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我想試試
自以為很唬人,至少池餘晚是這麽認為的。
江婧:“嘁,至于嘛。”
彭景儀:“沒事的,以後有空還是可以去看看的。”
柳紫玉:“你就瞎扯吧你。”
池餘晚:“喂,好歹裝模作樣也讓我舒坦點啊……”
按着對她們的了解,池餘晚大概也知道了,盡管嘴上都這麽說着,不過應該是不會再去了,那以後她就自己一個人去清吧聽許眠季唱歌了。
可是她也要僞裝一番才能去了,要是被許眠季發現了,指不定現在這樣的關系能再冷上幾分,直接結成堅硬的冰塊,再也別想着破開了。
可是讓池餘晚窺見那冰間縫隙的一天,竟來得比她的小說結局還快,打了她個措手不及。
許眠季在知道自己的秘密被池餘晚發現之後,對她的态度改變了不少,至少不會再刻意躲着她了,有時候心情好還會對着她笑一笑。
池餘晚面無表情,視線卻胡亂躲開了。
冬季蕭瑟不已,廁所水龍頭裏的水就仿佛是從冰箱冷凍櫃出來的一樣,女孩子們上完廁所後都是将手指從衣袖中露出一些,然後在水柱下面就沖一沖指尖,就跟受了驚一樣飛速縮回了袖子裏。
池餘晚更慫,她連指尖都不想洗。
上完廁所她就用濕紙巾擦擦手,結果有一次上課溜出去上廁所發現自己沒帶紙巾,兜裏只有常備着的濕紙巾,正糾結該不該就用濕紙巾湊合湊合的時候,有腳步聲慢慢靠近了廁所。
來的應該是兩個人,池餘晚蹲在最末尾的位置,不知為何忽然有些羞赧,于是就憋住了聲音動靜,希望自己不要被察覺了。
畢竟因為沒帶紙被困在廁所,很讓人沒地兒擱臉啊。
只是很奇怪,進了廁所的兩個人之後就沒什麽動靜了,池餘晚豎起耳朵,還是什麽都沒聽到,窗外的風倒是忽地拍了一下,惹得窗柩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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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鬼嗎……
池餘晚忽然有些怕了,腦子裏想起自己看過的為數不多的鬼故事,聽說上廁所不能蹲最後一個坑位,因為那裏一般都是鬼最喜歡的地方。
心裏默念“妖魔鬼怪快離開妖魔鬼怪快離開”的時候,廁所裏終于有聲音了。
“你是不是有病?許眠季,你他媽真的喜歡上那個池餘晚了?”
是淩玥的聲音,話咄咄逼人,語氣卻是無力到極點。
池餘晚忽然就收起了所有亂七八糟的想法,不自覺把腦袋擱在了膝蓋上,想聽聽另外一個人會回答些什麽。
許眠季沒說話。
“我早跟你說過了離她遠點吧?那個賤人,我怎麽看怎麽讨厭,你能不能不要因為初三的事情總是覺得欠了她什麽?要不是顧曉雯告訴我你在清吧駐唱,你是不是準備就只讓你的池餘晚知道這件事?許眠季,我們這麽多年的朋友,別因為這麽個人掰了行麽?”
池餘晚握了握拳,顧曉雯還真不是一般的精啊,真的好想……揍她啊。
“你說話啊!”
淩玥大概是推了許眠季一下,池餘晚聽到有什麽撞在牆上,然後有人悶哼一聲。
哇靠靠靠靠!!要不是她現在沒穿好褲子真的想突然沖出去吓死淩玥的好嗎?!!
“呵,你自己也說了,我們這麽多年的朋友,我會不會喜歡班長,你不知道嗎?”
許眠季一句話,讓池餘晚覺得冷空氣從下半身直接蔓延到了整個人,她蹲着一動不動。
“你別怪我,我不是監視你,可是你們又到了一個班之後,一起逃課出去吃早餐?嗯?一有空你就圍着她?嗯?你會去清吧唱歌,她也跟着就去看了?嗯?許眠季,你他媽賤不賤啊?”
