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怦然心
“我沒事!”謝予安說完,立馬關上門,後背抵着房門劇烈地喘息,直到門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她才稍稍冷靜下來。
她開始在房間裏來回踱步,念念有詞道:“我怎麽就彎了呢,我一母胎solo怎麽就突然彎了呢。”
剛說完,她又捂住臉道:“可對方是嚴大人诶,彎了也是人之常情吧。”
緊接着,她又連忙搖手,“不行,不行,我和嚴大人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喜歡又能怎樣呢?”
她頹靡地坐到榻邊,低垂着頭,是啊,喜歡又能怎樣呢?
“系統,這下你滿意了吧,嚴大人攻沒攻略下來我不知道,反正我是被嚴大人徹底攻略了。”謝予安苦笑着向後仰躺在榻上,用手蓋住自己的眼睛。
眼睛看不見了,自己的心聲便愈發明顯,她不是一個忸怩的人,也不是一個怯懦的人,她并不逃避自己喜歡上嚴清川的事實,只是......只是命運弄人啊。
謝予安難得的傷感了一下下,然後便重振起了精神,為自己打氣道:“不管怎麽樣,至少我還在這裏的時候,要盡全力幫助嚴大人,不留遺憾。”
說幹就幹,第二天,謝予安跟嚴清川請了幾天假後直奔張府,鎖定了蔣文章,這蔣文章倒是個警覺的人,白日裏整天在街上閑逛,聽戲唱曲,賞魚逗鳥,要麽就是和一群狐朋狗友花天酒地,除此外,倒是沒有什麽出格舉動。
直到第五天的時候,蔣文章按捺不住,總算露了馬腳。他如往常一樣去到聽戲的徽香閣,可謝予安早已摸清了他聽戲的偏好,今天演的這出,可不是他慣常聽的流派,其中指定有鬼。
謝予安跟進閣裏,果不其然看到蔣文章從後院的小門鑽了出去,然後步履匆匆,東拐西拐,去到了城西邊角的一方小院,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出院相迎,和他貼面纏綿着。
“渣男。”謝予安罵了一句後轉身就去到了張府,通知張月岚趕快帶人去捉奸,興許能捉個現形。
至于事後如何謝予安便不得而知了,只知道第二天京城就在傳張氏贅婿被張當家的捉奸在床,直接卷鋪蓋掃地出門了,一分銀子都沒撈到,這事鬧得沸沸揚揚,一時間成了百姓們茶餘飯後的笑談。
而張月岚也如約定的那般,将餘下的黃金如數付給了謝予安,也給謝予安介紹了好幾個同樣委托服務的商人。以至于年底這段時間,謝予安忙得幾乎不見人影,好在歲暮将至,京城呈現一副難得的祥和景象,青天司沒什麽重案要辦,便也用不上謝予安。
這日,謝予安剛處理完手中一幢委托案,收了尾款樂呵呵走進青天司,正好碰見嚴清川、洛奕、容時三人,瞧她們這是要一同外出的樣子。
謝予安目光直勾勾地落到嚴清川臉上,顯得格外肆無忌憚,“嚴大人,你們這是去哪兒?”
嚴清川冷冷淡淡地瞥她一眼,沒有說話。
洛奕回答道:“司尉大人的夫人今日生辰,我們這是一同去司尉府祝壽。”
謝予安像是想到了什麽,神秘莫測地笑了笑,“我也去。”
嚴清川皺眉道:“今日家宴,司尉大人只邀請了一些相熟之人,你去,不合适。”
“放心,我和司尉大人很熟,他不會說什麽的。”
嚴清川剛想開口,謝予安已經急不可耐道:“走啦,走啦,再耽擱就該錯過吉時了。”說着,便先一步開路向着司尉府走去。
容時搖搖頭道:“我當真是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一路上,只有謝予安和洛奕唧唧呱呱個不停,嚴清川和容時走在兩人身後,一同保持着沉默。
“謝姑娘,這些日子你在忙什麽呢?都沒怎麽看見你。”
謝予安攬過洛奕的肩拍拍,“為廣大不幸的婚姻人士提供貼心服務。”她剛說完,就感覺身後一道銳利的視線投來,落到了她搭在洛奕肩上的手上。
她扭頭看去,這道視線的主人不正是容時嘛,她想到這人對洛奕偏執的占有欲,連忙縮回手,卻已是來不及了。
只見容時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前兩日,徐錦可說他手下在青樓見着了謝姑娘,還連着整整幾日呢。”
謝予安心一緊,嚴清川涼涼的聲音已經響起,“你去了青樓?”
