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逃避
任性的結果是,他光榮的感冒了。
此刻振文正躺在床上,手邊一盒紙巾,一個垃圾桶,擤鼻涕的聲音此起彼伏的。
振武端着熱氣騰騰的果汁走了進來,看着他搓紅了的鼻子頭直搖頭。
“很難受吧。”
振文點點頭,接過果汁咕咚咕咚的喝起來。
那天回來,他的臉上雨水和淚水交織着,腦子徹底停擺了。喜歡振武的這個發現讓他變得呆愣愣的,任由振武拽着他一起洗了一個熱水澡。
盡管如此他還是感冒了,同樣淋雨的振武卻沒事兒。他也借着感冒的理由沉默可以躲開振武,整日裏蒙頭裝睡。
振武代替爸媽在他身邊照顧他,好在考試結束了,初中生活在一場感冒中畫上了句號。
因為他感冒,畢業典禮都只是草草的去露個面。
那天那個和振武告白的女生想要和振武親近親近,振武直接以照顧弟弟為由躲開了。看着那女孩一臉受傷的表情,振文竟然覺得很爽。
“弟,你這幾天一直都不怎麽說話。是不是有什麽心事?”王振武手指頭在托盤上面畫着圈圈,低着頭問道。
“哪有,我是嗓子疼,懶得說話。”說完還故意咳嗦了兩聲,證明自己沒說謊。
振武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擡頭說了一句毫不相關的話:“弟,你現在也十五歲了吧。”
“嗯,是啊。”他還有一個月就是十五歲生日。
“你知道的吧,到了這個年齡,男孩子身體會有變化,你其實不用那麽尴尬,那麽不好意思的。”
“啊?”振文腦袋有些缺氧,暈暈的沒明白振武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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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淋雨那天你起起床的時候啊。”振武臉頰也紅了起來。
王振文長大嘴巴看着振武,他知道了?
“就是,我也會有這樣的時候,都是在早上,過一會人就下去了,要是難受,可以自己,那個自己解決一下。”
“你在說什麽?”
“你那天不是自己偷跑了?我其實早醒了,本來想衛生課也是學過的,你只是不好意思。可這幾天我看你都不怎麽說話,是不是那天吓着了。不用害怕啊,我們都是男孩子,都一樣的,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
“啊,你說這個啊。”
“不然呢?你以為是什麽?”王振武一臉緊張的看着振文。
“沒,沒什麽。第一次發生這樣的事,我當然緊張,害怕啊。”
“啊,現在你知道了,別這麽悶着了。我知道你就算生病都閑不住的,這幾天可把我和爸媽擔心壞了。”
“你告訴他們了?”振文眼睛瞪的老大。
“嗯,咱爸不知道怎麽說,咱媽不好意思說。就讓我來告訴你了。你生氣了?”
“算了,說都說了,還能怎麽樣呢?”還好,還好他說的不是自己夢。也是,自己的夢他怎麽能知道呢?振文苦笑着。
“那你第一次發生這種事是什麽時候?你不害怕嗎?”
“我?我比你早,當然也害怕啊,不過,我自己上網查,看書查,才知道怎麽對待它的。”
“你怎麽不問咱爸?”
“那時候剛剛搬過來,怎麽好意思問這樣的問題啊。”
“那麽早啊。那我怎麽沒發現,這幾年我們經常一起睡的啊。”
“也不是每天都會有。何況,我都比你起的早。”
“……”
“總之,我們現在已經是真正的男子漢了,這是好事,值得慶祝。你先睡一覺,晚上咱媽做好吃的。我先出去了。”
“好。”振文沒等振武離開就縮進被窩裏,閉眼乖乖睡覺了。
振武拿着托盤出了房間,在關上門的一剎那才放松下來。他好緊張,怕自己說漏了嘴。
摸摸自己的嘴唇,那天早上被身後硬物頂醒,轉過頭的時候竟然迎上了振文的唇。
本以為那不是不小心的碰撞,可随後振文竟然投入的親吻起來。
他愣住了,驚訝的張開嘴巴,卻被振文乘虛而入。
看着貼近的振文的臉,眼睛緊閉的樣子,像是還沒有醒過來。
腦子快速轉動着,是不是自己前一天被親刺激到他了,他才會做親親的夢呢?