“你住嘴行不行?”許眠季脾氣也上來了。
“嗬,要不打一架?反正以前也不知道打了多少次了。”淩玥的王霸之氣比許眠季還要狂。
“淩玥,你這樣都讓我懷疑,你是不是喜歡我……”
話沒說完,一聲清脆的巴掌響,接着是淩玥怒不可遏的聲音,“我他媽再管你的事,我就跟你姓!”
“淩玥,你等會,這是要絕交?”許眠季拉住淩玥,皺了眉。
“對!還是一輩子的那種。”冷冷撂下一句話。
池餘晚聽見淩玥跑走了,過會兒,許眠季嘆了口氣,嘆息輕微地消散在風中,吹到池餘晚臉上,有些發涼。
這是因為她和淩玥鬧矛盾了嗎?池餘晚有些竊喜,原來自己在她心裏還是有分量的,可是聽意思,又好像不全是因為她。
許眠季那玩笑般的一句話,惹得池餘晚仔細回想了一下以前淩玥在自己面前的表現,接着她就神奇地發現,那些完全不像是一個朋友該有的反應啊。
一是淩玥看不上她,覺得許眠季就算和她做朋友都是丢臉的,更何況有暧昧。
二是淩玥自己心裏根本就有許眠季,只是她一直都藏得很好,覺得做許眠季最好的朋友陪在她身邊也是可以的,所以放心找了男朋友,誰想殺出來一個池餘晚。
三就是,現在局面不在自己掌控中了,淩玥惱羞成怒了。
池餘晚細細捋好了思緒,又不要臉地将自己和淩玥做了一下對比,發現自己不管怎樣都是比不上淩玥的,于是作出結論,許眠季最後,還是會選擇淩玥的。
她還是……離許眠季遠遠的,不要妨礙到許眠季和淩玥了。
想完,擡頭,許眠季就靠在對面的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池餘晚咽了咽口水,許眠季靠牆的姿勢都很誘人,只是她現在……就被一扇低矮的門擋住了身體,腦袋還茫茫然露在外頭,實在不适合欣賞美色啊。
“偷聽?”許眠季挑了眉角。
“不是不是!”池餘晚的腦袋轉得像只撥浪鼓,急于辯解卻連站都站不起來,一急就紅了臉。
“你上次推了我一把,”許眠季說,“剛好推到了,我的胸。”
“是,是嗎?”池餘晚有些結巴,“那對不起啊……”
“沒關系。”許眠季又收了話頭,閉嘴了。
“那,你……”池餘晚實在無法在這種情況下和許眠季好好說話,只好伸出了一只手,“你帶紙了嗎?我被困這兒好久了。”
許眠季眼神了然,滿臉的“我就知道”,從口袋裏摸出一包紙放到了池餘晚手心裏,然後看她還是紅着臉,不解地看了回去。
“轉過去啊!大哥!”池餘晚要暴走了。
“嘁。”許眠季往旁邊走了走,抱着手臂側靠在牆上,高挑的身形在牆上投下一道光影,她掃了掃頭發,心裏莫名有些發癢。
許眠季遞過來的那包紙不是常見的牌子,池餘晚抽出幾張來,就覺得撲鼻的香氣瞬間漲滿了她的腦子,她總算知道每次靠近許眠季時,那陣會讓她心神錯亂的味道是什麽了。
收拾好,池餘晚的腿都已經麻了,想着自己居然被困在廁所大半節課,她就覺得沒臉見人,用冰涼刺骨的水洗了手,淡色的洗手液在掌心被水滑開,搓一搓,就是一堆小小的泡沫。
池餘晚邊洗便偷偷聞了聞自己身上,還好沒什麽臭味,不然她就真的要把臉丢到土耳其去了。
“班長。”腰側忽然搭上一雙手掌,沿着衣服摩挲到了池餘晚的腰上,然後将她抱住了。
池餘晚像被點了穴一樣,霎時動彈不得,她眼睛看着鏡子裏,自己朝思暮想曾百般意|淫過的人,就把下巴擱在自己的肩頭,臉歪向她的頸側。
脖子上傳來柔軟的觸覺,池餘晚感覺自己的胳膊上已經起滿了雞皮疙瘩,視覺感覺雙重刺激,跟要了命似的。
“我想試試。”許眠季說完,就擡手遮住了池餘晚的眼睛。
廁所的門早已被許眠季關上了,池餘晚感覺不到風聲了,空氣裏只有呼吸聲格外清晰,她還聽見了許眠季的嘴唇擦過自己皮膚時的,她被灼傷的聲音。
