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邊曉鈞只用了一個晚上就想明白了,當第二天一早牧安平接到他的電話時,他已經拿着飛往西北的機票,坐在機場的候機大廳裏了。
牧安平為好友開心的同時,也在心裏為自己加油。他可不能落後,不然等邊曉鈞帶着媳婦回來一起玩的時候,他豈不是要成了背景板和電燈泡?
牧安平琢磨了兩天,認為想要奪得谷心美的心,還得将厚臉皮進行到底,并且繼續升級。
恰巧第二天的上午他沒什麽事,于是決定當天晚上開始行動。
牧安平到酒吧時比平常晚了很多,将近十二點。谷心美看到他很驚訝,這個時候正是學校宿舍關門的時間,難道牧安平不打算回去了?
昏暗的酒吧角落裏,牧安平從背包裏拿出一盞充電臺燈扭亮,霎時間,這個小小的卡座被暖黃的燈光所籠罩,甚至連坐在遠處的客人都感覺到了光線的變化,向角落裏看了過去。
然而,這并不是讓客人們最迷惑的事情。很快,牧安平又從背包裏拿出了書本和筆袋,一副好學生即将要上自習的架勢。
在淩晨十二點的雞尾酒吧裏自習,耳邊還伴着薩克斯悠揚的樂聲,這一幕顯然沒有幾個人見識過。客人紛紛私語,還有遠處的人聽見了動靜,特地跑過來看新鮮的。
谷心美哭笑不得,站在牧安平的身前,一根手指在他的書本上戳呀戳。
“你又想幹嘛?你們學校裏沒有自習室嗎?”
牧安平仰着頭想了想,這個問題他竟然不知道,他沒有去過自習室,連最努力的邊曉鈞也沒有提起過。
“你去忙吧,我師父給我留了不少作業,我自己學就可以了。”
他說得很體貼,好像他不說,谷心美就會坐在一邊陪他學習一樣。
有只認得谷心美的客人在一旁問:“老板娘,這就是你弟弟啊?聽說上大二了,真夠刻苦的。”
牧安平裝作好學生的樣子回答:“只有好好學習,以後才能賺大錢養我姐啊。”
客人很贊同,連連誇贊牧安平有志氣。
Advertisement
客人離開後,牧安平含着笑,對谷心美抛了個媚眼,谷心美氣得咬牙切齒,又拿他沒辦法。
“你到底想幹嘛?”
“你知道的,追你。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谷心美氣笑了,去吧臺拿了一瓶馬爹利幹邑并兩個酒杯放在桌上。
“追我,得先喝得過我。”
“沒問題啊,現在就開始。”牧安平迅速收起東西放回背包,好像剛剛要努力學習的好孩子不是他。
琥珀色的酒液醇厚芳香,牧安平與谷心美一邊聊天一邊喝,不知不覺喝到了淩晨一點半。
酒吧兩點關門,除了他們,客人都已經陸續離開了。谷心美索性讓員工只留幾盞頂燈,其餘該關的關,該洗的洗,收拾完就可以下班。
牧安平已經有了八分醉意,走路都開始踉跄。他晃晃悠悠地,趁着小舞臺還能用,上去拿起話筒開始唱歌。
他唱的正是谷心美最喜歡的——《What Can I Say》, 明明是清亮的聲音,最适合唱醉人的情歌。可牧安平卻強壓着嗓子,連歌中的嘶吼也要唱出來。
聽他唱得不倫不類,谷心美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笑出來了。
突然,歌聲停止。
谷心美直起腰,看到牧安平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她沉默地直視着牧安平,想要看看這個大男孩到底要做什麽。
牧安平拉住她的手,一把把她從沙發上拽進懷裏,緊接着,就是一個深深的吻。
