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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你是不是同性戀

四年一晃而過。

西南某座大學中，規嚴整潔的報告廳中正在進行着畢業論文答辯，廳內坐滿了學生，而最前面一排，坐着新聞傳播學院最優秀的幾位導師。

而講臺上，站着一個穿了一套墨藍色正裝的女生，利落的及肩短發，高挑的身材，修長白皙的小腿裸露在外，膚若凝脂，一颦一笑皆是動人。

女生的語速急緩适中，吐字落地有聲，面上始終帶着淡淡的微笑，目光遼遠，投射到了每一個人臉上，講到激動之處，得體的體态動作也為她加分不少。

底下有學生在竊竊私語，交頭接耳間皆是在議論講臺上的女生，好似忽然間學校就多出了這麽一個優秀的人物，以前都是沒聽過沒見過。

“她是新傳院幾班的？怎麽感覺根本沒見過啊……”

“她是三班的池餘晚，我們班的，厲害吧？她沒進過學生會，也幾乎沒參加過什麽社團活動，你們能認識她才奇怪呢。”說話的是黃玥，捧着自己的瓜子臉一臉豔羨地看着講臺上從容應對導師提問的人，“我真是愛死她了，默默無聞又牛氣哄哄，還考上了上海的研究生，真是……唉。”

“你的很多見解都是自己的想法嗎？我仔細看過了你的論文，寫得很好，但是有幾點我要指出來，那些不是你抄襲哪位大家的思想觀點吧？”學院的院長手裏正拿着池餘晚寫的論文，裏面的精彩之處甚至被她用筆标記了出來，觀點鮮明，實在不像這個年紀的人能說出來的。

“我的想法就是這樣的，最近幾年的重大社會事件我都有仔細追蹤，而且我參加的實習工作比較多，接觸到的前輩們教會了我很多。”池餘晚臉上表情如初，并沒有因為導師的懷疑而起一絲波瀾。

“很好，我很慶幸我們學院今年還能出一個你這樣的畢業生。”院長親自上臺擁抱了池餘晚一下，一個舉動又惹得底下議論紛紛的。

答辯順利結束，池餘晚在廁所換上平底鞋，迫人的氣勢這才淡了一些，她拎着那雙裸色的高跟涼鞋走出教學大樓的時候，陽光頃刻散落人間，照到了她精致的臉上。

黃玥拎着包追了過來，興奮地抱住池餘晚原地轉圈，“哇哈哈哈！晚晚你太棒了！這叫什麽？驚豔四座啊！你看見那個什麽學生會主席的臉色沒有？臭狗屎一樣！哈哈哈哈！”

池餘晚卻皺着眉掙開了她的雙臂，“回寝室去收東西。”

黃玥發現她變了臉色，這才注意到自己又過分了的動作，立馬讪讪收回手，規規矩矩交扣在一起，撇了撇嘴，“對不起啊，忘了你不喜歡別人碰你了。”

“嗯。”池餘晚不多做解釋，擡腳往前走，走了幾步又折回來，還是牽起了黃玥一只手，拉着她一起走。

黃玥身高比池餘晚矮了許多，站在池餘晚旁邊就像個未成年的小朋友，她看着那兩只握在一起的手，忽然就酸了眼睛。

回到寝室，另外兩個女生已經收好了東西，四個人互相擁抱，話不多說，從床底下翻出剩下的幾罐啤酒，幹了杯之後便天涯再見。

送走了那兩個女生，池餘晚便折回寝室開始收拾衣服，卻看見黃玥一直咬着唇要哭不哭的，她把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發什麽愣？快收東西啊。”

“我不想畢業了！”黃玥忽然往池餘晚床上一壓，她手裏正在拆的被套就被她一屁股坐回去了。

“你幾歲了？”池餘晚又去衣櫃裏拿衣服，“不是說你媽幫你找好了工作嗎？你只要回家就可以了，畢業有什麽不好的？”

