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在聽到這個聲音的那一瞬間,我下意識的就把手從柳之信那裏迅速的抽了回來。
但反應過來後,我又有些懊悔的在心裏吐槽自己。
沒出息,我看你是被明亦心吓出應激症來了,關系好的舍友之間握個手怎麽了?光天化日,堂堂正正,又不是在做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而另一邊,在看到明亦心走進來時,柳之信已經是整個人完全傻掉了,僵在原地連行禮都給忘了。
對他來說,估計明亦心就是如星辰一般遙不可及,地位高懸在天上的人,誰成想還能在外門這破屋子裏遇到他。
“宗主你怎麽到這兒來了?瓜子吃完了嗎?”
我看明亦心面沉如水,一副想找茬的樣子,怕他随手又把柳之信給滅了,忙迎了上去,拉住他的袖子試圖把他往門外帶。
“我的事情都辦完了,咱們走吧······”明亦心掃了眼呆若木雞的柳之信,又垂眸瞥向我,不知想到了什麽,忽然就笑了起來,一把摟過我的腰,在我的額頭上親了親。
“你說很快就回來,卻讓本座等了那麽久,豈不知一時不見,如隔三秋嗎?待回去後,本座可要好好罰你才行。”
他的語氣溫柔的能滴水,卻讓我的心頭突突慌的直跳。
您這演的又是哪出啊?戲瘾犯了也不要貼着我耳朵說這種油膩霸總臺詞好嗎?我是個男人,不是八點檔的苦情戲小白花啊。
我伸手想推開他,明影帝卻直接俯身将我攔腰抱了起來。
“走,本座帶你回去,可別累壞了你。”他深情款款的說道。
我已經完全不敢看柳之信臉上是個什麽表情了,這詭異暧昧的一幕,估計是個正常人都會覺得我和明亦心之間有一腿。
這是為什麽呢?鬧這種桃色緋聞對明亦心有什麽好處嗎?他就不怕流言纏身,被人罵死斷袖?
我想不明白,而明亦心顯然也不打算同我解釋,一出屋門,他臉上的溫柔笑意就倏地消失,面無表情的施展輕功離開了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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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抱着我飛到了清流臺後,明亦心停了下來,松開手讓我站在了地上,自己卻拂了拂袖子,躍身而起,眨眼間便飛到了密林深處不見蹤影,只餘一道冷冰冰的聲音遠遠的傳來。
“你既是吃飽了有力氣,就自己用輕功回來吧,若晚一刻,本座就挖坑埋了你。”
說好的別累壞了我呢?
一會兒柔情蜜語,一會兒又無情威脅,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
我顧不上去研究明亦心這離奇的腦回路,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還是抓緊時間趕快飛回去是正經。
盡管駕馭起輕功來還有些不熟練,動作也笨拙,但比起之前,我已經是進步的很快,起落飛躍間,身法也越來越得心應手,現在的我,肯定不會再是明亦心口中“撲騰的麻雀”,至少也算的上是個“輕盈的鴻雁”。
緊趕慢趕之下,我終于是在太陽落山之前回到了正心居。
天都沒黑呢,應該不算晚吧?
四下裏不見明亦心人影,不知道他又去哪了,當然我也不會閑的慌跑去尋他找不痛快,還是先給自己找個晚上睡覺的地方比較重要。
大殿肯定是不能去的,且不說那是明亦心住的地方,但凡只要想起那天看見的幾個倒吊在房頂上的死人,我就渾身惡寒,再也不想踏進那個殿門。
兜兜轉轉之下,我信步走到了一處漂亮的樓閣處,随手推開了虛掩的雕花槅扇門。
嗯?
怎麽有點眼熟?
我朝裏走了幾步,望着滿屋的紅木架子和架子上擺放的流光溢彩的古董擺件,寶箱玉瓶,還有屋子左邊山水屏風後那張鋪着錦被繡枕的大床,一下子記了起來。
這兒不就是明亦心的私房小金庫嗎?!
如此重要的地方,換了別人不是都得藏到暗無天日的密室,外頭再設無數個機關陷阱,好讓那些觊觎寶貝的人都找不到地方,便是找到了也是有去無回嗎?
