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池餘晚神經病
池餘晚是典型的失眠症,但是許眠季不是,在床上煩躁地滾了幾圈就耐不住困乏睡過去了,一覺就睡到了夜幕初升時。
醒過來的時候一定要先玩會手機精神精神,許眠季在床上摸索半天找到了被自己卷在了被子裏的手機,點開微信,卻發現有一個群忽然熱鬧起來了。
裏面好幾個人都在講不久前在學校看到的一個高個子美女,上次她就是在這個群裏看到了別人拍到的照片才知道池餘晚來上海了,那時候可以說是真的被吓到了。
現在群裏又有人上傳了照片,還是那天的,只不過這次的更清楚一些,但是沒看到臉,被遮陽傘擋住了,大家能看見的,只有好身材和雪白的皮膚。
“這妹子真辣,有人認識嗎?求聯系方式啊!!”
“同求!!”
“我也要!!”
“……”
“操!”許眠季心裏莫名窩了一團火,直接就退出了那個群,剛要起身下床,又聽見微信傳來了消息提示音。
是金杉發來的語音:最近有部網劇要選角,你準備一下,到時候我來接你。
許眠季回了一個嗯過去,抓了抓頭發開門出去了,瞥見客廳是昏暗的,只有陽臺上的燈亮着微弱的光,池餘晚抱着電腦坐在一個懶人沙發上,長腿彎曲,整條腿都露着,身上就套了一件白色的寬大T恤。
到底能不能好好穿衣服了?
許眠季走過去用腳踢了踢沙發,池餘晚那個姿勢坐不穩,直接被她一腳給踢摔下去了。
池餘晚屁股砸在地上,許眠季擡起的腳還沒收回去,兩個人都是一頓懵。
“起來。”許眠季伸手去拉池餘晚,後者卻忽然撇了嘴巴,可憐兮兮地抱着電腦擡頭,“摔疼了,你要不抱我起來?”
“……”池餘晚你還能不能要點臉?
“真的疼,我還來姨媽了,今天是第一天,我一般第一天都會痛經……哎呀,等會等會,我衣服掉了……”池餘晚正說着,許眠季忽然就彎下身來抱她了,剛抱起來,池餘晚身上那件寬寬大大的T恤就滑落了剪頭,半個雪白的胸脯都露出來了。
靠!
許眠季的脾氣終于上來了,直接把池餘晚往沙發上一丢,胸口窩着一團無名火,越燒越旺,她現在還真的想做些什麽收拾一下那個幾乎不知羞恥的家夥!
池餘晚肚子是真的痛,這麽被扔在沙發上,懷裏的電腦又在肚子上硌了她一下,小腹立馬痛得像要抽搐起來,她轉了個身趴在沙發上,蜷縮起來,皺着眉死死捂住肚子。
“你怎麽了?”許眠季氣歸氣,痛經的苦她也吃過,看池餘晚一副要死絕了的樣子,又湊過去關心,手剛觸上她幾乎沒什麽肉的背,那股火又騰地起來了。
“你以後能不能吃胖點,身體是本錢,你別像不要命似的減肥了,現在像個骨頭一樣,疼死你算了!”許眠季直接把池餘晚翻了個面,看到她臉色都白了,立馬把她抱進了廁所,然後在浴缸裏放了熱水,直接就把池餘晚泡進去了。
身上衣服濕乎乎地黏在皮膚上,池餘晚難受地去脫衣服,看到許眠季立刻慌不擇路地逃出去了,肚子痛得要命,她還是被逗得笑了出來。
身體暖和起來,痛經好像也緩和了一點,池餘晚在這種環境下很容易睡着,其實除了正常的睡覺時間地點,她什麽時候任何地方都能睡過去。
等着大概浴缸裏的水都要涼了,許眠季才在廁所外面敲了敲門,“洗好了嗎?”
裏面沒人應聲。
皺着眉推開浴室的門,發現池餘晚竟然在浴缸裏睡着了,許眠季真的想一把掐死她得了,水早就涼了,再泡下去一定會感冒,不對,說不準這副較弱的身子早就已經凍壞了。
冷眸看了那個在浴缸裏睡得一臉安詳的人一會,許眠季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難道幫她洗澡換衣服貼姨媽巾嗎?這種事她怎麽可能做?