黃玥咬着唇，還是沒忍住哭了，手在臉上一抹，又反手擦在了池餘晚的被子上，她哭得眼淚都能冒泡，“這樣有什麽意思！我不想工作，不想和你們分開，我不想出學校，我不想回去日複一日就像個陀螺一樣被生活抽着轉！”

接連的幾個不想，讓黃玥的話變得有氣勢了一些，池餘晚去拿大衣的手頓住了，她回身，“那個比喻打得不錯，小陀螺。”

“晚晚，你跟我說過，你不喜歡我，是因為我的名字有個玥，對不對！”黃玥忽然又開始翻成年老賬，“我以前搬來和你住一個寝室的時候開心得要命，結果你冷落了我一整個學期！”

池餘晚唔了一聲，點頭，“我不喜歡叫玥的人。”

“那好！不喜歡就不喜歡！我也不會為了你去改名字的！”黃玥又抹了把眼淚鼻涕，又擦在了池餘晚的被子上，“那我們班那個何筱呢！你以前跟她那麽暧昧！現在都要畢業了，你們為什麽還不和好！”

池餘晚頭像要炸開一樣，她嘆了口氣，“沒有暧昧，OK？”

這就是在一個男女比例極度失調的學校上大學的壞處，女生永遠是和女生在一起，見到男女走在一起反倒會覺得是見了鬼了。

“可是何筱說她喜歡你啊！你去撩撥她，然後又不負責任！”黃玥邊哭邊控訴，好像被始亂終棄的人是她一樣。

“黃玥，你覺得我是同性戀？”池餘晚抱着衣服走到黃玥面前，精致妝容下的臉龐，一雙眼睛格外明亮，定定地能看進人心底去。

“難道……不是嗎……”黃玥說着，眼睛又瞟了一眼背後，池餘晚床上的牆壁，貼滿了一個女孩的照片，有笑着的有搞怪的，但無疑的，那是個長得很好、看起來很帥的女孩子。

“下來。”池餘晚把黃玥拽開，将懷裏的衣服擱在了一邊，像整理千年古董一樣的，一張一張小心翼翼地把那些照片揭了下來。

“你還說你不是同性戀！”黃玥又撲過去從背後抱住了池餘晚，小小的身體貼在池餘晚背後，抽泣着，“我知道我媽一定不同意我和女孩子在一起，可是我不能因為這樣就連表白的勇氣都沒有，晚晚，我喜歡你！”

池餘晚的手頓住，她把照片疊好，上面許眠季的臉就像穿越時光而來，遙遠又陌生，仔細把照片看穿也找不到一絲熟悉的感覺。

她回身，像抱一個妹妹一樣抱住了黃玥，下巴抵在她頭頂，半晌嘆了口氣，“別哭了，你說完也算沒有留下遺憾，現在可以去收拾了嗎？等會我走了，你一個人在這兒，有你哭的。”

黃玥本來也就沒想過會和池餘晚有什麽結果，說完在自己心裏憋了好幾年的話，痛快地就像便秘半月終于好了一樣，她仰起臉看着池餘晚，忽然閉上了眼睛，“你親我一下，你親了我，才算沒有遺憾，我喜歡你兩年，也不算虧本。”

池餘晚看着面前那張嬌俏的小臉，吐出兩個字，“做夢。”

黃玥猛地睜開眼睛，不依不撓地就纏上了池餘晚的身體，像只猴子一樣要往上爬，誓要親到池餘晚，奈何池餘晚一直躲，漸漸被她逼到了牆角。

“你敢！”池餘晚直接想一巴掌掀過去。

“就敢就敢！不親不罷休！”黃玥今天是鬧定了。

正在兩個人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寝室的門忽然被人推開了，走進來一個身材同樣高挑的女孩，看到屋內的一幕時，臉上出現了錯愕的表情。

黃玥回頭看了一眼，又不屑地收回了視線，卻發現池餘晚已經推開她往門口走過去了，氣得原地跳腳，“你敢去我就把你的衣服全扔了！”

