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過了一個暑假,來到九月底,學校要舉辦迎新晚會。商量節目時,文藝部的庾才想到了牧安平。
庾才今年大三,油畫系,宿舍和牧安平同樓,常聽見他在宿舍裏唱歌。不得不說,牧安平的先天條件很好,加上一點點練習,已經有了酒吧駐唱的水準。
庾才找到牧安平時,他正在宿舍裏看一本《佐恩銅版畫選》,看得十分入神。
庾才說明了來意,牧安平爽快地答應下來,又問他:“你妹妹是不是今年的新生啊?”
“是啊,設計院的。”庾才想到牧安平的女朋友畢業後出了國,又補充了一句:“別打我妹妹的主意啊。”
牧安平故意賊兮兮地問:“咱妹妹漂亮嗎?”
“滾啊。”
“開個玩笑,你知道的,我更喜歡凹凸有致的小姐姐。”牧安平問清了時間地點,又問庾才要唱幾首歌。
庾才說:“兩首,可以嗎?”
“沒問題。”
牧安平下一秒開唱:“我會在這,一人留,兩人疚,三人游……”
庾才忙不疊地打斷他,留下了迎新晚會的時間和地點,帶走了兩首歌名,毫不遲疑地跑掉了。歌聲是好聽的,只是這棟樓裏的人聽得多了,有點兒膩。
迎新晚會,臺下。
庾彩指着節目單上牧安平的名字,對室友夏小冬說:“這位是造型學院的大神,以第一名的成績選了版畫系,六月底那會兒很火了一陣呢。還有哦,暑假的時候他參加版畫展得了獎,上了新聞,聽說作品的評價不錯。”
“你怎麽知道的這麽多?”
“我哥和他好着呢,常一起出去玩。哎,來了。”庾彩正襟危坐,聽主持人報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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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請欣賞歌曲《王妃》,演唱者是版畫系二年級的牧安平,請大家鼓掌歡迎。”
庾彩用力拍着巴掌,激動地說:“我好愛這首歌的。”
夏小冬被她的情緒所感染,也輕輕咬住嘴唇期待着。
很快,一個身高不到175,瘦瘦的男生走上臺,站在了舞臺中央。
他看起來很随意,不像是為了上臺特地打扮過的樣子。一件黑色的T恤松松垮垮地挂在他的身上,下身是一條卡其色的工裝褲,隐約可見口袋那裏沾了幾塊斑駁的顏料。
庾彩驚訝地說:“我哥竟然沒告訴我牧安平長得這麽帥。”
不知道有沒有舞臺燈光的原因,牧安平的鼻梁又高又直,鼻頭也是少有的帶着棱角的尖挺。他的頭發半長不短,遮去了眉毛,一雙內凹的眼睛不大不小,像是含着一汪調皮的春水。
其實,牧安平的五官單看不算太出衆,但是組合在一起,就化繭成蝶變成了很耀目的英俊。臺下的女生因為見到帥哥歡呼起來,可是她們不知道,更讓她們歡呼的事還在後面。
牧安平一開口,滿座皆驚。
他的聲音清澈透亮,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間,高音時仿佛翺翔于天際,低音時像絲綢滑過聽者的心房。
夏小冬聽見身旁有人小聲議論,這個音色很像一個名叫Rib的日本唱見。
一曲唱罷,掌聲如雷,掌聲還未消退,牧安平自己報幕又唱了一首《三人游》。
“我永遠都願意當個聽衆,安慰你的痛,保護着你從始至終,就算你的愛屬于他了,就算你的手他還牽着,就算你累了我會在這……”
夏小冬覺得自己好像在牧安平的聲音海洋裏浮游,觸不到底也看不到盡頭。直到庾彩用力地鼓掌,胳膊肘碰到了她,她才醒過神來。
臺上的牧安平已經下臺了,幾個穿着嘻哈風的男女上臺站好隊形,準備跳舞。
很顯然,現在上臺的節目很吃虧,衆人還在熱切讨論着牧安平,注意力只能分出一半來留意臺上。
庾彩就是其中一個走神的,甚至更嚴重些。她拉着夏小冬嘟着嘴說:“我哥太過分了,不告訴我牧安平長得帥就算了,唱歌這麽好聽也不說,什麽意思嘛!”
夏小冬猜測着:“可能,男生看不出另一個男生的優秀?”
“不會的,我哥就誇過邊曉鈞很帥啊。”
“邊曉鈞?”
庾彩給夏小冬科普:“邊曉鈞和牧安平是一個寝室的,我哥說他長得帥脾氣好,和牧安平一樣都是應屆生,入學時牧安平第一,邊曉鈞第三。”
“都這麽厲害的嗎?”
