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祝你寒假快樂
為了班級安危着想,池餘晚還是鬥膽出去看了一眼,結果剛冒個頭,就撞上了從門口進來的李寧,直接被她揪着領子扔到了那群人中間去。
“就她。”李寧手指對着池餘晚指了指,“就是她,把我的胳膊又給壓折了,媽的。”
聽她話裏有笑意,池餘晚環視一圈,看着這把自己堵住的一堆人,想着這該不是要來群毆自己的人吧……
“幹她!”李寧忽然喊了一句。
“不要啊!”池餘晚就是慫,沒等別人有所動作,大叫一聲,直接抱着腦袋就蹲下去了。
耳邊響起此起彼伏的笑聲,李寧走到了池餘晚身邊,又揪着她的領子把她拉起來了,看她站直了,才露出一個笑容,“逗你的。”
那群人跟着笑了起來,池餘晚被這樣直迎門面地嘲笑了,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沒挨揍就好,就也跟着扯了個尴尬的笑容。
“她是這個班的班長,挺好玩的。”李寧看着自己曾經的同班同學,眼睛又酸了,不過還是在笑,“我現在挺好的,真的,我希望你們在新的地方,也要都好。”
有幾個女生直接就哭了,撲過去想抱住李寧,結果被她一只胳膊擋住了,她笑着拒絕,“可別啊,我們家曉雯知道了,會打死我。”
幾個女生就作罷了,池餘晚以為這集體抱頭痛哭就要到此為止的時候,卻看見李寧和幾個男生抱在了一起,互相拍了拍後背,都是紅着眼睛。
這……
好吧,只有女的不讓亂抱。
“班長,你要好好的,你永遠是十八班的班長。”有個眼熟的男生,哽咽着聲音,池餘晚想起來,上次籃球賽李寧被防住了之後,就是他上的。
“行了,我又不是不見了,大家又不是因為分班就沒感情了。”李寧擦眼淚的動作都格外拽,“我們有空就聚,別忘了大家就好,你們一定,要記得努力讀書。”
“嗚嗚嗚,好……”
“班長,你要好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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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李寧一個個送走了那些同學,池餘晚覺得心裏有個地方被狠狠揪住了,同樣都是班長,她怎麽做的這麽失敗?這一幕也是要把她感動得哭出來了。
“進去吧,我把桌子搬到你和許眠季後頭,行不?”李寧一手攬了池餘晚的肩,摟着她往教室裏走,兩個人身高差不多,性子卻是截然相反。
“你這樣,曉雯不會生氣嗎?”池餘晚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我老婆很乖,這種氣不會亂生。”李寧提起那個曉雯就溫柔了很多,她還捏了捏池餘晚的臉,忽然又皺起了眉,“你的臉肉真多,我老婆也是嬰兒肥,不過比你好看多了。”
“……”池餘晚微笑,這個世界還是很美好的,真的,她從不為了這些生氣。
:)……
李寧就真的搬到了池餘晚後頭坐,因為班上沒有人願意和她一起,她自己也不要什麽同桌,于是她那一排就她一個人,孤零零的,不過用李寧自己的話來說,就是沒人更好,老子腿有地兒伸了。
上課的時候,許眠季也要伸腿,以前經常都是把後座擠得沒地坐,現在後座變成了李寧,她就擠得更起勁了。
于是常常上課的時候,先是許眠季往後一靠,把李寧的桌子推後幾十厘米,再就是李寧伸腿一踹,把許眠季的椅子都要踹到桌子底下去了。
“我操。”許眠季罵。
“我操、你。”李寧回罵。
“……”池餘晚就裝作沒聽見。
後來年級組在公告欄上張貼了那次一中競賽的成績,十班的幾個學霸都是名列前茅的好成績,到了這會兒幾個一直保持沉默的家夥才興高采烈起來。
要麽逢人便問“你成績怎麽樣”,要麽逢人就說“诶我這次可以直升一中了”。
“我怎麽以前沒發現,學霸都這麽讨厭呢?”鐘意又是最忿忿不平的那個,手裏揉捏着一個可憐的紙團,一會捏扁,一會又搓圓,變來變去看得池餘晚眼花。
“人家成績好,這就夠了,管你讨不讨厭呢。”池餘晚把桌子上的卷子理理清楚,又轉到另一邊去蹭許眠季,“萌萌萌萌,你等會體育課去幹嘛?”
