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五、殘曲流觞（3）
小鳳轉眼已經走了五天，雲家上下也忙碌的差不多了，這次蘇州的聚會暫時是還了羅玄一個清白，但小鳳的處境依舊危險重重。此去華山解決了冥獄的事情衆人便打算返回明月谷，中原再如何山清水秀也比不得明月谷來的清幽，在绛雪和玄霜的勸說下羅玄也答應和他們一同回去，這樣後路已經鋪好大家便安心的離開了開封去與小鳳彙合。
雲家大寨又恢複了以前的空曠寂靜，就在曉蓮他們走了半個時辰之後一匹快馬也匆匆忙忙的朝北城門疾馳而去，馬上的人正是前些日子被趕出了雲家的夜羽。自那天的事情之後鳳昔就有些悶悶不樂，從小她就認為自己的父親已經死了，曉蓮不說她也懶得去問。那天忽然瘋瘋癫癫跑來的男子總給他一種特殊的感覺，雖然兩人第一次見面，但看着那眉那眼總覺得和自己有幾分相似。有些出神地看着前方，拉着缰繩的手慢慢地松弛了下來，馬兒越走越偏離大路可她卻一點沒有察覺。
走在後面的曉蓮把一切都看在了眼裏，嘆息一身縱馬上前勒住了鳳昔的坐騎。猛然醒悟發現馬已經快走到坡下去了，鳳昔看着母親尴尬的撓了撓頭。雲曉蓮拉着鳳昔的馬靜靜地走了一會兒，然後似是回憶地道，“鳳昔，娘其實知道你從小就想有個爹，是娘不好沒有給你一個美滿的家。”，鳳昔連忙要解釋，可雲曉蓮卻擺了擺手，嘆了口氣道，“鳳昔，其實那天來的男子就是你的親生父親，只可惜我們一開始就是門不當戶不對，他是朝廷高高在上的将軍，而我卻是一介江湖草莽，如果真生活在了一起，鳳昔你的童年也不會有快樂可言。”曉蓮默默地講述着她和夜羽從開封酒樓相遇，到不打不相識，再到游船之上私定終身，最後講到了夜羽的家人如何逼自己離開京城，以及夜羽當時的進退兩難。鳳昔聽着母親的訴說似乎自己也置身了其中，如果換做是自己恐怕也只有默默的離開吧。一個弱女子即便武功再如何高強也是鬥不過一個家族的，更何況江湖兒女根本就不屑于那種束縛的閨院生活。
聽完了母親的講述風鳳昔調皮地笑着道，“娘親，雖然你的做法欠缺了些我明月宮的威風，但換做是女兒也一定不會再留在那裏浪費生命。”，聽着鳳昔的話曉蓮心中暗暗一嘆，她這個口是心非的女兒她怎麽會不了解，明明很想得到那份遙不可及的愛，卻要裝着滿不在乎。“爹，喝口水吧”，绛雪恭敬地遞給羅玄一個水袋。這些天兩個女兒都十分細心的照顧着羅玄，雖然細致卻并沒有讓羅玄感到不自在。一旁的玉玲珑羨慕地道，“有兩個女兒常伴左右真的是羅大哥你的福氣。”，聽着玉玲珑的誇贊羅玄臉上挂着溫和的笑容，只是沉默着并沒有給出什麽答案。
此時華山腳下的小路上幾個漢服打扮的趕路人正快速地行進着，只是從他們的臉上可以略略看出一些異族的鳳韻。一對母女正行在隊伍的中間，看女孩嘟着小嘴一定是正堵着氣。一旁的婦人渾不在意地淺笑着，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這一行人正是從苗疆遠道而來的巫卓母女。清岚這些日子在家裏又是絕食又是裝病非嚷着要來中原，巫卓自然知道是為什麽，這次帶着她來參加武林大會，一是免得她自己偷偷跑掉，二則是配合玉琢的計劃分得一杯羹。
小鳳之前因為去蘇州調查冥獄窩點的事情耽擱了一些時日，上官煌和德仁方丈他們已經先行到達了華山，雖然小鳳師徒二人快馬加鞭，但大會前兩天的盛況是無論如何也趕不上了。對于一些武林高手來說，前三天根本就是花拳繡腿過家家一般，真正的高手只有在盟主之争的最後關頭才會出現。對于這種名利之争明月谷的一衆人似乎都沒什麽興趣，之所以來只因為玉琢可能帶着他的新冥獄來給他們添一些堵。
華山下一個狹窄的小屋裏，玉琢正品着手中的香茶，這時一個手下匆匆而來在他的耳旁低語了幾句。聽完禀報玉琢不屑地碎了一句“廢物”，擡頭對上下首仇無常詢問的目光，玉琢慵懶地道，“柳惠芯已經被聶小鳳所殺，看來她一石二鳥的計劃也泡湯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仇無常聞言心中慢慢松了口氣，然後恭敬地道，“主上，我們下一步怎麽辦？”玉琢淡淡一笑，悠悠地道，“看來我的好姐姐也要來趟一次渾水啊，我們現在還不是和她撕破臉的時候，但也絕不能叫她輕而易舉的登上華山，派一些人拖延他們一天，一切計劃正常進行。”，想了想又補充道，“聶小鳳和那個老頭你們注意一下，這兩個人武林大會之後就沒有利用的價值了。”，說着又輕抿了一口茶。
玉玲珑陪着羅玄坐在馬車裏，一路上都很細心的關照着，羅玄雖然滿懷感激卻很少和她講話。一天裏羅玄除了閉目靜坐似乎就沒有什麽多餘的動作了，玉玲珑很好奇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麽會這麽沉悶，剛要開口只聽車外傳來幾道破空之聲。危急時刻來不及多想玉玲珑回身把羅玄護在了身後，雖只是輕輕一攬，卻還是把羅玄吓了一大跳，看着幾乎貼在一起的兩個人，羅玄本想要推開，可情況緊急也顧不得他多想。绛雪和連城第一時間護住了馬車，飛來的短箭在靈蛇劍下碎成了數截。虛驚一場之後忽然鋪天蓋地的又襲來了密密麻麻的細小銀針，離得較遠的曉蓮母女見機沖了上去，飒飒的掌風在紫金劍影中來回穿梭，牛毛細針一下子變得如水做的一般不堪一擊。
眼見着銀針已經被母女倆消滅幹淨，這時只聽探出頭來的玉玲珑焦急的喊道，“閉住呼吸，針上有毒。”，乍一聽聞曉蓮母女還是一頭霧水，下一秒只覺得身體像被定住一樣，一下子沒了知覺。眼見着又一批銀針接踵而至，一道黑影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沖到了兩人面前。來人身法如電，空氣中似乎也瞬間彌漫了一層淡淡的殺氣，那是不屬于江湖中人的味道，這種殺氣沒有手染千百人的鮮血是凝聚不成的。來人正是一直遠遠跟随的夜羽，本以為二人可以應付，但玉玲珑的喊聲讓他毫不猶豫的沖了出來。突然出現的人影讓鳳昔下意識的想抽劍去擋，但一旁的曉蓮及時按住了她的手。那個背影即使再過二十年她也不會忘記，危機之中再見心底那種踏實的感覺比得從前反而更真實了許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