他想要躲開,可振文卻把他扳了回去,親的更深入。
那樣的親吻他竟然開始有些享受,開始有了感覺。
生怕這樣的感覺被發現,他用力擰了一下振文的屁股,然後瞬間轉頭裝睡,心跳的像打鼓一樣。
聽着振文大口喘氣,慌慌張張跑到的聲音,振文應該也被吓到了吧。要是讓振文知道夢裏親了他,是不是會更緊張,恐怕振文再也不會理他了。
那天晚上,兩個各懷心事的男孩低頭吃着飯菜,一桌子美味他們好像都沒吃出味道來。
王旬陽看了看兩兄弟,咳嗽了一聲,說道:“你們也考完了,等振文感冒好了,我們一起出去玩玩。說吧,想去哪兒?”
“沒意思,我不想去。”王振文悶聲說着。
“怎麽就沒意思了?一個學期這麽辛苦學下來,出去散散心不好?”
“每年都出去,也沒什麽。我不想去,你帶我哥去吧。”
“你要是不去,你哥能去嗎?”王旬陽笑呵呵的說着。
“怎麽不能去了,哥,你自己陪爸媽出去吧。反正我每年都去玩。”
王振武看着振文低着頭說話的樣子,知道他就是想自己靜一靜,也許,冷靜幾天他就能淡忘了?
“好,那就我和他們去玩,你自己在家好好休息。不過,說好,每天都必須通電話,如果出去和同學玩,就一定要打電話給我。”
“那你們還能玩好嗎?”
“你哥說的對,出門就是該告訴一聲。”陳瑾在旁邊附和着,她知道自己兒子是什麽意思,默契的和振武對視了一眼。
“好,聽你的,反正我也不打算出門的。”
“那就這麽說定了。”振武想到留下振文自己,心裏很不踏實的感覺。不過弟弟也長大了,也需要一些自己的空間了。
三天後,振武和爸媽帶着行李出發了,開始了預期十天的旅行。
看着他們上了車,振武在車窗裏不斷擺手的樣子,振文突然有些後悔了,這樣就有十天不能看到他了。想要見到他,又怕見到他,不知道哪個是他真正想的。
剛開始的三天,振文還算悠閑,除了吃的不是很合胃口。自從吃了媽媽做的飯,其他人做的飯都覺得食之無味,現在媽媽出去玩,只能請之前做飯的李嫂回來做飯。
三天裏,每天早晚兩次和振武通話,雖然簡單幾句就挂斷了,但聽到他的聲音也很安心。實在是,他和振武都不是能煲電話粥的人。
第四天,夏禮突然打來電話,說是和幾個同學一起聚聚,畢業那天也沒能和他好好說說話。确實,這初中三年也就和夏禮感情最好。
夏禮好像沒有考上高中,準備複讀一年,以後就不能再和他同學了。想想也挺難過的,所以他痛快的答應了。
臨出門前,他沒忘了和振武彙報,說好晚上九點前一定回來。電話那邊振武不斷叮囑着,不能去人多混雜的地方,有熱鬧不要去看,閑事兒不要管。足足說了十分鐘,這幾天說的話加起來沒有今天的多。
最後得到振文的再三保證,振武才挂斷電話。
見到夏禮,他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今天帶你去個好地方,保證讓你難忘。”
和夏禮一起來的是劉晨和張雙力,是他在學校還算說得上話的朋友。看着他們兩個一臉了然的樣子,夏禮是要給他一個驚喜嗎?
他們川大街過小巷來到一個不起眼的門臉前面,上面閃爍的彌紅燈顯示是一家酒吧。
振文停下腳步,不肯往裏走:“喂,你怎麽來這兒,這兒能讓我們進嗎?”
“能,這家能讓我們進,你不知道,他們還雇傭未成年人呢。”
“安全嗎?這裏看上去很破。”
“放心吧,我們又不做什麽,就是來開開眼界,看看成人的世界是什麽樣子的。”
“算了吧,我答應我哥不去這樣的地方的。”振文轉身要離開?
伸手抓住振文的胳膊,夏禮急着說:“來都來了,別那麽慫好不好?”
