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泣月驚春(十) “可以是可以,但是.……
先前出現過那位孫大人出現在殿中, 他目光略過衆人,最後視線落在了角落裏容貌出衆的楚寧身上。
“便是你自稱公主殿下麽?”
楚寧淡淡應聲:“不錯。”
“聽聞你有話想對本官說!”
楚寧這才囑了姜筠幾句,走上了前去。
與此同時, 孫大人也在暗暗打量着向她走來的女子。
纖腰細骨、雪膚凝脂,雖一身男子裝扮, 但掩蓋不了她容顏絕色。好一個公主殿下,好一個琉月第一美人。怪不得自春祭以來,坊間無論男女,提起這位, 都是副春心蕩漾的德行。
就連自己, 看着這位向他緩緩走來, 腹中也漸升起一股翻騰燥意。想不到此次前來,還真是收獲不小。
旁人不知曉, 可門外方才去尋人的官兵卻是清楚得很。
這位孫大人, 慣會谄媚奉承也就罷了, 平日裏更是荒淫無度, 日日浸淫秦樓楚館,家中豢養的妾室通房更是不下數十人。猶是如此,他還打着為朝廷收租征稅的名頭四處強迫民女,否則,又怎會大老遠地跑到這窮鄉僻壤裏來!
他如今見到這位流落鄉間的嬌女, 不知又會起些什麽淫心欲念。
待女子走近了,他即刻換上張笑臉:“此處談話多有不便,不若殿下随本官去隔間的廂房細細敘來?”
楚寧見這人不住打量自己, 一雙眼更是賊鼠般地落在自己身上,頗為不自在。
正猶豫時,便見姜筠忙趕了過來, 朝這孫大人道:“談話就談話,為何要單獨找間廂房?我們殿下身嬌體貴,豈是你這區區小官能呼號的?”
孫大人雖氣,可劃過女子臉龐時,不覺心又酥了大半,忙抑住怒火,笑問:“那殿下想在何處?”
楚寧知姜筠護她的好意,便指了殿外不遠處:“就在這裏吧。既是談這事關百姓的田租一事,在這裏也并無大礙。”
Advertisement
孫大人雖不甚情願,但見女子執意如此,他便也只能照辦,反正此處都是他的人,就不怕這美人入不了他懷中。何況......他也自有辦法。
于是,在村民目睹之下,兩人便在殿外談起了些什麽。只不過聲音低細,他們并不知那話中內容。除了......似壁虎般緊趴在門上努力想聽清的某位身形微胖的男子。
她本也要跟去,但這孫大人如何都不允,無奈之下,她只能出此下策了。最好是不要讓她知道些什麽對她家殿下不客氣的話,否則她可是不會輕饒了這個姓孫的人。
直到幾句不小的争吵落在衆人耳中,他們方不住地心驚,忙湊到門口去看。
只見這位孫大人笑眯眯地揮袖離開了此地,而公主殿下則面色蒼白,隐隐還帶着些愠怒,緩緩被扣入屋中,再度被鎖在殿內。
衆人急着知曉這田租之事,可又見她神态異常,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最後還是先時的老者親自到她面前,詢問她結果。
姜筠看着自家殿下這般,知曉她定然受了委屈,只忙着安撫她,話都不敢說一句。可陡然間,便見老者頂着張笑臉,開口問:“公主殿下,這田租之事,您與這孫大人可商讨得如何了?”
楚寧看着老人殷切的目光,以及餘光中依稀可見的一衆村民,一時不知如何開這個口。
她稍稍穩住心神,道:“可以是可以,但是......”
老者:“但是如何?”
楚寧雙手握緊,“這孫大人,要我、委身于他,就在今夜!”
若不是親耳聽到這些污穢的言辭,她只怕還不相信,這孫姓之人,如此居心叵測!
......
“大人,聞百姓之言,朝廷近年已加征數次田租,若為新王登基再來這麽一遭,此處的村民只怕都活不下去了。”
孫大人:“那依殿下的意思?”
