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你是哪個醫院跑出來的?我幫你聯系你主治醫生吧。”
梅梵瑙大驚失色, 趕忙拽住了他上看下看,試圖從這個精神病患者身上找出有關他醫院的信息。
這時候梅梵瑙急得滿腦袋汗,完全忘記了進入異世界後信號不通這檔子事兒了。
“嘿嘿。”尤冰讓他拽着亂轉, 活像是奧爾良烤肉飯烤箱裏那個會旋轉的烤肉大爐子, 咕嚕嚕轉了老半天,才氣定神閑的往原地一定,賤了巴嗖地咧嘴一笑,“傻了吧, 我早就把身上的聯系方式都撕了, 就知道你們肯定會發現我不對勁!”
梅梵瑙一時語塞, 不知道這位大哥究竟是什麽病症,可別異世界還沒出亂子, 先讓這精神病砍死倆……
尤冰的觀察能力似乎比正常人還要強上幾分, 他發覺了對方神色狐疑, 便很是潇灑地一擺手, 道:“小老弟, 你不要害怕, 我就是在院裏待久了,感覺悶得慌,這才偷偷報了個旅行團出來玩兒,你懂的吧?”
說着,他嘬了一口涼茶,笑嘻嘻朝人擠咕眼兒。
梅梵瑙握着涼茶瑟瑟發抖:“你這是, 慣犯了吧?”
“別怕, 我只是時不時能瞧見點兒一般人看不見的東西而已,他們就說我有病,說我有什麽幻視幻聽!可惡!這明明是老天爺賞給我的飯碗, 我就應該找高人出馬,給人算命去!”尤冰憤憤地咕哝了一句,“要不是實在研究不明白那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我現在保準成了命理大師了!”
梅梵瑙看向別處冷笑了一聲,心說:“你面前就站着一個呢。”
尤冰聽見了他那聲意味不明的冷笑,以為他也像其他人一樣在嘲諷懷疑自己,頓時就瞪圓了眼珠子,焦躁地拽着他胳膊說:“你還真別不信,我這就帶你去看看!”
他畢竟也是個患者,梅梵瑙唯恐言語上刺激到他,于是半推半就由他拉着自己。
“哎喲,你真是……”一張俊秀的臉險些露出個痛苦面具來。
“真是啥真是!我就告訴你,小夥子,打從進這山裏,我就明顯發現不對勁兒了,你和你男朋友看上去也是會點兒東西的人,不會看不出吧?”
此話一出,梅梵瑙只覺毛骨悚然,便見尤冰露出了個窺破一切的陰森笑容,在昏暗的光線下格外瘆人:“這裏其實和外界斷聯系了吧?是個異世界,對嗎?”
梅梵瑙背上起了一層白冒汗,沒成想這個尤冰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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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世界中,有不少人其實都是由于比尋常人多了一分感知能力,而逾越了普羅大衆遵循的規則,一念之間無法把控,才被判定為精神失常等等。
眼前這個笑得仿佛早已知曉一切的男人,就讓梅梵瑙覺着古怪又欣慰,古怪是因為這老哥瘋瘋癫癫的太不受拘束,欣慰是因為……
但凡他不把控一點兒的話,恐怕自己也會被尋常人認為是有“精神病”了。
在他臉上看見了略微驚恐的神情後,尤冰已經無需繼續追問,他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了,于是嘻的一聲:“我就知道!”
梅梵瑙心情複雜。
“現在這個地方,”尤冰探頭探腦,像個猴子似的眼中精光亂射,“我猜應該是和風水有關,陰氣太重,誤打誤撞摻和進來了一點兒陽氣,才形成了一個陽間也管不着,陰間也沒法管的地兒!嗯……至于別的,我猜不透了。”
梅梵瑙眼中露出了一絲絲贊賞:“你思路還挺清楚的。”
“有些事,真的不能怪我們,要怪你就去怪管精神病那些醫生本事不夠,看不到我們眼裏能看見的!”尤冰薅着他,繼續向前走,絮絮叨叨個沒完,“已經很久沒有人和我說過話啦,我平時也不太喜歡和人說話……哦對,除了護士站的小姑娘們。”
“你這小夥子好,身上有靈性,我愛跟你講話!”他顯得格外亢奮,變态似的激動到有點兒打哆嗦。
“很久是多久?”梅梵瑙讓他硬生生拖着下了一層樓,“我看你話挺多的。”
尤冰眼珠骨碌碌一轉:“得有個二三十年了!”
“你又吹牛。”梅梵瑙說,“剛才你也是在套我的話吧?什麽異世界之類的……”
“我可沒吹牛,我是真的能看到。”尤冰哼哧了一聲,“我們院裏有個老頭兒,醫生說他是幻視幻聽,把他關醫院一年多啦,他還說樓下有心愛的姑娘在等他呢!”
梅梵瑙失笑,全然都是哄小孩的态度了:“其實呢?有嗎?”
“當然有啊!”