見其他兩個男同學在旁邊偷笑着。振文有些挂不住了:“誰慫了?我只是不喜歡這樣的地方。”
“我保證你喜歡,來吧,我們看看就走還不行嗎?”
“你說的?看看就走?”
“也不是,我們就喝一杯,你馬上也成為高中生了,不能連酒都沒喝過吧。”
“我感冒剛好,不想喝酒。”
“好,我知道了,你怕你家振武生氣是不是,那不喝酒,喝水喝飲料總行了吧?走吧。”在夏禮拖拽下,振文進了這家酒吧。
酒吧裏面很暗,只有在吧臺,收銀臺和舞臺有燈光。這個時間客人還不多,夏禮他們找了一個靠近舞臺的地方。
剛坐下經理模樣的人走過來:“同學,你們幾個喝點什麽?”
振文還緊張了一番,可看他那樣子,這兒不是第一次招待學生了。
“我們要點不是很有勁兒的酒,還有一杯果汁。”說着他不忘了看看王振文,揶揄地笑了笑。
王振文不理他,眼睛四下打量着,好像也沒什麽啊,就是普通的桌椅,暗了點兒而已。
不一會兒,酒水上來了,夏禮和其他同學一人一杯喝了一口,剛一入口,就連忙吐着舌頭,滿臉糾結。
“真辣,難喝死了,這麽難喝怎麽我爸那麽喜歡呢?”
王振文品着果汁,在旁邊偷笑:“他們都是好面子啊,如果說不好喝,不是很慫?”
“你又知道了。”三個男孩喝了一口就不想喝第二口了,開始眼巴巴的盯着舞臺看。
“知道嗎他們說這兒每天晚上都會有美女跳舞。衣服穿得很少的那種。”
“原來你是想看這個?”
“對啊,他已經想了很久了,就是自己不敢來。”劉晨臉已經有些紅紅的了。
“所以,你是找我們壯膽來了?”王振文看向夏禮,夏禮急了。
“什麽話,我是帶你們來開開眼界好不好?”
“別裝了,承認吧,你是不敢一個人來。”
“那又怎麽了?我就承認了。”夏禮拍胸脯一副我驕傲的表情。
一番哄笑後,四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畢業後的事。看着酒吧裏面的工作人員也越來越多了,客人也陸陸續續多了起來。
“哎,那個在吧臺旁邊的那個服務生,他就是未成年的哦。我有一次看他進來,我才跟進來的,才知道這裏。”
振文看向吧臺,那個服務生穿的和其他服務生一樣,只是他肩膀寬寬的,有點像哥哥那種壯壯的感覺。從側面看到棱角分明的臉,一雙大眼睛不時地望向客人的位置,笑起來嘴巴咧的大大的。他看到振文的桌子時,眼睛停了一下,笑着的嘴唇停頓在一個僵硬的位置上,但馬上又和吧臺的調酒師嘻哈哈地調侃着,隐約能聽到一些流氣的對話。看他拿杯子,送單子相當熟練的樣子,一看就是經驗老道。
“這個人挺有福氣的,來這裏打工,能賺錢,還有美眉看。不知道他這兒還招不招人了。”
“就你,算了吧,你怕是連杯子怎麽刷都不知道吧。”劉晨尬笑了兩聲。
“也是,所以我只能苦命,花錢來看美眉了。”
“你和那個叫什麽玉的女生怎麽樣了?”振文不記得那個女生叫什麽了,雖然夏禮和他說過很多次。
“別提了,交往了那麽久,都不讓親,說什麽還小。扯淡,不讓親,還交往幹嘛。所以就分了。”夏禮眼睛低垂,看着眼前的酒杯,嘴角一絲苦笑。
“你可太遜了,這麽長時間都沒親到。”
“親到了啊。”
“剛剛你還說沒有。”
“不過是在夢裏啦。日思夜想的,只能在夢裏過瘾。”
“瞧你那出息,是不是整天盡想着這事兒了。”
“我們都是男人,想想怎麽了。再說,我是喜歡她才想親他的,你們沒有女朋友的哪裏懂我們。不和你說了。”
振文的視線從服務身上收了回來,直愣愣的看向一個點沉默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