悅的輕嘆。“我的運氣還真不錯。”
仿佛微笑般輕盈,将打濕的頭發抹到後面露出飽滿的額頭。
記憶裏總是安靜乖巧窩在沙發上蜷成一團的女人。□□寧,要求太少。既不擅長說謊,欲蓋彌彰還會臉紅。沒有那一張張精致到頭發稍的各式面容底下掩蓋的欲望和野心。
就像是一只軟綿綿沒長大的羔羊。看起來就很軟,戳一下也的确很軟。那綿軟的觸感,會從感官傳達到內心。
溫熱的水流即使重重砸在掌心也洗不掉指尖殘留的綿軟。
寸寸收緊指尖,沾濕的眉峰微微下沉,垂下的睫毛掩住底下金色眼瞳中暗啞流光。
...
夜晚愉快的時光,第二天朦胧睜開眼的時候,陶曼已經把昨天的插曲抛到腦後。
“啪——”一聲拍滅鬧鐘鈴聲,陷在柔軟的床單裏翻身,“溫蒂你回來了。”
含糊的聲音帶着半睡半醒的嘶啞,朦胧張開的眼睛被外頭陽光刺的重新閉上,好半天才逐漸适應。
“早上5點左右回來的,小姐醒了就不要再賴床了。”溫柔甜美的聲線在耳邊響起,微微下陷的床墊閉上的眼簾上遮去陽光的陰影。
一睜開就能看到溫蒂那張近距離放大的甜美面容。“嗯!”懶散的聲線尾調微微上揚,陶曼揉了把亂糟糟的頭發坐起身。
“今天倒是起的早。”聽到樓上傳來的聲響擡起視線,男人鮮紅嘴角微微帶起弧度,合上報紙露出後面那張帶着眼罩的豔麗臉孔。
不是昨天那種直接暴露出來的濃墨重彩刀鋒般犀利的豔麗。擋住半張臉的粗粝皮質眼罩,露出的金色右眼裏頭是她習慣的從容以及地下平靜的黑暗。這才是她所熟悉的殷染。
“我又不是天天睡過頭,昨天只是意外。”粗粝指尖上夾着燃到一半的香煙,面前茶幾上還擺着半空的咖啡杯緩緩冒着熱氣。
清晨新鮮的空氣,和煦的陽光透過窗子灑進屋子。安靜的餐桌上只有刀叉碰撞,細細咀嚼的聲音,融洽的氣氛裏誰都沒有說話。
很安寧,可惜并沒有持續多久。
邁着快步走過來的莫德端着通訊器彎腰,伏在殷染耳邊說着什麽。座的很近但是聽不見說些什麽,只能看到坐在位置上的殷染那只微微垂下的金色右眼微微跳動一下,嘴角的弧度瞬間沉下去原本平靜的面容瞬間陰鸷的駭人。
之前平靜愉悅的表象簡直就像是幻覺。
原本舉止間夾帶的沉重氣壓變得更為駭人,幾乎是瞬間陶曼感覺嘴裏的食物沒了味道。直到等到殷染接完通訊器豁然站起身。
“怎麽了,你現在要出門?”手裏的刀叉放下,陶曼也下意識跟着站起身。
“你繼續。”尚未站起來就被已經起身的殷染不容抗拒地壓回去。“我要出去一趟。”
“現在?”即使知道,陶曼看着桌子才剛剛開動的早餐還是有些不可思議。
“有突發事情,要馬上過去。我把莫德和蘭登留下保護你。”
“等等...”剛剛張嘴,還沒完全說出來的話。被殷染突兀驟然湊到面前的豔麗臉孔逼回去。
“乖乖在家裏等我,不要亂跑。”
...
穿過重重防禦的機械巡邏隊,帶着馬修的殷染邁着大步走出機械的瞬間正好撞上抱着文件的科研總負責人山姆。“母體現在怎麽樣?”
臉色蠟黃消瘦的斯文男人,眼睑下濃重的青黑色顯露出倦意。然而唯有那雙執着隐藏着瘋狂的眼睛亮的驚人。“‘洛拉’被感染,現在情況很不樂觀。”
“一直都在封閉隔離區裏面還會出現感染源,羅威他們三個負責人都在幹嘛!”
“據說是管理上的疏漏,三位将軍現在他們現在已經下令徹查這件事情。”
“查?”血紅的嘴唇帶起絲絲弧度,不及眼底刺骨的冰冷。“母體還能不能保住。”
“只要不出現器官衰竭就沒事。只是‘洛拉’現在還是未成年的幼體,抵抗力原本就比成年人要弱。這次受損大概會讓她虛弱很一段時間。”
...