怎麽這個地方的畫風就如此清奇呢?不設防,不隐藏,大大方方的任由人進?
這是什麽新潮的炫富方式嗎?
我發誓我真的是随便逛逛就進到這裏面來了,可不是故意想來偷東西的,外頭連把鎖都沒上呢,誰看得出來這是個藏寶庫啊?
所以說有錢任性到明亦心這個地步,就會視財富如過眼雲煙毫不在意了嗎?
那既然是這樣,我睡在這兒,應該也沒什麽問題吧?
這麽一想,我頓時心裏安穩了不少,将手裏的劍和包着紅豆糕的紙包放在了床頭,轉而興致勃勃的在屋子裏轉悠了起來。
與其說這裏是個藏寶庫,倒不如說是個應有盡有的百寶庫,那些金銀珠寶武功秘籍啥的就不說了,連绫羅綢緞的四季衣裳,觸手生溫的瓷器茶具等等等等,只要是你能想到的生活用品,這兒全都能找到。
放着這麽多好東西不用,自己住的大殿反倒空曠冷清的像廣寒宮,明亦心果然是不走尋常路的奇男子。
我就不一樣了,像我這樣沒見過世面的俗人,掉進這樣的富貴窩,巴不得能在裏頭多打幾個滾,沾沾財氣。
看到最後眼花缭亂的我終于是累了,抱着剛翻到的一件白色的寝衣,決定去上次的小溪邊洗個澡,回來好舒舒服服的睡個覺。
月色朦胧,溪水清涼,如果我沒有在脫完衣服後看見坐在岸邊石頭上的明亦心,這一切該是多麽的完美。
真的沒想到會又在這兒碰見他,怎麽就巧到這個地步呢?
明亦心一襲紅衣,披散着頭發,皮膚又是雪白,在月光下乍一看,還以為是從哪兒冒出來的豔鬼,在這兒等着迷惑過路人,勾魂索命。
他與我大眼瞪小眼的對看了半響,涼涼的先開了腔。
“你這幅不着寸縷的樣子還要維持多久,是打算色誘本座嗎?”
我這才醒過神來,低頭一看,頓時面紅耳赤,慌的往水裏一沉,将身子淹沒,只留個腦袋在外面。
“啧,有什麽可藏的。”明亦心道:“你全身上下本座早看過了,包括你那張假臉後頭的真容。”
這倒是,我昏迷了三天,身上的衣裳總不可能是自動換的,只能是明亦心幫······等等!
真容?
我大驚,連忙低頭在水面一照。
還是那張普普通通的路人臉啊,根本毫無變化。
不對,我要是變了個模樣,趙之信也不會認出我了,這明顯還是我原來那張假臉。
難道······“你不會看完了又給我貼回去了吧?”
我忍着惡心問他,手指用力的在臉側的邊緣撕扯,想把這張假皮給弄下去。
“別白費力氣了。”
明亦心站起身來,赤着的雙足踩在草地上,一步一步的朝我走了過來。
“這是用秘藥粘合的,天衣無縫,用手是取不掉的。”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在水中憤憤的瞪着他。
“我不想再戴着這個死人臉!”
“很多事不是你不想就可以不做的。”
明亦心立在岸邊,離我只有幾步之遙,語氣淡淡的。
“以你現在的武功,若是暴露真容,只怕很快就會招來數不清的麻煩和災禍。”
他頓了頓,盯着我因為生氣而泛紅的耳朵,卻是又微笑了起來。
“放心,現在在你臉上的,不是原來那張死人面皮,是我用樹脂給你另做的一張,薄如蟬翼,無色無味,對你不會有任何影響。”
事已至此,我也只能接受了。
“那我什麽時候能看看自己的真面目呢?”我不死心的又問。
“真面目啊······”明亦心語氣悠悠,臉上神情是少見的正兒八經。
“自然是等你變強之後······”他話未說完,卻是眉頭微蹙,伸手捂住了胸口,臉上現出痛苦之色,猛然向外吐出了一大口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