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動真心
“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小鳥說早早早......”謝予安一邊哼着調調一邊穿衣起床,洗漱好後,适逢嚴清川推開房門。
兩人猝不及防對視到一起,冬日清晨料峭生寒,謝予安臉上的笑卻好似暖陽,“早啊,嚴大人,昨天...”
“閉嘴。”嚴清川冷臉打斷她,腳步飛快離開了嚴府。
謝予安悶聲笑,看來嚴大人是沒有忘記昨晚那一幕了,随即也追着嚴清川來到了青天司。
一進青天司,嚴清川就徑直鑽入了書房,閉門不出,勒令不許任何人進來。
洛奕小心翼翼地問謝予安嚴大人這是怎麽了。
謝予安憋笑道:“大概是昨晚沒睡好,你們沒什麽要緊事也別去叨擾嚴大人了,讓她多休息會兒。”說完,她自己卻是敲響了書房門,“嚴大人,今日無案要辦的話,我可不可以申請外出一天?”
裏面很快傳出嚴清川冷淡的嗓音,“随你。”
“得嘞。”
洛奕好奇道:“謝姑娘,你這是要去幹嘛呀。”
謝予安神秘一笑,“發家致富去!”
......
京都大道上,沿街小販此起彼伏地叫嚷着,這其中,有那麽一個小攤卻是顯得安靜異常。
這個攤位,攏共就一個桌子,兩張破板凳,以及一張立着的長幡,幡布上是猶如鬼畫符的四個大字。
“私家偵探”
長幡下坐着一老神在在的貌美女子,路人瞧了覺得新奇,都會湊攏來問上一嘴,可在聽了女子一番雲裏霧裏的話後都會搖頭離開。
謝予安撐着下颌,翹着二郎腿,不免有些心急,之前她自信地想自己堂堂新世紀女大學生,放古代她能讨不到飯吃?
然而打臉很快就來了,她就是讨不到飯吃。
她尋思着憑借一些先進的科學理論搞點發明好了,但真要實踐起來卻是困難重重,這個世界的生産力根本不足以支持先進的科學技術落地,她又沒啥啓動資金,只能找隔壁酒肆老板賒來這破爛的桌子板凳,用這看家本事坐鎮,奈何卻無人問津。
謝予安敲着木頭桌面,有些心不在焉的,正是神游天外時,一顆痣突兀地出現在腦海裏,繼而是白皙纖長的脖頸。
“姑娘,你這是做的什麽營生?”突如其來的聲音讓謝予安驟然回神,她的心跳得有些快,不知是剛剛腦海裏绮麗的想象還是被眼前這美婦人吓着了。
她拍拍胸口回道:“就接受民商事務調查委托的,可以做財産調查取證、競争對手情況調查、詐騙追蹤、人員行蹤調查等等,您看,您需要點什麽?”
謝予安露出一個标準化的服務從業者微笑來。
婦人眼神飛快地掃過四周,然後湊近謝予安身前,壓低聲音道:“幫我調查一個人,可以嗎?”
“您說。”
“幫我調查我丈夫,看看他是不是在外養了小妾,我與他成婚時,他是入贅到我家的,當時簽了一紙協定,他絕不納妾,眼下卻是瞧我人老珠黃,去外面偷摸着沾花惹草了。
你若是找到證據,我便能上報官府名正言順和他和離,将他掃地出門。”婦人咬牙切齒地說道,沖謝予安比了一個數,“你若是答應,眼下我便付你十兩定金,餘下的九十兩事成之後一筆付清。”
謝予安內心有些複雜,合着,偵探的最合歸宿都是走向婚外情調查是吧。
她心裏只經過了一秒掙紮,便笑着道:“成交。”
而後婦人給她說明了詳細情況。
這婦人叫張月岚,祖上幾代世代從商,眼下富甲一方,雄踞京都,旗下産業包括茶葉、陶瓷、舶來品、工藝品衆多行業。張老爺子膝下無子,在撒手人寰前将偌大家業交給了張月岚。
張月岚在張老爺子去世那段時間,年紀尚輕,外有競争對手環伺,內有親族觊觎,每日疲于處理生意和應付人情交際,精疲力盡,便是在那個時候,落魄書生蔣文章出現在她身邊,溫柔體貼,風度翩翩,兩人很快便墜入愛河,蔣文章自此入贅到張家。
初時一兩年蔣文章還維持着正人君子的模樣,幾年後便原形畢露了,吃着張家用着張家的不說,甚至多次外出偷腥,近來更是頻繁夜不歸宿,整天見不着個人影。張月岚念在多年的夫妻之情,以及孩子的份上,睜只眼閉只眼也就過去了,直到最近賬房夥計同張月岚說姑爺支了不少筆銀子,怕是在外愈發不安分了,張月岚才徹底下定決心,和蔣文章和離。
可大衍律例是,協商和離雙方財産對分,除非定有婚前協議,否定張月岚和離那便是白白分給蔣文章一半的張氏商行,這是她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接受的局面,于是這才找到了謝予安。
謝予安在聽到婦人姓氏時便“嘶”了一聲,張氏商行,那可是書中的京都首富啊。
她笑得愈發殷勤,差點脫口而出張總,最後輕咬舌尖才憋了回去,“您放心,這事包我身上,只不過,張夫人,您看這事成之後......”
