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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高考加油

三個人一上兩下，互相看着，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池餘晚，她聰明地選擇了無視，直接想貼着牆走下樓去。

“我先上去了。”付璟萱冷淡說完一句，和池餘晚擦身上去了。

許眠季看着這一上一下的兩個人，伸手眼疾手快地拽住了一個，“怎麽看見我都不打招呼了？”

池餘晚想掙開她的手，臉上換上一副狐朋狗友專有的笑容，“我這不是怕打擾你嗎？怎麽樣，拿下沒有？該複合了吧？”

許眠季看見池餘晚這樣的表情就想把她的臉給撕下來，但忍一忍還是作罷，“你沒看見我和她之間有多尴尬嗎？複合兩邊都不情願，你覺得可能嗎？我要說，是偶然碰上給她送了一片姨媽巾，你信嗎？”

想起當初廁所許眠季給自己遞了一包紙的事情，池餘晚自然相信這種偶然，便點頭了，“你是廁所最樂于助人的那位，我知道的。”

許眠季這才笑了，看她懷裏抱着英語試卷，忽然眼睛亮亮地看着她，“班長，你現在成績怎麽樣？”

“啊？”池餘晚沒想到自己還有和許眠季聊學習的一天，頗自信地點了點頭，雖然不是學霸級別，但是在許眠季面前耍耍威風還是足夠的，“挺好的，怎麽了？”

“你以後晚自習都上來給我補課吧？”說着許眠季又把池餘晚拽回了教室外的走廊上，在他們班門口擺着兩張空桌子，許眠季伸手拍了拍桌面，“以後晚上就在這兒，你給我補習。”

池餘晚有些發愣，許眠季這麽做……豈不是在主動給她創造接近的機會？這樣很過分的知不知道！池餘晚太開心會笑昏過去的知不知道！

已經善于掩藏的池餘晚還會演戲，先皺了皺眉頭，“我可能沒時間，現在晚自習都是自習時間，我挺忙的。”

再擺出一副為了朋友赴湯蹈火的表情，“不過要是你真的希望我來，我挪一挪時間還是可以的……吧。”

許眠季不管她拙劣的演技，反正她答應了就好，接着便伸手把她往樓下推，“行了，那你趕緊下去吧，不然你們班主任還以為你人口失蹤了。”

池餘晚踉跄幾步，到樓梯邊上腳一崴，險些整個人朝樓梯撲下去，好在許眠季及時拉了她一把，抓着她後背的衣服直接把人給提了上來。

“我靠，戰鬥力爆棚啊！”許眠季看了看驚魂未定的池餘晚，又看了看自己大力的手，最後喃喃自語着走回了教室。

池餘晚因為緊張而死死抱住了懷裏的試卷，久久沒能冷靜下來，不是因為自己險些就殘疾，也不是因為許眠季說以後希望她給她補習，而是因為，她終于知道了，許眠季和付璟萱再沒有可能了。

她有聽說過，分手後還是朋友，那便是沒有深愛過，是許眠季沒有深愛過付璟萱還是付璟萱沒有深愛過許眠季呢？這是個未解之謎，池餘晚抑制住了自己想要上揚的嘴角，滿心複雜地邁腳回了教室。

那之後，池餘晚偶爾會看見許眠季和付璟萱走在一起，因為她們的媽媽是好朋友，總歸兩個孩子的事是不能顯露出來，就算是僞裝朋友，該裝的時候也要裝。

很多次，池餘晚早早到了學校，趴在欄杆上百無聊賴地背書，遠遠的就能看見付璟萱背着書包從後門走進學校，而許眠季就在她身後幾米，保持着一個安全的距離，卻又讓人感覺那是她在默默地守護。

