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許眠季吻了她
喜怒悲樂都不由自己控制是什麽感覺?
池餘晚只想求老天給她一段正常的時間,讓她好好把自己這四年所有的思念以及八年來的傾慕全都傾訴給許眠季聽,而不是現在這樣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像個瘋子一樣去驚吓許眠季。
“別哭了,你到底……怎麽了?”許眠季覺得自己都快成了一個複讀機,從昨天到現在,她已經問了無數句怎麽了,怎麽哭了,怎麽笑了,怎麽傷心了,怎麽開心了,可是池餘晚一個屁都沒放。
咽下嘴裏的吐司,池餘晚忽然起身,她強忍住身體的不适,将眼淚生生憋了回去,走到許眠季面前,看着她錯愕的雙眼,突然低頭去尋她的嘴唇。
許眠季的眼睛瞬間瞪大了,飛快地偏開了腦袋,池餘晚的頭便在離她幾公分的地方停住了,接着眼淚又落了下來,砸到了許眠季臉上。
這次她是,真的想哭了。
“對不起。”池餘晚匆匆低聲說了句什麽,用手抹了把眼淚就直起身回了房間,還輕輕關上了門。
滿室靜谧将她包圍,池餘晚貼着門滑了下去,手掌捂住臉哭了出來,眼淚沿着指縫肆意流淌,那是心碎的痕跡。
門外是門被打開又被輕輕關上的聲音,池餘晚聽見密碼鎖嘀了一聲,知道是許眠季出門了,原地抱着自己默默流了一會的淚,腦子是一片空白,心裏也是空蕩蕩的。
最後還是許末的電話把她喚醒了,那邊的男人哼哼哧哧不知道在幹什麽,“池餘晚!快來接我!我到上海了!”
“……你怎麽來了?”池餘晚聲音輕輕的,像說不出聲音來一樣。
許末聽出她的不對勁,立馬站住了,“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等着我,我來找你。”
“沒有,這次我可以自己消化好。”池餘晚扶着牆站了起來,腿有些發虛,“也可能是昨天晚上的低燒,不是病的原因。”
聽到池餘晚還能理智地分析自己的情況,許末算是松了口氣,又說,“那算了,不用你來接我了,我這次申請調到上海,醫院同意了,以後還能繼續給你治療。”
“許末,謝謝你。”池餘晚輕聲道謝。
“你昨天晚上,還是失控了吧?”快挂電話的時候,許末還是多嘴問了一句,“作為醫生,我不适合幹涉過多你的生活,但是作為你的哥哥,我有權利知道,你現在,是不是和那個許眠季在一起?”
昨天晚上興奮地像打了激素,現在又安靜地過分,許末敢保證池餘晚的心理已經紊亂了,但是他不能過多地談論她的病情,只能等到下一次池餘晚過來治療的時候再給她檢查檢查。
“忘了告訴你了,我來上海讀書,就是為了許眠季。”說完,池餘晚就挂了電話。
烈陽下的上海街頭,許末仰天一句卧槽。
收拾好心情,池餘晚花了兩個小時好好打扮了一下,然後帶着電腦去了一家星巴克,坐下就敲了一整天的鍵盤,她享受這種各界各行業的人待在同一空間裏裝逼的感覺。
小說更新了三章,該交的新聞稿也寫好了,池餘晚最後往眼睛裏滴了點眼藥水,才感覺到眼睛的酸脹感消失了一些。
肚子裏空空的,除了早上吃了點吐司,她一整天幾乎沒怎麽吃東西,小腹都癟了下去,她便去外灘轉了一圈,挑了些熱量低的東西吃下去,肚子裏不再餓得直打鼓了,她的手腳才有了些力氣。
上海的繁華一夜是看不盡的,但是在夜晚,它的繁華才是最真實的,在這裏,幾乎是見不到什麽衣衫不整的人的,每個人都是把自己收拾得精神熨帖,像一株精致的松樹,也像披了層假面。
池餘晚努力變成的樣子,也不過是這座城市裏千萬人之一的模樣而已,沒有誰有多特別,沒有誰能引得所有人矚目,大家都是平凡而又樸實的。
想起自己曾說許眠季一定會光芒萬丈,池餘晚就覺得那時的自己太天真,這個世界上那麽多人,憑什麽她看上的人就能光芒照大地呢?而且現在她有了私心,許眠季太好了,她不想讓別人看到。
可是上天就是愛和池餘晚作對,在她走到一棟大廈前的時候,卻看見了一張巨幅海報,上面是五個女孩,四個穿裙裝的長發女孩凹着性感的造型,剩下的那個穿着運動裝站在正中間位置,神情冷淡的臉上透出一股帥勁。
“許眠季……”池餘晚往前踉跄幾步,看清楚了那是一個網絡歌手大賽的海報,可是許眠季為什麽會在上面?
