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許在後排,悄悄道:“龔小姐準備了一對玻璃種紫翡翠手镯,估價得有這個數。”她伸出了兩根手指頭。
兩千萬?
她掩着嘴,輕笑了兩聲,繼續認真地看着拍賣前的歌舞表演。
電話響了,是季姜昀。
“忘記告訴你,拍賣的東西本身價值不能超過一百萬哦。”
電話啪地挂了,她沒忍住,差點就罵出聲了。
他絕對是故意的,之前明明沒講過這個附加條件,只要最後拍賣得到五百萬就行。
也是,季姜昀本來就是少年心性,小時候她壞了他的玩具,他都要捉弄她,現在她氣走了他女朋友,他怎麽可能輕易放過她?
她帶來的鑽石項鏈不能用了,現在怎麽辦?
歌舞表演只剩下了兩場,季姜萊皺起了眉頭。
一個電話結束,恰好歌舞結束,拍賣開場。
“玻璃種紫翡翠手镯,上一個收藏者是國寶級歌唱家蔣音音。”
拍賣師介紹完這一對手镯後,場中的看客都興奮了起來,看向龔意如,竊竊私語。
旁邊的劉夫人也笑着提前祝賀龔意如:“今天的第一名,可是非你莫屬了。”
果然,這對翡翠手镯拍出了一千萬的高價。
如果不是慈善拍賣,只怕價錢還要高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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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賣完龔意如的镯子後,剩下的幾件竟拍品,也沒什麽意思了。
“下一件,拍賣的,是季姜萊小姐送來的鑽石項鏈。”
有人走到拍賣師身邊耳語了幾句,拍賣師更正道:“不好意思,是季姜萊小姐送來的一幅畫。”
手冊上寫好的鑽石項鏈變成了一幅畫,龔意如呵呵笑了兩聲,跟劉夫人大聲說:“這是舍不得了,窮酸氣。”
她聲音再大,卻也沒敢指名道姓,再被潑酒,她可找不到衣服換了。
季姜萊起了身,走上前臺,接過了拍賣師的話筒。
按照季姜盛教的,這種時候,她親自出面,才能鎮得住場。
“拿出來拍賣,這幅畫,無名,但,這是我最愛的一幅畫。”
大屏幕上投出一幅畫,淡淡的,結構卻很美,樹林裏的人影和窗戶裏的女人,形成了一條直線。
“畫家的名字不詳。”
季姜萊不常登臺,但要她介紹一幅畫,她卻感到很平靜。
“但我猜測,畫家該是個落魄的貴族,筆觸間都透着優雅。”
說起畫,她也有一些動容。
季姜家散了後,她最落魄的那段時候,她曾經也作過畫,可是她卻再也拿不動畫筆,只要以拿起來,就會痛哭不已,那只筆,代表着她輝煌燦爛的過去。
她沒資格再畫了,自此後,她不再動畫筆。
季姜家最受寵,最溺愛的女兒,在教育上,季姜盛從沒虧待她。
她從前是無心于此,後面,則是心如死灰。
但,遇到了那個中年客後,他鼓勵她重新畫畫。
他在看到了她之前亂塗的一幅畫之後,轉過頭來對她說,人總要抓住什麽東西才行。
季姜萊在那個中年男人的指導下,漸漸地重新撿起了畫筆。
一副又一副,有時候,她甚至忘記了一切。
從回憶中抽出來,她握住話筒,再度開口,她的嗓音柔柔弱弱的,外形格外靓麗,吸引了拍賣會中絕大多數男性的目光。
龔意如氣極,鼻孔裏哼了好幾下。
“美的東西,大抵都從寂寂無名開始。”
她看着那副畫,就像看着一顆遙遠的行星,“我給它起了個名,無望的愛。”
“窗戶裏的女人沒有臉,但我們能想象到她的臉孔,樹下的男人沒有表情,我卻能想象到他的表情。”
“當你走到畫的面前,你在看畫裏的人,而畫裏的人又再看窗戶裏的人。”
“這幅畫的結構太過巧妙,看畫者和樹下的人隔着一個畫框,樹下的人和女人又隔着一層窗框,三者形成了一個不穩定的三角,看畫的人,變得尤其重要。”
不遠處的觀衆啾恃洸席上,唐儒起身:“你怎麽來了?”