楚寧:“若是殿下當真無法交差,可将本宮的玉佩拿去,此玉價值連城,遠遠在這田租之上。既如此,大人也不必做這迫害百姓的惡人,又可向上交差,豈不兩全其美?”
說着,她又取出自己的玉,将其遞給面前之人。
孫大人自剛才便知這位有玉,目光落在其上,亦是眼前一亮。
“不過,這玉雖是寶貝,可本官想要的,可是另一件寶貝,不是殿下願不願意?”
他伸出手去接下這玉,順勢握住了女子的手,細嫩柔膩的觸感傳來,越發地叫他淫心大作,迫不及待想要将面前女子按在身下。
楚寧一驚,猛地将玉佩抽回,右手置于身後,下意識握緊。“大人此話何意?本宮聽不懂。”
孫大人往前走一步,輕捋了短須,“這有什麽難懂的?男歡女愛之事,難道宮裏的嬷嬷并未教予殿下?”
他欲再度敷上女子的手,邊笑着道:“本官也不會為難殿下,只要殿下與本官春宵一度,本官便立刻放了這些村民,免去他們的田租,再不輕易找他們麻煩!”
他背朝着關押衆人的屋子,是以殿內之人瞧不見二人間的拉扯動作。
楚寧用力掙脫掉這人的淫手,氣罵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如此對當朝公主!”
那姓孫的冷笑一聲:“喲!這天下就要易主了,還當自己是公主呢!本官是瞧得起你,才給你這個機會,可別給臉不要臉!你還真以為,在這荒郊野嶺還會有人惦記你,前來救你?”
他若不是對這位嬌女的處境摸得一清二楚,又怎會如此肆無忌憚地提出要她。
上頭前些時雖在全力搜查這位,可未過多久,那位世子便攪得這朝廷上下,亂蕩不安。這個節骨眼,即便他做了什麽,也不會有人注意,更何況衆人根本就不知這位殿下藏身于此。
“殿下若是不應,那本官就沒有辦法了。這田租嘛,不僅不會少,還會加倍地收!以及,本官方才見那裏邊,倒還有幾個相貌齊整的女子,噢,你身邊那個大肚子的婦人,我看不錯。這樣的女子啊,滋味最是銷魂......”
男子發出的淫.笑連連落在耳畔 。
“你住口!你身為朝廷官僚,不但不秉公執法,還欺壓百姓、強搶民女,就不怕遭天譴嗎?”
“這就不能怪本官了!是殿下您不肯答應呀。本官可是一肚子火沒處發,殿下不願,本官自然是要找地兒解決的。本官也不難為你,給你一個時辰考慮,屆時若殿下不應 ,那就別怪本官不客氣了!”
......
此言一出,衆人俱是一驚。
立刻便聞姜筠撸着袖子欲起身,“這個殺千刀的,披上這身官服就當自己是個人物了?我呸!癞蛤蟆想吃天鵝肉,我這就找他算賬去!”
楚寧連忙拉住了她,“阿筠,別去! 你去了也沒用!”
姜筠紅着眼眶氣道:“可難道就由着他這般欺辱殿下嗎?您從小到大可都沒受過這樣的氣!”
楚寧搖了搖頭,勉強笑道:“我這不是沒什麽嗎?而且外邊兒還有官兵把守,你又不會武功,如何去替我教訓他?”
姜筠聽了,一屁股坐下,神情低落,“都是阿筠沒用,護不了殿下!”
兩人一時無言。
正是這個時候,老者又問:“那殿下若是不應,這位大人可是仍要收咱們田租?他可還說了些什麽?”
姜筠聽到這話,又欲發作。這些人未免薄情,她家殿下是為他們才站出來的,剛受了這等欺辱,不管不顧便罷了,一心只想着自己的田租。
楚寧按住她,看了眼老者,緩緩道:“他說,要加倍征收田租。此外......還要強占民女!”