帶着不可置信,池餘晚猛然記起來這世界上還有百度百科這個東西,哆嗦着手搜了許眠季的名字,頁面上已經有了許眠季完整的資料,還有很多相關的娛樂新聞。
一一點開看了,池餘晚驚得說不出話來,許眠季在三年前就參加了網絡上一檔歌曲選秀節目,因為唱歌好聽長相氣質也很出衆,不僅比賽奪了冠還順利簽約了一家公司。
三年前……
池餘晚記起自己那個時候還在沒日沒夜地碼字寫小說,到處投稿,到處找實習工作,她以為她是在努力變好朝着許眠季靠近,卻徹頭徹尾地錯了,許眠季也是會往前的,而且她邁出一小步,池餘晚就要拼盡了全力去追。
她忙到根本沒時間關注這些,看新聞也從來不看娛樂版塊,居然就這麽陰差陽錯錯失了許眠季那麽多的信息,甚至連她都已經成為一個小有名氣的明星了,都不知道。
池餘晚暗暗恨自己的關注度不夠,她只知道許眠季在一款唱歌軟件上很有名,那上面她有有幾十萬的粉絲,都是一首歌一首歌唱出來的,但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在現實裏,許眠季也已經這麽優秀了。
她用四年拉近的距離,一下子又擴大了無數倍,池餘晚伸手,只覺得自己要再也抓不住許眠季了。
一個你以為還是普通人的人,忽然成了天上觸手難及的星,可能一輩子都要摘不到了,該怎麽辦?
池餘晚心裏的複雜不可名狀,她現在很想逃,來上海成了她謀劃四年卻功虧一篑的決定,她甚至開始後悔最近沒管住自己所做出的胡鬧事,許眠季早就不是她有資格能擁有的人了,她到底還在努力什麽?
還以為變漂亮了就是有自信了,可是好看的人那麽多,她又算是誰?許眠季本來就該發光,她本來……
池餘晚忽然覺得喘不上氣,心口劇烈震蕩着,她無法接受已經距離她甚遠的許眠季,無法接受還想在許眠季面前尋找平等感的自己,更無法接受現在所有勇氣自信頓失的自己。
崩潰的臨點,她給許末打了電話,染着哭腔求他把自己接走,然後直接在街邊蹲下嚎啕大哭起來。
車流急湍,池餘晚的手機響了一次又一次,她卻根本不想接,死到臨頭了,她居然慶幸許末已經來到上海了,而不是讓她一個人在這裏任由生死。
許末在路上堵得半死,好半天才到了池餘晚說的地方,下車轉了一圈卻沒找到人,給她打電話也是已經關機,心急如焚,但是偌大上海,他卻連該向誰求助都不知道。
……
許眠季是在回家的路上撿到池餘晚的,正等着紅綠燈,無意卻扭頭看見了街邊一個衣着性感卻哭得像個小孩一樣的人,仔細認了認,差點沒罵娘。
池餘晚看見她的時候還想跑,直接被她扛進了車裏,安全帶扣上車門鎖上,随她怎麽哭鬧折騰都充耳不聞,最後路上堵車,池餘晚一直哭個不停,鬧得旁邊幾輛車的車主不停地對着她摁喇叭。
許眠季直接開了車窗,戴着墨鏡的臉上盡是不爽,“湊你媽的熱鬧,給老子閉嘴!”