謝予安癟着嘴道:“嚴大人,我說我去是為了工作,你信嗎?”
嚴清川眉峰愈緊,臉色難看極了,“工作?你在青樓工作?你的那些錢都是在青樓賺來的?”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種工作,我這工作一時半會跟你們解釋不清楚,總之,絕對不是什麽不正經的事。”
嚴清川一副不太信任她的模樣,黑着臉就往前走了。
謝予安扯過容時道:“你什麽毛病!”
容時臉上帶笑,聲音卻是飽含怒氣,“我還想問你呢!你說阿奕房間有個匣子,我翻遍了她房間都沒找到,我看你根本就是騙我!”
謝予安納悶道:“不應該啊,我沒騙你,你先等等,我先把我手頭的事處理完了再忙活你的。”
容時恨恨瞪她一眼,同樣帶着不信任的表情,拉着洛奕走了。
被留在原地的謝予安無奈嘆氣,“這都什麽事啊。”
而後來到司尉府,謝予安在中庭見到了傳聞中彪悍的司尉夫人,其實這婦人跟傳聞大不相同,她身材嬌小,五官較為秀氣,乍一眼看上去像是個溫柔慈藹的妻子。
然而謝予安是真真切切見識過司尉婦人脾氣的,這還得從幾天前說起,一名長相婉約的婦人找到謝予安說讓她調查自己的丈夫,對此,謝予安已經熟門熟路了,一口應下,直到婦人說出她丈夫的名字,謝予安才當場愣住。
沒錯,這婦人正是司尉夫人,而她想調查的正是青天司司尉公孫瓒。
謝予安可不記得原書中有描寫公孫瓒在外亂搞的情節,可這到底是一個配角人物,書中沒有過多刻畫,所以謝予安也不敢保證,今日正好借着祝壽由頭,想着來探探公孫瓒口風好了。
走入席間,謝予安一眼便瞧見了屋內正和自己兒子嚴肅交談着什麽的公孫瓒。
公孫瓒察覺到了來人,側目看過來,鷹隼一般的眼睛在謝予安身上掃過兩圈後,走過來道:“你就是清川招安入青天司的大盜小猴兒?”
謝予安照貓畫虎般行了一個禮,“大盜不敢當,在下只是一介小賊,多虧了嚴大人諄諄教誨,現下我已洗心革面,一心只為青天司。”
公孫瓒冷哼道:“嘴上功夫倒是漂亮,你入青天司一事,我可還沒敲定,莫高興得太早。”
謝予安知道遲早會有這一出,她泰然自若道:“司尉大人,能否借一步說話?”
“有何話不能正大光明的講?”
謝予安壓低聲音道:“與令夫人有關,你确定要我敞開講?”
公孫瓒登時神色一變。
少頃後,在一衆席間人的注目下,公孫瓒和謝予安走去了一方暗角。
嚴清川收回視線,對前來跟她撒嬌讨好的公孫瓒幼女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清川姐姐,那位漂亮姐姐是誰啊,她跟爹爹在說什麽啊?”
嚴清川不知想到了什麽,眉頭一沉,再看向謝予安那邊時,目光顯得有些迷惘,“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誰。”
謝予安這邊,她直截了當地自爆了身份,說自己就是近日名滿京都的神探謝安。
公孫瓒面無表情呵呵一笑,“不認識。”
謝予安翻了個白眼,回擊道:“成,你只需要知道,不久前你夫人找到了我,讓我去調查調查你。”
公孫瓒神經兮兮了看了眼大門,他夫人尚在梳洗裝扮,還沒入席。
“她讓你調查我什麽?”
謝予安賣起關子,“你猜?”
公孫瓒瞪她,“快說!”
“唔,就是讓我查查你是不是在外面不老實,背着她沾花惹草了。”
公孫瓒鐵青着臉道:“她怎麽會這麽想,我如何待她的她心裏不清楚嗎?你查,你盡管查,我公孫瓒行得端坐得正,不怕你查。”
謝予安勾唇一笑,“哦?是嗎?那你分明是個不愛吃甜點的人,老去典芳齋做什麽?”