“要不怎麽說是大神呢。邊曉鈞是學油畫的,和我哥一個系。不過聽說他不愛玩,沒事不是看書畫畫就是看展,我哥和牧安平的玩得更好。”
庾彩突然轉身對身後一個娃娃臉的女生說:“劉佳芸,邊曉鈞是你老鄉呢,有機會哦。”
那個叫劉佳芸的女生聽見了庾彩剛才的科普,這時有些臉紅。
“啊,別亂說。人家是大神,我就是小菜鳥。再說了,那麽優秀的人肯定有女朋友。”
庾彩回憶了幾秒說:“這個我不清楚,我哥沒說。不談戀愛,認識一個大神老鄉也很好嘛。”
舞臺上又換了一個節目,是情景劇,好像很有意思,逗得臺下的人哈哈大笑。
庾彩轉回頭專心看節目,不再說話。一旁卻有人搖晃着手機,繼續未完的話題。
“我問了,邊曉鈞應該沒有女朋友,沒見他約會過,也沒聽過他給女朋友打電話。另外,牧安平也是單身,他前女友夏天畢業後出國了。”
“牧安平今年大二,他前女友已經畢業了?姐弟戀?”
“那有什麽,牧安平前女友超漂亮的,身材又火辣。悄悄和你們說,牧安平就喜歡那一款。”
有小白還不明白,怯怯地問:“哪一款?”
“胸大、腰細、屁股翹,還要腿長比例好呗。”
有人不服氣:“大胸有什麽好的,平胸穿衣服才好看。”
有人反駁她:“那是女生的想法,要不你去找個男同學問問?”
“去你的。”
夏小冬聽着幾個人的讨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勉強算是B。
晚會在熱烈的氛圍中結束,庾彩和夏小冬手牽着手一起往外走。
忽然,庾彩似乎看到了什麽,來不及說話就往會場的一側跑。夏小冬被她拉着,只能跌跌撞撞地跟着她。
跑得近了夏小冬才明白,原來庾彩是看到了牧安平。牧安平正和幾個男生一起靠牆站着聊天,他嘴上不停,唇角帶笑,一雙眸子像是耀目的寶石。
庾彩很自來熟地和牧安平打招呼:“學長你好,我叫庾彩,久聞大名,初次見面很高興。”
牧安平比她更自來熟:“呦,聽這名字就知道是庾才的妹妹,你哥還不想讓我認識你呢,你怎麽自己送上門來了?不怕被大灰狼吃掉?”
“我哥肯定是嫉妒你比他帥,唱歌也比他好聽。”
庾彩的心已經完全偏給了牧安平,親哥哥,那是什麽?
牧安平哈哈大笑,眼睛笑成了一彎新月,粉潤的唇下有兩顆可愛的虎牙。
“我會幫你保密的,不過你自己也要小心,別讓你哥知道你這麽說他。”
在家裏,庾彩的地位是第一,庾才只是第四,她一點兒也不怕。庾彩又和牧安平聊了兩句,想起身邊的夏小冬,忙忙給他們做介紹。
“學長,這是我的室友,也是我的好朋友,夏小冬。我們都是設計院的。”
牧安平看着夏小冬,綻開一個友善和煦的笑容。
女孩子大約有一米六三左右,身材瘦削,黑亮的長發紮成低馬尾,幾縷劉海柔柔地貼在臉頰。牧安平覺得她長得細眉細眼,小鼻子小嘴,像是國畫院那些人筆下的古代仕女。
“學妹你好啊,我叫牧安平。你是庾彩的好朋友,也就是我的妹妹。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來版畫系找我,我最喜歡幫助別人了。”
夏小冬不像庾彩那樣活潑,她生長在一個文藝氛圍濃厚的家庭裏,從小接觸的不是書畫就是篆刻,性格裏帶着些許清冷。
她微笑着簡單地道謝,沒有刻意親近,也沒有故作疏離。
會場裏的人散了大半,牧安平和她們道過別,和幾個男生勾肩搭背,哼着歌走了。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庾彩的嘴裏還在叽叽喳喳。
“下次我哥和牧安平出去玩,一定要他帶上我。小冬,到時候你也和我們一起去,可以請牧安平唱歌,不只是專場還是清唱哎,想想就興奮。”
“我又不熟,還是不去了。”
“哎,去幾次就熟了嘛,你不去我自己多無聊啊。好小冬,就當是陪我。”
“好吧。”夏小冬勉強答應下來,心裏其實也有一些對未來的期待。
庾才和牧安平都很忙,庾彩沒有等來下次出游,倒是先等來了校運會。
牧安平穿着背心、短褲、運動鞋走上場時,全場歡呼。
牧安平助跑、騰空、落地,僅保持了一年的校跳遠記錄再次打破。而上一次的記錄創造者,也是他。
歡呼聲更勝,喧雜的叫喊漸漸統一,形成了規律。
“牧安平,牧安平……”
看臺上的庾彩敲擊着手裏的助威棒,興奮地好像是自己得了冠軍。
“牧安平,好棒!牧安平,哇哦哦哦……”
牧安平從沙坑裏走出來,拍去手上的沙土,腿上的肌肉線條在陽光下看起來有種流暢的美感。
可能是因為庾彩的聲音太突出,他的視線集中過來,站在看臺下笑着對她揮了揮手。
下一秒,一個男生蹦跳着沖下看臺,勾着牧安平的脖子把他拽走了,拳頭也似重實輕地往他肚子上招呼。
庾彩大喊着:“哥,我要和爸說你欺負我!”
庾才改勾為摟,腳步卻一點不停,很快把牧安平帶離了妹妹的視野。這小子喜歡前凸後翹的大美女,自家豆芽菜般的妹妹還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