喇叭聲安靜了下去,池餘晚的哭聲就更清晰了,許眠季複又把車窗合上了,開了音樂,把聲音調到最大,震耳欲聾的搖滾樂已經屬于擾亂社會治安。
好在在交警過來交涉之前,一直堵塞着的車流通了,許眠季一踩油門揚長而去,把所有喧嚣都甩在了身後,要是池餘晚他媽的能安靜點的話,這是個很放浪很酷的夜晚。
池餘晚感覺到自己的狀态越來越不好,神情恍惚雙目失神,可是除了不停地哭她想不到還有什麽能發洩情緒的方法,身體蜷縮在座椅上,不停地供着車門,拼命地想出去。
不能讓許眠季看見這樣的自己,不對,不能再讓許眠季留意自己了,她要走得遠遠的,再也不來上海了,這一生都不要再見她了,雖然她心裏一輩子都放不下許眠季,可是看着她人生坦途一帆風順,她遠遠地祝福就夠了。
她不能再離許眠季這麽近了,她靠近她只會想擁有她,但是那根本就是不可能,比起留下折磨兩個人,不如她放逐自己離開,這輩子就這麽帶着對她的愛慢慢老死好了……
“池餘晚!”許眠季看着陷在了自我世界中的池餘晚,手扶着車門等她下車,卻見她半天都沒反應,便伸手過去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臉轉了過來。
四目相對,池餘晚的眼神有了些活色,她認清了眼前的人是誰。
“看得見我嗎?”許眠季問。
池餘晚眨了眨眼,嘴巴撇着,眼淚刷地流下,她輕輕點了點頭,哭意越來越洶湧。
“那好。”許眠季也點了點頭,然後吐掉嘴裏嚼着的糖,轉頭猝不及防地吻上了池餘晚的唇,親了一口之後覺得味道還不錯,要是沒有鹹鹹的眼淚就完美了。
許眠季撤開唇,低頭看見池餘晚一臉呆滞,好在眼淚成功地止住了,她對自己的美人計頗為滿意,松了手抄進兜裏就先一步走了。
池餘晚滿腦子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本已經膨脹成了一個随時會炸的氣球,但是許眠季那一個吻就讓它慢慢地洩了氣,到最後,腦中一片清明,是一個安靜飄着雪花的世界。
許眠季……吻了她?
在池餘晚杜撰的夢中,她和許眠季連更親密的事都做過,可是現實裏只是輕輕的一個吻而已,就讓她心神大亂,宇宙撞上地球,火星炸裂,嘴唇的酥麻久久無法消失,那個人慢慢張唇吻下來的畫面也在眼前消失不去。
池餘晚忽然噗的笑了一聲,有點不可置信,又有點嬌羞,好似終于對所愛之人獻出了初吻一樣。
手腳發軟,身體都是飄的,池餘晚關了車門,靠在車上傻笑了一會,手指一直放在唇邊,時不時就輕輕點一下,好像許眠季又親了她一下一樣。
“你看,是她主動的,不是我。”她喃喃自語,臉上的笑意根本就褪不下去。
包裏的手機響了,池餘晚傻乎乎地接起,那邊是一聲咆哮,“你他媽回不回來!腿是廢的嗎!”
“……回來。”池餘晚覺得自己的腦子從來沒有這麽清醒過,她說得小聲又堅定,同時又有些後悔自己方才産生的放棄之意,這樣好的一個人,她愛了那麽多年,什麽都沒得到呢,怎麽能退縮呢?