來的正是顧铎。
顧铎坐下:“我順路,這次拍到了什麽?”
這場慈善拍賣會的入場券,他也是頭一次拿到。
無論拍到什麽,一轉手,都是不錯的交易。
“還不錯,一對古董耳環,一個鑽石手镯。”唐儒很盡職地解釋了一下這兩件拍品,都不算太珍貴,也沒什麽人關注,到最後他稍稍擡了點價錢,就到手了。
“那個鑽石手镯沒什麽了不起,但是那對耳環,大約是宋代的東西。”
顧铎點頭表示贊許,唐儒說得輕松,但他的眼光,從不出錯。
“那算是意外之喜。”
他再度擡起了眼眸,詫異地見到了季姜萊站在臺上。
一身深紅紗裙,宛若天人。
沒有了半點記憶中那種毒惡的模樣。
唐儒大概解釋了一下來龍去脈。
“是周煦畫廊的廢稿子?”
“千真萬确,是我帶她去的。就是這幅畫。”
聽完,顧铎冷笑了一聲,當這慈善晚會的買主都是二百五,或者她大小姐以為,別人的錢都是大風刮來的?
出乎他的意料,邊上,有個中年男人似乎對這幅畫起了興趣,舉手示意:“能不能讓我們近距離觀賞一下?”
服務員把畫作舉到了臺前,同時,拍攝的鏡頭也完整地将這幅畫呈現在了屏幕上。
中年男人細細地看來看去:“這畫确實讓人有一些感覺,一種奇特的感覺。”
季姜萊很湊趣,她在上面賣力地講了半天,總算有人識貨,她也不用唱獨角戲,趕忙讓拍賣員遞話筒過去。
沒想到的是,中年男人接過話筒,再次提出了要求:“能不能讓我上臺看看這幅畫?”
燈光打到了中年男人的身上,顧铎這才看清楚,這是國內著名畫家潘紹光。
唐儒也認出了他來,有些驚訝:“顧總,這不正是——”
他擡起手:“先聽聽潘先生怎麽說。”
拍賣行的人也非常識趣,在旁邊介紹這位中年人:“這位是著名畫家潘紹光潘先生。”
著名畫家潘紹光?季姜萊一時也愣住了,不過她滿腦子想着完成和季姜昀的賭約,倒也穩住了。
她看着潘紹光上臺來,接過了畫卷,細細地看了又看,賞了又賞。
“潘先生?”拍賣員善意地提醒着,“拍賣還得繼續,能不能請您品鑒一下這幅畫?”
在旁邊的季姜萊看得仔細,這位潘紹光先生,握着話筒的手有點兒發抖,他一邊發抖,一邊又開始看自己,那上下打量的目光,仿佛在關愛一個智障。
季姜萊有點摸不着頭腦。
“不用品鑒了,我想直接拍下來,一百萬。”
全場愕然,誰都沒想到,潘紹光上去看了一番,竟然直接就開了價。
這是什麽道理?
沒人明白。
顧铎皺了眉頭:“季姜盛為了捧寶貝女兒,竟然把潘紹光都請到了?”
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唐儒表示懷疑:“業內都傳潘紹光視金錢如糞土,碰釘子的不是少數,該不會吧?”
“有錢能使鬼推磨。”
潘紹光在臺上直接就為這張破紙開價一百萬,有人也躍躍欲試:“兩百萬。”
哪兒知道潘紹光還真的頂上了:“三百萬。”
幾個人連連出價,潘紹光都毫不猶豫加價,來回之間,已經叫到了五百萬。
這麽一張破紙,值潘紹光出五百萬?
穩如顧铎,都覺得不對了,示意唐儒:“你也加價。”
唐儒舉牌,一下就把價加到了六百萬。
角落裏,周煦也在默默地看着。
他從始至終都沒有舉牌子。
這場慈善晚會,他本來是陪同家中女性長輩前來,看到季姜萊時只是有些詫異,哪兒知道越看越有意思,到現在,竟然是看了一場精妙絕倫的戲。
這下子,他還真想知道,這畫裏到底有什麽秘密。
他拿起了手裏的牌子:“七百萬。”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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