池餘晚沒搭理她，把門口的女生帶出去了，拉到走廊盡頭的陽臺上，等到環境安靜下來她才舒了一口氣，笑了起來，“何筱，你今天走嗎？”

何筱看上去是很漂亮的那一類女孩子，人群中特別紮眼，皮膚是池餘晚見過最白的，五官也是她見過最精致的，活像個異域過來的風情美人。

也正是因為她的美貌，池餘晚當初才會心神一晃。

何筱輕輕笑了起來，點了點頭，“對，晚上的飛機，以後要去美國進修了。”

“那我就只能祝福你了，祝你前程似錦，健康平安，一生喜樂。”池餘晚到底是比何筱還高出一些，便主動上前将女孩攬進了自己懷裏，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句，“以前的事，對不起。”

何筱擡手回抱她，聲音已經帶上哭腔，“我根本就沒生氣啊，只是後來居然沒有和你成為朋友，我覺得很虧，如果一開始，我們不是因為大家的傳聞而認識的，至少後來的三年，我會多一個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我也覺得很可惜，但是畢竟是我主動招惹你，還是對不起。”池餘晚松開手臂，看到何筱哭了，美人的梨花帶雨還是觸目驚心的，她難得的有些慌張，匆忙去擦何筱的眼淚。

“所以，”何筱咬咬唇，“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還是說，你根本就不喜歡女孩子？”

池餘晚舔舔唇，不知怎麽有些想笑，她的桃花好像都開錯方向了啊，終于還是搖了搖頭，“有過好感，但那不是喜歡，何筱，你肯定會遇到更好的男生，你會一輩子幸福的。”

何筱笑了出來，眼淚卻落得更兇，最後她又哭又笑地說，“你是我這輩子唯一喜歡過的女孩，池餘晚，我會一直記住你的。”

“你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女孩子，我也會記住你一輩子的。”池餘晚禮貌地又擁了何筱一下，然後看着她步履緩慢地離開了。

明明是四年的同班同學，四年來說過的話卻都沒有今天說得多，池餘晚記起來自己第一次見到何筱，女孩帶着異域風情氣質瞬間就吸引了她，後來試探着接近，卻在這樣的一個環境下傳成了桃色新聞。

是不是同性戀，究竟是怎麽判斷的？池餘晚認識何筱之後，卻總是對她産生不了心動的感覺，她都要開始無法判斷自己的取向了。

再回到寝室，黃玥已經拖着行李箱走了，床上桌上的東西都沒帶走，化妝品還有一些小娃娃亂七八糟地堆在一起，狼藉淩亂的寝室裏，透出來一股無力與凄涼。

池餘晚把自己的東西收好，又用一個大箱子把黃玥的東西打包好寄去了她家，做完這一切，她帶着所有的行裝，帶着這四年來所有的期待，像踏上征途一樣上了去往上海的飛機。

點開微信，置頂的那個名字好像她都要不認識了，再瞄一眼另一邊顯示的最近一次聊天的時間，已經是今年二月多的時候了，那時候正是新年，大概是拜了個年吧。

雲端之上，那是池餘晚最接近太陽的時候，刺眼又熱烈的光亮透過手機屏幕照進眼睛裏，池餘晚的眼睛一痛，眼淚就流了下來。

她像一個孤獨的行者，踽踽獨行四年整，曾頂着漫天風沙穿過無人的荒漠，也曾扛着巨大的壓迫從深海底浮起，一路孤獨，一路心懷希望，就為了能在末路，再見她一面。

下飛機的時候池餘晚特意看了一眼天氣預報，夜間大雨，拖着兩個大箱子出了機場，夜風夾雜着傾盆大雨呼嘯到池餘晚臉上，睜眼都看不見東西。

但是從空氣中，池餘晚都聞到了欲望的味道，如同第一次出家門踏上陌生的城市一般，她到達上海，心裏也産生了昂揚的鬥志和止不住的興奮。

但是當初的興奮是因為自己終于觸到了未來，可現在卻是，因為這座城市裏的她。

這裏是魔都，是被稱為東方巴黎的上海，在街頭都能偶遇明星的一座城市，池餘晚在等了半個小時都沒有打到車的時候忽然就笑了起來，因為一個人愛上一座城，生活還真是比她的小說精彩呢。

