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北鳶沉雪(五) 他們被施了合歡術!……
一間封閉的石室內, 姿容清傲的男子端坐于中央,眉宇緊蹙,氣息混亂, 似在經歷難以忍受的痛苦。而在他的一側,女子嬌嗔地翻了個身後, 又繼續昏睡了過去。男子身子一顫,握拳之手更是青筋暴起,體內的燥動更甚。
楚寧不知自己是何時醒來的,只覺自己腦袋昏沉, 身子更是酸軟無力, 使不出半點法術。她環顧四周, 竟在一個角落尋到了容澈的身影。無力思考更多,她便掙紮着站起身、步履蹒跚地向那人走去。
僅有三四步之遙時, 楚寧聞得這人忽道:“你、離我遠點。”
聲音冷厲至極, 亦陌生至極。
楚寧行至此處, 靈臺中已恢複了些許清明, 不解問道:“容澈,你怎麽了?”
又見他鬓邊已淌出諸多汗液,面色痛苦異常,身子甚至微微發抖,忙走上前去替他探脈。誰知, 在她剛觸到容澈之時,他便睜開眼來,同時飛速地将手拿開了。
對上了容澈一雙布滿血絲的眸子, 楚寧驚道:“容澈,你這是......”
未及她說完,便見面前這人好似換了個人般, 眼中多了些不明的意味,目光如炬地凝視着她。還未來得及她作何反應,下一刻,男子鋪天蓋地的吻便向她而來,堵住了她所有的驚詫與疑問,連呼吸都一并消失了......
容澈剛醒時,便覺心中一股燥意不受控制地湧向身體各處,欲施法壓制,卻發現體內靈力已全然凝滞,動彈不得。
目光掃過身側之人,思及方才所見,心內一沉。
他們被施了合歡術!
且這術并非尋常所見般,任他如何運功調息,都無濟于事,只有身體裏一陣蓋過一陣的洶湧燥熱,侵吞着他的理智與意識。
他只覺懷中人嬌柔綿軟、骨纖質潔、勾魂攝魄、不可方物,是他渴求日久之人。唇邊的清甜讓他思緒沉醉,懷中人的觸感更令他血液沸騰,他呼吸漸沉,再無力抑制,任由理智被情潮淹沒,只想從女子身上得到更多......
楚寧尚存一絲理智,察覺到了容澈的異樣,但她本就四肢無力,被這人箍在懷中,更無絲毫抵抗之力,只能任由這人動作。可尤是如此,她竟還捕捉到了幾分.身心傳出的歡愉,那些本該感到的羞赧或是氣憤與她相去甚遠。
身上忽傳來一陣涼意,随之而來的濕熱以及耳邊男子的粗重喘息令她漸漸迷失,直到......老者的聲音自她身上而出。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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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清涼之氣緩緩流入了她的靈臺之中,被合歡術封禁的法力亦再次被她感知,楚寧睜開眼時,正好對上了容澈的眸子,四目相對,兩人身子具是一僵,随後立刻與對方分開。
頃刻之間,室內景象驟變。方才的旖旎之色亦化作大段沉默,赧然與窘迫在二人之間生發出來,餘下一片沉寂。
“你......”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楚寧面上仍泛着潮紅,耳根子紅了個透,腦海中拂不去的亦是方才的那些绮麗畫面。男子眼中的情亂、眸底一閃而過的愕然與懊惱,以及他搓磨時身子的熱意,皆讓她又驚又羞,不敢再看這人一眼。
容澈的理智逐漸恢複,意識到自己方才做了什麽之時,面上愧意不止。他望向楚寧,見她頸間紅痕斑斑,一時更是不知該說些什麽。方才的柔嫩感觸記憶猶新,可他終是放縱了自己。即便那是在術法的作用之下。
正當二人舉足無措之時,老者打破了這方靜默。
“看來我醒來的不是時候,不若老身進去再歇個幾十年?”
他們這才意識到,方才正是靈石中的這位老頭,讓二人得以從那術中掙脫出來。
楚寧攏了攏身上衣物,道:“老頭,你何時醒來的?”她記得,自從忘憂谷出來後,這老者的聲音便再未響起了。
“呵呵呵。正是剛剛......你們抱在一塊兒難舍難分之時。”
此言一出,楚寧的耳根子更紅了。
“小殿下,可別怪老身饒了你們的好事。若是尋常也就罷了,只是你們此次中的乃出自一北境惡鬼。若是當真被這術所操縱,只怕你二人......”
楚寧:“我們會如何?”
