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泣月驚春(七) 我去引開他們,你們先……
不知走了多久, 楚寧只知,看到漆黑狹小的密道中透進的光時,她的四肢均不複知覺了。
“殿下!小心腳下!”
“殿下!該往這邊走才是!”
“殿下, 再堅持一下,我們馬上就能出去了!”
洛離的聲音自耳邊接續傳來, 冷靜而寬慰。若非如此,就憑她與姜筠,遠遠撐不到這裏。
心中又翻上一陣苦澀,就連她相識不過兩載的女子都能這般傾心以待, 可那位她自小喊到大、形同手足的世子, 卻能如此狠心、如此趕盡殺絕。
密道出口果真設在城外, 他們出去時,已是第二日。天猶未亮, 四處尚是霧霭蒙蒙, 只依稀瞧出是處小村落。
她們自宮中一路逃出, 衣裙上亦染了些血跡與灰印, 又一夜未眠,早已是狼狽不堪。眼下村民尚在安睡,如此攪擾只怕也不宜。洛離遂帶着她們尋到一處破舊的道觀暫歇下來。
半夜無聲。
及至天終于大亮,各處傳來細微動靜時,洛離忙叫醒身旁之人。
“殿下, 阿筠。你們醒醒!”
姜筠沒多久便醒了,只是公主卻一直不見反應。
洛離細細查糾,這才發現了異樣。
只見這位公主雙眸緊閉, 面色泛白,唇邊也沒了血色,還在微微發顫。洛離忙覆上公主的額頭, 果真滾燙無比。
面色不由凝重起來。她們雖離開了王宮,可昨日金殿之內所發生的,只怕不久便會傳出。而聞那世子之意,定會全力搜捕這位公主殿下。可她如今的狀況......
她環視周圍,這間道觀雖可堪遮風避雨,但一應的桌案器物俱已損壞,若是公主無恙,倒還是可在此躲上些時日,可眼下的确不能在此待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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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敲了幾家的門,可開門的村民見他們這般着裝,俱不願收他們進屋。最後還是一位戴着面紗的年輕女子主動将他們帶回了家。
女子并未詢問她們身份來歷,只看了眼面容虛弱的楚寧,便帶她們入屋安置。
洛離見她細細查探楚寧的狀況,除此之外,再未道些什麽,忍不住出聲問:“姑娘可是位大夫?”
女子動作娴熟,神情和善,除了一直戴着面紗外,并未有何異處。而且此處可聞見淡淡藥草清香,與此處旁的村舍都不同。
“姑娘叫我阿月就好。稱不上大夫,只是尋常給父親搭把手,略懂些醫術。”
洛離:“這麽說來,您父親是大夫?”
可她們來時,并未見到旁人。
許是察覺到她與姜筠的戒備神色,阿月笑着解釋:“若你們昨日來,還可見到他。父親他受邀去城中交流醫術了,兩日後方歸。”
說着,她剛好探完脈,起身問:“這位姑娘近日是否茶飯不思、憂慮過甚?”
洛離細想一番,仍是點了頭。
茶飯不思她們大約能推測出,不過這憂慮過甚......她們連日繁忙,只知公主離宮,并不知曉她的這番心思。
阿月:“這就是了。數日憂思,郁氣凝滞,又似乎經歷大喜大悲之事,仇怨攻心,未曾安眠,偶一受寒,身子就自然受不住了。”
姜筠聞此,急忙聞道:“那我家殿......姑娘可有大礙?”
“這位姑娘尚且年輕,究查起來倒也不甚嚴重,只是近日都得靜養,最好用些滋補溫平的膳食。眼下我先給她開副退燒的湯藥,灌下去後再觀察狀況。”
二人連聲道謝。
......
楚寧迷迷糊糊間,知覺自己複又被架起,身邊隐隐傳來些交談聲,而後又有人為自己擦拭身子,想瞧清楚這人,卻如何都睜不開眼。
腦海裏那些破碎的畫面再度湧出,地面氤滿的血、倒地宮人放大的瞳仁、君父最後的回頭一瞥、以及仿佛走不到盡頭的漆黑密道......頭腦幾欲震裂,連帶着身子都不受控制起來。
“父王!”