終于攔到一輛空車，池餘晚帶着一身雨上了車，報了地名，然後疲憊地往後一靠，整個人終于放松下來，心底冒出來的興奮讓她止不住想笑。

大雨傾盆，雨幕之中，這座城市的霓虹燈火看起來熟悉又陌生，池餘晚忽然開了車窗，一只手探了出去，風雨從五指間穿過，她輕輕一握，卻抓不住什麽。

前面開車的司機很熱情，一直用地道的上海話對她說着什麽，奈何池餘晚根本聽不懂，只是覺得這上海話和生養她的那座小縣城的地方話一樣，聽來繞得人頭暈，但腔調又是她喜歡的。

池餘晚有一搭沒一搭地應着師傅的話，好奇地扭頭去看車外這座迷幻的城市，車流人流處處皆是，在紅綠燈口停下，還能聽見街邊上海女孩爽朗的笑聲。

歸根結底，城市都是一個樣子的，池餘晚看着被高樓大廈覆蓋住的天空，想着即将見到的人，心底忽然對上海産生了一絲溫情，就像這裏即将成為她第二個家一樣。

她來之前已經租好了一間民宿，下車的時候淋了些雨，但是房主在小區門口等她，走過來先用傘給她擋了雨，然後才問她是不是那個連租半個月的租客，池餘晚笑着在雨中大聲回答那個女人，“是我啊！”

這樣的小舉動把她感動得不輕，房東說要和老公出去旅行一段時間，池餘晚住進去的這半個月他們并不在家，聽起來池餘晚就覺得自己像是占了大便宜。

“對了，請問上戲離這裏遠嗎？”池餘晚在房東要走的時候，及時叫住了她。

“浦江校區離這裏挺近的，坐地鐵幾站就到了。”房東開玩笑般問了一句，“你是大學生吧？來找男朋友的？”

“算是吧。”池餘晚的心因為房東嘴裏的三個字而飛揚起來。

送走了房東，池餘晚剛關上門就開始脫衣服，往浴室走的路上，每走幾步就會有一件衣服掉落下來，牛仔短裙，一字肩上衣，黑色的抹胸，還有繡着蕾絲邊的打底褲。

最後池餘晚只着最後一件遮羞物邁進了浴室裏，擰開蓮蓬頭，細密的水柱從頭頂澆下，一頭黑發下，是纖瘦而又性感的身體。

洗澡已經變成了池餘晚最享受的一件事情，她可以在霧氣蒸騰放空思緒，這個時候出現在她腦海裏的，多半是心裏深處的畫面，而不是她刻意想象出來的。

想到那個人和自己就只剩下這麽點距離，池餘晚就覺得渾身燥熱起來。

将一身的濕氣都沖走了，池餘晚躺進了浴缸裏，随手關了浴室的燈，然後打開了窗戶，夜色朦胧下，泡在水裏的身體就像是染上了一層牛奶，肌膚細膩，光滑又飽滿。

池餘晚伸長了脖子想去看窗外，只是雨絲飄到了她臉上來，癢癢的，像小動物在撓她，池餘晚咯咯笑起來，好似在和這場雨玩鬧。

她在三十多層高的室內，遠處的高樓大廈阻擋不了她的視線，雨夜寂靜，只是城市是喧鬧的，天是濃郁的深黑色，萬家星火又點亮了這片夜。

作者有話要說：

驚不驚喜？！！

意不意外？！！

樂不樂呵？！！

哈哈哈哈雙更雙更我真是太牛逼了……

祝大家五二零快樂啦

蠢二爺還在辛勤碼字，希望下一個五二零可以看到更多可愛的讀者們

( ` )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