張月岚以為她坐地起價,有些不滿道:“我說的一百兩并非銀子,可是黃金。”
謝予安感覺自己眼前已經變成金澄澄一片了,她搖搖手道:“我不是要漲價,咱們這一行做的是生意,也是招牌,您的交際圈一定不缺那些富商巨賈達官貴人,事成之後,還希望您多幫我宣傳宣傳。”
張月岚緩和下臉色,“這個自然沒問題,不過交代給你的事希望盡快,有什麽發現直接去張府後門,有人會接應你。”
謝予安點點頭,目送着張月岚離開後,她滿足地掂了掂手中的金錠,沉阿。
收攤後,她直接奔去城內最大的成衣店,大手一揮,買下三四件上乘料子的衣袍,最後又去糕點坊打包了一份現出爐的杏仁酥,這才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嚴府。
她回來的時候天色微黑,嚴清川正在庭院裏練劍。
身形飄逸靈動,劍氣凜凜,當真是英姿飒爽,謝予安站着看了一會,心悅臣服地拍手,“嚴大人好厲害。”
嚴清川收了劍,微微喘氣看她,目光落到謝予安手中大包小包時,卻倏地尖銳了起來,劍身一揚,對準了謝予安,“你又去做那竊賊勾當了?”
謝予安微微退開兩步,用手撇開劍身,解釋道:“沒有,我這是靠自己的本事光明正大賺的呢,這錢來得清清白白,嚴大人放心吧。”
嚴清川好似不信,嗤道:“你能有何本事?”
若是放之前,謝予安能氣得立馬怼回去,現在面對嚴大人慣常的冷嘲熱諷心下卻是沒什麽感覺了。
她從布袋裏取出衣袍,走到嚴清川比量了一番,摩挲着下巴道:“還是大了些許,看來還是定做比較好。”
“你......這是做什麽?”嚴清川垂着眸子看她。
謝予安将裝衣物的袋子遞過去,“喏,給嚴大人買的,昨天那個什麽狗奇峰雖然全程在放屁,但有一點倒是說對了,嚴大人身居青天司少卿之位,對外代表着青天司的形象,自然不能穿得太寒酸。”
她從袋子裏翻了翻,拿起一件金絲雲紋镂空的褂子道:“你瞧這金閃閃的多洋氣,穿這去出席宴會,閃瞎那些人狗眼。”
嚴清川沉默了一秒後冷聲拒絕,“我不需要。”
“不喜歡?”
嚴清川不說話,謝予安琢磨不清她的想法,于是拿出杏仁酥道:“那這總是嚴大人喜歡的吧?”
嚴清川看見杏仁酥的時候眸光晃動了一下,神情顯而易見地了柔和了下來,“你......怎麽會知道。”
謝予安沒吭聲,她能不知道嗎?好歹是追更了大半年小說的主角,連主角愛吃什麽都不知道的話,她這書就白看了。
她拈起一塊圓圓的杏仁酥,湊到嚴清川面前,“啊,嚴大人張嘴。”
嚴清川目光一沉,卻是沒有動作,謝予安正欲收回手,指尖的杏仁酥卻霎時被銜走了,唯有指端殘留的微末濕潤證明剛剛确實是嚴清川吃了她喂過去的糕點。
謝予安心裏揚起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她無意識地摩挲着觸碰過嚴清川唇瓣的指腹,就這麽出起神來。
直到嚴清川的一句“這家不比典芳齋。”她才剎那回過神來,她讷讷地點點頭,說了一句“我先回房了”便回了房間。
她倒在床榻上,急急喚出系統道:“快,系統,幫我做個體檢,我不正常,我身體是不是跟這個世界發生排斥了,最近我老是心跳加速,心悸心慌,喘不過氣。”
系統立馬播報道:“心率每分鐘120次,血氧濃度90%,血壓125mmHg,大腦多巴胺分泌旺盛,結合近期宿主身體情況,您現在處于興奮的愉悅狀态中。”
謝予安愣住,“什麽叫興奮的愉悅狀态?”
她拔高聲調道:“剛剛我不過就是喂了嚴大人一塊杏仁酥,我怎麽就又興奮,又愉悅了,這不科學,我一定是病了,快幫我查查。”
說完,她又抱住自己的頭喃喃道:“不行,不行,手賤某度,癌症起步。”
“啊,我這是怎麽了,救命。”謝予安越來越心慌,感覺自己的臉滾燙。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最後一聲敲門聲才讓她停了下來。
謝予安整理了一下頭發起身去開門,門外站着的自然是嚴清川。
嚴清川看着她緋紅的臉頰,沒有多想,涼涼的手背又貼上了謝予安的額頭,皺眉問:“你又發燒了?”
謝予安盯着嚴清川漆黑的眸子,心裏的防線随着對方的這句話徹底崩塌。
心裏,腦子裏,都只剩下三個字。
“完蛋了。”
她好像真的喜歡上嚴清川了。