心動,欲望,寂靜無聲,随着蔓延的,是不可言說的躁動。
“你……”你想試什麽?許眠季。
許眠季的吻已經順着她頸部的線條到了顴骨位置,池餘晚的手緊緊扣着洗手臺冰涼的瓷邊,強迫着自己冷靜一些,她看不見清晰的畫面,只有許眠季指縫中透出來的一些光亮,引誘着她渴望更多。
“班長……我想試試。”許眠季又說了一遍,這次的聲音,池餘晚聽出了不對。
不對,不對,不該是這樣的,不對……
可是池餘晚做不到讓許眠季住手,她甚至連說一句“走開”的勇氣都沒有,許眠季在她心裏,向來都是——要什麽她就會給什麽的。
細細密密的吻沿着頸側蔓延到了臉頰之上,池餘晚甚至都能聽見許眠季的唇每次觸碰到她時,那黏着又溫柔的聲音,她不自覺咬緊了下唇,克制地忍受着。
許眠季卻用另一只手解救了她的嘴唇,指腹在她唇上摩擦着,癢而戰栗,然後就順着往下,隔着衣服從她身上掠過,直接到了衣服下擺位置。
而這邊,許眠季的唇也已經到了池餘晚的唇角位置,她的臉被扳了過去,眼睛仍舊被遮着,看不清眼前的人,她的呼吸不覺的就跟不上了。
許眠季的手挑起了她的衣服,指尖探了進去。
池餘晚覺得,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等一下!”她猛地推開了許眠季,身上的桎梏還有幾乎能将她燒灼的觸感消失了,她用的力氣太大,背直接撞到了牆上,很疼。
“你到底想試什麽?”池餘晚紅了眼睛,後知後覺的羞恥感才湧了上來。
許眠季被推開之後也在牆上撞了一下,她用拇指指腹擦了擦嘴角,索性挨着牆就靠住了,眼睛坦然地看向池餘晚,“這是我今天晚上第二次被推到牆上了。”
“你有話快說!”池餘晚兇狠地吼了一句,像只不安的幼獸,“到底想試什麽!”
許眠季偏不讓她如意,又說,“你下次上廁所可要記得帶紙,我跟淩玥不可能天天來絕交一次。”
“你有病啊!”池餘晚想沖過去打她。
“回教室吧?”許眠季問完,先拉開門走了出去,看也沒看池餘晚一眼。
池餘晚就好像忽然被人脫光了衣服扔在大街上一樣,她不明白許眠季為什麽總是要這樣來撩撥自己,更不明白……那個無法拒絕她的自己。
明明什麽關系都不是,有什麽資格這麽親近?
那個她拼命想隐藏起來的自己,那個肮髒龌龊滿腦子不純的自己,池餘晚覺得,再這麽下去,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許眠季,許眠季,許眠季啊。
回到教室,大家都在自習,池餘晚渾渾噩噩地從狹窄的過道間穿過,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而許眠季就在她的右手旁。
是的,換座位了,她坐到自己魂牽夢萦的那個位置了。
柳紫玉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寫了張紙條丢過來:你怎麽了?像被強|奸了一樣。
池餘晚的眼睛被那兩個字刺痛了,是的,她現在覺得,這兩個字用來形容剛才的自己,再合适不過了。
她想拿起筆回複一句,卻發現手是無力的,還在微微發抖,她禁不起激,剛剛所有的觸感一遍遍的回放着,她的脖子上仿佛爬滿了無數只小蟲子。
“晚晚,你怎麽了?”柳紫玉壓低聲音問了一聲。
池餘晚腦子有些漲,看着自己和許眠季之間完全小于安全範圍的距離,再瞥見她聽到聲音之後若有若無投來的視線,心裏堵得很酸澀。
這算什麽?在她眼裏,自己就是這麽分文不值,想輕薄就輕薄,甚至可以一句解釋都不給的嗎?