她忽然驚醒,張開眼見是姜筠後,才從夢中的驚懼裏緩了過來。
“殿下!您覺得好點兒了麽?您餓不餓,我去給您熱碗粥來。阿月姑娘說了,您現在吃不了其他東西,只能喝點白粥......”
見姜筠猶在滔滔不絕說着,如從前一般,楚寧淚浸濕了眼眶,猛地将面前之人抱住了。
姜筠頓時睜大了眼,手腳麻亂,正欲詢問,卻聽得她家殿下的聲音傳來:“阿筠!幸好還有你。”
阿筠眼裏亦泛了淚光:“是呀是呀。阿筠離不開殿下,殿下去哪,阿筠都是要跟着的。殿下說好了的,可不許反悔!”
楚寧見只有她一人,便問:“阿離去哪了?”
正巧,洛離聞見裏面傳出動靜,剛推門進來。
“殿下先喝點粥吧!您都快兩天不曾進食了,雖然簡陋,多少吃些才行。”
楚寧知曉她們的處境,便乖乖接下,又問了幾句眼下所在,一時無話。
幾口溫熱入肚,方覺身子有了氣力,又思及昨日,楚寧随口問道:“可有王欽将軍的消息?”
此言一出,餘下兩人俱是一愣。
楚寧面色不安:“他是不是也......”
她只記得這位大人似天将般突然現身,随即一路護送她出了士兵的追捕,後來便沒了消息。
這位大人的骁勇她不是不知,可昨日王宮中驟然出現的那麽些士兵,他一個人能對付得了嗎?她記得,這位大人出現時,好像還受了傷......
洛離含笑道:“殿下,此處不比城內,消息多有延遲,若是要打聽,一時半會兒也是探不出來的。況且王大人老成持重,近年雖未領兵作戰,然亦不敢小觑,想來怕是正在與咱們彙合的路上,定不會有事的!”
感受到洛離投來的目光,姜筠亦附和道:“是呀,殿下還是先養好身子。否則即便大人尋到咱了,也要叫頗為費心不是!”
幾人又說了會兒話,這才退了出去。
餘下楚寧躺在榻上,良久無眠。
*******
就這麽相安無事過了一日。
期間洛離與姜筠也試着探聽城中消息,可不知是那位世子有意封鎖,還是此地的确偏僻閉塞,仍未尋到半分線索。是以,他們也不知接下來,是留在此地,還是繼續往外逃去。
但第二日午後,這位阿月姑娘的父親歸家後不久,事情終于有了些眉目。
楚寧待在院子裏曬太陽,依稀聽到屋內傳來的低聲談話。
“阿爹,您是說,有人起兵謀反,殺了王上?”
“城中告示上寫了,殿前統領王欽謀逆,弑君屠宮、還擄走了公主。還是星攬世子一舉将此人擒獲,為此,王上寫下一紙诏書,将公主賜予那世子,并傳位于他。眼下,這位逆臣的首級,已懸在了長興街外的承天門上。”
“怎麽會這樣?”
“聽聞王上已被這逆臣所害,已于宮內駕崩。只是公主卻不知所蹤了。為此,這位世子正加大人馬四處搜尋!”
“可是女兒不是聽聞,這位将軍想來忠君愛民,盡心侍君多年,怎會行此等之事?”
“這我就不知了。但也有人在傳,琉月宮變,正是這位星攬世子一舉謀劃。只不過那些人沒過多久,就被官兵帶走了,不知行蹤。”
“阿月,你可不能對外亂道,若有人問,只一概不知。反正此事與我們這些平民百姓也沒什麽關系,不過是上頭人在争權奪利罷了。”
“嗯。”
“......”
