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秘密?
從蘇謹斷斷續續的話裏,我的耳朵自動捕捉到了這個關鍵詞。
什麽秘密?
難不成他也認識我身上的魔門印記,知道我的身份?
蘇謹見我不說話,以為我是心虛害怕,頓時來了精神,連帶着被打腫的眼睛都睜大了幾分,說話也流利了起來。
“你要是不想我把這事兒捅到宗主那兒去,就馬上讓我當副堂主,以後咱們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我自然會為你保守秘密,如若不然······”“蘇謹!你簡直無恥之極!”
柳之信怒道:“子善剛剛還救了你,你不感恩就算了,轉眼就拿着那點錯處來威脅他,真真是條白眼狼,剛才就該讓你被人打死!”
“呸······”蘇謹忍着疼,癱在那兒艱難的朝他啐了一口,嘲諷道:“難怪別人都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呢,如今連你這種廢物也敢在我面前抖威風了,這兒還輪不到你說話。”
他說着又轉頭看向我,神色裏帶了些志在必得。
“怎麽樣,宋子善,你考慮好了嗎?”
我并沒有在考慮,我想的完全是另一件事。
“柳師兄,聽你剛才話裏的意思,你也知道我的秘密是什麽?”
柳之信愣了下,随後有些尴尬的朝我笑笑。
“我,我是知道點,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因此看輕你,更不會拿這個來威脅你的!”
聽了這話,有那麽一瞬間,我把自己代入了下卧底正派的大反派角色,頓時為魔門的未來無聲的嘆了口氣。
所以說到底是我這個細作當的太失敗,還是魔門用的這個印記太顯眼,竟然上到正派宗主,下到正派外門弟子,随随便便來個人都能一眼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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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還卧底呢?卧個屁!
“你到底想好了沒有?”
蘇謹不耐煩的催促。
“反正你也沒第二條路可選,不如就趕緊答應了完事,我······”“這秘密你愛告訴誰就告訴誰去吧。”
我扔下一句話,站起身來準備走人。
反正明亦心早知道了,他都不當回事,我還用的着在這兒跟一個心理扭曲的小人啰嗦?
“你!”
蘇謹見我竟然真的打算一走了之,頓時又驚又怒,口不擇言的喊了起來。
“你以為我不敢去告嗎?你且等着吧!宗主要是知道了你是個眠花宿柳,修身不正的淫賊,定會把你丢進蛇坑,讓萬蛇啃噬,以正門風!”
啥?
我邁出去的腳步僵在了那裏。
眠花宿柳?
原以為是敵我立場不同的問題,沒想到是個人生活作風問題。
“柳師兄,他說的是真的?”
柳之信先是狠狠瞪了眼蘇謹,然後看着我,難為情的點了點頭。
“城東有一處煙花巷,裏頭住的,都是各色的娼妓優伶,你每到宗門休沐的日子,就會偷偷跑到那裏去,大約,是去找認識的朋友吧······”他說的很委婉,但我并不是猜不出來,到底那些小說也不是白看的。
所謂認識的朋友,其實就是跟宋子善相好的不良職業者吧。
怪不得原身進淵合宗一年了,卧底工作毫無進展,原來都是忙着談戀愛去了。
蘇謹猶自在那兒氣急敗壞的咒罵,我走了過去,居高臨下的站在了他身前。
“我若是你,現在會選擇閉嘴,然後馬上收拾東西離開淵合宗,畢竟以我現在的身份,想叫剛才那群人回來接着打到你再也開不了口,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你說是嗎?”
蘇謹的罵聲瞬間噎在了喉嚨裏,他咬着牙,不敢置信一樣死死盯着我,半響,終究是像洩了氣一樣移開視線,撲在地上捶地痛哭。
留在這兒,以他這個為人和性格,只怕早晚都是被打死的命,還不如就此離開,沒準在外面還能過上點平靜安穩的日子。
至于他恨不恨我,會不會曲解我的用意,他以後該怎麽生活,那我管不着,我也不在乎。
“走吧。”我對柳之信說。
柳之信皺着眉頭看了眼蘇瑾,轉身跟上我的腳步。
“就這麽放過他了?萬一他真的到處去亂說可怎麽辦?”