……
淩晨兩點的時候,池餘晚準時醒了過來,這是她精神最亢奮的時候,怎樣都不能把時間還有精力都花費在睡覺上的,于是她便從床上爬了起來。
身上已經換上了一套衣服,長衣長褲,這是她買來晨跑穿的,現在卻成了睡衣,池餘晚恍然是誰給自己換的衣服,不由得又笑倒在了床上。
笑夠了,仔細檢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發現連姨媽巾都貼得整整齊齊的時候,嚴格訓練過厚臉皮的她也沒忍住紅了臉,想到許眠季給自己換衣服,就莫名地覺得……血脈贲張呢。
換了條規矩點的睡裙,池餘晚輕手輕腳開了房門,然後赤着腳無聲地踩在地上,悄悄走到了許眠季的卧室門口,擡手摸上她的門把手,往下一壓。
沒壓動。
池餘晚不可置信,又用力地試了一次,發現許眠季真的把房間門從裏面反鎖了,這是拿她當賊一樣防着了嗎!
氣呼呼地在一片漆黑的屋子裏轉了一圈,池餘晚久久不能冷靜下來,甚至一想到許眠季就在離自己這麽近的地方睡覺她就要瘋了,恨不得把那扇門給拆了,然後再把自己塞進她懷裏去。
但是要是真的拆門的話,明天一定會被許眠季掃地出門的,池餘晚心底還是慫,有膽上卻沒膽硬上,最後被晚風一吹,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裏面許眠季折騰得夠嗆,已經睡死過去了,好在沒被吵醒。
池餘晚這才覺得自己身上确實是有些不正常的熱,手背貼了貼額頭,哎呀一聲,“我的媽!我發燒了!”
電話立馬就撥給了許末,那邊男人大半夜被吵醒也不惱,慵懶地喂了一聲,“池餘晚,你他媽又不吃藥?”
“許末!我發燒了!好難受啊!”池餘晚在客廳裏舉着個手機轉來轉去,一副又焦急又擔憂的樣子,語氣卻是中氣十足,聽不出來病殃殃的味道。
許末那邊頓了一下,“你等一下,我給你配藥,你自己去買來吃。”
池餘晚神經方面有問題,很多藥她都不能吃,許末自從接手這個病人之後對她一切病痛都很上心,生怕她哪天就自己瘋了。
池餘晚趁着許末開藥的時候,扭扭捏捏問了一句,“許末,我現在欲|火焚身,該怎麽辦呀?”
那邊許末直接髒話沒忍住飚了出來,一個在英國被稱作紳士的男人,一遇到池餘晚就能立刻奓毛變身成為最沒素質的小市民,他罵罵咧咧小半天,把自己找到的藥拍給了池餘晚,讓她自己去買,然後毫不留情地挂了電話。
池餘晚看着那幾盒正常人感冒才不會吃的藥,忽然低落地嘆了口氣,找了許眠季的鑰匙就輕悄悄出門了,這一片她根本就不熟悉,在街上幽鬼一樣飄了好久都沒找到藥店,最後又折了回去,找警衛室的大哥問了路。
藥店老板幫她拿了藥,問她幹嘛用的,池餘晚邊付錢邊回答,“吃藥治病呗。”
“什麽病?”