“睡覺。”許眠季把外套上的帽子往頭上一兜,說睡就睡了。
“……哦。”池餘晚失落死了,望望外邊平靜的天空,嘆了口氣,“天兒冷才應該多出去轉轉嘛,一直待在教室會憋死的。”
聽到不吉利的字眼,許眠季又冒了個頭,伸手敲了她一下,“閉嘴。”
“那我也睡覺,你個王八蛋。”池餘晚手往脖子後一摸,卻發現自己今天穿的衣服沒有帽子,真是哪兒哪兒都不順,旁邊鐘意已經是一臉呆滞地看着她這邊。
“我建議。”鐘意同學舉了個手,擺出一個真誠臉,“要不,你學習吧,真的。”
正不知道要幹什麽的時候,錦澤拿着本英語書從過道裏走過去了,池餘晚趕緊叫住他,推銷自己一般的問他:“錦澤同學,你看我這節課給你補習,怎麽樣?”
錦澤一愣,“好……”
“那現在就開始吧?”池餘晚興頭上來了,說幹就幹。
錦澤手裏的英語書捏得更緊了,“我……先去上個廁所……”
鐘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趁池餘晚還沒發脾氣,抱着球就跑了。
這天氣一冷,人就容易壓抑,許眠季和蔣夢可都好久沒逃課了,乖乖的就像個好學生一樣,班上下課的時候也沒那麽多人出去滿樓的溜達了,都老老實實在教室裏睡覺。
池餘晚一下子就覺得時間被無限拉長了,現在已經到了大白天上課都要開燈的時候了,因為有時候天實在是太暗了。
等到體育課開始,班上留了大半的人在教室裏,池餘晚就搬了椅子去到後面,因為不想吵到許眠季睡覺,結果還沒坐穩呢,錦澤後面的劉顯義就趴在了桌子上,好奇地盯着池餘晚看。
“……”池餘晚下意識就把椅子往錦澤那邊搬了搬,“有事?”
“你多高?我很少看見女孩子這麽高。”劉顯義眼神極是單純。
“李寧不也很高嗎?”問完池餘晚又反應了過來,說不定劉顯義都沒把李寧當個女的看。
果然,劉顯義皺了皺眉,“不算她。”
“我172。”池餘晚老實報出了身高,又開始好奇劉顯義的身高了,“那你呢?”
“我?我就比錦澤高一點兒,我也就196吧。”劉顯義說話的時候眼睛就瞥向了一邊的錦澤,看他黑了臉,更開心了,“這位班長,你這個身高以後找男朋友,千萬不能找一米八多的,得找一米九多的。”
錦澤身高一八三。
池餘晚已經聽懂了他的話是什麽意思,冷冷哦了一聲,就轉過去給錦澤講題目了,劉顯義又看了一會,覺得沒勁就趴下睡覺了。
一旁靜靜觀察的蔣夢可此時貼了過來,腦袋擱在池餘晚的肩膀上,眼睛卻是瞅着錦澤的,“組長,你是不是喜歡我們班長啊?”
池餘晚一胳膊肘往後捅了過去,被蔣夢可一把抓住了,她跟她咬耳朵,“你知道上次組長為什麽會跟劉顯義打起來嗎?”
池餘晚看了眼錦澤,發現他低垂着眉眼沒有擡頭之後,才偏頭問她,“為什麽?”
“因為劉顯義那個時候,在後頭罵了你一句。”蔣夢可一臉八卦放光彩,“你沒看見組長那個生氣啊,直接就掄着把椅子砸過去了……”
池餘晚更關心另一個問題,“他罵我什麽了?”