池餘晚越發地不懂許眠季了，也越發不懂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的自己了。

晚自習補習的事池餘晚還是沒有食言，但不是每天晚上都去，說好她有時間就會上去，這樣一來，許眠季就只有在樓上傻傻等着的份兒了，池餘晚心裏暗爽。

天氣慢慢轉暖了，高三的緊張氣氛随着氣溫的升高而越發地明顯，每個月的考試由一場改為了三場，每周的周末還要做一套卷子，幾乎所有時間都泡在試卷和複習之中了。

池餘晚覺得力不從心起來，腦子裏又想起了曾經跳樓的那個男生，有時候她看着窗外也會恍惚，花兒開得這麽好，陽光這麽足，是不是解脫了才能留住這些美好？

但是這些消極情緒她沒有讓任何人知道，每天晚上她都會早早地躺在床上，閉上眼睛之後卻久久無法醞釀出睡意，白日裏所有被她強制停下來的想法此刻就瘋狂地蔓延、掙紮，她在這個時候總能清晰地聽見那個人的聲音。

池餘晚，你就是個懦夫，解脫當然容易了，可是活下去才是更應該堅持的事情，你死了，就再也見不到她了，你舍得嗎？

池餘晚在黑暗裏搖頭，她舍不得，這個世界她舍不得的還有很多，可是最舍不得的還是許眠季，那個一定會光芒萬丈、照射到芸芸衆生的人。

到了二模的時候，池餘晚的成績卻下滑了，從年級前五十滑到了八十多名，班上一些平時看起來成績并不好的同學卻突飛猛進排到了她的前面去，一時間巨大的落差讓池餘晚久久沒有從成績單前緩過神來。

辦公室因為朝着風口，窗戶常年是開着通風的，淺綠的窗簾被風吹到膨脹起來，巨大的背景裏，池餘晚被窗簾裹住了上身，隐在了一片寂靜之後。

成績單被風攜着飄向了遠處，池餘晚的目光像凝固在了方才成績單放置的地方，心裏好像破了一個口子，汩汩地冒着鮮血，有些疼。

辦公室門口，一個人踩着滿室靜谧而來，伸手接住了飄在空中的雪白紙張，然後一步步走近，将窗簾掀開，光便毫無阻隔地透了進來。

池餘晚被刺得眯了眯眼，看見許眠季手裏的成績單，又把目光上挪到許眠季臉上，一臉絕望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生色，她動動嘴唇，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許眠季低頭瞄了一眼成績單，池餘晚的英語成績這次極高，她哇哦一聲，“班長，英語一百四，牛逼啊。”

池餘晚很想說，你看不到旁邊都沒及格的數學成績嗎？想到自己居然還在給許眠季補習，恨不得扇自己一個耳光，她有什麽資格？

“我們老師說這次數學題目挺難的，比高考都要難，一次沒考好不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最後的結果，對吧？”許眠季滿眼期待地看着池餘晚，剛剛真的被她滿臉的絕望吓到了，心裏一陣後怕。

池餘晚早已習慣了自己消化這些負面情緒，并沒有想過要影響到許眠季的心情和感受，她松開緊抿的唇，臉上露出一絲想通了的微笑，然後擦肩離開，瞬間又換回了一副如死灰一樣的面孔。

許眠季在後面對她喊，“晚上記得來給我補習英語！”

池餘晚的身影卻已經消失在拐角。

逃避是人的本能，池餘晚知道下午還有一場文綜小考，可是她再不逃開，身上的低氣壓一定會影響到周圍人，于是拽上手機就順着自己找到的小道走到了一方矮牆之下，這裏是學校翻修的死角，她擡腳一跨就能過去。

在街上兜兜轉轉半天，池餘晚卻不知道該去哪兒，她把校服脫下來放進了書包裏，穿着自己的衣服在游街上晃蕩，好像慢慢地就脫離了那個逼仄又枯燥的世界，時間是自己的，空氣是自己的，思想是自己的，這個世界也是自己的。

池餘晚去了自己已經很久沒去過的游戲廳，她現在已經掌握了娃娃機的技巧，甚至都達到了許眠季曾經說的可以泡妞的地步，直到書包裏再也塞不進一只娃娃了，池餘晚才滿意地離開。

