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她怎麽的睡着了,感覺自己睡了很久一樣。身上有點疲乏,懶得起來。陶曼打開床頭昏黃的臺燈,盯舊泛黃的書頁漸漸沉迷進去。直到眼睛感覺酸澀腫脹的難受,她才擡起頭來。
已經幾點了?
從小睡清醒之後,就無聊地坐在椅子上翻着昨天沒有看完的書本內容。手是在動,但是一個字都沒看進去。已經快十點了...
黑白分明的眼睛輕輕瞟了眼牆上時鐘,安靜到可怕的房間裏讓人壓抑。而且,溫蒂還沒回來?“啪——”輕輕合上書,陶曼站起身。
被她抱在懷裏,擠得扁扁的紫色小花。
皺巴巴的深紫色花瓣很多都被損傷,墨綠色交錯的矮矮枝葉也有不少斷裂垂下來的鮮嫩汁液,斷口溢出透明汁液。
本來就醜,這會就更磕碜。不過算了。想想羅威的形象,也許沒有送她食人花已經是很體貼的了。
溫蒂不在,想找個稍微好看點的花盆都不行。可是都抱着出來了...難道讓她再回去?陶曼斜眼放在料理臺上面土土的小花。
整整一樓層的仆人都不知道死到哪去了。平常什麽時候出來都有人的三樓,現在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要下樓去叫?算了。
只是換個‘小花盆’,她覺得自己能搞定。
碩大的三層,平常有溫蒂引路走過地方只是屬于很少的範圍。現在安靜下來,陶曼一個人瞎逛發現整個建築,單單一層就大的驚人。
好空曠。
即使擺滿了各種擺設裝修豪華,也會有種孤寂一人的既視感。亮着燈的走道,順着記憶隐約往裏走。她記得溫蒂上次走的好像是這邊,拐過陰暗處搓着雙臂抖落一地雞皮疙瘩。終于看到那扇在不起眼角落的金屬門。
“果然在這裏。”人煙稀少的地方,即使燈光明亮空氣卻有種無法描述的陰暗和冰冷。
沒有鎖和密碼,只是因為不常使用有些生鏽。陶曼推開廢了不少力氣,再次感覺到溫蒂的力氣不可以按照常人以及體型來計算。
細膩的掌心用力過度稍稍有些發紅,陶曼搓着有些疼的手掌從拉開的門縫裏打開燈。長時間封閉堆放雜物的房間,飛揚在空氣裏的灰塵在黃色刺眼的燈光下特別顯眼。
花盆,花盆...
上次站在外面,沒有看清楚。現在自己找,陶曼挽起袖子一頭紮進各種堆放的雜物中間。大多是用舊的東西,還有拖把掃帚以及抹布什麽的。
不是太大,就是變形,再不然就是醜出境界。作為花盆來講實在是沒有合适的。
指尖碰到什麽東西,冰冷而堅硬。
不知道是什麽潛意識卻覺得應該不錯,陶曼抓住邊沿從箱子裏拖了出來。
是個碗。
髒兮兮的指尖在光滑白淨的陶瓷上映出三個黑乎乎的指印。完好精致瓷碗,沒有破損外面還有一圈漂亮的花紋。
應該是替換下來淘汰不用的餐具陶曼猜測。
雖然底下沒有排水的KONG但是估摸着能用,反正她不是種花百科小能手湊活着差不多就得了。兩只手包括衣服上都蹭的很髒。特別是淺色衣服就更明顯,陶曼慶幸今天偷懶沒有換衣服,反正好賴就這一身洗也方便。
看着合适的花盆換了之後就發現大了。
大了。還不止一點。
即使根上面帶着土也顯得空蕩不少,陶曼撥了撥歪歪斜在碗裏的小花。醜就算了,給你換個好看點的‘盆’你還撐不起來。這大晚上的讓她去哪裏刨土啊!看着一片狼藉的料理臺,陶曼有些糾結。要不然去花池裏偷點?