厚重長筒靴踩着地板發出沉悶的響聲,慘白到反光的牆壁最裏面的沉重的封閉門打開露出裏頭穿梭的科研人員。
殷染和山姆兩人一前一後。
“殷将軍,博士。”路過門口穿着隔離服的科研人員對着兩人點頭,雖有埋近繁重的工作中。
即使還隔着房間都能聽到裏頭爆發出的嘈雜聲音。推開門的瞬間雜亂的聲音有着瞬間停頓,等看清來人是誰随即回複原本模樣。
打開的門被裏頭守衛的機械士兵關上,殷染走到離自己最近的空位上坐下。在白熾燈下照的有些慘白的下颚,上半張臉被帽檐陰影遮住。在挺直的鼻梁上落下分明界線,越發顯得鮮紅的嘴唇抿成一條薄線看來陰鸷駭人。
“來了。”坐在身邊的羅威懶散地翹着腿皺巴巴軍裝糾成一團,亂糟糟的頭發以及能夾死蚊子的眉頭。略微低沉粗粝的嗓音,遮不住神色間疲憊更顯得那張五大三粗的臉猙獰兇相畢露。
随手丢到他面前的一疊文件薄薄幾頁紙,轉手丢給旁邊的殷染。桌上的人繼續唇槍舌劍,殷染拿起文件默默翻查。
“‘洛拉’現在昏迷不醒,你們還有心情在這裏推卸責任。”猛地一拍桌子坐在正位上臉色黑的幾乎滴墨的星際委員。“你們三個人負責母體安全,現在出封閉的隔離區裏出現了感染源。不管是誰的疏忽,你們三個人同樣都有責任。”
“現在,‘洛拉’很虛弱。比起現在追究責任我們應該優先保住母體。”輕輕擦過紙張的粗粝指尖,殷染垂落的金色右眼看着白紙上的文字聲音平靜而沉穩。“山姆博士和我談過,‘洛拉’現在還是幼年體無論是抵抗力還是身體素質都比成年人差。”
“如果出現器官衰竭....”稍稍沉下來音色點到而止。
接下來的話恐怕不說,在座所有人心裏也都清楚,頓時個個面色陰沉霎時間整個屋子鴉片無聲。
緊繃的氣氛壓抑的可怕。
片刻之後上座的人才沉甸甸開口,“無論如何都要讓山姆博士把母體保下來...”
“還有基因統計檢測進程怎麽樣?”
“目前為止除了各地發生的錯報,沒有找到和‘洛拉’一樣基因健全的母體。”十指交錯放松身體後仰陷進座位,殷染微微垂下金色右眼微不可察地閃了閃臉上表情沒有變動。
....
從外頭能直接看到裏面,從裏面看卻是封閉的房間。簡單甚至是乏味的隔離房間裏,地上散落的玩具人偶少了主人變得孤寂。
女性機器人坐在床邊椅子上,不大的實木單人床溫馨可愛的被單下鼓起個小包。
“那就是洛拉。”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的羅威,從口袋裏摸出一包煙抽出一根準備點燃卻恍然想起什麽又丢了回去一臉狂躁。
“不錯的名字。”殷染微微掀了掀嘴角看不出到真實意味,僅剩的金色眼睛被帽檐擋住晦澀難辨,“知道感染源是什麽嗎?”
“通風系統被人動了手腳。”羅威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已經冒出胡渣的青色下巴形象更為糟糕。
“沒抓到人對吧。”鮮紅的嘴唇略微嘲諷笑意,微微垂下的視線沉吟。“這也未必不是個好機會,既然有人聞到風已經動手。”
“....”
“那就借這次讓洛拉徹底消失,人啊‘死了’就安全了。”
異常?
陶曼覺的很奇怪。依舊是穿着寬松的衣服窩在沙發上看出,然而翻了幾頁心裏隐隐有些事情讓她很在意。
殷染出去處理公事了。但是卻沒有帶走莫德,不光是莫德甚至連蘭登都留了下來。沒有理由?直覺卻隐隐告訴她這不正常。
留下蘭登很正常,但是留下莫德不正常。因為莫德是殷染的左右手。從剛認識到現在殷染只有一次讓莫德送她上樓。絕大多數時間都是把莫德放放在自己身邊。
但是這次。
指尖慢慢翻過一頁,陶曼稍稍用眼尾掃了下坐在一邊有條不紊處理公務的莫德。
還有就是一起留下來蘭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