再去商場裏買了幾條裙子，雖然穿上沒有骨感美，但是池餘晚喜歡校服之下嬌俏的少女模樣，至少身上有了色彩，心情也會明亮一些。

最後她去了自己常去的那家私人影院，找了一部經典的影片播放，看電影不是主要目的，只是置身黑暗之中，能讓她緊繃着的神經有片刻的放松而已。

電影進行到高|潮階段，池餘晚卻開始昏昏欲睡，腦袋一點一點的就要歪倒時，門突然被人推開了，洩進來大片光亮，一下子就把池餘晚從睡夢中驚醒了。

“你還真會享受啊，池餘晚。”走進來一個逆着光的女孩，臉上表情看不清楚，聲音卻很清晰。

“有事嗎？”池餘晚坐了起來，她認得這個聲音，不自覺就冷下了臉。

淩玥在池餘晚面前站定，冷眸睨着池餘晚，半晌又笑了，“今天找你，還真的有事。”

态度比上次好了不少，池餘晚便決定也禮貌一些，身體往旁邊挪了挪，示意淩玥坐下說話，後者還真的順從地坐下了。

“雖然我一直都看不慣你，但是大家都長大了，那些難聽的話我就不多說了，估計你也聽不進去。”淩玥說着聳了聳肩，眼睛看向了電影的屏幕，“你現在是有男朋友的人，我對你已經很放心，但是看到你還是橫在許眠季和付璟萱之間，我很不爽，如果可以，我真的想把許眠季永遠帶離你的世界。”

“許眠季是怎樣的，你是怎樣的，你們有多不适合，相信你自己也是知道的，我也可以說，付璟萱比你更适合她，但是她們分手了，我不會強逼着許眠季去和付璟萱複合，但是你也看到了，她們的情分并沒有斷，以後還是有可能的，所以池餘晚，我希望你離她們兩個都遠一點。”

池餘晚無奈搖搖頭，得，淩玥還是沒變，語氣緩了一點而已，依舊是那個氣勢淩人的小公主，看不清楚人世間最簡單的感情。

她收起笑容，“淩玥，我和許眠季不過是朋友，你還是不放心嗎？你撮合付璟萱和許眠季，卻總是阻撓我和許眠季，她們可是正式的戀人，我和她不過朋友而已，為什麽我感覺，我給你的壓力更大一些呢？你在害怕我搶走許眠季？”

淩玥的客氣維持不到兩分鐘，冷笑一聲，“你算老幾？我有必要怕你？”

池餘晚不理會她的打岔，“以前萌萌在初中的時候就告訴過我，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就算相隔幾座城市也願意為了見她一面而大老遠趕過來，那個時候我很羨慕你，因為你有資格為她付出那麽多。可是後來，我也為她付出了很多，大概在你看來，就像當時的我一樣，開始恐慌了吧，怕另一個對她更好的人搶走了她，對嗎？”

淩玥沒有料到池餘晚會這麽咄咄逼人，因為她說的全都是對的，她就是開始害怕了，她現在在許眠季眼裏越來越不重要了，再這樣下去她連做朋友留在她身邊的資格都要失去了。

池餘晚起身，拿起包準備離開，臨走前又刺了淩玥一刀，“我不會離開她的，你今天白來了，還有，以後別在我面前狂了，因為我也很狂。”

沒想到好心情就這麽突然地降臨，池餘晚剛咧嘴想笑，就看見許眠季站在影院的門口等着誰，見到池餘晚的時候眼裏有片刻的錯愕。

大概是通過淩玥認識到了自己在許眠季心裏還有些分量，池餘晚大步走過去，一把抱住了許眠季，沒幾秒鐘竟開始抖着肩膀哭了起來，就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樣。