“他不會的。”我說道:“是自己的性命重要還是敗壞我的名聲重要,他應該是能想明白的。”
“太便宜他了。”
柳之信忿忿不平的說着,轉而又感概萬分的看向我,語氣帶了些小心翼翼。
“子善,其實之前我就想說了,你好像變了很多,行事作風跟原來都不太像是同一個人了。”
當然不太像,因為本來就已經換了芯子,是另外一個宋子善了。
我沉默了會兒,道:“我摔了一跤,可能是傷到了腦子,有些事情記不大清了,你能跟我說說,我原來是個什麽樣的人嗎?”
柳之信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
“怪不得呢,我說你怎麽什麽也不記得了的樣子,原來是受傷了啊。”
他又絮絮叨叨了一大堆讓我注意休息養病的關心話,這才開始說正題。
“其實吧,咱倆雖然認識了一年,可對你我也不是特別了解,你對的出身家世從來都是閉口不談,平日裏不愛說話,也不怎麽與人交往,被蘇謹欺負了也不還手,自己默默避開他,有空的時候不是練劍,就是跑到外門那塊大石頭上坐着,朝內門裏看,一看能看一整天,我問你看什麽呢,你只笑笑也不說話······”我有點納悶。
一般來看,魔門的細作人設都是八面玲珑,極善鑽營,這樣才能打入對方內部,刺探到自己想要的情報或者煽風點火挑撥離間之類的,怎麽原身反倒是沉默寡言,獨來獨往呢?
“到了。”
柳之信帶着我來一處偏僻小院,推開角落裏一間不起眼屋子的木門。
這屋子不大,裏外被隔成了兩間,分別放着簡易的床鋪和櫃子,收拾的很幹淨。
“我睡裏頭那床,這外頭的就是你的。”柳之信說道。
我翻看了一下外間櫃子裏,沒找到什麽有線索的東西,都是些再尋常不過的衣物和用品。
原以為這次只能是無功而返了,卻意外的在床鋪下頭的縫隙裏發現了一把劍。
這把劍拿布包裹的很仔細,從上而下綁着帶子,打着繁複的結,顯然對原身來說,這是件重要的東西。
我問柳之信見過這把劍沒有,他搖了搖頭。
“你不喜歡別人動你的東西,床鋪也是自己整理,不讓我幫忙,所以我都不知道你還藏着這個,不過既然是你的,你就把它帶走吧。”
柳之信同原身是一同入門的,他都不知道這把劍的存在,看來這劍是原身從外頭帶進來的,想必大有來歷。
我摩挲了一下劍身上打的結,決定把它帶回去再好好研究研究。
“呀,還有這個你也帶走吧。”柳之信彎腰撿起枕頭邊的一個紙包,打開來給我看。
“這是你最愛吃的紅豆糕,平時咱們在山上不好買,我就偷偷在晚上跑去廚房給你做,你開始不要,到後來還是接了過去,每天都得吃上兩塊,再後來我在廚房做,你就在外頭給我望風,好幾次都差點被管事發現,咱倆逃的跟半夜上竈臺的老鼠似的,一溜煙跑的飛快······”他明明是笑着說的,眼圈卻慢慢的紅了,将那包所剩無幾的糕點遞給我後,又突然握住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無比認真的問道:“子善,你以後還會吃我做的紅豆糕嗎?”
“當然。”
我對他笑了下。
“我們是朋友嘛。”
驀地,從門外幽幽傳來了一個聲音,陰郁森然,像是從地底刮上來的寒風,平白的凍的人打冷顫。
“你所謂的找尋記憶,就是在這兒同人執手相望,淚眼語還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