“……”蔣夢可恨鐵不成鋼,放棄了,“算了算了,跟你沒辦法聊天兒。”
池餘晚晃晃腦袋,她就是故意回避,怎麽的,有些事要真說出來就沒意思了。
寒假将至的時候,又有一次大降溫,這回氣溫直接跌到了零下幾度,這放在溫暖南方都有些不可思議了,大家穿得是越來越厚,平時除了出門上廁所都不開門不開窗,保留二氧化碳好保暖。
只是苦了每次進來上課的老師,都要緩好一陣才能喘上氣來。
這學期最後一次月考,池餘晚卯足了勁好好複習了一陣子,有些事她還是銘記于心的,比如吳淩屏曾經嘲諷的那一句,她一定要用實力證明什麽叫你在放屁。
只不過似乎不止她,班上其他同學都變得努力了起來,連李寧劉顯義這幫人都開始奮起了,池餘晚問為什麽,都說為了老婆。
就連許眠季手裏拿着的,也從手機變成了書本,她每天背個不停,上課也特別積極,池餘晚還受她激勵了,因為總有一種不努力就要被許眠季超過的感覺。
“萌萌,你是不是談戀愛了?”池餘晚佯裝随意地問了一句,她很害怕許眠季也是——為了老婆。
“沒有啊。”許眠季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為什麽這麽問?”
“那你為什麽突然努力學習了?”池餘晚咧開了嘴,問道。
“只要這次我進步了,寒假就可以去哈爾濱看雪。”許眠季講得一臉神往,“我還沒去過北方呢,冬天正好去看雪,聽說很漂亮,很美。”
池餘晚被她講得也有些神往了,只是她很清楚,她連去附近縣區玩玩都會被爸爸媽媽拒絕,更別說去什麽北方看雪了。
這麽浪漫的事,在他們看來就是沒事找事。
“那,先祝你寒假玩得開心。”池餘晚真心祝福,只是想到即将有一個月看不到許眠季,莫名地有些傷心。
就在這樣陰沉的天氣裏,吳淩屏的公公突然地去世了,最後幾天的課她都沒來,都是池餘晚代替她在上着複習課,本來一般由學生代課的時候都是沒什麽人聽的,不過池餘晚代課的時候,大家都很配合。
想來,大家的寒假也許都有一場神往吧。
期末考試很快就結束了,結束那天大家拿了寒假作業就回家了,池餘晚走得晚,留在教室磨磨蹭蹭好久,看着這原本陌生此刻也漸漸熟悉了起來的教室,池餘晚心裏只有感慨。
想起來第一天過來報名的自己,那時候有多抗拒,現在想起來就有多覺得好笑。
許眠季跑得最早,池餘晚看看班上反正沒人,就幫她整理起了桌子來,依舊是那樣的淩亂,書就堆滿了桌面,草稿紙、傳的小紙條全部都揉了四處亂扔。
有一張紙條露了一個角出來,池餘晚攤開一看,立馬便笑了。
紙條上寫着:我和李寧,誰更帥啊?
後面跟了一排:你帥。
和李寧離得近了,許眠季就感覺自己班級帥霸的位置受到了挑戰,有一段時間和池餘晚聊天的紙條上,滿滿的都是“我和李寧,誰帥?”“李寧和我,誰更帥一點?”這種問題。
池餘晚就不厭其煩地回答:你帥,你更帥,你最帥。
這不是阿谀奉承,明明李寧身上的男孩氣更重一些,明明李寧的感覺更霸氣一些,可是池餘晚就好許眠季這口,她甚至第一次看見李寧,也沒覺得她的短頭發很獨特。
其實回想起來,所有的驚豔,所有的特別,所有的一見傾心,池餘晚全部都給了許眠季。
唉,寒假開始了,就見不到許眠季了。
帶着無比悲傷的心情,池餘晚開始了自己的寒假生活,唯一的樂趣大概也就是蕭譚覃會來她家約她一起做作業了,兩個人就湊在一起,邊做題邊聊天。
“把電視打開,我昨天亂摁,居然摁到了我們縣城的頻道,頓時就震驚了,原來我們這個小地方,居然還有自己的電視頻道。”蕭譚覃說。
“是嗎?”池餘晚上初中之後,都不怎麽看電視了,這會聽蕭譚覃的去搜了一下,居然還真的找到了,一個一看就是低水準的電視頻道。