“不巧得很,我打聽到那裏的老板會賣自家釀造的私酒。司尉大人這到底是去吃點心的呢?還是品好酒的呢?”
“你——!”
謝予安見好就收,斂了斂不正經的神色道:“放心,這事我不告訴令夫人,不過她不準你喝酒也是為了你身體好,你自己還是多加節制。”
公孫瓒臉色剛緩和了下來,謝予安口風一轉,“不過,幫你隐瞞此事可以,那小的入青天司這事......”
公孫瓒怒視着她,整理了一番衣領,留下一句“狡詐惡徒”後回到了席間。
謝予安聳聳肩也走回席間。
她自然而然地落座到嚴清川身側,坦蕩蕩地承接着對方審視的目光。
而後賓客盡歡,壽宴結束,謝予安道了一句有事後一溜煙就跑了。
她直奔城中的貧民區,找到了嚴清川救濟的那些孤兒,大手一揮就将她近來賺的銀散出去三分之二。
老妪感動得差點落淚,連聲道謝,最後問及謝予安的名字,謝予安只撩了撩頭發道:“做好事不留名,勿念,告辭。”說罷,便去買了一盒典芳齋的糕點提着回了嚴府。
等待她的是坐在庭院中臉色不善的嚴清川。
謝予安感覺一天的疲憊一掃而空,忽地體會到自己老爸總念叨着在外工作一天,回家後看到自己老婆孩子還有吃上一頓熱乎乎的飯的感覺。
雖然眼下這個老婆到底是誰還值得商榷。
“嚴大人,你在等我呀?”謝予安笑嘻嘻地走過去,嚴清川驟然起身,斥道:“給我站好了!”
謝予安身子一顫,有種夢回大學軍訓的時候,恍惚覺得嚴清川下一句就要說稍息立正了。
不過嚴清川說的是,“你近日在外面究竟在做什麽?”
明明對方用的質問的語氣,臉色也難看得緊,但謝予安慣是個會苦中作樂的人,她暗搓搓地将這句話當成是嚴清川在查崗,心裏便生出一絲甜意,美滋滋地回道:“回嚴大人的話,最近就是搞個了兼職,賺點外快。”
“嗯?”
“就最近京城那幾樁鬧得沸沸揚揚的富商和離案,聽過吧?我做的。”
看着謝予安一臉驕傲的神色,嚴清川譏笑道:“寧拆一座廟,不破一樁婚,對此你倒是得意得很。”
謝予安搖搖頭,之後的十分鐘語重心長地跟嚴清川講起了不幸的婚姻關系對社會、家人造成的嚴重影響。
嚴清川聽完只嗯了一聲,也不知聽沒聽進去,她盯着石桌上典芳齋的盒子,淡淡道:“這是什麽?”
謝予安剛說得一時興起,都忘了糕點了,這會嚴清川提醒了她,她連忙打開盒子,将尚有餘熱的白玉糕遞過去,“給嚴大人買的飯後小甜點。”
嚴清川眯了眯眼道:“我不愛吃甜食。”
謝予安在心裏默默說了一句騙人。
不過她自是不會拆嚴清川的臺,于是順着對方說道:“是,是,嚴大人又不是小孩了,怎會還愛吃甜食。是我想吃,嚴大人賞個臉,陪我吃點?”
嚴清川沒答應也沒拒絕,細長的手指一伸,拈起一塊糕點放入了嘴中。
謝予安盯着她的臉,敏銳地捕捉到嚴大人眼底一閃而過的愉悅,“怎麽樣?”
按嚴清川的性格,謝予安原本以為她不會說什麽贊美的話,頂多說個尚可便已經是為難她了。
卻不承想,嚴清川咀嚼完嘴中的糕點後,突然看向自己,一邊舔舐去了指端殘餘的糕渣一邊道出兩個字,“好吃。”
這個過程可能總共就一兩秒,卻霎時在謝予安眼中變成了慢鏡頭。
她滿腦子只剩下嚴清川擡眼之際,看向她的那雙濃得猶如大霧氤氲的眸子,以及那紅潤的舌尖掃過瑩白的指端。
“嗡——”的一聲,謝予安不知是是自己幻聽,還是系統抽風了,她只感覺腦子裏一陣嗡鳴。
她捂着心髒,長吸了一口氣後大驚失措地看着嚴清川,艱難地吐出一句話,“嚴大人......我,我喘不過來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