“我們換個座位吧,好不好?”池餘晚低聲問柳紫玉。
“好啊,下課再搬。”柳紫玉還是放心不下,“你到底怎麽了?”
“剛剛上廁所被一只狗吓到了,沒事。”
她話剛說完,正在喝水的許眠季就一嗆,猛地咳了一聲才緩回來。
柳紫玉也不管她是被狗吓到了還是被豬吓到了,連忙又晃了晃她的手臂,“晚晚,你之前答應我要幹嘛的,你還記得吧?等會下課我幫你搬座位,你就幫我去那啥那啥,行吧?”
池餘晚:“啊?”那啥是哪啥?
柳紫玉狠力敲了把她的腦袋,小聲在她耳邊吼,“陶然啊!陶然!”
“哦!”池餘晚這才想起來,那啥是哪啥了。
陶然是隔壁班的一個男生,因為初中時是一班的,和池餘晚也認識,算半個朋友,偏偏被柳紫玉看上了,旁敲側擊要她幫忙去打探一些敵情回來。
那個陶然也算是一班這個學霸班裏的一朵奇葩,他媽媽就是一班的班主任,手握重拳,帶的學生都是尖子生,到她那沒出息的兒子要讀初中時,二話不說就把他放進了重點一班。
只是他那個吊車尾的成績實在拿不上臺面,但是陶然長得不錯,是那種清秀又帶一些痞痞的感覺的男生,初中高中都是很讨小女孩子歡心的那種。
初中的時候,陶然就在班上挺吃香的,只是沒想到,到了高中,他依舊吃香,還香到了池餘晚身邊來。
“交給我,你放一萬個心。”池餘晚又來了精神,拍拍胸脯,正凝算着大計時,發現許眠季又偏了腦袋在看着她笑。
池餘晚沒個好氣,覺得剛剛沒哭出來真是太給自己長臉了。
“看屁啊!”池餘晚小聲回了一嘴,怒目圓睜。
許眠季笑得更開心了。
下課鈴響,池餘晚拉着江婧還有彭景儀一起,溜達到了隔壁班門口,故意靠在人家後門處站着,裝作聊天,實則在密謀怎麽讓池餘晚和陶然說上話。
要不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呢,三個從娘胎裏出來就沒談過戀愛的家夥湊到一起,也只能孕育出一個沒談過戀愛的諸葛亮來。
柳紫玉已經摸清了陶然下課的動向,一般晚自習下課的時候,他都喜歡出來在走廊上溜達溜達,跟着幾個兄弟鬧一鬧,人畜無害的臉上對所有女孩都是笑。
池餘晚對此很不屑,這出門溜達完全就是在給看上他的人制造表白機會,太刻意了。
以前她就見過一個真的是出門溜達放風的人,那個人也喜歡一下課就出教室趴在欄杆上,只是常常純屬是把自己交給風和景色,思想放空一會。
那人……
池餘晚忽然狠狠咬了自己的手腕一口,她怎麽又在想她!
陶然果然就從後門晃出來了,手插在兜裏,褲子是緊身的,勾勒出比女孩子還要瘦一些的腿型,當然,那個女孩子,可能也就是池餘晚這種微胖形的……
池餘晚現在覺得面對誰都比面對許眠季要好,心一橫,直接走了過去,站在陶然面前,自然地打了個招呼。
陶然臉上有些錯愕,然後又笑了,“池餘晚?你還記得我啊。”
“你不是也記得我嗎……”池餘晚的笑容有些撐不住,快要垮掉了。
要說她和陶然認識,實在是一場不愉快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