谷心美覺得牧安平就像是一個心慈的将軍,一邊攻城略地,一邊極盡安撫。他的吻侵略性十足,又帶着撩人的纏綿悱恻,讓她由最開始的抗拒不由自主地變成了最後的配合。
員工們見到這個情況,打消了想要打招呼後再離開的念頭,都輕手輕腳地關上門走了。安靜的酒吧裏,昏暗的燈光下,只剩下了一對男女緊緊相擁,激烈地親吻。
牧安平直把谷心美吻到不能呼吸,腰上被用力地掐了一把,才停下動作。
他低頭看着懷裏的人,谷心美的臉頰暈紅,雙唇微腫,一雙眼裏全是潋滟波光。他勾起一邊唇角,又在谷心美的唇上啄了一口。
他的身體醉了,他的心卻沒有,谷心美分明是動了情。
他再次嘗試:“心美,做我女朋友吧。”
誰知,前一秒還在妩媚淺笑的人,下一秒就用力掙開了他的懷抱。谷心美坐回到沙發上,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酒。
“不好。”
牧安平笑着坐了下來,這個女人,語氣再強硬也不能掩飾她看似堅定的心上有了裂痕的事實。
他為兩只酒杯裏倒滿酒,拿起了自己的那只,在谷心美的酒杯上輕輕磕了一下。
“喝酒。”
他們的賭局還沒有分出勝負。
桌上,空酒瓶已經擺了三個,牧安平自己都沒有想到,他能有這樣的酒量。
第四瓶酒喝了一半時,牧安平倒下了,終究還是谷心美贏得了勝利。不過谷心美也不清醒,一個站起來的動作被她嘗試了一分鐘才成功。
她拍了拍牧安平的臉,說:“小家夥……姐姐混酒桌的時候你還在上小學呢。想贏我?呵……”
她吐字不清,語氣慵懶到了極致。可惜牧安平聽不見,不然定要暗罵幾句“小妖精”。
谷心美扶着頭,只覺得頭頂是旋轉的燈,腳下是晃動的地,恨不得直接躺下睡過去。可夜已深了,只有十多度的氣溫,皮膚告訴她酒吧不是過夜的好地方。
她把牧安平的胳膊架在肩上,扶他起來。
本就是醉了九分的人,又要架着一個毫無知覺、重得要死的人,谷心美險些摔倒,差點讓兩個人一起滾在地上。
“臭小子……沒有你,姐姐這會兒已經在被窩裏了,纏人的臭小子。”
谷心美住得不遠,就在酒吧背後的老舊小區裏,平時走路只需要七八分鐘。
可她現在拖着牧安平,自己又暈暈乎乎,一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跤,甚至有一次把牧安平摔進了路邊的花壇裏。走了足足半個小時,他們才總算是進了家門。
房子面積不大,卻是夜歸人最溫暖的港灣。
谷心美已經沒了思考的能力,腦子裏都是柔軟的床和溫暖的被子。她在門口蹬掉高跟鞋,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把牧安平拖進卧室,扔在床上。
随後,她直接從這邊上了床,爬過牧安平的身體,躺在他的身邊睡着了。
一夜寂靜。
第二天上午,陽光透過格子窗毫無阻攔地照射了進來,純白的窗簾垂在窗子兩邊,讓牧安平躺在床上就可以看到外面被秋風拂動的樹梢。
房間裏很安靜,牧安平喊了幾聲谷心美,沒有人應,家裏只有他一個人在。
昨晚的很多事情他都不記得了,但是他記得,最後出現在他面前的,是谷心美豔若桃花的臉。
牧安平躺了一會兒,坐起來後,在床尾那裏看到了一套男人的衣服,還有一條幹爽的浴巾。
他低頭查看自己身上,白色的長袖T恤已經髒得不能看了,而褲子更髒,還有幾處磨破的地方。
他把褲腿挽起,果不其然在膝蓋上看到了兩塊瘀青。