她是星,那她便搭梯子去摘。
摁密碼的時候池餘晚的手是抖的,好幾次要摁7都摁到了4上面去,像個喝醉了酒暈暈乎乎的醉漢,眼前的數字眼花缭亂,像和她捉迷藏一樣,在她手指要摁下去的時候就躲開了。
許眠季在屋子裏的監控上看到門口那個邊傻笑邊和密碼鎖玩了起來的女傻子,盡管心裏依舊很想掐死她,可是嘴邊的笑意還是不自覺蔓延開來了。
池餘晚花了半個小時才開了門,進到屋子裏,一片漆黑,許眠季緊閉的房門裏有光亮透出來,她輕手輕腳走過去,站在門口極小聲地呼吸着,十指握成拳又松開,反複數次,但她除了越來越緊張之外,一點都沒有放松下來。
有拖鞋在地板上劃拉的聲音走近,池餘晚下意識往後一退,擡起包擋住了臉。
許眠季本來就是出來看看她回來了沒有,見到害羞得不成樣子的池餘晚,嘴上就走了瓢,“你不是要幹我嗎?怎麽親一下就成了這個樣子?”
池餘晚抓着包的手指越收越緊,最後嬌羞地哼了一聲,直接跑進了浴室裏,她的心就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要是許眠季想要,她也可以像孫悟空一樣吐出五顏六色的心任君選擇。
池餘晚褪下了身上的衣服,正想開冷水洗個澡的時候忽然許眠季推門進來了,手裏拿着套短袖的睡衣,手還搭在門把上,兩個人對視上,一時面面相觑。
池餘晚的身體許眠季也不是第一次見,只是在暖黃的光下看見那具會動的身體,還有那張羞到能滴血的臉,她就覺得喉間一陣火燥。
許眠季先反應過來,立馬閉上眼睛,往前走了幾步,摸到熟悉的晾衣架,将睡衣放了上去,鎮定地解釋,“我還以為你沒開始洗……那個,你睡衣忘拿了,我放這兒了。”
說完又轉身鎮定地走了出去,還帶上了門。
池餘晚看着複被合上的門,忽然捂着心髒,忍不住小聲嗷地喊了一句,剛剛她差點就控制不住自己,就在朦胧的浴室裏,抱住緊閉雙眼又小心翼翼的許眠季。
她羞到身體都泛起了粉紅色,正要開蓮蓬頭,又聽見了敲門聲,外面傳來的是許眠季的聲音,“你來月經了,別洗冷水。”
池餘晚死死咬住嘴唇,又是興奮又是覺得胸腔裏的愛意都要漫出來,慢慢靠近門邊,擡手觸上許眠季投射在門上的身影,輕輕嗯了一聲。
洗完澡出去,池餘晚正用浴巾包着頭發,看見許眠季居然大半夜開了電視機,正一臉悠閑地靠在沙發上看着,唇邊還帶着淡淡的笑。
她不會告訴許眠季自己想擠進她腿間坐在她懷裏的,為了掩飾自己暗戳戳又難耐的春心,池餘晚選擇了敷面膜,臉上貼着從冰箱裏拿出來的冰冰涼涼的面膜,周身的火熱在一點點熄滅。
池餘晚松了一口氣,忽然又聽見許眠季說,“你今天穿成那樣是要出去約會?和錦澤?”
錦澤……
幾年來,第一次有人提起的名字,池餘晚睜開眼睛,看向頭頂的吊燈,想着終于還是到這一天了,收斂了笑容,淡淡地說,“我們剛上大學就分手了,異地戀堅持不下去。”
許眠季卻不死心,走下沙發站到了池餘晚面前,看着她的眼睛問道:“不是因為我?”
結果池餘晚也很坦然,“是。”
“……”許眠季扶額,“因為你喜歡我,所以錦澤才和你分手的?”
“他說可以接受我喜歡你,但是不能接受我一直把你放在心裏,我覺得這個男人真是莫名其妙,他也覺得我莫名其妙,就和平自然地分開了。”池餘晚好像在講別人的故事一樣,眼睛看着臉色變了又變的許眠季。
“你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許眠季臉色有些難看。
“第一面。”池餘晚嘴角彎彎,想起了那天柳樹下的一見鐘情,同時心裏也覺得解脫,她藏了這麽多年的心思居然敷一張面膜的時間就能道完了。
作者有話要說:
放一段讓我爆炸的對話:
池餘晚:萌萌,我有點點兒想你。
許眠季:想我就看照片啊。
池餘晚:看了,沒用,怎麽辦?
許眠季:那你想怎麽辦?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