“感冒。”小問題,感冒而已。
“這些藥确實能治感冒,可是效果沒有正常的感冒藥好啊。”老板說着就去櫥櫃裏拿電視上廣告打得響當當的感冒藥。
“我有神經病,不能吃那些藥。”說完池餘晚就提了藥頭也不回走了,留下老板目瞪口呆消化她的話。
天正是在要進入最炎熱時期的階段,池餘晚穿了一身長衣長褲,沒走幾步汗都淌下來了,等她走到許眠季家門口,才發現她家不是用鑰匙開門的,是密碼鎖,而她,不知道密碼。
從兜裏掏出鑰匙一看,喲呵,車鑰匙,完蛋了。
與自己買了藥卻沒辦法吃這件事相比,要不要打電話吵醒許眠季更讓池餘晚糾結,思索再三,腦袋已經有點暈了,她還是又下樓去找了警衛室大哥,接了熱水先把藥吃了,然後又回到了門口糾結。
大哥還誇她大晚上的精神真好,池餘晚不要臉地回了一句,“謝謝誇獎。”
她就是個夜貓子,夜晚是她的催化劑,屋子裏頭的許眠季是她的催情劑。
一手握着手機,一手提着藥,池餘晚索性打開了視頻軟件,在樓道裏做了一組瑜伽,一個小時很快過去,她長長吐出一口氣,好像任督二脈都被打開了。
最後跪趴在地上做伸展運動的時候,池餘晚忽然聽見門開了,就着那個姿勢擡頭,許眠季一臉想弄死她的表情低頭看着她,眼裏盛着翻滾的怒火。
在家門口看見一個虔誠跪拜的女人,許眠季真的開始懷疑池餘晚是不是瘋了,這次來上海就是老天派來折磨她的。
轉頭看見地上放着的藥,許眠季幾乎不知道該說什麽,最後決定一句話都不說,留下半開不合的門就進去了。
池餘晚也有些尴尬,但耐不住心潮澎湃,還是拎起藥袋子就跟着進去了,看到許眠季又要進卧室,立馬叫住她,“等一下!我晚上睡不着,起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有點低燒,就出門買藥了,結果回來發現不知道你家密碼,就在門口做了一組瑜伽……”
她想解釋,但是解釋完又忍不住樂了,沒頭沒腦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所以以後我要是再被關在外面,可以直接打你的電話叫醒你嗎?我剛剛真的很糾結,覺得吵醒你很不好,但是不吵醒你我就只能做做瑜伽耗時間了……”
“密碼是我的生日。”許眠季冷冷丢下一句話就回房了,随手還把門帶上了。
池餘晚心花怒放,典型的給點陽光就燦爛,飛身出去關上了大門,然後試着輸了一次密碼,沒想到門真的開了,她在門外樂得直接跳了起來。
哼着歌再回到客廳,池餘晚覺得自己真的瘋了,控制不住情緒,身體極度亢奮,她想稍稍收斂一點,可是根本就管不住自己的心。
到最後,連身體都管不住了,她又去撬許眠季的門,這次門卻一試就開了,想必是忘了反鎖,池餘晚屏着呼吸把門緩緩推開了。
屋子裏月光清淡,窗口打開,風灌進來,月光也撒了下來,普照人間一樣落在了許眠季身上,她半邊身子壓着被子,睡得并不安穩,眉頭緊鎖着,好像夢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池餘晚輕手輕腳走近,慢慢俯身,雙臂撐在許眠季身側,看着她在自己身下睡着,池餘晚覺得自己就要炸了,忍不住臉越俯越低,幾乎能感受到許眠季的呼吸,還有她身上清冽又熟悉的香味。
正要吻下去,許眠季卻猛然驚醒,不等池餘晚躲開,直接兩手一推,把池餘晚推得從床上摔了下去,屁股又在地上狠狠一磕。
池餘晚痛得要哭出來,再來幾次她的椎骨都要斷了,想哭訴許眠季一點也不憐香惜玉,眼前卻猛地一亮,許眠季把燈打開了。
“你他媽到底想幹什麽!”許眠季煩躁地踹了踹被子,整個人被池餘晚氣得要瘋了,幾年來她從來沒這麽惱過,此刻喉間都冒着火,拳頭就要控制不住打到那副皮包骨上面去。
“幹你啊。”池餘晚笑嘻嘻地回答。
“你他媽給我滾!”伴着許眠季一聲怒吼,池餘晚被拎着領子扔了出去,再轉身,就是一聲落鎖的聲音。
這麽一鬧,池餘晚終于沒勁了,老老實實回到床上躺好了,沒幾秒,眼淚就簌簌留了下來,心痛如割。
你也敢在許眠季面前發病,池餘晚,很厲害哦。
“我不想聽你說話。”池餘晚背轉過身去,好像說話的人就在她旁邊一樣,眼淚滑進枕頭裏,留下一片濕潤。
許末怎麽那麽沒用?一年多了都治不好你,池餘晚,你還是放棄吧,我比你正常,要不就把身體給我吧?我保證你這一生過得平安又幸福。
“滾開。”池餘晚又用被子包住自己,拼命去堵耳朵,可是那些話還是清晰地傳進了她耳中。
你明明可以做一個正常人,這些心理病也不會有,你只要離開許眠季,忘了許眠季,一切都會好的,不要當一個亡命賭徒,讓我來支配身體,好嗎?