“會日日沉溺其中,最後靈力喪盡,氣竭而亡。且在之後再也離不開彼此。是以此術還有一名,曰一度芳華。”
聞此言後,楚寧先前的那些羞臊之意瞬間沒了蹤影,心中不住地生出些後怕。若是這老頭沒能及時制止她與容澈,依二人方才的情況,只怕最後當真是會......她不由看了一眼容澈,正好又對上了他投來的目光。
靜默無言。
老頭的聲音再度傳來:“我說小殿下,你們的運氣還真是......一言難盡。上次就是在鬼谷中見到的你們,這次碰上的這位又是個難纏的,還沒算上之前那個老不正經的江辭。若不是見你二位成日裏卿卿我我、你侬我侬,到底有些子真情實感,我還真就想看你們會如何?畢竟老身我這麽大歲數了,也着實沒見過.....”
“那就不勞煩你老人家了,進去待着吧你。”楚寧說着,就要将這靈石封禁起來。
被這老頭撞見了這番景象,楚寧本就羞得不行了,若再聽他在自己與容澈面前講說,她當真要在這裏鑽個洞躲進去了。
話未說完,那老頭感受到幾分威脅之意,忙喊道:“殿下!殿下!好好好,且讓老身再說一句就走!”
楚寧:“什麽話?”
“你們在此地,還要注意一事,那惡鬼最是詭計多端,又形态多變,十分狡猾,若是遇上了,修為倒是其次,可千萬要當心他施的法術,便如方才這一度芳華。”說罷,還未及楚寧再細問,那靈石上的光果真便淡了下去。
“老頭?”楚寧試探地問,她方才不過說的一時氣話,并不是想真的就将他封禁起來。
“他大約也是無力支撐,這才主動喑聲的。”容澈道。
楚寧點了點頭,近來這靈石的消耗的确是大了些,遂也作了罷。只是這樣一來,這方石室之中,便又只剩她二人了。
經過方才一番,二人俱已冷靜了下來,楚寧也漸覺身上傳來若有若無的痛楚,低頭一看,才發現先時的鬥篷竟沒了蹤影,只有之前穿的一層薄衣,而那些痕跡多半是遮不住的。
她有些羞惱,想試着掩蓋幾分,卻都是徒勞,反而在她一陣折騰下更加明顯了。正打算作罷,誰知不知碰了哪一處,一股刺痛傳來,她不由喊了聲:“唉喲!”
容澈端坐在她不遠處的一側,那咒帶來的作用消退後,又複一副清泠自持的模樣,仿佛方才石室中的那人并非是他。聽聞身側傳來的那聲,他的纖睫極輕地顫了一下,随即睜開了眼,起身,走向女子。
他脫下身上的外袍,遞給楚寧。雖極力讓自己目光不要落到她身上,可觸上女子的細嫩指尖時,仍是瞟見了身前人慌亂目光中的幾分拒意。心中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站起身來,背了過去。
正欲走開,從袖沿處傳來一陣細微的阻力,讓他頓了腳步。身後女子的聲音随之而來:“容澈,你要去哪裏?”
細細軟軟,似乎有點緊張,但眼中更多的,是疑惑。
他喉中微澀:“殿下先休息,我去尋出口。”
楚寧面上一副恍然之色,原來他們都被困在這裏這麽久了。目光掃過男子骨節分明的手,又想起了方才之事,猶豫再三,還是開了口:“那你......已經沒事了嗎?”
剛才容澈突然走向她時,她并不知這人要做些什麽,一時間有些無措,甚至顯得有幾分驚慌,可接過容澈遞過來的袍子時,才知曉他是要做這個。
眼前的男子身子一僵,道:“嗯。已無事了,殿下別怕,在下不會再行此、此舉。”
楚寧卻站起身來,走到他身邊,笑道:“呃,其實也沒什麽的,我能理解的,況且我這也不是沒事嗎?都是這害人的法術,那鬼也忒無恥了,要我說,這多半是個成日裏荒淫無度、想入非非的老色鬼無疑了。否則怎麽會想出這樣陰險無道的招數!”
容澈卻歉聲道:“是我方才一時失察,才......”
楚寧忙道:“我也有責任,就不該拉你去聽見那草包王爺監國的,這麽看來那鬼必定是附在了他的身上,這才引的我們中招。害,枉本殿下英明一世,想不到這麽大歲數了還被這色鬼擺了一道,也幸好是你,否則我真就該損失大了。”
容澈神情微怔,問她:“......為何?”
楚寧沒想到這人會問,睜大了眸子,笑道:“難道你不知道嗎?三界之人都說,像容澈仙君這樣的男子,若是捉鬼除怪,那絕對是不二之選,可若是風月之事的,那便是災難無疑了。因為在你眼中,除了自己心中的道,便再容不下旁的人事了。”
随即她又眨了眨眼,向容澈道:“而且,我也的确不虧呀。”說着披上了那袍子,也開始仔細打量起這間石室。
容澈立在原地,表情微微苦澀,嘆了口氣,方往四周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