楚寧身子險些沒穩住。
洛離剛好端了藥過來。便見楚寧神色盡是悲恸,面色蒼白,望着自己說:“阿離,我聽到裏面說,世子對外宣稱是王大人起兵造反,他則是救下琉月之人。還說,王大人的首級......就在長興街外。”
聽到這話,洛離手上端的藥差點沒灑了。
旋即,她強振作起來,“殿下,我們都知道王欽大人為人,若非是他,只怕眼下我們已經沒命了。至于這位世子,阿離雖不必殿下自幼認字讀書,懂得許多大道理,只知道公道自在人心。就算他如今極善僞裝,颠倒黑白,有朝一日也會付出代價的。”
楚寧搖搖頭:“可是又有多少人會信呢?王大人勤謹一世,臨了竟落得這樣的結果。難道這所謂的權勢、王位就那麽值得人喪盡人倫,趨之若鹜麽?”
洛離嘆了口氣,苦笑道:“那是因為殿下您什麽都有了,才會這般想。可似我這般生來卑賤之人,若心不甘氣不平,又稍多了些智巧,倘有可乘之機,只怕再狂悖之事也不在話下!正是因為沒有,才會生出怨恨。否則這世上豈不都是善人,再不見惡人惡事發生。”
楚寧低頭不語。
也正是這時,屋內傳來了一陣争吵。
“這幾個來歷不明的女子,你怎麽能就收留下來了?眼下正是荒亂之際,你可知,你此行會給咱們父女二人帶來多大的災禍?”
“阿爹,她們中有人生病了。若是我們身為大夫都不施以援手,恐怕她們真就走投無路了!”
“那既然如此,他們病好了,你走趕緊讓他們走!原就是你多管閑事,若是尋常人就罷了,可你看看她們這樣子,擺明了就不是什麽好的。”
“阿爹,你別這麽說,我答應你便是了。”
楚寧與洛離無奈一視。
次日一早,三人便向這位阿月姑娘告辭離了此地。
她們趕了一日路,終于在天黑前抵達了一間客棧。
此處雖仍在琉月境內,但離王城已有些距離,一路上也未發現官兵的蹤跡,她們便暫時住了下來。
楚寧本以為可以好好休息一番,可入客棧不久後,身邊這兩人不知怎的竟又不對付起來了。
自洛離入傾雲殿後,兩人一開始倒也發生過些龃龉,不過都是些小吵小鬧,事後也都一一和解。況且他們中,姜筠性格活潑,侍奉日久,洛離心思細膩,處事妥當,內外分明,倒也算相處和睦。可眼下......
“什麽?你竟将殿下的耳墜拿去付了房錢!那可是東海進貢的極品珍珠,整個琉月就只有這一副!阿離,你未免也太自作主張了些吧!”
姜筠剛坐下,聽聞此訊,便猛地一下起身,又驚又氣。
洛離端來一副茶水,正在為幾人倒茶,只淡淡回:“若是不給,咱們現在只怕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難道你想讓殿下陪咱們露宿街頭?”
“可你連聲招呼都不打,就把東西拿去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主子,什麽東西都由你說了算!”姜筠拒不接下這人遞來的茶水,把臉朝向一邊。
洛離無奈,直接将那杯茶放在姜筠面前,飲下口茶水後,方開了口。
“不然呢,是拿殿下及笄時戴的金嵌珍珠寶石梨紋簪去換、還是腰上的公主玉佩,又或是先前換下的這身織金錦宮裝?連殿下都不在意,你還在這裏胡攪蠻纏,就不擔心引來官兵追查嗎?”
姜筠看了眼洛離,又将目光投諸自家殿下身上,眼神哀怨。
楚寧無奈,只得出聲勸撫:“阿筠,算了,是我讓阿離給店家的。而且,不是還剩了一個麽?若你實在不舍,再好好收着便是!”
他們自宴會上匆忙離宮,身上未帶分毫財物,身上的首飾也在逃亡中掉得七七八八,餘下來的,也就這些了。但是簪子與玉佩太過招搖,冒然拿出去只怕會暴露身份,所以便只有這耳墜了......