“你做夢吧,就憑你也想支配我?我告訴你,等許末治好了我,你他媽就給我去死吧!”池餘晚帶着哭腔的聲音從被子裏悶悶地傳出來。
可是這麽久了,許末都不知道我的存在,你不告訴他,歸根結底不還是因為你需要我?
“我要睡覺,你別說話了……”池餘晚又哭,活像遭受了什麽欺淩一般留下了心理陰影,一直往被子深處拱,可是拱到盡頭卻又發現眼前是一片月光,能給她安全感的黑暗還被她抛在了身後。
那個人又笑了起來,還在罵她傻子,池餘晚急急忙忙又往後退,用被子把自己包得只剩一顆腦袋露在外面,臉上是淚水漣漣,雙眼無神地看着對面緊閉的房門。
半晌,池餘晚裹着被子起身,走到許眠季的房間門口,想敲門又不敢,剛剛她那麽過分,說話也這麽露骨,許眠季一定是生氣了,一天下來氣了她那麽多次,許眠季一定很想掐死她吧。
池餘晚輕聲啜泣,最後用被子把自己團成一顆球,就這麽在許眠季房間門口坐了下去,活像一個門神。
腦袋輕輕靠上門板,睡意遲遲不來,池餘晚這樣能看到自己房間裏的淡淡月光,她試着用許末教的自我催眠方法催眠自己,可是眼睛除了越瞪越大,腦袋除了越催眠越清醒,她還是沒有任何睡意。
等到隔天的明亮陽光照射進來,客廳裏投下滿室的溫暖,池餘晚雙眼幹澀,愣是一夜沒睡着,她想着,難道以後五點到了她也要睡不着了嗎?
身後的屋子裏有輕微的響動,池餘晚連忙起身跳進了自己的房間,翻身一滾上了床,要是被許眠季大清晨看到她這尊門神,指不定又得發脾氣。
許眠季穿戴整齊之後開了門,看見池餘晚房間連門都沒關,還是進去看了一眼,看到床上那一堆淩亂的被子以及那顆不仔細看都要看不到的頭,嘴角抽了抽,轉身出去了。
洗漱的時候,許眠季無疑瞥見了一邊髒衣筐裏的黑色內衣內褲,想到昨天晚上她幹了什麽,就覺得胸口一陣燥熱。
她烤好吐司熱了牛奶,本想直接吃完就走,但轉念想到等會都涼了那她不是白熱了嗎?于是再次走進了池餘晚的房間,剛要伸手推醒她,池餘晚就跟背後長了眼睛一樣轉了個身,兩只眼睛瞪着她。
許眠季手一抖,看池餘晚眼睛腫着,還起了紅血絲,心裏又開始懊惱是不是自己脾氣太大了,說話的語氣不免得就柔和了一些,“起來吃早餐了,今天我要出門。”
池餘晚一咕嚕爬了起來,一言不發地找拖鞋穿上了,又老老實實地跟在許眠季後面去餐桌上把早餐吃了,期間乖巧的樣子讓許眠季渾身都不适應。
“你沒事吧?”許眠季想是不是自己把池餘晚給逼成了這個樣子。
池餘晚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眸子搖了搖頭,眼眶裏卻開始蓄起眼淚,再一眨巴,眼淚啪嗒就掉落到了桌上。
許眠季坐在對面,已經完全死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