“淩玥是去找你了？班長，你先別哭啊……”許眠季想扒開她，池餘晚就像個八爪章魚一樣死死纏住了她，無奈，許眠季只好接受了這個熊抱，有一句沒一句地哄着。

我會站在你這邊。

許眠季說過的話，池餘晚每一個字都記得清楚，一瞬間，似乎被她掩藏起來的脆弱和委屈都湧了上來，就好像是真的受了委屈，找自己最在乎的人倒一倒苦水，沒忍住眼淚就流下來了一樣。

許眠季難得的耐心，“你別哭了行麽？我不知道淩玥來這裏是去找你的，如果我知道的話一定不會讓她來找你的，我不都答應站你這邊支持你了嗎？別哭了，別哭了，哭得我耳朵疼……”

池餘晚卻越嚎聲音越大，過路的行人都紛紛側目，許眠季背轉過身擋住池餘晚，一邊罵她丢人，一邊又給她擦眼淚，忙手忙腳，卻沒有罵過池餘晚一句。

許眠季是瘋了吧？池餘晚哭着想，自己可能也是瘋了。

連日來的低迷在一頓眼淚中消失不見，池餘晚見好就收，怕淩玥出來找許眠季訴苦，也怕自己被淩玥“欺負”的假象被戳破，池餘晚哭夠了就拉着許眠季回學校了。

池餘晚知道許眠季說的沒錯，考試考砸一次不能代表什麽，最後的高考才是至關重要的，向來自卑的池餘晚決定，相信自己一次，也相信許眠季一次。

給許眠季補習其實還挺費勁的，她大部分知識點都忘光了，就像高一高二根本沒上過一樣，一些基本的都不知道，但好就好在她的腦子很靈活，池餘晚一點就通，很多都是池餘晚自己摸索出來的方法她随手幾下就能總結出來。

晚上給許眠季在教室外面補習的時候，淩玥有時候還會搬了椅子出來守在旁邊，付璟萱也會時不時在上課的時候出來上個廁所，池餘晚純當沒看見。

有些事許眠季告訴了她答案，那麽她無條件相信就是了，不管淩玥有多害怕失去許眠季，不管付璟萱是不是吃醋想要奪回許眠季，池餘晚都決定不再管那些了。

因為大家都在向前，既然此刻只是未來回憶中模糊的一瞬間，那麽她帶着許眠季一起往前走就可以了。

三模很快結束，高考進入了最後的倒計時，夏日裏悶熱的空氣，夜晚風中的蟬鳴，還有被蚊子追着咬的許眠季，是池餘晚關于那段時間唯一的回憶。

窗外的栀子花開了又敗，謝了又開，日複一日，就如同滿懷希望的明天，池餘晚在最後幾天裏反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靜，她相信自己可以，也相信自己和許眠季不會分開。

高考那天，許眠季被分去了其他校區參加考試，而池餘晚留在本校區考試，她起了個大早在學校門口等着，那時候已經有家長來送孩子了，晨光熹微，朝陽燦爛地照在每一個人的臉上，池餘晚想見許眠季的那顆心忽然迫切起來。

“班長！”許眠季卻是在上車後才看見了池餘晚，車子已經啓動，她把半個身子探出車外，張揚的笑容漲滿了池餘晚的雙眼。

她跑過去追，身上還穿着一條新裙子，跑起來的時候裙角飛揚，她伸長手臂想去夠許眠季的手，卻總是差一些距離，兩只手之間就像多出來一層阻隔一樣。

“高考加油！”許眠季趴在車窗上，看見池餘晚一直追着自己跑，忽然就紅了眼睛，“池餘晚！你一定要好好的！”

池餘晚還在努力，眼睛也紅了，胸腔裏那顆滾燙的東西好像燒了起來，她伸出去的手就像一座孤立的小島，在陽光下漂浮着，遲遲沒有依靠。

許眠季咬牙，再往前一撲，捉住了池餘晚的手，十指相觸。

陽光下，光影交疊。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卷完。

啊哈，兄弟們，五二零快樂啊，真巧，今天完結了第二卷。

卷三：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