洗手間裏也準備好了新的牙刷,杯子是普通家用的喝水杯子,應該是臨時拿來湊合用的。
牧安平洗了個澡,換上幹淨的衣服,照了照鏡子。這身衣服應該是谷小寶的,誇張的圖案、故意做舊的布料,滿是朋克的元素。
出了洗手間,牧安平覺得有些口渴,去廚房裏找水喝。
廚房裏很幹淨,竈臺上看不到任何廚具,料理臺上也只有一個刀架,插着幾把用途各異的刀剪。
牧安平“啧”了幾聲,看來這個女人平時都是不做飯的。他又打開冰箱,随即被滿滿一冰箱的酒水驚到了。
若不是身邊還有竈臺,牧安平幾乎要以為這裏是酒吧備貨的小倉庫。
他從裏面拿了一瓶礦泉水,一邊喝,一邊在房間裏閑步。
谷心美的家不大,小小的兩室一廳,不超過50平。其中,最小的那間卧室被改成了衣帽間,擺了兩個大大的衣櫃。
牧安平知道谷心美平時的打扮偏妩媚性感,知道谷心美愛聽躁郁的核類音樂,卻沒想到谷心美的家是柔美的小清新風。
家裏的窗簾、床單,絕大部分織品都是純白色的,可是要說谷心美喜歡白色,牧安平卻從未見她穿過白色的衣裙。
穿着打扮、家裝風格,還有對音樂和酒的品位,這些能體現一個人性格的事,放在谷心美的身上,竟然矛盾重重。
牧安平站在客廳裏慢慢喝着水,一雙微凹的眼睛裏風雲湧動。他自以為的了解也許只是表面,第一次,他對谷心美的內心産生了濃厚的興趣。
突然,一聲門響,房門打開。牧安平轉身去看,原來是谷心美穿着一條煙藍色的绉紗裙,套着一件淺卡其色的外套從外面進來。
她的妝容精致,首飾佩戴得也齊全,像是剛剛從哪個聚會裏回來。可是牧安平看到她手裏提着的東西,知道她只是去買了個早餐。
谷心美看到牧安平醒了,把手裏的小籠包和豆漿放在餐桌上,招呼他:“過來吃飯,吃完了去店裏拿你的東西。”
牧安平只需要在下午一點半前回到學校就行,現在還有兩三個小時的時間。谷心美回來了,他哪裏還會急着走。
慢吞吞地吃完早飯,牧安平歪在沙發裏打開電視,一動不動。谷心美叉着腰站在一邊,咬着牙瞪着他。
“你到底想怎麽樣?”
“追你。”
“我拒絕了。”
“你也給了我繼續追的權利。”
谷心美氣急,彎腰拿沙發上的毛毛蟲抱枕去打牧安平,牧安平手疾眼快,拽住了毛毛蟲的頭,順勢把谷心美拉進了懷裏。
不等谷心美再說什麽,牧安平含住了她的唇,又是一個吻堵住了她所有的聲音。
嘴被堵住了,手還是自由的。
谷心美松開毛毛蟲的屁股,去捶牧安平,牧安平卻也松開了毛毛蟲的頭,抓住了谷心美的兩只手腕。
沒有了拳頭做武器,還有牙齒。
谷心美張口欲咬牧安平的唇,牧安平心中大樂,趁虛而入,闖進了她的口腔。
他的舌像是孫悟空攪動東海的金箍棒,在裏面肆意妄為,予取予求。谷心美被他折騰得沒辦法,只能任由理智漸漸消失,讓自己融化在牧安平的溫暖裏。
當太陽升到頂點時,當谷心美找回理智時,她已經躺在卧室的床上,頭下枕着的,是牧安平的胳膊。
說不清最後是誰先主動,在谷心美的記憶裏,似乎兩個人抱在一起像是在跳舞,打着轉兒就進了卧室。
然而,主動只代表了身體的需要,不能代表別的。
哪怕熱情的餘燼還在體內發燙,谷心美依然堅持說:“牧安平,我們不合适,我比你大六歲。”
牧安平簡直要被這個女人氣笑了,這個時候說這個就合适嗎?
他翻過身,看着谷心美桃紅的雙頰,聲音低沉略帶沙啞地說:“谷心美,我們明明很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