平日裏,她的這些個物件一概是姜筠張羅收着的,哪怕丢了一件都會炸毛許久。可眼下她們這般處境,再是不願也只能接受。
姜筠見她這般講,也不好再說些什麽,便氣呼呼地拿了茶水欲一飲而盡。誰知剛一入口,她便皺眉地吐了出來。這哪裏是茶,就是傾雲殿的清水也比這味道好些。擡眸時卻見殿下杯裏已空了大半,心頭愈發氣盛。
她自幼便入宮跟在公主身邊,說是錦衣玉食長大也不為過。而她一貫秉持的信念便是,就算虧待了自己,也不能虧待了她家殿下。
可連着這幾日,自家公主不但吃不好睡不好,還生了場病,都未如何休養便又長途跋涉。這樣的日子,她都覺十分難耐,更何況是她家殿下。
可又見面前二人相處甚洽,一副分毫都不在意的樣子,仿佛只有自己是個跳腳的局外人。遂趁他們不注意,推了門出去了。
楚寧察覺到姜筠離開,便匆忙去尋,最後在客棧的後院裏發現了她。去時,她還在為自己熬藥。
“阿筠,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楚寧蹲下來,湊到熬藥的小爐子邊,身上傳來一陣暖意。
“阿筠怎敢生殿下的氣!”
看來還真是氣着了。
楚寧輕握住這人的手,掌中所觸的是這人薄繭的指節。“我知道我們阿筠是想照顧好我,只是如今我已不再是傾雲殿的公主了,這些東西于我而言,也沒多大用處。”
姜筠仍不肯轉頭過來看她。
楚寧輕輕搓磨女子的掌心:“阿離雖才來了兩年,做事也甚是妥帖,這場宮變中若沒了你們,只怕我早淪為囚犯,任人糟踐......”她還未說完,便見姜筠氣悶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楚寧無奈,只得連蒙帶哄地對她說:“可是在我心裏,阿筠是誰都比不了的。”
姜筠這才肯擡眼看她,撅嘴道:“那是,我可是自幼與殿下一起長大的,她是殿下心善、覺得可憐才留在身邊的,這如何能比。”
楚寧雖覺得此話有些不盡如實,可擔心這位再度發作起來,便應道:“是呀是呀。少了我們阿筠,我可是沒法兒活的!”
*******
兩人一番歡笑着回屋時,發現飯菜不知何時竟已送了過來,正不知所以,便見洛離笑着進屋,朝二人道:“正要去尋你們,可巧就回來了。”
又忙促他們坐下,“我擔心殿下吃不慣這裏的東西,便自作主張親自下了廚,試試,如何?”
楚寧觀她身上,的确是下過廚的痕跡,面前食物的味道也與從前傾雲殿裏的幾乎一般無二,思及方才為安撫姜筠說的那些話,心中不覺有些愧疚。
“阿離......”
她正欲開口,樓下忽傳來一陣不小的動靜。
“軍爺!深夜來訪,可是有何要事?”中年掌櫃似乎剛從榻上爬起,衣衫尚未齊整,只躬着身子,連連賠笑。
“也不為別的,可否見過這畫上女子?”為首的一位軍官說着,打開一幅人像擺到這掌櫃面前。
掌櫃睡得迷糊,又被這四五個大半夜闖進的男子驚到,望着那人像,半天也想不起什麽。
為首那人見狀,加大聲量道:“見過沒有?窩藏朝廷欽犯可是重罪,莫非掌櫃的是不想活了!嗯?”
掌櫃抖得厲害,又仔細端詳這畫上之人,連忙應道:“見、見過。雖然未作這畫上的打扮,可那通身的氣質蒙不了小人的眼,必定就是這畫中之人!”
這掌櫃說着,忽然想起了什麽,忙走到堂前櫃臺中取出了一只耳墜,“您看,這是不是與這畫中女子戴的,一摸一樣?小人還納悶呢,這人相貌不凡,看着也像是良家女子,通身上下卻連錠銀子都沒有,只拿這耳墜子給了我抵房錢,也不知是真是假。”
“人現在在哪?”