“那個姑娘天天站在樓下,朝着他笑,編着兩條麻花辮,穿着厚厚的小花棉襖,提着一個破破爛爛的菜籃子,可惜的是,她被大炮炸沒了半個肩膀,站在樓下還怪瘆人的,別人都看不見她!都怪那該死的小鬼子,毀了個好姑娘!”
梅梵瑙聽得目瞪口呆,有些頭疼地捏了捏眉心道:“你們那是撞邪了好吧?”
“到了,來看。”
這時,尤冰忽然壓低了嗓音,招呼梅梵瑙湊近了看。
他們不知不覺間走到了那幾個高中生住的房間前,梅梵瑙原本是有些忌諱的,畢竟房間裏有女孩子在,他站在門口探頭探腦的像什麽話?
但是屋中傳來了一陣陣炸裂了似的大笑:“幹嘛!?還帶作弊的!”
聲音有男有女,顯然那群小崽子全都聚在一個房間裏正在玩兒游戲。
梅梵瑙不耐煩了:“我走了,有什麽好看?”
“大懶蟲,不好看嗎?”正在扒門縫的尤冰回過頭來,不解地看向了他。
“什……”梅梵瑙心說這人又開始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什麽蟲不蟲的,于是也不由自主扭過頭去順着門縫看了一眼。
這一眼就讓梅梵瑙發現了異樣。
其他高中生都穿着他們改良過的校服,坐在床上打撲克或是打手機游戲,只有一個小姑娘坐在桌子前,背對着衆人不知在忙活什麽,全然一副與世隔絕的樣子,瞧她的背影,就能夠感受到強烈的負能量。
這姑娘叫張莉,白天來的時候是最興高采烈那一個。
此一時也不曉得是怎麽了,嘩啦啦翻動着堆成小山的卷紙和練習冊,發出了紙張翻動的聒噪聲,她眉頭緊皺,咽了咽口水,焦躁無比地念叨:“怎麽辦,怎麽辦……”甚至開始輕輕發起抖來。
床上的高中生時不時看向她,調侃道:“好不容易放假了出來玩兒,你就別用功了呗,不差這幾天!”
“就是啊,平時你上個課間操都得帶個單詞本,這會兒當着我們的面,你還要學習呀!沒必要吧?”
“大學霸,我們都在玩,你卻想偷偷學習驚豔所有人,過分了過分了!”
張莉像是全然沒聽見他們在說什麽,仍舊在翻動着面前愈發淩亂的作業。
她一會兒看一眼作業清單,一會兒又拿起一本習題冊握起筆,像是要下定決心開始做功課了一般。
可是每次要落筆,張莉的手都像不受控制了一般縮了回去,拿起別的東西翻動幾下。
“幹嘛呀,真是……”大家見她不聽勸,還在自顧自忙活,便也不搭理她了。
梅梵瑙眼睜睜看見張莉身後站着個人,一個披頭散發的紅衣女人,正在不停撥動張莉的胳膊,只要她想開始行動,就立刻搗亂,讓她不得執行想做的事情。
那女人的臉白森森的,紅唇鮮豔。
但是現在只有梅梵瑙能看見她,即便是與陰間有點交融的尤冰也瞧不見,還在新奇地說道:“你看,那個張莉現在就是大懶蟲……”
大懶蟲到底是什麽呢?
梅梵瑙納罕,尤冰從今天白天就一直念叨什麽,大家都是大懶蟲,難道受到那個女鬼打擾的,就都是所謂的“大懶蟲”了嗎?
女人慘白無比的手插進了張莉的頭發裏,現實中,張莉的頭發開始慢慢散亂了起來,她也愈發焦躁了。
“媽個逼的……”
張莉罵了句髒話,她受不了這種焦慮卻不能行動的感覺了,明明很想和同學們一起痛快的玩,但是心裏卻一直想着學校的課業,可一旦要行動,卻像是被人控制了一樣,無從下手,只得空空憂愁。
“不行了,真是受不了!”她下定決心,拿起了一張卷紙,開始凝神去做。
梅梵瑙眼看那女鬼又要搗亂,心裏不由不爽快了起來,哪來的鬼東西,就會欺負小孩兒?
他眯起了那雙好看的眼。
梅梵瑙釋放出了同類的氣息,冷意頓時使得屋裏的活人齊齊哆嗦了一下:“咋回事,突然這麽冷?好奇怪啊。”
女鬼察覺,猛地向門口看了過來。
下一秒,便消失在了梅梵瑙視線範圍內,想必是逃了。
但是張莉受到那女鬼的陰氣影響,精神狀态已經愈發錯亂了起來,寫着寫着,就聽見刺啦一聲響,她幹脆用筆将卷子劃破了,而後一只手将其團成團,口中發出了無聲的尖叫。
同學這時察覺到她的異樣,吓了一大跳:“張莉你幹嘛呢?你拿刀幹什麽啊!”
作者有話要說: 過會兒上夾子,還會有一更!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看地方春晚,等睡前我去看看遼臺春晚,超想看小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