三更半夜。
用小鏟子刨着土,因為估計用不了多少。陶曼沒有開燈,自己戳着硬邦邦的土都感覺自己像是做賊的一樣。
“你在這裏幹什麽?”突兀在身後響起的聲音。
死寂的夜色突然在背後響起的聲音,陶曼駭地戳着土的手一哆嗦。“沒幹什麽。”明明只是在挖土而已莫名的卻有種莫名的心虛。不是殷染,而是許久沒有見過的莫德。
“莫德副官?”看清楚背後的人是誰之後,陶曼提到嗓子眼的心頓時落了下來,“這麽晚了你還沒休息。”
“還有工作沒忙完。”莫德架在鼻子上的金邊眼鏡,鏡片後面裏理智到近乎冰冷的墨綠色視線很刺人。
明明論氣場危險程度殷染比較嚴重。然而在陶曼看來至少殷染可以溝通,但是面對理智到近乎機器的莫德她跟本不知道要怎麽應對。
“我只是想給花填點土。”腦袋裏轉了好幾圈,陶曼幹巴巴吐出實話。理智到像儀器掃描程度的眼睛,瞟了眼她抱在手裏的東西。感覺在那雙眼睛下面,就像是背上被紮了千根針。明明什麽都沒幹,但就是哪裏都不對勁。
“你們都站在這裏做什麽?”适時插進來的熟悉聲音簡直就像是天籁。陶曼從來沒有如此感激殷染來的正是時候。
兩人側目往身後看。
不知道是光線問題還是錯覺。
背着燈光走來,殷染那張豔麗到極致的臉完全沉浸在黑暗中,居高臨下的金色眼睛有種無法描述的黑暗質感。
明明是漂亮的金色,映現在腦袋裏學像是黑暗與鮮血卷起的風暴。僅僅只是掃到一眼,陶曼忙錯開視線。一瞬間感覺渾身汗毛都豎起來,抑制不住有些發顫的雙腿。
“在換土?”像是疑問的語氣,說的确是肯定的話。
陶曼不敢看殷染那雙駭人的眼睛,吐了口氣定了定心神,“嗯。”
“從哪找的花盆。”修長高挑的身影走到她身側,身上她所熟悉的煙味更重。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距離的問題,陶曼覺得她所熟悉低沉嗓音在夜色暈染下有種說不出的朦胧與危險感。
“不是花盆只是個舊碗,從儲物間翻出來,我估摸着是不用了的就餐具。我看着漂亮就拿出來當花盆。”
“碗還不錯。”夾帶着濃重煙味的指尖從她手裏端起來沾了泥土的瓷碗,“就是花有點醜。”
看似平靜言語裏毫不遮掩的嫌棄。陶曼剛穩住心神,忍不住又有些想笑,“你也這麽覺得。”
“本來就不好看,葉子和花還折了就更醜了。”
“磕碜是磕碜了點,不過還是挺精神。只是折了點葉子和花形象不好。”
“你覺得能活嗎?”
“就這樣養着呗。活了就活了,養不活拉倒。”陶曼不知道想到什麽笑眯了眼睛。
...
熟練的刀工剁的砧板啪啪作響。
熱油裏放入的食材瞬間發出的刺啦聲與屋子裏彌漫開的香氣,讓陶曼的有種嘆為觀止的錯覺。
“面。”挽着袖子伸出來的粗粝手掌,忙将煮好放在涼水中浸泡的面撈出來遞過去。和她一樣回來之後也沒有換衣服,殷染就這麽穿着便服挽着袖子煮面。
熟練的動作誘人的香氣。直到兩份面裝盤上桌之後,陶曼嘗了一口頓時有種被秒成渣渣的錯覺。
這手藝,簡直讓身為女人的她感到羞愧。
“不好吃?”甩幹手上的水珠,扯了塊布擦幹淨。殷染一回頭看到就是女人捏着叉子低着頭一動不動的。
“不,味道很好。”
不是很好,是太棒了。
“你喜歡就好。”擦幹淨手直接坐在她對面。時間已經倒深夜。殷染穿着便服,臉上那駭人的模樣褪去,整個人又恢複那種休閑從容的模樣。
晚上,兩個人躲在廚房。一直都是鮑伯來管理一日三餐,很久沒有自己親手來做飯。雖然她只是撈到了打下手。
但是幸好沒做。
這要是做了,一對比。豈不是讓她身為女人的自尊心碎成渣渣。
“第三層所有的仆人都不在,知道去哪裏了嗎?”咬着食物嚼碎後吞下,入口美好的滋味讓陶曼滿足。
“防禦系統需要重新加固。”簡言意駭殷染低着頭,挽起的袖子露出一截堅實臂膀。雖然臉蛋長得極豔麗,但是那副堅實挺拔的體型,以及舉手投足間的沉重氣勢。
無論是哪一點都絕對不會讓人聯想到娘炮。陶曼想,大概就是因為這,所以殷染這張臉的殺傷力才會是暴擊。
“怪不得起來之後看不到人。”攪動着面,陶曼喃喃。
“不方便?”
“那倒不是,就是醒了之後感覺很空蕩。”
“明天早上就會恢複,不習慣也只有一晚上。”
像個人對面用餐,雖然是在自己住的地方。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時間原因,還是位置原因這讓陶曼伸出一種兩人正在約會的錯覺。
這麽一想,頓時感覺耳朵有些發熱。
“你很怕莫德。”突然被提起的話題。
吃着宵夜陶曼一時沒反應過來。“莫德副官?怎麽這麽問。”
“就是感覺你很怕他一樣,他長得很吓人?。”舔掉嘴角的醬汁,殷染鮮紅的嘴唇微微帶出弧度有種說不出誘惑。“之前在陽臺,我看到你被他盯着都要炸毛了。”
“哪裏有這麽誇張”被直接揭穿,陶曼本能想要反駁,随即停了停。“好吧被你發現了。”叉子戳着盤子裏的面,“不能說是怕。只是我不擅長應對莫德副官那種類型的人。”
“哪種類型。”
陶曼放下叉子,“像冰山一樣,不茍言笑。就是,特別理智的人。他那雙眼睛看着你就好像能把你解析成一塊一塊的。你看嘛!哪裏有人眼睛裏面連一點情緒波瀾都沒有。就像是和設定好程序機器人打交道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