電視上正在播一個豬飼料的廣告,池餘晚滿臉黑線,擡手就要換頻道了,又被蕭譚覃摁住,“等會,到點了有驚喜。”
這樣一個頻道能有什麽驚喜?不是池餘晚看不起自己的家鄉,是這樣的小縣城,真是只能有這樣的水平了。
許多人在長大後都盼着歸故鄉,池餘晚卻剛好在想要離開的年齡階段,只是現在願望還沒有這麽強烈而已,這樣一個小地方,待一天算一天,能少待一天就是賺到了一天。
做完了一個數學大題,電視裏忽然響起了一陣歌聲,蕭譚覃興奮地推了推池餘晚的胳膊,催着她快看快看。
不耐煩地瞥了一眼,池餘晚又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視線。
電視裏就是一群穿着全身黑的人,像是一個樂隊,有彈吉他的,有打架子鼓的,有彈電子琴的,還有一個貝斯手,大家臉上都帶着墨鏡,根本就認不出來誰是誰,現在似乎正是一個唱歌比賽,這一個樂隊就剛好在表演。
這身黑很熟悉,那個在唱歌的人的發型和聲音,也都很熟悉。
“這是我昨天發現的一個唱歌比賽,今年舉辦的,現在已經結束了,這個樂隊好像拿了第一名,咱們電視臺一到點就循環播放他們表演的視頻。”蕭譚覃指了指那個唱歌的人,“你看那個人,樂隊主唱,我的媽呀,唱得太好聽了。”
“這個樂隊叫什麽?”池餘晚問。
“黑色樂隊。”蕭譚覃聳聳肩,“反正沒什麽人看比賽,更沒什麽人看這個頻道,他們并不火的,叫什麽名字也不重要。”
主場慢慢就唱到了一句,“時光靜好,願你不老,我自凋零,唯願你好……”
池餘晚腦子裏有什麽聲音一閃而過,驚訝地張大嘴,這不是許眠季寫的歌詞嗎?那那個在唱歌的人……
回想起那次許眠季消失的幾天,回來時就穿的一身奇怪的黑,那身打扮就和現在電視裏看到的完全一樣,池餘晚恨不得鑽進電視機裏去,摘了那人的墨鏡,好看看她是不是許眠季。
“這歌詞有些土,不過這個人的聲音實在太好聽了吧喂……這麽爛的音響話筒,都這麽好聽,那要是面對面聽,我會聽醉吧……”蕭譚覃平時從來沒有這樣花癡過,這一下子就收不住了。
池餘晚嘿嘿一笑,不會醉的,她天天聽着呢,還沒醉呢。
仿佛發現了許眠季的一個秘密,池餘晚靜靜地看着那個安靜唱歌的人,心裏所有的郁悶仿佛就在她的聲音裏慢慢被撫平了,她閉上眼睛,眼前出現了美好的一幕。
許眠季就像一個真正的歌手一樣,戴着耳機,面對着話筒,在錄音棚裏忘我地唱着歌,而在她的對面,池餘晚就安靜地捧着臉聽着。
“喂!”蕭譚覃打了個響指,把池餘晚的思緒拉了回來,“你在臆想什麽?”
“哪兒有臆想?”池餘晚嘟着嘴抱怨,為自己伸張,“我是這麽不正經的人嗎?”
蕭譚覃哼哼幾聲,眉毛一挑,話藏在心裏沒說出來,你還真就是。
後來聽完了歌,電視臺又開始播豬飼料的廣告,池餘晚當機立斷地關了電視,相約明日同一時間,今天還是先把作業做了吧。
不知道為什麽,池餘晚隐隐總覺得自己寒假後半期會沒時間做作業,于是現在就想着越快做完越好,只是剛雄心壯志地開始,就被一道數學難題給難住了。
“我也不會啊。”蕭譚覃這種數學小公主也被難住了,摸了摸池餘晚的頭哄她,忽然又想起來,“你不是認識一個高中的嗎?問他啊。”
池餘晚這才記起來還有一個許末呢,上次說好小半個月就能回來,如今寒假都開始了,還沒見到他人影,就當是問問他還在不在這世上吧,池餘晚還是用家裏座機打了個電話過去。
嘟嘟嘟好多聲,沒人接。
“得嘞,王八蛋。”池餘晚挂了電話,淡淡地罵了一句。
“沒接?”蕭譚覃問,有些不屑,“你們的友情太不牢靠了,都不能做到随找随到。”
“我跟他,沒有友情,只是認識而已。”池餘晚依舊淡淡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