話音剛落,殿內之人便又開始罵起這姓孫的,甚至有年輕女子的人家還哭出了聲,雜亂無章。
忽而又聞這老者顫顫開口:“那殿下若是應下呢?”
楚寧不解他這話中之意,卻仍舊答了。“他說,田租便可盡數免去,此後也不會再來侵擾各位,立刻放大家歸家!”
衆人靜默了片刻,連方才的低泣聲都漸止了。
楚寧心內浮上一絲不安,果然,在下一秒,便見面前的老人跪在了自己身前。
“殿下!老身雖知道此舉大為不妥,甚至強人所難,可當今之計,別無它法!咱們村子實在承受不起這加倍的田租了啊!還有這幾個未出閣的女兒,難道您忍心看着他們被那奸人所辱,再也擡不起頭來麽?”
楚寧下意識想将老人擡起,可聽到這話時,心中猶是如油澆了般刺痛,一時間僵在了原地。
老人仍在繼續求她:“殿下!若是您能應下,便是救了我們這在場的所有人,您的大恩大德,我們永世不忘。也斷然不會将此事宣揚出去!日後故去,還會為您修祠建廟,日日将為您上供祈禱!”
楚寧心中苦笑,原來他方才之問,竟是為了現在。
她正準備将老人扶起,便聞一旁已烏壓壓地跪了一大片。更多的哭號懇求灌入耳中......
“殿下!我們供養您這麽十幾年,您在宮中哪一日不是山珍海味、金縷玉亦地快活,現如今咱們老百姓落了難,您就不該知恩圖報,幫我們渡過這一劫嗎?”
“是呀殿下!我家丫頭已許了人家,就等着過些時嫁過去,若是現在被那狗官糟踐了,只怕會被婆家退婚,再也沒臉見人,最後只有死路一條了!素聞您宅心仁厚、懂事明理,難道就肯眼睜睜看着我家閨女走上絕路嗎?”
“殿下!盡管此事不易,可也只是一晚而已!只要一晚,您就可以救下我們所有人!您也損失不大啊!”
更有那浪蕩的男人道:“小公主,我家婆娘要是有你這臉蛋與身子,我早就送她上了那大人的床。用這點小事就能換來免租,不願的人莫不是傻子吧!莫非您生性害羞,不知這男歡女愛的銷魂滋味?”
姜筠再是忍無可忍,破口大罵:“你們這些刁民,怎可這般對公主殿下!若不是殿下出面救你們,你們怕只能等着交不起田租、被那狗官困死在這裏!”
若非她家殿下心善,方才主動站出來為他們争取機會,這些人只怕下場比現在還慘。可她們眼下,竟逼着殿下做這等被辱之事,難道殿下被糟踐了就不是糟踐了嗎?
她家殿下也尚未成婚,也不過只是剛剛及笄、心思單純的小姑娘,難道就不是将她家殿下逼上絕路嗎?
聽她這罵聲,殿內人聲息了那麽些,然而不久,便又有人出聲道:“是你家殿下自己要站出來替我們做主的。若非如此,咱們只怕早就籌得了這田租,也無須将自家閨女送給那人玷污的!”
更多人出聲應和:“是呀,我們本沒求着公主做這些,是公主非要多管閑事的,我們又有什麽辦法!”
“我去!還以為有多大能耐呢,打着公主的名號将好好的事情攪得一團糟,臨了了還不肯擔責,還真是我們供養出的好公主!”
“一句話撂在這兒,今日你應也得應,不應也得應,大夥兒快上,将她送去給那姓孫的,咱們就可以回家睡個安穩覺了!”
“聽清楚了,這是你身為公主欠我們的!”
說着,一群人蜂擁而至,将她二人團團圍住。即便姜筠将她牢牢護在身後,楚寧也覺有數十只冰冷的手在拉扯着她、從頭至腳,叫她如何都掙脫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