“就在二樓盡頭的天字號房間!軍爺可要小人帶您上去?”
“還不趕緊帶路!”
中年掌櫃連聲應是,邊走還便道:“難怪呢,來的時候鬼鬼祟祟的,像是行了很久的路過來,小人當時就留了個心眼......”
“得虧您帶人來了,就是給小人一百個膽子,也是萬萬不敢收留朝廷欽犯的呀!若是您今日不來,小人明日也是要主動去報官的!”
“......”
只見三兩個官兵跟這掌櫃上了樓,餘下兩人守在門口。
正待那掌櫃快到了那屋子時,樓下忽傳來一聲叫喊。
“找到了,人在這兒!你們幾個趕緊下來,快別讓她給跑了!”
樓上幾人一聽,顧不得那麽多,趕緊下了樓,一溜煙的功夫就都沒了影兒。
掌櫃聽到這話,雖大為驚詫,可面上依舊一副恭敬,直到那幾位軍官離開多時,方才垮了臉預備下樓。誰知剛走出幾步,便聽見那屋子裏傳來些細微的動靜。
他心內一驚,是了,他記得,傍晚來的并不止一個女子,有兩位看上去身形相當,另一個稍胖些。可聽方才那官兵的口氣,似乎只跑了一個,那另外兩位......
他連忙蹑手蹑腳地朝那屋子而去。正待他伸出手将門打開,這門竟自己開了。
掌櫃一愣,見眼前這個與那畫像一般無二的女子,頓時張大了嘴:“你你你......”方欲大喊,便覺脖頸一痛,随即失去了知覺。
楚寧也未料到這番,朝外邊的姜筠無奈抿嘴。
他們将這位被敲暈的掌櫃處置好以後,便立刻離了這件客棧。找了不遠處一隐蔽的樹林躲了起來。
可直到天色漸明,她們也未見到洛離的身影。
楚寧心內漸漸不安。按照他們方才約定好的,若是未見到洛離歸來,就不再等下去,直接離開這裏,離開琉月。
可她又怎好就這樣不管不顧地直接走掉?明明被抓的那個人應該是她,而洛離只是冒充她引開了那些人而已。
方才那副場景浮現在了腦海裏。
“怎麽辦?殿下,他們尋來了!”姜筠急忙道。
楚寧亦面色凝重,這麽快就尋來了嗎?她亦知曉被抓回去後,等待自己的是些什麽。
深宮囚禁、牽線木偶、以及新的傀儡王後,這一樁樁,沒有一樣是她想做的。否則,她從一開始,就沒有必要逃出來了。他的父王與王欽将軍,也不會這般喪命。而且他們好不容易才到了這裏,難道就這樣要束手就擒嗎?
她打開窗戶,發現下面正好堆着些糧草,想來即便跳下去也不會有何大礙。只是......她目光劃過另外兩人。若是只有她一個,她還有些把握。可他們卻有三人,即便成功逃走了,恐怕也走不了多遠。
大約察覺到她的為難,洛離在一旁開口:“殿下,我去引開他們,你們先走!”
她大驚,随即輕搖了搖頭:“可你只有一人,如何引得開。索性你們先走吧,反正他們要抓的也只有我。只要從我身邊離開,你們就再不必擔心了!”
“不!殿下!您早就救過我一次了,這兩年來在王宮裏的日子,也是我多得的恩賜。洛離雖身份低微,卻曉得知恩圖報。而且我與您身形相當,由我扮作您的樣子引開他們的注意,是最好不過!”
楚寧猶不肯同意。
此時令她孤身一人去應對那些官兵,豈不是眼看着她走上絕路嗎?
“殿下!我自小在山野長大,這些對我來說算不得什麽。若我活着,這世間不過是多了一個人而已。但您活着,還可以給王大人洗雪昭冤、甚至可以去尋鄰國庇佑,有朝一日揭穿這位世子的面目!要是您不答應,我現在就去喊人,這樣咱們就一個都走不了了!”
無奈之下,楚寧只得應下,親眼見到她換上自己的錦袍自窗口縱身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